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雪山之巔,決戰!】
方天巨木根的吸攝生機之力,仍在繼續。
在場的所有人,雖然未死,卻也差不多都是昏迷不醒,只有先天第七重的歐陽林,才勉強保持著清醒。
他在邪神強悍的威壓之下,根本抬不起頭來,心中恐懼已極。
這六十年來,他在邪神的欺哄和威壓之下,早已經對他形成了根深蒂固的恐懼,而這一刻,邪神展露出他最為恐怖與瘋狂的一面,讓他更是懼怕。
神
皇室的後裔,本來就自稱是神。
而這邪神的威力,更是驚世駭俗,在歐陽林的眼中,簡直與神無異。
如今的他,更是好像只要隨手一動,就能毀天滅地一般,讓人根本不敢直視。
讓歐陽林感到奇怪的,是風子岳居然還能夠持續作戰,並沒有被邪神破碎虛空的威壓壓垮。
風子岳皺緊了眉頭,他的劍法越來越緊,卻越來越難以無法突破八團血色光環的防禦。
在邪神吸納了自身的血脈之後,他的七邪**,正式突破到了前無古人的八邪之境,雙目血紅,面色如紙,整個人的身上,都透出瘋狂邪惡之意。
就好像他已經不再屬於人類,而是邪惡的化身一般
走火入魔。
這是一個老土的詞,其實卻很可以形容邪神現在的狀態。
所謂入魔,並不是說進入魔道,而是進入一種自身武學,不為自己控制,反過來控制自身人心的一種狀態。
故老傳說,有所謂魔刀魔劍,握在手中,就能夠變得極為強大,只是心智迷失,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
這就是人心為刀劍所制,早已失去了自身。
武功之道,也是一樣。
刀劍越強,殺戮越重,越容易變成魔刀魔劍;而武功越強,自己卻缺乏相應的心性制約,終究會變成一種心魔。
在後天的武學當中,已然如此。
很多佛門武學,都需要高深的發佛法壓制,才能夠鍛煉到高段,若是佛法修為不夠,不但不能發揮武學的威力,反而會傷及自身。
據說以前就有一位禪師,貪多精進,一人獨修佛門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總計一百零八門武學,後來筋骨癱瘓,變得不能動彈。
好在後天武學,終究傷害不是那麼大,雖然傷害自身,卻不至於徹底為武功所制。
但到了先天,武學都是勾引天地之力,威力無窮,自身有靈,修煉之人,若是走上歧途,很容易就萬劫不復。
當場粉身碎骨,也就罷了。
若是被武學的意識,毀去神魂,從此變成瘋魔一般,只是這一門武學的精義所在,卻早已失去了自身,那才叫做悲哀。
邪神的狀態,差不多就已經是如此。
七邪**,精義就是一個邪字。
之前他雖然以邪神為名,行為乖戾,但終究是人,也自然是有一絲人氣。
到了這個時候,那最後一絲人氣,卻也已經是消散無蹤。
他的雙瞳,血紅得鮮艷奪目,透射出攝人心魄的詭異光芒,神情奸惡,渾身的氣勢,卻是讓人說不出的噁心與反感。
邪惡,邪氣,邪魔。
他整個人,都已經被這邪惡的功法所制,桀桀怪笑。
「這種感覺,真是太棒了……」
邪神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現在——」
他伸出已經完整生長出來的右臂,只見晶瑩剔透,全無皮肉,就是森森白骨,一直保持著發動邪骨爪的狀態。
「這才是我七邪**的巔峰狀態——不,既然已經突破八邪之境,或許該稱為八邪**才是……」
邪神肆意狂笑,似乎是對自己這一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樣甚是滿意。
風子岳神色凜然,不敢怠慢。
他的劍已經暫時收了起來,連續的猛攻,並未見效,如今敵人已經完成了破虛的突破,那自己也不必再無謂的浪費力氣。
若要出手,就必須是瞅準破綻,一招制勝
「怎麼,小子,你終於害怕了嗎?」
邪神怪笑一聲,霍然伸爪,來勢迅疾,竟是比剛才的邪骨爪還要快上了三分,風子岳不敢硬接,晃一道劍光,向後飄退。
卻見邪神的骨爪,變了方向,轉而向下,一把破開了歐陽林的胸膛
「這個牆頭草,最是討厭」
邪神看著手上淋漓的鮮血,面上露出厭惡的神色。
歐陽林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卻不想自己引狼入室,六十年來做牛做馬,結果最後第一個死的,竟然是自己?
邪神大人,他是瘋了嗎?
歐陽林眼前一片迷糊,轟然倒地,臨死猶自帶著狐疑之色,死不瞑目。
風子岳心中一冷,也知道面前這個對手,是徹底失去了理性。
剛才他也注意著,若是邪神向老計頭出手,他自然會出招阻攔,只是沒想到邪神下手的對象,竟然是他的狗歐陽林。
他真的是瘋了。
有的時候,一個失去了理性的對手,也就是說,一個瘋子,比十個正常人還要難以應付。像
尤其這個瘋子,同時還是個破虛高手的時候。
他可以根本不管任何破壞,不計任何後果。
「怎麼,你對我殺人,感到不滿麼?」
邪神怪笑連連,伸手一抓,又是將那小四撕成了兩半。
他的心頭,充滿了殺人的衝動,彷彿一動手之間,若不殺上幾個人,心裡頭就不快活的樣子。
風子岳皺了皺眉頭,這幾人人品惡劣,死了也就死了,跟他沒多大關係。
不過看邪神這濫殺無辜的樣子,實在是讓人有些厭惡。
「邪神,殺這些不能抵抗之人,有什麼意思」
風子岳指了指對面的雪山之巔,傲然笑道:「你若有本事,可敢與我,到山巔一戰?」
長春谷被兩座雪山圍繞,一座略微高些,谷底的瀑布,正是從那座雪峰之上飛流而下,恰如一道銀線,在陽光之中,煞是好看。
風子岳所指的,正是這瀑布所在的山頂。
這雪山瀑布,也算是奇景,若不是方天巨木根帶來的生氣,這雪山絕不會朝南的一面融化的如此快法,形成了這一道神奇的瀑布。
這一座雪山,氣象萬千,又無人煙,正適合高手對決。
尤其是谷外的肅殺之氣,對方天巨木根收攏生機,幫助邪神恢復,能有一定的壓製作用,風子岳正是打的這個算盤。
邪神如今,神智已迷,哪裡能想得那麼多?
他桀桀怪笑,「好只要你這小子,不要趁機逃跑就是上山」
只見他身形一掠,也不停留,凌空虛度,踩著那銀線一般的瀑布,飛身而上,直入茫茫雲海的雪山之巔。
他倒也是放心。
風子岳歎了口氣,將老計頭扶了起來,帶入寒潭石築之中。
邪神已經成了這副模樣,老計頭和阮蘇荷,也不知還能不能活,今日一戰之後,無論結果如何,長春谷也都將不復存在,什麼寒潭石築,不能進人的規矩,也早就沒了。
小藝剛剛被吸收生機,昏倒在早已昏迷的阮蘇荷旁邊,風子岳將她拍醒,給她餵了一粒丹藥,又細細查看阮蘇荷與老計頭的狀況。
只見這二人血脈被奪,登時都變成了普通人。
老計頭還好,他尚未修煉武學,雖然少了血脈,沒了諸多異能,但卻也沒受太大的影響。
阮蘇荷卻是傷得重些,她原本的武功也已經不弱,如此血脈被奪,根基受創,武功反噬,難免又是受了些傷。
剛才他們又被方天巨木根吸走生機,如今昏迷不醒,甚是慘淡。
好在看上去倒是並沒有性命之危,風子岳各自又給他們餵了一粒丹藥,讓他們繼續昏睡,等醒來的時候,應該就能夠好上許多。
小藝擔心父親的安危,趁剛剛一會兒,也是出了曲橋,把那中年人拉了回來,苦苦哀求風子岳相救。
風子岳掃了一眼,「你父親並無大礙,只是生機被奪而已,過一會兒,自然就會恢復。」
他對這中年人並無好感,自然也不會費心替他醫治。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雖然這些人被吸走生機,但到底不是全部,而只是一小部分而已,雖然日後難免縮短壽元,但休息幾日,至少表面看起來就應該無恙了。
小藝謝過風子岳,又將幾個老人家都拖了進來,風子岳歎了口氣,也知道這小女孩甚是心善,雖然別人要送她去死,她卻依舊還能以德報怨。
這長春谷中,終究還是有好人的。
正在此時,卻聽谷中響起桀桀怪笑之聲,正是那邪神。
「小子,我已經登上了雪山之巔你可敢上來一戰?」
這聲音在山谷之中,迴盪不休。
可敢一戰——可敢一戰
風子岳清嘯一聲,作為應和。
「如何不敢」
有什麼不敢?
天下第一楚狂人,當時約戰的時候,武功不知道要比風子岳高上多少,風子岳卻從未有過怯戰之心。
這個邪神,雖然是破虛高手。
卻是一個已經失去神智的破虛高手,這樣的武者,風子岳豈會懼之?
他自己已經是先天巔峰,劍道至境,身懷武皇不滅真龍體,不漏之身,懂得御劍八法殘式兩招、劍神訣第六式、八方風雨劍勢、九霄龍吟劍氣等破虛劍法。
隱隱,也有了突破契機。
實在不行,還有無名劍法這最後搏命的絕招。
風子岳一生,怕過誰來
他胸中豪氣頓生,跨出門外,飛身而起,也是踏著那銀線一般的瀑布,反衝而上。
這長春谷,實在是一處特別的地方。
風子岳的身形每上一步,就能感覺到殺氣增強一分,而生機則是減少一分。
這正是方天巨木根發動的作用,在這長春谷中,已經是鬱積千年,如今雖然被那邪神取走,一時之間,生機未散,還能持續許久。
不過終有一日,生機消散,那這千年的長春谷,終究也難免冰封的結局。
到時候這其中的居民,只怕是難以生存下來。
不管是風子岳獲勝,還是邪神獲勝,這方天巨木根終究還是要被拿走。
他們終究也是沒法在這山谷之中,繼續偷生下去。
一路向上,殺氣日盛,寒氣自然也是越重。
到了瀑布上緣,只見那飛濺的水花,許多都變成了冰珠,在日光照耀之下,折射出五彩斑斕的光芒。
那水流在冰壁之中,化出一線,實在是神奇之至。
而再往上,則是冰壁岩石,雪山皚皚,那冰面平滑,恰似一面鏡子一般,照出他衣袂飄飄的身影。
白衣古劍,英雄少年。
雪山之巔,終有一戰
他終於踏上了雪山之巔
邪神正等在山巔,他焦躁地在空中飛旋著,好像沒什麼耐心。
他臉上的神情,變得更是古怪,原本只是有著紅色的瞳仁,如今卻是連整個眼球都變成了血紅色,看上去猙獰可怕。
兩隻手臂上的衣服,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他撕下,露出兩條赤luo的胳膊。
不——不能說是胳膊,只能說是晶瑩如玉的骨架。
剛剛還只是手掌,如今,已經蔓延到了上臂。
只怕這個趨勢持續下去,不用過多久,他渾身都會化作這種骷髏形狀。
不過,這種變化,倒是並沒有影響他的實力,邪神的身周,八道血色光環,來回飛舞。
他的氣勢,比之剛才還要強上了幾分。
似乎,這八邪之境,還在不斷地提升之中。
風子岳卻並不擔心,他也知道,這種瘋狂增長的境界,並不是真相,而只是一種偽相而已。
當一個人走火入魔之後,往往會有一段時間,展現出高於自己本身許多的武學,就比如力氣變得特別大,招式變得特別猛。
但無一例外,再過一段時間,走火入魔的危害顯示出來,這武學境界,就會緩緩下降。
不過對於風子岳來說,倒是並不介意與最強的邪神一戰
他的胸中戰意沸騰,亮出了青銅古劍。
「邪神,出手吧」
雪山之巔,風子岳的白衣飄飄,恰如孤寒的劍客,寂寞無邊,凌於絕頂。
邪神狂笑一聲,雙爪齊出,朝著風子岳的天靈蓋急抓而來。
身影倏忽不見,這樣的速度,竟是到了風子岳的肉眼和神識,同時無法把握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