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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孽殺生》第0章
長這麼大了,殺生已經成為習以為常的事,當你走路的時候,一腳踩在螞蟻身上。頓時,這只螞蟻被活生生碾壓成肉餅。瞬間,一個雪白透明的靈魂脫穎而出。它漂浮在空氣的塵埃中,雪白的靈體出淤泥而不染,在生死交替的最後一刻,由一隻腳送上了回歸的路程,從哪裡來回哪裡去,從泥土而來回泥土而去。

  可是它卻死的不甘心,用怨毒的目光憎恨著世間的一切。飄蕩著飄蕩著,離開了白髮蒼蒼的母親,離開了溫暖的家鄉,不知將會飄向哪裡,害怕失去,絕望的看著剛剛出生的孩子,它只想親手撫摸一下就足夠了。軟弱無力的四肢盡力伸展著,只想實現這最後一個擁抱。可是已經沒有希望了,當透明的擁抱與活生生的肉體交匯的一剎那,它穿了過去,沒有任何阻擋,絕望的穿了過去。它低沉著頭,慢慢向前飄蕩著,許久,它緩緩的抬起頭來,眺望遠方,有許多許多同樣的靈體漂浮起來,它們低沉著頭,木然的飄著,向城市中心飄去。

  我斜躺在自家別墅的真皮沙發內,手上端詳著最近一個剛剝下來的龜殼。這並不是我親手雕刻的傑作,而是讓一個高手代勞創作的。這款花紋正是我想要的,以前也曾使用同樣的方法得到過各種款式的花紋,可是唯獨這一款,讓我特別喜愛。我需要立即得到,「動手吧」,我堅定地揚起嘴角。代勞高手立刻將他捉住,用手按緊,烏龜受到嚴重驚嚇,將頭縮進龜殼,怎麼拽也拽不出來。

  「怎麼辦?」他急了。我心一橫,「用勺子剜!」他聽了我的話,臉上鐵青。「前幾次都是先煮熟了,用剪刀先把頭和腳剪掉,再用手用力把頭和腳掰開,把裡面的內臟清空,你就可以拿貨了。這次直接用勺子活生生的剜是不是有點太殘忍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依照經驗,先煮熟了會喪失顏色的鮮活,豁出去了,你就算閉著眼也得把這件事給我辦成。」

  「那好吧,我盡力試試。」他熟練地從工具箱的角落裡摸出一把鐵勺子,上面斑斑駁駁的鏽跡用手一摸坑坑窪窪很容易把手劃破。「這勺子上生的鏽劃在它的肉裡面,你說它會不會皮膚發炎?」

  「少囉嗦!就算它皮膚腫脹你也得給我弄好!」他終於開始操作,緊緊握著勺子頭,勺柄的硬尖頂住烏龜的頭部,用力向裡頂著,烏龜開始感覺不太適應了,它拚命地顫抖著,將頭左右搖擺著,想掙脫出來,可惜它無能為力。「繼續!只要再一用力,馬上就可以得到了!」想得到一樣東西就必須失去點東西,想得到想要的龜殼就必須失去所謂的良心,想得到想要的賞金,就必須失去所謂的手下留情。這些道理不用多說,誰都心知肚明。

  「咔嚓」代勞高手的手指顫動了一下,隨即烏龜的頭骨被刺穿了。白森森的頭骨上沒有血跡,從豁開的縫隙裡能看見粉紅色的肉和跳動的動脈血管。他猶豫了一下,緊握住勺柄的手緩緩向動脈血管伸了過去。就在這時,剛才早已劃開的肌肉組織開始滲出血珠,血珠越滲越多,形成血色瀑布,緩緩填滿了這道很容易滿足的血口子「快!」我催促道。

  他嚇了一跳,用手胡亂使勁一刺「嗷!」他疼得連忙扔掉手中的鐵勺,另一隻手使勁按在被他自己劃破的手指頭上,「報應,報應啊!」他一邊恨恨的說著,一邊把傷口按緊,但暗紅的血還是不斷從開口處滲了出來,快速形成一個血魔指環纏繞在被邪魔擊破的手指頭上。邪魔的力量是強大的,促使著這位自稱代勞高手的頑固分子依然頑強不屈的快速包紮了傷口,稍微做了一下道德掙扎,又重新操起他的工具瞄準刺入。

  哼哼,只要再一用力,這筆不小的獎金就全歸我了。他自以為是的打著他的如意小算盤,他的想法我早已看出,認識有一段時間了,他的脾氣我早就瞭如指掌,我還是深信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個道理的。他幫我辦事,我給他賞金,這樣天經地義,變壞就有錢,有錢就變壞,這些道理不用多說,誰都明白。

  「對,就這樣,很好,你只要再一用力就離成功不遠了。」

  「如果你想要錢的話,我想你應該知道接下來該幹什麼。」雖然他的手不抖了,但他仍然低著頭緊盯著這只龜,猶豫不決。

  「怎麼,你還想再過回你那窮日子嗎?要不是我給你這個差事做,你一天之內也賺不了這麼多錢,一百元,不是小數目吧。」果然,我的話管用了,他的手立刻不抖了。他將已經刺入的大半個勺柄猛地向右一擰,烏龜的四肢一下子蹬直了!僵直髮硬,如果說它身上最堅硬的是它的殼,那麼其次最堅硬的就是此時的腿腳了。這是四肢瞬間充血鼓脹的結果,像個充氣玩具。代勞高手把勺柄用力拔了出來,我的臉上頓時一凉,用手摸了一把放在眼前,是龜血,一看代勞高手的臉上,全是小紅點。

  再一看代勞高手的手上,緊緊握著那把勺子,在鐵勺子的鋸齒上,錯綜複雜的纏繞著各色各樣的內臟,還向下滴著暗紅的血。他抬起灰濛蒙的臉,我給他使了個眼色。他領會了我的意思,繼續操作,我繼續監督。他變得滿手鮮血,我看到烏龜的眼睛瞪的好大,冷冷的瞪著代勞高手和我。隨著時間的消逝,烏龜的四肢也漸漸癱軟下來,如同爛泥一樣的無力垂在硬殼的支架上。我懷疑這只龜的腳上是不是根本沒有骨頭?它現在好像還沒有開始吹氣的氣球皮一樣異常柔軟。

  估計它已經死了,永遠從疼痛的處境中走了出來,它安詳了不再遭受痛苦無謂的掙紮了。當利器與皮肉擦劃而過的時候,它肯定不舒服。代勞高手一遍一遍的檢查他的手指有沒有大礙,經過一遍遍精心觀察,還好沒傷到骨頭。他的中指,這個魔掌中比較關鍵的部位,每天都能用到的部位,如果一下子失去了原有的作用,我想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瘋掉。每次把指頭蜷縮伸開,都能看見他臉上痛苦的表情,與此同時,他的嘴裡還不斷發出「哧哧」的焦躁聲。

  這時的他態度比較強硬,高手,他自稱的稱號確實名不虛傳啊!我還是比較欣賞高手的。給龜剝皮難,直接活剝皮更難,在剝的時候會不會嚇的尿褲子,這個,全靠個人的素質。我不但喜歡觀察藝術品,而且還喜歡觀察代勞高手的素質。

  這位代勞高手,他的主要任務就是代替我去給一隻活龜剝皮。但剝皮這件事並不是每個人都能辦到的,它是一種可以挑戰自我的重要項目,更重要的一點是要具備敢於殺生的膽量。代勞高手把勺子放在一邊,隨手從他那土黃色的工具包裡取出一把剪刀。能看的出來,他也想趕快完成任務拿到獎金。他麻利的剪掉烏龜的四肢,黑乎乎的血從剪掉的斷口冒了出來,從死龜的脖子處開始向下剪,「嘎嘣,嘎嘣。」龜肉被一點一點剪開。

  「一定要小心點,一定不要把我的龜殼剪壞了!」我緊張道。代勞高手聽出我的話裡帶著一些不滿的情緒,立刻將剪刀的刃口調轉方向,一點點剪向一個我認為還算可以的角度緩緩前進。龜肉被一塊塊剪下,掉落進托盤裡,一片兩片三片四片,不規則的疊加在一起,互相交匯驗證著流出來的血液是不是同一個血型。常常說流動的液體永遠不會凝固,血液也不例外,那些早已流出來的鮮血,像蠟燭油一樣表面上開始漸漸凝固,從表層形成一種薄如輕紗般的冰凍,隨即,這個冰凍開始向下蔓延,直至血液的最下面,全部凝固,血細胞全部死亡,用指甲向下一按,手指上會沾上沙粒般大小的紅色殘渣。

  現在只剩下龜殼裡面的內臟了,當然不能讓它永遠停放在裡面,想要把這些礙事的東西弄出來還得找一個專用的工具才行,一點一點的把他們挖出來才不至於破壞了裡面的骨骼。我讓代勞高手從工具箱裡找到一個更小一點的鐵勺,它是一個頭部稍微彎曲的得力工具,很適合用來掏弄胸腔之類的東西,只要掏進去,和挖耳糞一樣的挖出來就行。

  他開始挖了,第一勺出爐了,滿滿的一平勺,倒掉,再挖,第二勺明顯少了很多,稀稀拉拉的,再挖再挖,越來越少,直至再也挖不出。我把刮鬍子用的薄刀片遞給他,他接過刀片,仔細瞄準了所要雕刻的最佳位置,然後將多餘的皮膚劃開,被劃過的地方立刻像削完的蘋果皮一樣翹了起來,在代勞高手均勻的呼吸聲中,忽閃忽閃的上下沉浮。劃到末端,收刀,再繼續操刀。此刻他不只是一個操刀人,他更像一個我很欣賞的雕刻家。「好了,完工。」我興奮的邊說邊走上前拿過這個完整的藝術品,清晰鮮活的花紋加上鏤空的雕刻,給我與眾不同的效果,讓我愛不釋手。獎金全部歸他,我這人還是講信用的。

  我把這個藝術品擺放在精緻的綠水晶支架上然後伸了個懶腰斜倚在沙發上,我這個沙髮質感相當不錯,躺在上面非常舒服,躺在上面,讓我回想起一個月之前是如何征服它的。當時,我從一個特殊生意合作夥伴那裡得知,東部暗河一帶,常有人下水洗澡,洗著洗著,旁邊的人就看見洗澡的人突然被什麼東西拽到了水底,水底一陣劇烈的翻騰之後,只剩下激盪不已的波紋,隨即冒上來的河水竟然全是血水。有一個漁民常年以打魚為生,這天他打撈了半天竟然打撈上一些死魚,這些死魚的肚子都被什麼利齒咬斷。

  他以為是黑魚乾的,於是有些興奮的想抓些黑魚賣個好價錢,他換上最結實的網,重新撒網,又向水中扔了一些雞腸子在水裡打窩。自己時刻警惕的觀察著水中的動靜。突然,網子猛的動了一下,拉動著漁船晃動,漁人差點栽倒在水中,他重新站穩扶好,下面的東西力氣很大,估計還在網子中沒有跑,他想到一個絕妙的辦法,既然不能把你撈到船上,那麼我就用船拖著你劃向岸邊,拖回家裡。

  這方法果然奏效了,他拚命劃著船,一點點拖回了家,網子裡面的東西也跟著被拖到了岸邊,漁人跳下船,把網子末端的繩子系在自家楊樹上,然後讓老婆孩子一起出來幫著拉,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網子裡面的東西現形了,一隻巨大的六頭怪物張牙舞爪的在網子中咆哮著,漁人和他的老婆孩子嚇得傻坐在地上,六頭怪物凶狠的猛撲上來,一口一個,先是他的孩子,再是他的老婆,最後開始輪到他,他慌亂中拿起魚叉,狠命向六頭怪物戳去,頓時一股膿血從怪物嘴裡噴了出來,怪物受驚轉身想逃入水中。

  漁夫疾奔上去,用魚叉想插爛六頭怪物的頭,卻被六頭怪物用尾巴一甩,將漁夫甩到旁邊的樹幹上,六頭怪物縱身跳下河中,在水中翻騰了一個超級浪花,然後沉入水中不知游到哪裡去了。漁夫頭痛欲裂的扶著樹幹,喘著粗氣傷心欲絕的瘋了!他見人就說河裡有六頭怪物,六頭怪物吃了他的孩子和老婆,邊說邊哭,哭完又苦笑,沒有一個人不為他感到惋惜。

  我聽了這件事之後也有點心軟,想打抱不平做一個俠士。雖然學歷不高,可我也是一個思想很豐富的人,見義勇為的道理我也是略懂一二的。所以我聯繫了他,一個酷似西部牛仔的獵捕高手。剛認識他的時候我曾親眼見過他一槍打死樹杈上的兩隻麻雀,找他幫我幹這件事勝算很大。

  以他一石二鳥的功夫綽綽有餘。我提起帶有密碼鎖的保險箱,出門,關門,鎖門。上了私家寶馬車之後,拐上了去他家的那條路。我盤算著給他多少籌碼才能成交,這件事聽起來雖然棘手,但還是希望他對金錢慾望的胃口不要大的離譜,讓我進一步會會他就知道了。

  車子開上一個坡,路面開始變得高窪不平,車子隨著道路的傾斜也變得傾斜,坑坑窪窪車子也跟著搖晃起來。越往上道路越陡,終於,我剎車了,在半山腰樹林深處的一個二層小樓面前停下了。上次來的時候他住的是一個茅草屋,現在升級了,蓋上了二層小樓,看來他賺到錢了。我抬頭看見二樓的鐵絲網後面有幾塊玻璃被不知名的野鳥撞壞了,上面還沾著很多羽毛。哼哼,就讓我來給你送一些維修費吧。

  我來到門前剛要敲門,突然在門的鐵絲網後面閃出個人影,是陸獵手。他來去自如的突然出現,讓我這個自稱冷面人的收藏家也著實嚇的一哆嗦。「是張總啊,快請進來坐坐吧。」我聽他讓我進門,強作鎮定的隨他進了門。陸獵手把我讓到他家的牛皮沙發上,然後他起身倒了兩杯水,打開一個葫蘆,從裡面倒出幾個小球樣的茶葉,這一定是一種新型茶葉吧。他給我的茶杯裡放了兩顆,他自己放了四顆。我迫不及待的想看看他到底放了什麼茶葉在裡面,當端過茶杯的時候,我看見棗紅色的茶水中漂浮的竟然是一對青蛙的眼珠子。這兩隻蛙眼被水一泡浮腫的瞪著我。

  陸獵手用手指頭夾起一顆放進嘴裡,「啪」,他咬碎了,嘴角流出蛙眼中特有的黑色液體。他接著喝了一口棗紅的茶水,這才依依不捨的把茶杯放在正面的茶几上,他想隨時隨刻看住他的青蛙眼,這可是他非常愛好的怪異口味。他的這種愛好,在我看來感覺很不舒服。

  「張總,您這麼早來我這裡,是有什麼事找我談吧?」

  「真夠爽快的,既然都是爽快人,我也正有這個意思。」趁機,我把手中裝有蛙眼的茶杯放在一邊的茶几上,任憑兩隻喝足了水的大眼睛狡猾的瞪著我,讓我很不是滋味。

  「張總,有話您說吧。」他說話很直接。我也不跟他繞圈子,「真聰明,聰明人說聰明話,這件事以我現在的交際圈來看,也只有你能辦得到。」

  「聽你這麼說,看來這件事並不容易做,不然您只需要找些學徒就可以做成。」

  「我要你活捉!」「到底是什麼動物讓您有這麼大的吸引力?老虎,狼還是蟒蛇?」

  「怪物!」我的老天爺!」陸獵手聽到這裡,一屁股沒坐穩,從牛皮沙發上滑坐在地板上。茶杯被他慌忙的動作拋向天空,在天空中翻轉了三四圈,然後穩穩當當的落在我的手掌之上。他目瞪口呆的望著我。我的目光裡佯裝出威嚴與堅定的神色。

  「好,好吧,我幹,我要這個數。」你胃口確實挺大的。

  「你真的確定幹這件事嗎?」

  「是的」

  「好吧,五百,成交!」

  「不是吧,我,我要五千!」

  「什麼?五千!」我急得一拍桌子,茶几上的茶杯被震得老高,兩隻青蛙眼也驚慌失措的轉動著。「好……好你個陸獵手,出手這麼黑!這筆生意還是不要做了!」我萬萬沒想到,他會要的這麼多。我站起身正要快點離開這個地方,「等一下」,我的腳竟然停住了。

  「我有秘密武器。」

  「哦?」我突然來了興趣,倒要看看他的秘密武器到底是什麼!「張總,您隨我來。」他向前走了幾步,走到了去二樓的樓梯口,「您可要給我保守住這個秘密。」

  「好,只要你的秘密武器讓我滿意,價格其實也不是問題。」陸獵手點了點頭。

  「好吧。」突然,我腳下一沉,周圍的風景迅速向上拉,眼前一下子黑了,我一抬頭,頂上是一個白色正方形的天花板,它快速向上移動,很快便成為一個針尖那麼大的小亮點,亮點慢慢變暗,躲進黑暗裡不見了。

  「陸獵手,這,這是怎麼回事,陸獵手,陸獵手!」陸獵手竟然不見了,漆黑的空間裡只剩下我一個人!他會不會就在我旁邊的黑暗中,我伸手摸索著,周圍竟是牆壁,牆壁正快速向上移。我慢慢向下摸索,摸到地板上,忽然,我摸到一雙鞋,這竟然是一個女士的腳!那隻腳猛然縮了回去,我嚇得倒退幾步,聽到從所站的地板下面傳來嘩嘩的水聲,「嘩嘩」,我掉進了水裡,水淹沒了我的腳。

  頭頂上亮起一盞蠟燭,「呼呼」,從這陷阱一樣的空間四個牆壁上又亮起三個蠟燭,四盞蠟燭在頭頂忽悠忽悠的照亮了下面的一切,我正站在紅色的水中,是血!周圍沒有門窗,向上望去,黑洞洞的看不到盡頭。我摸索著牆上是不是有暗門,可是無能為力,平整的牆面根本沒有一絲縫隙可找。

  我想爬上去,可是牆壁光滑,即使能僥倖爬上去,爬到半腰肯定會體力不支掉下來摔成肉泥。正在茫然,忽然,腳邊的水開始向下沉,沉到地下全不見了。我蹲下來查看,才發現在下面的地板上有四個下水管道,水是從這裡流走的。「哄哄哄哄」,周圍的四面牆應聲後退,參照蠟燭在牆板上的位置,能感覺出這是一個寬闊的空房間。我心裡很納悶,忽然意識到這是機關牆。

  「噗噗噗噗」,四盞蠟燭隨即熄滅,「啪啪啪啪」,四盞血紅的燈泡代替了燭光的位置。頓時照亮了房間,整個房間沉溺於紅色之中異常詭異。我在這個房間的正中間站著,不知即將會發生什麼事,這時,四面牆,緩緩的翻開了,陸獵手也從正對著他的牆後面走了出來,牆全都翻了過來,我定睛一看,牆上赫然掛著一具具屍體。陸獵手手中空無一物,就那麼站著看向我,我心裡直發毛,還好,終於看到人了。

  我看到牆上掛著一個犛牛的頭,頭蓋骨被硬生生的掀開,裡面的白色腦漿正向外粘稠的淌著,還有一個白孔雀,從下面脖子處至尾部,被整個豁開,腸子的一頭在半空中垂著。一條眼鏡蛇從頭部到腹部,整個皮被囫圇的扒開,露出光滑的肉,肉被膿水包裹著,頭上的四顆尖牙由於沒有了皮膚的遮擋,暴突出來。一隻海龜的頭和四肢被長釘訂住,脖子上的肉被割的一片一片的全都露著鮮紅鮮紅的內部結構。一條巨大的鯊魚,整個胸腔裡空無一物的展露在我的面前,我胃裡一陣翻騰。

  「張總,這可都是秘密武器的傑作,我的秘密武器能捕捉到各種各樣的生物!」那,你的秘密武器究竟是什麼?陸獵手腳下一踩,地板「嘩」,向兩邊打開,從地下緩緩升上來一個長方形的黑箱子,我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口棺材!這口棺材通體發黑,棺材蓋的地下似乎有什麼東西急迫的想出來。

  「秘密武器就在裡面」陸獵手冷冷的說。「這裡面還能放什麼好東西?我說裡面就是個屍體,估計還是個女屍,屍體能拿來當什麼秘密武器?」

  「張總你說裡面是一具屍體這點誰都能想到,可是你怎麼知道里面會是一具女屍呢?好吧,那就打開棺蓋讓你看清楚裡面到底是什麼吧!」他右腳使勁一踩,棺蓋「唰」的一聲打開了,我慢慢湊了過去,一雙黑色發紅的眼睛正盯著我,我一邊用眼睛穩住它一邊站起來隨時想趕快後退,可是它也隨著我的節奏,豎了起來,懸浮在半空中,眼睛與我平衡,它的狗毛泛著黑紅色的光澤在我眼前死氣沉沉。

  這是一隻狗,它的肚子很大,看來是懷孕了。它就這麼懸浮在半空中一直緊盯著我,突然,它的整個肉皮掉了下來,落在地上,但它的白色幽靈,依然懸浮在空中與我對視著。它的靈魂是半透明的,雖然不受光影的束縛,可它的輪廓還是可以看得見,狗靈的肚子很大,裡面疊透著一隻小狗的幽靈,正慢慢的抬起了熟睡的頭,小狗靈也突然甦醒,幽幽的旺旺叫著,在這詭異的密室裡顯得格外淒涼。

  「陸獵手,怎麼辦?」我焦急了。「別慌張,看我的。」陸獵手縱身一躍而起,同樣懸浮在半空中,他手使勁一揮,一個白色的光圈套在狗幽靈的脖子上,形成一個白色的狗鏈。「這,這」我驚訝的說不出話來。難道陸獵手也是個幽靈?難道我一直在和一個幽靈說話!「嘿嘿嘿嘿,張總,您現在還看不出來嗎,我是一個妖!」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克制著內心的恐懼感,「那,那你是什麼妖?」

  「你看我像什麼?」

  「你究竟是什麼妖精?」我的聲音明顯變調了。他用手猛拽,那隻母狗的幽靈被鏈子操縱的掙紮著,時刻想從束縛中掙脫出來。肚中的小狗靈也咆哮起來,隨著鏈子的扯動而凶狠的扭動著。半透明的肚皮阻擋著它的去路,讓它張牙舞爪焦躁不安。

  「看見了嗎,現在用的法術是鎮魂鎖,這種法術能鎮住所有曾在陸地上生活的動物靈。你馬上就會知道我是什麼妖精了!」他把系狗靈的鬼繩子末端纏繞在自己的舌頭上,然後把狗靈往嘴里拉。狗靈也知道自己將被吃掉,做出極不情願的掙扎。母狗靈和小狗靈淒慘的嗷嗷叫著,妖獵手的嘴巴一張一合的操縱著舌頭,舌頭上的唾液拚命地甩來甩去,口水猛搓著牙齒,把粗壯有力的牙齒擦的喳喳作響。

  眼看就要把母狗的頭整個吞入口中,母狗幽靈的頭劇烈顫抖著,左右躲藏著。妖獵手一用力,一下子咬住了母狗靈的頭,母狗靈的頭被妖獵手的牙齒咬穿了,雪白的冷氣從母狗靈咬穿的頭皮裡噴了出來,妖獵手的牙齒局部結了一層薄冰。妖獵手調節著牙齒的位置,企圖把牙上的結冰蹭掉,但是冰越來越厚,直至裹住了這顆尖牙。妖獵手怒吼一聲「嗷……」用舌頭使勁一拉,同時嘴巴張成一百八十度角,把整個母狗靈塞在口中,妖獵手的嘴閉上的一霎那,掩蓋住了小狗靈最後一聲慘叫。

  我既驚奇又驚悚,驚奇的是妖獵手會用什麼方法把大嘴中的食物咽到瘦小的身體裡。驚悚的是他的嘴裡正含著一對狗母子幽靈。妖獵手把圓滾滾的大嘴高舉到天空中,雙手開始向兩邊平行伸展,兩股紅色氣流正從他的腳底盤旋而上,凝聚在他的兩手之上,在他的手掌中心各自凝結成紅色氣團,紅色氣團發出水波樣的血紅色光芒,光芒刺痛著我的眼睛,這兩顆紅色氣團突然被妖獵手緊緊攥在手中,只見紅色氣團被妖獵手的手掌全部吸收進體內。

  在他的手指尖開始向他的全身以波浪形的氣流蕩漾開去。妖獵手的眼鏡突然變成了發光的血紅色。他的手指突然變的酒瓶那麼粗,接著是手腕和碗口那麼粗,胳膊和水桶那麼粗,最後是身體變成水缸那麼粗。和一個球一樣的懸浮在半空中,「咕咚」,他很輕鬆的嚥了下去,然後滿足的將四肢伸了個懶腰。我走到他肥胖的身體下面,嘿嘿,趁現在,我膽子突然變得大了起來,用隨身攜帶的自衛匕首捅進了他的肚皮,呼嘎,豁開了。當他驚訝的轉過身來,「你,你怎麼能用凡間的武器刺到我?」「嘿嘿,因為……嘿嘿嘿嘿……」

  他死了,我將他的皮剝了下來,做成了一個沙發,他的皮很白,白色的花紋中有兩個狗的臉,他們形成的花紋很讓我滿意。他的這張萬年妖皮讓我突然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所以我得到了他,並把它隨時放在身邊欣賞。什麼妖怪都不能讓我親自動手剝皮,除非像這樣的好貨色才讓我親自來操作。

  我倒了杯紅酒,坐在這張妖皮上安靜的欣賞著房間裡各式各樣的花紋,窗外,墳頭上蹲著幾隻烏鴉啊啊的叫著,我舔了舔嘴上美味的紅酒,伸長了血紅的指甲,縱身跳下了自家別墅,充分享受著下落時空氣帶給我的清冷之意,我展開黑色的翅膀,悄悄地向城市中心夜不歸宿的各種花紋飛去。「嘿嘿嘿嘿,我就在你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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