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你也嘗一遍我受的苦!
管中流右臂齊肩而斷,鮮血泉湧而出,手中長劍,自然也是隨著斷臂墜地,發出鏘鋃之聲。
他面色霍然變得慘白,踉踉蹌蹌後退了幾步,不敢置信地望著風子岳。
這一劍是如何使出來的?他腦中回想著那一招的軌跡與劍光,希望找出來一點點與雪花劍法不吻合之處。
但是,沒有!風子岳的這一劍,照樣是中規中矩的雪花劍法,不快,也不慢,只是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一劍之下,自己就無法遮攔,當場斷臂敗北!“好狠的劍!”管中流沙啞著喉嚨,冷冷地嘶吼了一聲。
風子岳的劍招並沒有停,他已經知道,自己必然無幸。
風子岳並不只是想給他一個教訓或是什麼,而是真真切切地,要他的性命。
自己拉人殺他,手段毒辣,換了自己是風子岳,也必然是要斬草除根,絕不會留下後患。
管中流咬了咬牙,使發了性,也不肯坐以待斃,強忍著斷臂的劇痛,伸手一抄,左手又握住了劍柄。
嗖!他右手持劍,全身完整時候,尚且不是風子岳一招之敵,如今右臂斬斷,大受虧損的時候,又哪裡能夠抵擋得住?管中流只覺眼前一陣白光耀眼,想要伸劍遮攔,已是來不及了,只覺雙目一痛,眼前登時一片漆黑。
斷臂、盲目!風子岳上一世的仇,自然是要一樣樣地報回來。
管中流如同受傷的凶獸一般,怒嗥一聲,揮劍如雨,只見雙目之下,留下兩條血線,斷臂之處,鮮血淋漓不止,看上去極為恐怖。
風子岳心中,不由有些唏噓。
“風子岳,我才是天下第一的劍神,你不是我的對手!你的資質不如我!”直到這個時候,管中流口中,還是在胡亂叫嚷,似乎已是陷入了瘋狂之中。
他天資卓越,本也有先天巔峰的預期,可惜他心胸狹隘,嫉賢妒能,不容別人比自己強,行事又卑鄙無恥,這個小人,終於還是要面臨他應有的報應。
風子岳見他執迷不悟,搖了搖頭,劍尖輕振,正是雪花劍法中的一招雪花六出,剛才管中流還使過一遍。
只見劍光分為六道,頃刻之間,已經順著管中流自丹田到四肢百骸走了一圈,用力均勻,在並無外傷的前提之下,已將他全身的經脈點碎!管中流的聲音忽然啞了,面若死灰。
習武之人,把自己一身的修為,看得比生命更加重要,武功被廢,那是生不如死,更何況風子岳是將他全身的經脈點碎,根本沒有機會重練武功!那一刹那,管中流萬念俱灰,只是後悔自己,為什麼要惹上這一個殺神。
到了這個時候,他終於硬氣不起來,跪倒在地,失聲痛哭。
斷臂、盲目、經脈盡斷。
風子岳七十二路雪花劍法尚未使完,卻是暫時停下了手,輕輕歎了口氣。
這正是風子岳當年所受的苦楚,他完全能夠體會,管中流現在是什麼樣的心情。
武學的道路,徹底堵塞,從此之後,只能成為一個真正的廢人活在世上,面對著永恆的黑暗。
這種痛苦,風子岳當年也差點沒有忍下去。
若不是有為小蝶報仇的執念,若不是有老師公羊奚的照料和鼓勵,只怕他連一天都活不下去。
不過很顯然,風子岳低估了小人的下限。
管中流哭了一陣,忽然伏倒在地,軟弱的雙手,抱住了風子岳的小腿,“風兄,風兄!我知道之前都是小弟的錯,如今我已經是個廢人了,求你饒我一命!饒我一命啊!”好死不如賴活著,這些小人,最明白的就是這個道理。
即使已經沒有希望,他們還是希望苟延殘喘地活在這個世界上。
風子岳皺了皺眉頭,他曾經想像過無數解決恩怨之後的狀況,但怎麼也沒料到,居然一向驕傲的管中流,居然會匍匐在地上,哀求饒命。
他忽然有一種很想笑的衝動。
上一世的人生,就是被這個齷齪的小人撥弄,害得自己如此痛苦麼?當真不值!他歎了口氣,提起劍來,對著管中流的後心,就要刺了下去。
“風 兄!風兄!”管中流似乎是感應到了什麼,嚇得魂飛魄散,哭喊連連,“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知道一個大秘密,天奇地怪雙劍,身上有一張當年無敵和尚的藏寶 圖,此次天武試煉之後,他們正要去取了出來……”噗!風子岳的劍並沒有停頓,直刺入管中流的後心,他臉上露出愕然的表情,身子一掙,滾落在地上,吃力的抬 起頭來,迷茫地左右轉動了一次,終於倒地不動。
不是每個人,都可以用利益打動的。
何況,拿藏寶這種事情,來打動風子岳,根本就是一件愚不可及的事情。
上古寶藏,他清楚記得方位的,至少還有好幾個,只是現在人手不齊,加上他時間不足,所以才一直沒有去想辦法取出來。
什麼無敵和尚的寶藏,雖然厲害,但他也沒有特別地放在心上。
不過有這種東西,他自然也不會放過。
如今恩怨已了,風子岳只覺心中一片空明,倒是隱隱又有了突破的徵兆。
管中流死,天奇地怪雙劍亡,上一世的羈絆,終於是告一段落,他的心結,也終於徹底揭過。
如今,倒是要好好應對這一世的問題。
風子岳輕歎一聲,知道自己肩膀上的重擔,還沒有到卸下來的時候。
他彎腰取了管中流身上的玉牌,順便也將他腰間的革囊取了出來,果然也有一些先天靈藥,還有一本無影神劍譜,其中鳳凰於飛一式,風子岳也頗為讚賞,隨手就揣在懷中。
管中流的無影劍,倒也是一把利器,風子岳也不客氣地取了。
他轉回頭又到天奇地怪雙劍的身邊,也取了兩人玉牌,又撿起那塊碎裂的萬里遁光鏡,入手已入朽土,看來是修復的可能也沒有了,順手就丟在一旁。
倒是包著那萬里遁光鏡的那張皮革,上麵點畫清晰,顯然就是管中流所說的藏寶圖了。
風子岳只是掃了一眼,揣入懷中,再搜天奇地怪二人身上,未見秘笈,倒是有一本手劄,似乎是詳細記錄這兩人尋找無敵和尚寶藏的經過。
風子岳隨手翻了一翻,心中卻是一驚,因為他們二人所說的無敵和尚寶藏,正是他所知的當年一處大型的先天寶藏所在,沒想到他們二人,竟然已經得到了詳細的地圖。
這個大型上古寶藏,好處極多,不過因為機關重重,危機四伏,探寶眾人又一直沒有得到地圖,所以探索之中,雖然得了不少好東西,卻也是死了不少人,而且還一直沒辦法進入內核。
直到三十年之後,風子岳得到太玄感應篇之前,還有人來邀約他這一代劍神,一起來探索這個寶藏,看看能不能將其完全探索明白。
不過後來風子岳得了太玄感應篇,又與一眾先天高手交惡,長明塔一戰殞身,這件事,自然是沒有什麼結果。
想不到這一世中,居然機緣巧合,得到了這寶藏的地圖,倒是可以一探。
他看了看手劄,又看了看地圖,心中已然明瞭天奇地怪雙劍上一世的歸宿,想必是他們以為得了地圖就可以為所欲為,所以一時衝動,前去取寶,結果就搭上了兩條性命。
怪不得天武試煉之後,天奇地怪雙劍就此湮沒無聞,原來是這個原因——龍布陽傳他們劍術的一番苦心,也算是白費了。
他苦笑搖頭,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果然就是這個道理。
這天奇地怪雙劍,縱然不死在自己劍下,也要死在那荒漠的藏寶之中。
風子岳感慨一陣,想要把東西塞入懷中,卻發現一路之上所得之物,已經是太過龐雜,而且現在也是亂七八糟,不好歸類。
“可惜,要是弄到一塊須彌納芥石就好了!”風子岳歎了口氣,平時也知這東西根本可遇不可求,所以連想都沒想過,上一關過關之時,倒是見那寒玉山的陰七輸給了魏耀祖一枚,不過那是魏胖子賭上祖傳寶物九龍玉璽贏來的好東西,他自然也不好意思提想買之類的話。
再說就算他想買,也未必能買得起。
他輕歎搖頭,從袖中又把魏耀祖給他的吃紅抽了出來,也不知這胖子贏了這麼一大票,會拿出多少吃紅。
風子岳拆開紅包,往裡面一看,卻是大吃一驚。
紅 包之中,宛然正是一枚須彌納芥石!風子岳愣了一愣,旋即就笑了起來,“這胖子,倒是大方!”魏胖子能夠贏這麼多東西,全是因為自己順利地過了火焰試煉的關 系——若是尋常,分個部分金銀,已經算是極為豪爽之事,想不到這魏胖子竟然是把贏到的最珍貴的須彌納芥石給了自己。
當然,他這麼做,或許還有一點點禍水東引的味道,寒玉山一脈的注意,自然會轉到獲得這須彌納芥石的風子岳的身上,他河洛魏家,倒是可以撇清關係。
但即使如此,他能豪爽地拿出這枚彌足珍貴的須彌納芥石做人情,也可見其心胸。
果然不愧是賽孟嘗魏老爺子的兒子,別看人長得胖,氣度卻是不凡!“也好,就受了你這個人情吧!”風子岳正是需要的時候,日後這須彌納芥石,也能派上許多用場,胖子這份禮,確實是有些貴重了。
風子岳坦然受之,日後河洛魏家有什麼事情,他自然也要過問一二。
不過對於他這個了然未來三十年之事的人來說,根本就不是什麼問題,河洛魏家,在未來三十年遇到的最大危機,自然就是神水大劫。
不過反正神水大劫的時候,整個天武大陸的武者,都要一起面對,到那時候風子岳也不可避免地要踏上戰場,拉上河洛魏家一把,也不是什麼難事。
何況他們本身就沒受太大災難,大劫之後,魏家重新振作,也是一方霸主的勢力。
他思忖停當,自恃這個人情也沒什麼受不得的,當下就捏緊了這須彌納芥石,以玄氣和神念一起探入其中,探索其中空間。
原本並非先天之人,使用須彌納芥石,就只能用玄氣探知,或取或放,排列放置,頗為雜亂,只有進了先天,以神念調整,才能得心應手,所以那陰七的須彌納芥石中,也沒有放什麼東西。
風子岳如今修成神念,倒是可以將其中安排的井井有條。
他先是將先天靈藥分為一類,放在最容易感應取出的地方——這種東西是要救命的,自然是要最方便快捷。
而無影魔核和兩塊離火之精,他猜想還有大用,壓根兒就沒放進須彌納芥石中,還是隨身攜帶。
至於秘笈武器等物,就往旁邊一放,反正也不會經常取用,還有從妖獸身上獲得的材料,他也是塞進了裡面,這要到以後才會用到。
有了須彌納芥石中的食物和清水,他原本準備已然不多的乾糧自然是可以完全扔掉了,其中的一些衣物,倒是頗為有用,風子岳的衣服有些破損,剛好就換了一身白衣,陰七瘦高,風子岳身量未足,倒穿起來也算是合適。
可惜其中並無女裝,沒法給辛羽衣換上一套。
——其實就算是有,幫她換衣也實在頗為不便,不知她什麼時候能夠恢復神智,那就好了。
風子岳轉過頭去,忽然見辛羽衣臉現迷茫,一直渾濁的雙眸,突然出現了一抹清澈之色。
不是吧?風子岳愣了一愣,最近還真是心想事成,難道這小妮子早不恢復神智,晚不恢復神智,自己剛剛宰了一堆人的時候,她竟然突然要恢復了?只聽辛羽衣驚呼一聲,松脫了風子岳緊握的手,一個筋斗倒翻而出,穩穩站住。
她先看向身上的衣衫,不由大驚,又抬頭看見地上肢體不全的三具屍首,臉上更是現出憤怒與憎惡之色。
最後,辛羽衣的目光終於轉向了還沒反應過來的風子岳。
“這些人,是你殺的?”她的聲音冷於寒冰——不過,旋即她又低下頭來,臉上露出羞澀的紅暈。
“我……我的衣服,是……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