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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執天下》第55章
第26章 仕宦豈為稻粱謀(下)

  「末星部如此心腹大患,當是滅得越早越好。」韓岡義正辭嚴。

  王韶搖搖頭:「末星部只是小患,不過有八九百帳注1,官軍一到,舉手可滅。真正的大患,遠的是西賊党項,近的是諸部吐蕃,都是難以剿滅的隱患。不知賢侄對此有何高見?」

  韓岡心知這該算是考試了,如果通過了,一切好說,如果通不過,王韶大概就會掉頭走路。幸好他這些天做了點功課,王韶去年上書天子的《平戎策》的內容並不是秘密,而在擔任過渭州軍事判官的張載門下,他過去也曾記下了許多資料和數據,不會在王韶面前露怯:「具體的措施,機宜的《平戎策》中都已說盡,不外乎以夷制夷,收吐蕃,攻党項。」

  王韶輕輕點頭,沒有說什麼。韓岡很清楚王韶要聽的並不是這些,大手一揮,開始談古論今:「吐蕃與大唐同時興起,其為禍中原,三破長安,烈度遠在西夏之上。幸好其覆滅也幾乎與唐同時,如今已不足為懼。不過吐蕃國雖亡,部族仍在。如今關西四路,大小部族數以千計,而以秦鳳為最。秦鳳路沿邊十三寨,大部百廿三,小部五百九,戶口倍於漢人,其中吐蕃諸部佔了九成以上。」

  「是啊,秦鳳路的吐蕃人太多了。再往西則更多。」王厚在後面插了句嘴,算是幫韓岡做個哏,好引出下文。

  韓岡扭頭對王厚會意的笑了笑,回過頭來繼續道:「不過吐蕃有一樁好處,就是畏服貴種。從松贊乾布傳下來的血脈,最為吐蕃人所敬服。否則李立遵也不必遠赴西域去把唃廝羅請回來,再立為贊普吐蕃國王,以佔一個大義的名分。」

  李立遵是幾十年前河湟吐蕃的大首領之一,但他沒有吐蕃王家血統,無法就任贊普,所以去了西域高昌將傳承松贊乾布血脈的唃廝羅弄回來做個傀儡,還把自己的兩個女兒嫁給了才十二歲的唃廝羅,做足了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模樣。他這一招也算管用,河湟吐蕃中的另一位大首領溫逋奇都不得不在名義上低頭聽從他的號令。

  「可嘆李立遵妄自尊大,竟然想廢唃廝羅而自立為贊普,不想唃廝羅先行一步,轉投了溫逋奇。」

  韓岡說到這裡,王韶冷笑一聲:「魏武不是那麼好做的。」

  「機宜說的是,自與唃廝羅反目,李立遵勢力大衰,不復舊日之觀。唃廝羅投溫逋奇後,拋棄了李立遵的女兒,但他以李立遵為殷鑑,不娶溫逋奇家女子,而改娶吐蕃大族喬家族之女為後,其勢力擴張又為溫逋奇所不容,到最後一場火並,溫逋奇被殺,唃廝羅成了真正統治河湟的贊普,甚至還大敗過李元昊那反賊,讓他退回六盤山後。」

  王韶似有感觸,道:「幸好他家中不靖,不然又是一個李元昊。」

  「的確。唃廝羅家中不睦,他棄李立遵之女,便與其所生長子瞎征和次子磨氈角反目。最後卻是幼子董氈繼承其位,其餘兩子皆自立。瞎征和磨氈角甚至曾陰助党項,逼得唃廝羅離開青唐王城而遠避歷精城。如今唃廝羅已死,董氈手段遠不如乃父,河湟一帶又趨分裂。西賊對河湟虎視眈眈,如果朝廷不加重視,讓西賊趁虛而入,關中危矣!」

  對於韓岡的一番話,王韶很滿意,從中完全可以看出韓岡對河湟局勢深有瞭解。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如果連要針對的目標是誰都不知道,這樣的人如何能用?

  「那依賢侄的意思,對青唐吐蕃又該如何處置?」

  第二道考題出來了,韓岡照舊胸有成竹:「漢設伏羌校尉,以羌人攻羌人,唐設安西都護,以西域定西域。以學生愚見,當以漢家兵屯為根本,親附者用之,不順者攻之,威服董氈,團聚眾部,十萬大軍舉手可集。此一事,可謂之斷西賊右臂。待王師北上興靈,河湟吐蕃便可自西而攻。如此西賊可滅,興靈可復!國恥得雪,青史上亦可留下名號……」

  王韶輕輕擊掌,神色卻是淡淡。韓岡的話幾乎是他上書天子的《平戎策》的翻版,與他心意相合。但其中的空話很多,任何一個對西事有一定瞭解的士人都能說出這麼一番話。王韶他需要的是能處理實際事務的人才,如此大局性的言論,應該是由自己說給天子和宰相們聽。

  「不過在河湟屯田可不容易!」王韶像是在挑刺,「那裡可不是種地的好地方。」

  「河湟兩千里,為漢隴西、南安、金城三郡之地。漢宣帝時,趙充國留屯金城盡平諸羌。東漢建武年間,馬援也說河湟田土肥壤,灌溉流通。如此沃土,只要有人,如何屯不起田?反倒是收服諸部要麻煩一點。」

  「如何麻煩?」

  「有党項在,吐蕃諸部就多了一個選擇。如果逼得太緊,讓他們投了党項,反而會弄巧成拙。必須攻心為上,利誘為輔。而征討最好只用在其中一家身上,用以懾服眾蕃。」

  「如何攻心利誘?」

  「如今吐蕃諸部多虔信浮屠,唃廝羅之名便是吐蕃語中佛子之義,可為明證。當請朝中遣派膽識、才學、醫術皆是過人的高僧大德入河湟弘法,他多收一名弟子,我大宋便多一個忠心的蕃部。忠心的蕃部多了,河湟自然再無法脫離中國控制。至於利誘,無外乎冊封、賞賜,還有市易。」

  「那攻打的又該以誰家為宜?」

  「河州為河湟北部重心所在,處於水陸要隘之上。其地之主木征是瞎征之子,唃廝羅的長孫。其人素來狂悖不遜,不服其叔董氈號令,又交通西賊,有取董氈而代之的野心。剿滅木征,奪下河州,可以示好董氈,亦可威服之。河州地處青唐北部,王師領有此地,董氈便無法與西賊聯絡,也只能投靠於我……」

  韓岡侃侃而談,一切都已爛熟於胸。王韶的問題都在他的準備之中,更確切的說,他回答王韶的考題時,都是刻意將話題帶往自己準備充分的領域,從而影響王韶的出題偏向。這種與人辯論上的進階技巧,韓岡前世是刻意練過,連聲音、手勢、眼神都在計算之內,可不是王韶一時間所能看破。

  一問一答到了最後,王韶也不得不點頭稱讚:「張子厚真是會教徒弟。」

  走得累了,王韶在路邊一張長椅上舒舒服服的坐下,韓岡和王厚沒資格坐,只能在兩邊侍立。王韶抬手輕撫還沒有打磨過的椅身,對韓岡笑道:「這長條交椅倒不錯,坐和躺都可以,虧你想得出來。」

  韓岡微笑的一欠身,前面他已經通過考核,如今就該說正題了。看得出這只是王韶的開場白,他便沒有搭話。

  王韶果然也不等韓岡回話,又道:「只觀療養院中佈置,便能看出賢侄你腹中自有錦繡,不枉了子厚的一番教導。張守約薦你為官,不是沒有道理。只是棄文從武,怎麼說都是辱沒斯文的一樁事。賢侄在子厚門下遊學多年,不知是甘心還是不甘心?」

  「儒門弟子以仁為本,傷病垂死待救,學生不忍棄之。至於文武殊途之事,也顧不得那麼多了。」韓岡回得滴水不漏。

  『小狐貍!』王韶暗罵了一句,不得不自揭底牌:「賢侄倒是一番仁心。不過管勾傷病營一事是歸於經略司名下管轄,卻不一定要武官才能提舉。即便是文資也是一般可做。」

  「機宜的意思是?……」

  「從九品的判司簿尉。秦鳳經略安撫司勾當公事,兼理路中傷病事務。經略司中事務繁蕪,勾當公事一職也是千頭萬緒,再加上還要兼理路中傷兵事,旁人怕是難做得周全,不過以賢侄之材,當是舉手之勞。」王韶很乾脆的開出價碼,靜靜等著韓岡回覆。

  韓岡沉吟不語,心中比較著王韶和張守約的出價。

  對於向寶和張守約之間的牌局來說,韓岡他可算是鬼牌了。現在張守約既然把他這張牌丟了出來,只要向寶反對,張守約就可以名正言順的使人向樞密院甚至天子上書,把向寶家奴在甘谷城危的時候,攔截輜重車隊的事給抖出來。

  以韓岡於伏羌城射出的那一箭在秦鳳道上流傳的廣度,憑向寶的權勢根本遮瞞不住。一旦此事被朝堂得知,向寶少不得灰頭土臉,多半還會被降職。就算向寶不反對,讓他贊成,肚子裡保不準要積蓄多少怨氣,日後向韓岡報復,到時張守約再找人爆料也是一樣。

  給人當刀使,韓岡並沒那般大方。如果王韶沒有給他薦書,為了一個官身,韓岡絕對會去拚命,被當刀子也認了。但現在,王韶推薦韓岡任的同樣是最低一級的從九品,不過本官卻是屬於文官系統的判司簿尉——顧名思義,也就是主簿、縣尉和監司官的統稱——並不是武官。對於王韶的這份推薦,身為武臣的向寶插不了口,相對的,韓岡也便不會再深入一步得罪向寶,何況還有文臣和武臣的地位差距在……

  該如何取捨,韓岡自不會弄錯。

  注1:蕃人多居帳幕之中,一家便是一間帳篷。所以計點蕃落戶口,都是按帳篷計算。

  ps:一番紛擾,韓岡的官位終於確定,他下一步的晉陞路線,也就確定了下來。

第27章 更化同風期全盛(上)

秦州。

都鈐轄向府。

都鈐轄府的主人,如今正是四十上下年富力強的年紀。每日清晨,他便出來習武練箭,打熬筋骨。冰雪無礙,風雨無阻,乃是標準的武將之為。

校武場中,向寶赤裸著健壯的上身,一塊塊線條剛硬的肌肉宛如最出色的石匠雕刻出來。他將一條大槍舞得矯如龍蛇,槍風呼嘯聲聲。去了槍尖的槍頭如毒蛇信子般吞吐不定,記記不離要害,把陪練的兩名小校逼得步步後退。壓得陪練無還手之力,向寶毫無興奮之意,雙眼瞪起,長槍邊舞邊吼:“你們就這點武藝?秦州可真是無人了!”

年長點的軍校不為所動,沉穩如一,只將一杆槍左右遮攔。而另一名年輕一點的小校,不忿被小覷,槍勢隨即轉急,槍尖在向寶眼前虛晃一招,反手槍尾直敲向寶脛骨。

“這樣才夠味!”向寶痛快的一聲大喝,雙臂猛然一振,手中大槍頓時化作千萬虛影,滾滾槍影如同石子落水,自身週一圈圈蕩開。狂風平地飆起,呼嘯化為咆哮,只聽得哐的一聲脆響,一條長槍眨眼間就飛出了戰圈。年輕小校雙手空空的被搗翻倒在地,而年長的軍校只稍稍退了兩步,握緊長槍將門戶守得謹嚴。

千重槍影合而為一,又恢復成一條大槍的模樣。向寶挺槍待刺,眼角餘光卻瞥到向安不知何時站到了校武場邊。他隨即收槍撤步,跳到了圈外。就這麼練了一陣槍術,向寶已是汗流浹背,身子熱騰騰的直冒白氣。一見場中的較量停了,校武場邊的兩名嬌俏可人的侍女,忙拿著手巾上來要幫向寶擦汗。

向寶不理向安和侍女,先走到年輕小校身邊,抬腳猛踹了一下,怒駡道:“一點激都受不了,日後怎麼帶兵?!”

小校忍著痛,翻身起來,磕頭謝罪。向寶也不理他,轉過身來,臉色就好看了不少,對年長軍校笑道:“劉仲武,你倒是穩重,當是能帶好兵。”

劉仲武雖說年長一點,也不過二十五六的樣子。但目光沉定如潭水,喜怒不顯於面,的確是一臉的穩重。他抱槍躬身,“多謝鈐轄誇讚。”

“你做得好我就誇,做得賴我就罵,沒什麼好謝的!等我賞你再謝不遲!”向寶說話也有著武將的豪爽。他左右看看,抬手指著侍女中的一人,“劉仲武,你覺得惜奴她怎麼樣?”

都鈐轄身邊的侍女哪有長得醜的,喚作惜奴的侍女也就二八年華,身材嫋娜,嬌俏如花。劉仲武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鈐轄身邊人自是好的。”

“既然覺得好,那就賞給你了!”向寶乾脆的說著。

劉仲武身子輕震,抬頭驚訝的看著向寶。見向寶正盯著他,忙低頭道:“小人不敢!”

“哪有什麼敢不敢的!”向寶哈哈大笑,“你若喜歡,就帶回家去鋪床疊被,你若不喜,那就拉倒了事!”

劉仲武沉吟了一下,

見向寶不似作偽,放下心來。他也灑脫,不再推辭,跪倒謝恩:“多謝鈐轄厚賞。”站起身來,看著俏麗的惜奴,他心中感激甚深,一旁的年輕小校更是滿眼的羡慕。

隨便將美女贈人,向寶也不在意,他帶兵一向是以嚴罰厚賞著稱。擺了下手,“行了,你們都下去罷!”等校武場中再無第三人,向寶回身過來,方問道:“八哥,有什麼事?”

在族中排行十一的向寶面前,向安說話簡潔直率:“十一,王韶帶著那個灌園小兒回來了。”

“韓岡?!”向寶臉色頓時冷了下去。如今在秦州城中說到灌園小兒,不會有別人,只有剛剛落了向鈐轄臉面的韓岡。

“就是他!王韶和他是昨夜進得城。”向安為向寶分析道,“既然王韶將韓岡帶回秦鳳,看起來不再是張守約來舉薦韓岡,而是改為他舉薦……這措大,由得兩家相爭,當真是炙手可熱。”

“管他是誰舉薦韓岡,又幹我屁事!”沒了外人在側,向寶也不必將心底的火氣掩藏,他現在最不想聽到的就是韓岡兩字。

“話不能那麼說。如果是張守約舉薦韓岡只能是武資,而王韶來舉薦,則應是文資。韓岡做了文官,就省得有小人為了攀附十一你,而跟韓岡過不去。到最後,也不至於被人說些洩恨報復之類話來……”

向寶嘿嘿冷笑:“那又如何?真當這點小事能把我打壓一輩子?我向寶可是京營出身,天子面前留名!今天降一官,明天又能升回去。大不了換個地方,我照樣當我的都鈐轄。”

如今由於與西夏戰事不斷,西軍系統水漲船高,漸漸有壓倒河北禁軍的勢頭。自澶淵之盟後,河北數十年不聞戰火。就連河北禁軍中的佼佼者,如楊文廣之輩,如今都是在西北立功,繼而才升任顯官要職。不過論起真正受到朝廷重用的,還是以京營出身的將領為主。

即便當年京營出身的葛懷敏,本人頇庸無能,臨戰時指揮失措,突圍時又猶豫不定,以至在定川寨慘敗給李元昊,葬送了數萬大軍,可京營系統的地位依然不可動搖——要知道,三川口之敗的主帥劉平,好水川之敗的主帥任福,同樣來自於京營禁軍!

向寶雖然是關西鎮戎軍人,卻是在京營禁軍中混出頭來。他自幼從軍,以勇力過人而聞名。雖然沒有經歷大的戰事,世間流傳的只有他在五原射虎、潼關驅賊的傳聞,但照樣順順當當一路升到了御前忠佐馬步軍副都軍頭。外放後不數年,便已是秦鳳都鈐轄、皇城使、帶禦器械。

向寶的差遣——秦鳳都鈐轄,是執掌一路軍事的第三號人物。本官官階皇城使,也差不多到了外任武臣的頂峰。如果再升一步,就是橫班——大宋百萬軍中,總數只有三十人的高階將領。再上,就是基本上不實際領軍的節度使、承宣使、團練使等貴官。而橫班往往不滿員,如今地方上實際領軍的將領裡,官階比向寶還要高的,其實不過十幾二十人。

所以向寶有自信,這麼一點小事不可能讓他一蹶不振。何況向安在伏羌城已經當眾教訓了家奴,向灌園小兒賠禮。回秦州後,向榮貴又受了家法處置,自家已經做到這般地步,任誰也說不出二話。到了天子面前,也不過是個持家不謹的罪名。向寶他真正丟的,其實只不過是臉面而已。

對!只是臉面……

向寶的臉上閃過一抹陰霾。堂堂一路都鈐轄的臉面,卻讓一個灌夫的兒子給刷下來了。向寶怎麼可能不介意,唾面自乾的本事他可沒有。

“王韶離不了秦鳳路,他還要開拓河湟……”向寶狠狠地說著。

提舉蕃部事宜本是他的許可權範圍,如今卻被王韶奪了去,所有的功勞都跟他說再見。前兩年他可是不辭下節的去跟蕃人打交道,也頗收服了幾個蕃部。王韶平戎策上說的那些話,自己更是曾一條條的上書天子。只恨自家文采不夠,找的門客又不會寫奏章,反而讓王韶占了先去,連過去的功勞都沒人認了。向寶恨得不止是韓岡,還有王韶,

“韓岡為王韶所薦,自是也離不開秦鳳路。不信他們日後不犯一點錯,總有落到我手裡的時候……走著瞧好了!”

……………………

熙寧二年閏十一月初一。

秦鳳路經略安撫司管勾機宜文字王韶上書舉薦韓岡為官,充任秦鳳路經略司勾當公事,兼理路中傷病事宜。另外還有兩份附帶的薦書,分別來自于雄武軍節度判官吳衍,以及與王韶重新溝通過的秦鳳都監張守約。雖然韓岡沒能如張守約所願,但結下的善緣也沒必要斷掉,韓岡的才能正擺在那裡。薦韓岡為文官,張守約沒權力,但薦韓岡管勾秦鳳傷病事他還是有資格的。

對於遞上來三份薦書,經略使李師中判了個‘可’字,都鈐轄向寶連歪嘴的機會都沒有,便交由馬遞驛傳運送,發往京中的通進銀台司,最後呈到了大宋帝國的政務中樞——中書門下,也即是俗稱的政事堂中。如果一切順利,政事堂很快就會批下來,轉發給流內銓【注1】。等到韓岡親去東京將自己的三代家狀呈上,並通過流內銓的審核,他就能正式成為大宋的一名從九品文官了。

而在同一天,在曾經在裴峽穀中襲擊輜重車隊的末星部被舉族剿滅之後,陳舉、劉顯裡通西夏一案終於開審。UU看書 www.uukanshu.com 人證物證俱全,陳家在秦州世代豪族,積累無數,經此一案,怕是都要煙消雲散,不知會富了多少官員。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韓岡不動聲色,便讓延續百年的鄉土豪門陷入族滅之災,讓一千帳蕃部血流成河,自己卻踩著人頭得薦為官。一時之間,人人側目。

也就在這一日,韓岡大清早便出了城去,沿著河畔官道,徑直向東。只有與他親厚的王厚和王舜臣帶了幾個從人跟著隨行。

秦州最近的半個月,連下了三場雪,地面積雪其厚近尺。身在城外,又沒有個鏟雪的民伕,廣闊無垠的雪原上,已經看不到道路的痕跡,只有通過河堤以及幾座零星修在路邊的酒肆、涼亭,才能確認出倚河而築的官道位置。

注1:有品級的官員屬於流內官,無品級的屬於流外。流內銓是審核低品幕職官資格的機構,隸屬於中書門下,為銓曹四選之一。

ps:陳舉即將族滅,擋在韓岡面前的新敵人正式登場,也越來越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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