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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執天下》第1998章
第103章 微雨(十)

  轟!

  炮彈離膛而出,似是緩,實則疾,在空中畫出了一道漂亮的弧線,準確的落到了正在集結的遼軍那裡,在彈著點周圍,引發了一片混亂。,

  「不錯。」韓鐘矜持的點了點頭。

  這是四個炮組中水平最高的一組,表現也是最讓他滿意的。

  開始射擊的兩分鐘之後,四支炮組參差不齊的水平就清晰的體現了出來。

  最好的一組已經發射到第三發,每一次都能準確的落到遼軍的集結位置上,速度快得讓韓鐘擔心水冷的效果夠不夠,而最差的一組,現在連第二發還沒射出去。

  能被王厚挑選上並分派給韓鐘的炮組,每一組都是軍中操演時排名前列的優秀炮組,但真正的水平如何,還是得在真正的戰場上才能看得出來。

  「試玉要燒三日滿,辨材須待七年期。」敵陣前,韓鐘慨歎,「樂天之言,大有見識。」

  陳六不知樂天是誰,不過他能從韓鐘微顫的手中,確認他是故作釋然,其實還是緊張。

  大概是集結起來的幾支遼兵互不統屬的緣故,也許之前已經協調好作戰指揮,但進入戰場之後,調整好進攻順序還是多給了韓鐘大約五分鐘的時間。

  這五分鐘裡,遼軍沒有立刻轉入攻擊,但陣線依然在步步進逼,其前鋒已經進入到了衝鋒距離之內。

  宋軍的火炮就在這時候開始了第一次齊射,而作為護衛的神機營指揮也在同時完成了收縮和列陣。

  五百餘名步兵用最快的速度結成了一個空心方陣。五百多長槍上已經插在卡座中的槍刺,一支支的閃爍著寒光。

  背後是停在鐵軌上的列車,方陣實際排兵的就只有三面。單薄的三層陣列加上列車,括出了一塊矩形的空間。

  韓鐘深入瞭解過神機營的訓練課程,知道這是一個是克制騎兵的陣型。最精銳的契丹鐵騎攻來,也得繞著方陣走。

  只有遇上敵軍擺出中軍步兵對壘,兩翼精騎展開的陣勢,單獨一個方陣就要吃虧了。

  不過那時候,上過陣法課的武學學生,肯定會相應的改變陣列——陣法的精要在於因時而變變,而不是死板站樁。所謂陣圖,也就是一個陣勢應對不同作戰情況的變陣方法。

  而且一旦方陣的數量上來,再配以火炮,老式的步騎協同作戰還是很難討得了好去。

  按照步軍操典上的說法,如果有足夠多的方陣,就能如同厚實的歙州紙,一層層的將敵軍像吸水一樣吸乾。

  但韓鐘手上僅有一個指揮,只能組成一個方陣,剩下的五六百人,是不成氣候的護路軍和修路工。他們要是能在敵人來襲時還拿得穩刀槍,也不會落到護路修路的地步。他們所謂的操練火槍的經驗,大概就是在冬日各局會操前,緊急練上幾發。

  五百人對五千人,如果真的只有五百神機營戰士能派上陣,韓鐘乾脆認輸好了。要是鐵道兵真的是全無用處,韓鐘也不敢孤身犯險。拿不穩刀槍,也能有對敵的辦法。

  當然不是『遼有於越王,我有潘令公,遼有皮室馬,我有飛驢車,遼有狼牙棒,我有天靈蓋』這樣的對敵。

  京師之中,類似於此的流言很多,開國初年一次次敗於契丹的故事被加油添醋的改編出來,變成市井笑談,都堂和無數士大夫都有意無意的促成這樣的改編。

  韓鐘對此並不覺得厭煩,拆趙家的台對所有被天水趙氏壓在頭上的家族都有好處。

  不過流言之所以能流傳,那是因為如今宋遼國勢逆轉,與過去的弱勢有了最鮮明的對比。兩國真要全面開戰,需要坐著驢車狼狽而逃的只可能是遼國皇帝了。

  在故事中,過去河北百姓只能用天靈蓋來迎上,現在就成了『遼有神火軍,我有神機營,遼有大將軍,我有六零炮,遼有千里馬,我有手.榴彈』。

  正是因為帶足了手。榴彈,韓鐘才敢要求神機營指揮與他的鐵道兵相互配合,並下令神機營指揮盡量以列車為後盾來佈陣,

  「提舉。」指揮使再一次來到韓鐘面前,態度依然恭敬。但比之前的恭謹,又多了一點不同的東西。

  幾分鐘前,剛剛遇敵的時候,正是這位指揮使,在苦勸韓鐘,請他立刻上馬趕回石橋堡。

  以孤身單騎的速度,是足夠在遼軍追上來之前,退回到堅固的堡壘中。

  而韓鐘則對他說:『李指揮,你記住。韓相公家只會有戰死的兒子,不會有被俘的兒子,更不會有臨陣脫逃的兒子。』他當時斬釘截鐵的說,『我韓鐘寧可死,不會讓父親蒙羞。』

  韓鐘以身為韓岡之子為傲,容不得有任何事損害父親的名譽。而指揮使的態度也由此而變,當時就回去促兵列陣。現在把陣列都排好,又過來跟

  韓鐘抬了一下手,「指使請說。」

  「末將陣勢已布列完畢,還請提舉入內查看。」指揮使請求道,「聽聞提舉槍法冠絕京師,還請提舉助陣。」

  指揮使說得誠懇,彷彿是發自肺腑認為韓鐘能有所幫助。

  「其他人呢?」韓鐘回頭看了眼鐵路線上。

  車頂、車廂都上了人,幾百人聚在才四節長的列車上,還拿著武器,顯得擁擠不堪,人數多到反而影響守備了。而倚車而立的軍陣中,有著很充裕的空間。

  「末將需要有人幫忙守著後路。」指揮使立刻拒絕了韓鐘的意見。

  他的確需要有人幫忙護住身後,但更重要的是不想添亂。

  排除掉戰力堪憂的鐵路局眾人,眼下真正有戰鬥力的只有五百掛零,除去一個指揮的神機營步軍,剩下的就是韓鐘的幾名護衛了。

  讓外行人進入軍陣內,只會平添混亂。對壘敵軍到時候,本來還能勝過一點點,收了人後,卻就輸了一點點。

  對比兩種情況對戰鬥力的折損,自然還是讓被淘汰的人留在車上比較好。

  「那我還是留在車上好了。」韓鐘不容拒絕地說道,「方纔我沒有拋下你們,騎馬趕回石橋堡,現在我同樣不會拋棄他們。」

  「六哥。你去幫幫忙。」

  陳六猶豫了一下,想搖頭,他的任務是韓鐘,而不是別的,但韓鐘的神色則清晰的告訴所有人,他不打算聽到拒絕的話。

  陳六終究還是點了頭,與另外一人各自提著他們的線膛槍,走進了方陣中。

  韓鐘在上車前,再一次回頭望著,「他們只有兩刻鐘。」

  多一會兒,就會有援軍趕過來。

  韓鐘相信自己的身份,足以讓王厚派來保護自己的隊伍,不顧一切損失的趕來救援。

  得到了兩位生力軍,指揮使已經幾步趕回去了,走進方陣前,他對方陣外的炮兵又一陣呵斥道,「不要浪射!對準集結點。」

  指揮使不求能給遼人早成多大殺傷,只求能夠多拖一點時間。等待韓鐘所說的援軍及早到來。

  神機營的指揮使比尋常指揮使有著更為嚴格的要求,最重要的一條就是必須要有作戰經驗。經驗越豐富,晉陞就越快。朝廷就是希望朝廷最犀利的鋒刃都有過被仔細打磨過的經驗,讓他們可以勝任更重要的職位。

  但不是每個人都有在戰陣前還能保持著冷靜的能耐,不是每個人都能將日常訓練的水平在戰場上表現出來。

  萬幸的是,王厚安排給韓鐘的這個指揮,他們的指揮使有著十分出色的指揮能力,平時被其他水平相當的同僚所掩蓋,但戰鬥的時候能近乎百分之百的將自己的訓練水平給體現出來。其他能做到的軍官,在偌大的邊軍中,只能說是鳳毛麟角了。

  遼人看來已經商量好了對陣的順序,激越的戰鼓聲隨著馬蹄一起響起。

  就像是收到刺激的信號,神機營指揮的方陣收縮得越來越緊密。

  但這時候兩支騎兵卻突然掉頭,前隊變後隊,後隊變前隊的向著反方向的位置離開,行動如行雲流水,展現出了極高的軍事素養,原本的殿後、現在的前鋒,轉眼就消失在起伏不定的丘陵中。

  韓鐘為這一變故愣了一秒,又花了幾秒去想理由。是準備藏起來偷襲?還是分贓不均而退走?

  「看到了嗎?」指揮使的大嗓門響了起來,「肯定還有一支官軍在不遠處。」

  指揮使回頭大聲地對士兵道:「原本是我們十倍的,現在就只有五倍了。」

  這種能讓普通的指揮士氣一掃而光的言論,竟然沒有影響到這一指揮士兵們的士氣。

  事情就發生在韓鐘身邊,他看得很清楚,完全是這個指揮的士兵對他們的指揮使有著充分的信任,而且是如同子女對父母的信任,使得不論指揮使怎說,都會在心中自動展開一個偏向樂觀的解釋。

  『是六倍!』不屬於指揮成員的炮手腹誹道。

  他緊張的盯著火炮炮門,額頭上的汗水嘩嘩的往下淌,但炮手渾然不覺。

  「火炮,射準一點!」指揮使的喊聲中,終於等到信號的炮手,立刻將燒紅的鐵釬用力向下一插,自引火口穿進了炮膛中,沒入了火藥中。

  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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