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盛謦

　　很快就到了週六，雖然說對於他們高三學生來說，週末也就只有星期天上午半天能睡個懶覺的假期，星期六都得全天的課，但是由於今天氣溫實在太高，天氣預報所報告的最高氣溫達到38度——但誰都知道，實際氣溫絕對不止這些，甚至可能已經超過了40度。隔壁班有兩個身體比較弱的學生在教室直接中暑暈倒，學校領導一緊張，大手一揮，今天明天都放假！

　　學生們對於學校領導這個英明的決策表達出了統一的高度讚揚——這貌似還是歷史上的第一次。

　　聶喆決定乘著這個機會去市裡醫院看看手術後的老媽。

　　其實這個天氣開刀是很受罪的，尤其是在傷口縫合之後，因為天氣熱，易出汗，所以有可能會淋到傷口上，那種感覺非常難受的。但是據老爸說，是因為發現**內的瘤子已經很大了，老媽心理壓力太大，不做手術不行，所以選了這麼一個最壞的時機去動手術。

　　看來老媽回家以後這個夏天的電費要猛漲了。聶喆家裡雖然有一個空調，去年裝的，但是也只有天熱的實在受不了的時候才會開上一會。要知道現在城市當中的夏天，比起以前要熱的多。因為現在到處都是高樓，幾乎每家都有空調，空調對室內固然是製冷的，但是同樣會往外散熱，這樣一來，原本炎熱的夏天就更熱的無法接受了。不然以聶喆父母省錢的個性，空調都不會裝的。

　　手裡提著一袋子同仁堂出的食用蛋白質粉——當然，是裝在了豆奶的袋子裡，並且把袋口用衣服夾子給夾上了，外面又套了一層最普通的塑料袋。

　　這麼寒酸的造型實在不太適合拿出手去看望病人，當然如果那位病人是自己老媽，也就什麼都無所謂了。

　　下蔡縣到市裡有公交車，三塊錢四十分鐘就能到，也算是方便。下車以後聶喆七轉八繞的，終於摸到了和諧市第一人民醫院的門口，他倒是第一次來這裡，能不借助GPRS這麼快就摸到門心中還有點小得意，正暗自誇自己聰明伶俐呢……突然想起來他壓根沒問老媽到底在哪個病房。

　　沒事，路在嘴下，咱還有一張嘴呢。

　　**肌瘤手術結束休養的話應該在婦產科，這一點聶喆還是有些常識的，正當他準備找找看婦產科在幾樓的時候，突然看到樓道口一個女孩子正坐在凳子上，彎著腰，頭枕在腿上，似乎在哭泣。

　　哎，醫院裡面出現這樣的場景，說不定就是這女孩的親屬家人遭到了不幸吧。

　　聶喆雖然心中嘆氣，也沒打算上去安慰，第一是這種事情在醫院裡面已經司空見慣，第二是因為他要是上去了，說不定會被人家女孩子當色狼防備呢。何必沒事找事？

　　可就在這時，女孩子突然抬起頭，從口袋裡拿出一截衛生紙，擦了擦鼻涕。聶喆注意到，她用的不是一般女孩子都習慣用的那種既好看又方便的成包的面巾紙，而是一截普通的，似乎從成卷的便宜衛生紙上撕下來的那種。

　　但這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女孩的面容……

　　「盛謦？」聶喆忍不住叫出了女孩的名字，這不是自己的初中同學，而且有段時間還跟他坐過同桌的盛謦嗎？

　　女孩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明顯一愣，四處張望了一下，聶喆走了上去，笑道：「你怎麼在這裡啊？怎麼了，出什麼事情了嗎？」

　　看清楚對方，盛謦也愣了一下，才道：「聶喆，怎麼是你？你來這做什麼？」

　　「我媽剛開刀，我來看看她。你呢？怎麼哭了？出什麼事了？」

　　看到聶喆馬上就要做出一臉哀悼的樣子，盛謦連忙擺擺手道：「哦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樣的，我很好，不是因為家裡人出了事情才哭的。」

　　聶喆鬆了口氣，笑道：「可把我嚇一跳，你說你在醫院裡面這樣哭，我一不小心就想到那方面去了。那你哭什麼呀？」，看到盛謦猶豫的沒答話，聶喆何等人精，想想這可能是人家的隱私，連忙轉移話題道：「我們初中畢業以後就沒見過了吧？你這兩年怎麼樣啊？怎麼還是沒怎麼長個子，還這麼瘦瘦弱弱的？」

　　印象中的盛謦就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樣子，聶喆對她印象比較深的時光自然是停留在初二兩人同桌的那段日子。當時這個女孩子大概才一米四幾吧，一頭很乖巧的，梳的整整齊齊的中短髮，頭上經常戴著一個紅色的或者是黃色的發箍，一副很乖乖女的樣子。

　　事實上盛謦的確很乖，她的乖巧與安寧的寧靜並不相同，雖然話都不多，但是安寧身上似乎就有種生人勿近的高貴氣質，但盛謦給人的感覺卻是有些膽小，讓人忍不住就想照顧她，幫助她。所以，調皮如聶喆這般……同桌那段時間當中都沒給盛謦的鉛筆盒裡面放上大青蟲——這倒真不是他好心，而是他怕自己這樣做了，會把盛謦給嚇哭。

　　兩人那段同桌的關係說好不好，說壞也不壞。盛謦是中考失利以後就沒有在一中見過她了，不知道她去了哪裡，若不是這次相見，恐怕再過些年，雙方基本上就會將對方給遺忘了。而兩年不見，盛謦給人的感覺還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樣子，個子嘛，肯定是有長高了，但是畢竟不如聶喆男生這麼明顯，但卻顯的更加的小鳥依人了。

　　「那個……聶喆。」盛謦突然道：「我能不能求你幫個忙？」

　　用上了求？聶喆腦筋轉的飛快：「借錢？借多少？」

　　盛謦很是有些不好意思，畢竟一個老同學兩年不見，但開口第一句話就是借錢，這總是一件很讓人難為情的事，可是她的確是很著急，雖然羞的臉都紅透到脖子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可還強撐著伸出四根手指：「四百塊錢，可以嗎？我回去以後一定想辦法還你！」

　　四百塊錢聶喆還是有的，他雖然也窮，可不是什麼小氣的人。記得跟盛謦同桌的時候，這個女孩兒平日裡就很少找人借東西，很能信得過她的人品。她現在這樣開口，一定是遇到很為難的事情了，所以聶喆立刻就從口袋裡面掏錢。

　　買了個手機亂七八糟加在一起五百，這幾天他吃住都在鏡像世界，所以也花不到錢，呂晨偉輸給他的一千塊還剩下五百。於是聶喆立刻從口袋裡面掏錢出來，數了四張遞給她。

　　「謝謝，實在太謝謝了！」盛謦一副感恩戴德的樣子，小心翼翼的接過錢，緊緊的攥在手裡面，生怕這些錢會不小心飛走一樣。

　　聶喆笑道：「沒什麼，畢竟以前是同桌嘛。對了，你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情？」

　　「是這樣的。」錢有了著落，盛謦臉上的絕望也消失了，雖然眼角還掛著淚水，但心情明顯好的多了：「我是來給媽媽買藥的，我媽媽是糖尿病，醫生建議她吃一種叫做『八佰壹電粉』的保健品，好像只有這家醫院裡有。不過挺貴的，一個罐子」，她拿出了一個小盒子，上面是日文，還有八百壹三個字。「就是這麼一小盒，五十克，要三百九十塊錢。基本上也就只夠一個星期的。不過這東西效果還是挺好的，據說是日本那邊原裝進口的吧，可就是太貴了。上次買的幾盒媽媽都吃完了，我這就想來給她在買一點。可是，可是我帶的兩千塊錢，坐公交車的時候卻被小偷偷走了……我，我到了醫院才發現。」

　　兩千塊錢啊？！看著盛謦又想哭的樣子，聶喆連忙幫她一起咒罵那個萬惡的小偷。因為看著這個女孩子現在穿著很簡樸的樣子就知道她的生活恐怕不比自己強，自己丟了一百塊錢都能鬱悶的要死，可想而知，兩千塊錢對於這個女孩子是一個什麼樣的概念。

　　聶喆拿起她手中的瓶子，忍不住道：「就這麼一個小瓶子要快四百塊錢？狗日的小日本真TMD黑啊！」

　　盛謦黯然道：「沒辦法，聽說這是目前國際上最好的產品，是激發人體免疫系統的。對抗癌、糖尿病、保護幹細胞等等都有很好的效果，賣得貴也沒辦法。我上網查的，據說這種保健品沒有什麼副作用，是有病治病，沒病強身的那種。是用新鮮的螃蟹殼加工做成的，又是進口，貴也沒辦法。可聽說賣的很好呢。」

　　「但也不是咱們小老百姓負擔的起的啊。」聶喆一陣唏噓，突然，他眼前一亮，問道：「你說這東西賣的很好？」

　　「是啊，就是在醫院的藥房裡面，我見到有很多的。」

　　「嗯……」聶喆捏起了下巴，這個動作讓盛謦感覺一陣熟悉，因為她記得，以前聶喆每次想問題的時候，都會做出這樣的動作。

　　突然，聶喆道：「盛謦，你信不信我？」

　　…………

　　票票能給力點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