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戀愛商談
路明非在楚子航的病床邊坐下,瞥了楚子航一眼,“師兄,你這是觸我霉頭么?”
楚子航難得罕見地流露出一些不安的神色,皺了皺眉,“怎么了?”
“哦,你不知道啊?”路明非心說自己誤解了,還以為這事兒楚子航也知道了,偏偏哪壺不開提哪壺。
“你知不知道學院里混血種之間要寫報告的對吧?聽說老大寫報告要和師姐結婚。”沉默了一會兒,他又說。
“抱歉。”楚子航舉起雙手表示自己是誤打誤撞進入這個話題的無辜路人,’只是想跟你請教一些問題,沒有別的原因,大概是……學術一樣的探討。"
“你妹啊!這有什么可學術的?”路明非心想,"你不是看書學習過嗎?多看幾本小言,各種喜歡人的模式你就都了解了。
雖然很多言情作者都是紙上談兵的強者和生活里的敗狗,但是臨摹心情還是八九不離十。
“打報告并不代表立刻就會辦理結婚手續,通常在確定婚期之前就會打報告。為了規避結婚之后因為血統問題被否決的尷尬,學院這方面還是很人性化的……我的意思是,他們只是有這個動機但時間還沒確定。”楚子航努了努力,做出了相當勉強的尷尬。
路明非心說你說這話還不如老子的肩膀說兄弟,你也知道我和凱撒最是有仇,如今他如此欺負你,我作為獅心會大哥怎么也看不過去,不如你從學生會改投我們獅心會,我帶你踏平學生會,把他女人抓來給兄弟你做了婆娘,大家大塊吃肉大碗喝酒豈不痛快……慢著!稍等!這個場面怎么想起來有點熟悉……
見鬼,好似是水滸傳中梁山矮腳虎王英的套詞……兄弟你不如隨我們打下扈家莊那一丈青扈三娘小娘子就歸你了什么的……果然自己對自己的定為就是王英那種二線人物么?
晦氣!地位還不如宋江的小狗腿李逵!
“師兄你要問什么?”他想三言兩語應付了楚子航之后,回去大睡一覺。
楚子航撓了撓眉角斟酌了一下用詞,“你喜歡過劉雯雯和諾諾,對嗎?”
“其實我也喜歡林志玲,但我覺得年紀跟我有點不合適……”
路明非忍不住說了句爛話,楚子航好像在查戶口。
“我是想問……你可能出于什么原因喜歡一個人呢?”
路明非愣了一會兒,“長得好看咯。”
“能更具體一點嗎?”
“腰細腿長一頭長發臉要軟”
“我不是這個意思,”楚子航略略有點窘迫,“我的意思是,除了外貌還有什么其他原因?”
真不知道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難道喜歡誰這種事情真的能學術性討論?路明非仰頭看著天花板,回憶了好久,從自己認識陳雯雯到自己和諾諾認識前因后果。
“喜歡一個人需要理由么?需要么?不需要么?需要么?不需要么?其實我倆研究也沒用,這問題沒解的啊。”
路明非聳拉著眉毛,“這是個鬼知道天曉得的事情,本來你什么也不在乎的,你吃著火鍋,坐著火車唱了歌,出了城……忽然火車被人掀翻到水里了,你從車里鉆出來,水淋淋的,睜眼看著一個腰細腿長長發臉軟的女生,一腳踩在你臉上,威風凜凜,說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打過此過留下買路財若敢說個字管殺不管埋!你心一動,恨不得跟她一起當土匪,那個瞬間你就喜歡她了唄。”
“這……”楚子航顯然對于他的神展開無法完全理解,“能具體的說說么……比如這女生對你很好什么的。”
“別扯淡了,”路明非難得覺得自己對楚子航有點優勢,把腿盤在床上跟楚子航吹牛,“一般你喜歡的是那些把你指來使去不當自己一回事兒的。”
確實,無論是陳雯雯還是諾諾,在他面前都是姐姐,就算她年紀比他小的陳雯雯也指揮著他到處亂跑。
我聽說兩個人之間感情結構比較穩定的是……互補性?“楚子航說,”比如說話少的和說話多的人一起就比較合適。"
“那是什么小女生理論?”路明非嗤之以鼻。
“那我還是不問你星座方面的事了……”楚子航淡淡的說。
“什么對什么?”路明非隨口問。
“水瓶對雙子”楚子航 脫口而出。
路明非吃了一驚,他還真懂一些星座,因為陳雯雯玩這個。他還知道楚子航是個別扭到死的雙子座,那么誰是哪個水瓶女?楚子航問這些顯然不是學術研究而是希望問一些實戰知識啊!
八卦精神熊熊燃燒,路明非來了精神,“完蛋了,都是風象星座誒,雙子座太別扭,表達感情不太順,水瓶女是那種對于喜歡誰特別隱晦,只會沒聲沒息地關心你,相書……錯了,是星座小本上說,水瓶女就是那種永遠出現在你前后左右但是你就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喜歡你的那種。看起來好似不太行的樣子。”
“哦,”楚子航淡淡地應了,也不怎么失望的樣子,“你如果喜歡誰會在乎星座問題嗎?”
路明非搖搖頭,這玩意兒跟摘花瓣說他愛我他不愛我是一樣的,只是個游戲。
諾諾是個天蝎女,按說天蝎女對于喜歡的人有致命的占有欲,可是諾諾對于什么都不太上心的樣子,包括凱撒。
“不是星座,也不是性格,也不需要對你很好,那么……只要長得好看?”楚子航思考了一陣子。
路明非覺得這師兄實在是腦袋秀逗了,長得好看還不夠嗎?可是回想起來,蘇曉檣長的不比陳雯雯難看,可自己從沒惦記過蘇曉檣。
“你為什么喜歡諾諾呢?”楚子航問。
“因為在我最倒霉的時候見到她的咯,那時候她可棒啦,超拉風的。”路明非輕聲說,“沒事兒我先走了。”
“哦。”楚子航大概是略有點失望,沒有得到任何有價值的參考意見。
路明非聳拉著腦袋走向門口。
“你……還好么?”楚子航在背后問。
“還好啊,”路明非頭也不回,“我就是不太開心而已……連爭一爭的機會都沒有……根本……一開始就注定是個扯淡的是”
“誰也不像自己喜歡一個人喜歡得那么扯淡對不對?”他感覺有種苦逼的酸氣幽幽地冒到避短,“連機會……都沒有”
在走廊里他迎面遇到了夏彌,夏彌提著一罐子煮好的銀耳羹,路明非張大鼻翼嗅了嗅,在美國這種地方居然還有這種東西吃?
夏彌沒跟他說話瞇起一只眼睛算是打了招唿,呵陸明非擦肩而過。陸明非轉頭看她的背影,蹦蹦跳跳,發梢起落。
我靠難怪楚子航問呢,陸明非想。
他靠在墻上,忽然想去蘇茜,好幾天沒有看見蘇茜露面了。
“怎么會有比黑卡還高的權限?”直到走進教堂鐘樓下自己的小屋,副校長才暴跳起來這里也是諾瑪無權監控的地方。
許多年來正副校長都把諾瑪看做最可靠最得力的助手之一,但是這個強大的系統的管理權限如今看來顯然極其復雜,盡管所有的學生卡也都是黑色的,也都叫“黑卡”,但是只有少數才是真正的“黑卡”,校董和少數高級管理人員才能持有。
黑卡對于諾瑪有最高的訪問權限,可以組織其他人對于諾瑪的訪問,并且能知道對諾瑪訪問記錄。
但是那名調查組的秘書進入重癥監護病房完全沒有記錄,唯一的解釋就是它持有比黑卡還搞得權限。
當然也可以解釋為他就是傳說中X戰警里擁有瞬間移動能力的“藍惡魔”,但是作為“扯淡之王”的副校長自己卻不能接受這類扯淡的解釋。
“我不知道,我的權限和你完全一樣,我連你去了什么低俗網站都能查出來。”昂熱給自己倒了杯琴酒,加快冰和檸檬,簡單的賠了一倍干馬天尼。
“喔?以你這個暴躁成狂的家伙都能那么鎮靜,我才那秘書取走的血樣對我們無法構成威脅?”副校長眉毛一挑。
昂熱重重地坐進沙發里,大口喝著干馬天尼,,“昨天剛剛完成換血,全身的鮮血都被洗了個遍,現在他很想個人類了。幾個月之內他的骨髓造不出足夠純度的鮮血,他的力量會被削弱,但是狀態會穩定很多。”
“上帝保佑你在‘咽炎發作’的這段時間里還做了點兒事,人生最大幸福之一是盟友不是豬。”副主席松了口氣。
“楚子航的血樣。”昂熱把一個密封的石英玻璃管遞給副校長,“作為煉金術的狂熱愛好者,我估計你會有點興趣。”
“這是血樣嗎?你確定你沒有把它跟可樂搞混?”副校長對光觀察那份血樣,沒有人會相信那是血樣,他承擔黑色,細小的氣泡在里面凝出、聚合又爆裂,看起來確實是個玻璃瓶裝的可樂
“剛剛采出來還是鮮紅的,十幾分鐘里就變成這樣了,采血的容器里有微涼的人類血樣殘留,和楚子航的血液起了反應,”昂熱說,“反應相當劇烈,靠著裝備部的一些新式設備才鎮壓下來。這種血液太活躍,只有在楚子航的身體里才是穩定的,換而言之,楚子航是它唯一的容器。”
“確實不能讓這種血液被校董會得到,根本不用進實驗室,只要隨便混點純人類的血樣進去,就能看出問題了。”
守夜人舉著那份血樣贊嘆,“真是煉金技術上的奇跡,一個混血種,以自己的身體作為器皿進行了等級很高的煉金實驗,把自己的血液向著靠近龍血的方向煉化!我真的要被這種不要命的研究精神感動了!”
“你說得對,這就是不要命,我們無法判定他的血液什么時候會跨越臨界血限,‘爆血’技能已經嚴重傷害他的身體。”昂熱皺眉,“施耐德對于爆血這件事不知情,他對楚子航的培養正在把楚子航一步步變成死侍!”
副校長點點頭,“他的任務報告說明他越來越有失控的趨勢,每次爆血,他就向深淵滑落遠一點,但我懷疑試過爆血美妙感覺的人會像嗑藥一樣難以抗拒。冒著劇烈疼痛去掌握世界的快感……借我你的折刀用一下。”
昂熱愣了一下,把袖子里的折刀抽出遞了過去,副校長一把攥住昂熱的手腕,挑開折刀,在昂熱的手指上一刀切下!
“借點血樣。”副校長興高采烈的把帶著一滴血的折刀收了回去。
昂熱無奈的壓迫止血,“你不能用自己的血嗎?”
“廢話,疼。”副校長坦然地說著,從石英管理擠出一滴可樂樣的黑血,也粘在刀刃上。
兩滴鮮血在刀刃上滾動,像是兩個被趕到角斗場上的斗士,它們之間同時存在著斥力和引力,緩緩地靠近,一觸而又彈開,始終不能交融。副校長小心地調整刀刃傾斜度,但是始終沒能成功。
他終于失去了耐心,微微抖動手腕,刀刃上的兩滴血獲得了同樣的加速度,沿著刃口在刀尖的地方相撞,融匯起來,脫離了刀身。
空氣里忽然爆出鮮血的紅色,就像巨大、空靈、妖嬈、冷艷的一朵紅花,盛開凋謝一瞬間。沒見過的人無法想象這么一黑一紅區區兩滴血的相遇就像是正負電極接觸。
紅花變作墨一般的黑色,墜落在地毯上,像是瀝青,但居然在地毯上燒出了咖啡杯碟大的黑斑,小屋里一股讓人作嘔的氣味。
“地毯是羊毛的,該死,這東西對于一切活過的、有基因殘留的東西都存在侵蝕。”副校長吃了一驚,“簡直是王水!”
“不,是在自己血管里煉制硝化囧甘油!”昂熱低聲說。
“必須阻止他繼續使用這種技能,很快這種煉制就會超過臨界點,那時候將無法逆轉。”
副校長用紙巾擦去刀刃上殘留的血跡,遞還給熱昂。
門鈴聲響起,某個鬼鬼祟祟的家伙在窗外揮舞一疊紙,是副校長最得意的入室弟子芬格爾,雖然他名義上的指導老師是古德里安。
“怎么了?”副校長拉開門。
“這份東西,兩位校長應該看看,這個時間也一起被處理了……”芬格爾往身后瞥了一眼,表現的非常警覺,活像個偷地雷的,把手中那疊紙遞給副校長,“調查組沒發現有問題。”
"有問題?副校長翻開第一頁,這是一份2006年的中。文報紙,頭版頭條。
“2006年,這件事發身在楚子航的家鄉,他那時候還沒在上高中,也就是說這件事應該和沒有關系。”
芬格爾壓低了聲音,“可忽然襲來的小規模地震和崩塌……難道不像火車南站和六旗囧游樂園的事件?當然可以說是超人干的……總之這里面藏著一個我們至今還沒發現的人!”
“無論在理論上還是在現實里,都不可能出現比‘白卡’權限更高的卡,白卡的白,象征著開始和起源,一片空白。世界上僅有兩張白卡,兩張白卡一起使用的時候可以重啟諾瑪,抹去一切。兩張白卡之間是不能相互制約的,也就是說,即使對方手里拿著另外一白卡,他也無權拒絕你對諾瑪深層的訪問。”
“那么……我是被諾瑪本身拒絕了。”
“你被諾瑪拒絕了?她只是個人工智能!”
“可她拒絕我的時候,笑容很美,就像一個……活生生的人。”
帕西猶豫了很長時間,低聲說。
“拋開這些荒唐的事。準備下一場聽證會!同時,我要知道什么卡比白卡的權限更高!”
“明白,先生。”
此時此刻,所有設備關閉、全部入口落鎖的中央控制室里,一臺破舊的老式電腦旁,響起了從容不迫的腳步聲。
一只青筋暴突……(圖沒有)屏幕亮了起來。
這臺老式電腦運行的還是類似DOS的古老系統,根本連圖形化界面都沒有,跟帕西看到的頁面相比,這個好似還要老舊十年。
“Good night,Eva”這條奇怪的指令被輸入后,地底深處的中樞內部,圍繞著漆黑的金屬核心,一部分燈光熄滅,電源切斷。
一張奇怪的卡從卡槽中被拔了出來,塑料質地,正面是卡塞爾學院不朽的世界樹徽章,背面貼著學期課程表的卡貼。
一張普普通通的學生證,對于絕大多數卡塞爾學院的學生而言,它的主要用途是在食堂劃。
一張飯卡。
男人低低地吹著口哨,揮舞著飯卡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