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煙花江南 第四百八十章 三司會審(下)
這一次,沒有人試圖去阻止馮寶,葛守禮依然是坐在那裡沒有動彈過,好整以暇地觀看者眼前這場戲。請用訪問本站而張凡這一次也沒有在出來勸說馮寶什麼。
雖然是三司會審,如今卻只有馮寶一人開口要上刑。可是另外兩人都沒有說話,這些衙役們自然是沒有理由不動。一時間,就有著衙役提著夾棍,手中拿著削的猶如針尖一般的竹籤走了過來。
就在衙役要按住王大臣,準備給他上刑的時候,王大臣突然高叫起來。
「被給我上刑,我說,我說!」
對於王大臣的再次突然轉變,上面的三人似乎是早有準備,都沒有露出什麼驚訝的表情。只不過,如今王大臣既然願意開口說話了,馮寶自然是心中高興。\在他看來,這還是必然結局。雖然說這次會審的途中發生了一些小誤差,這齣戲並沒有完全按照他的意思來演。但是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王大臣將高拱給供出來,這麼一來他馮寶就贏了。
「虧你還是戚家軍出身,這就怕了?」馮寶嘲諷了他一句,「既然要說了,那就給咱家好好說話。」
「是,是。」王大臣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趕緊回答道。
「咱家再問你。」馮寶開口問道,「昨日你身懷利刃,進宮等在乾清門外,所為何事?」
「為了……為了……行刺……行刺陛下!」王大臣有些哆哆嗦嗦地說道,這倒不是他在演戲,畢竟他心中明白的很,自己說出了這句話也就等於宣判了自己的死刑,根本就沒有迴旋的餘地了。\
「你好大的夠膽!」馮寶罵了一句,語氣卻是並不重,「快說,究竟是何人指使你行刺陛下的。不要說是你一個人的主意,要不然咱家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是,是。」王大臣還是一副害怕非常的模樣,「是……是馮公公您派了我進宮行刺陛下的。」
靜,絕對的寂靜。
在王大臣的這句話說出來之後,整個公之上就寂靜無聲,落針可聞,似乎連這裡的空氣都凝固住了。
「本來……」王大臣卻彷彿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這種詭異的氣氛,繼續開口說道,「本來,我因為在軍中不受規矩,被逐了出來。\本想拿著這些年的一些積蓄,會到家中做點小買賣什麼的。誰知道那日,有東廠的人前來找我。」
王大臣在敘述著根本就不知道是他自己編的,還是昨天晚上楊博告訴他的故事。只不過,如今公之上的三個人全都是愣住了。
「他們說讓我跟他們走。」王大臣還在繼續說著,「結果第二日到了京城,不正是公公您見了我。您先是給了我一筆銀子,還對我說,只要我答應為您辦件事情,事成之後,要給我一萬兩白銀,還給我個知府的官做。
「我那時候雖然心動的很,但是明白這種事情不會白來,必然是讓我去做什麼大事。\當時我聽到公公說是要我進宮去行刺陛下之時,我都嚇呆了,自然是不同意的。可是公公卻不准我走,還對我說,只要事成,就絕對能讓我活著。到時候會給我改名換姓,弄個好出身,讓我去個地方做知府。
「我本來還是不幹的,可是公公您對我說,我要是不同意,馬上就得死。我……我這也是沒辦法,我不想死啊!」說到這裡,王大臣一個七尺男兒居然放聲大哭起來。
「你……你……」馮寶伸出手,指著王大臣,渾身那股顫抖的勁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形容了。他的身子慢慢地從座位上站起,卻不知是不是因為王大臣所說的話太過讓他憤怒了,站到一半的馮寶意思怒極攻心,身子不穩,又「咕咚」一聲坐回了椅子上。\
「你……你這賊子!」馮寶用著略顯虛弱的聲音,指著王大臣說道,「昨日你都跟我說了,是高拱指使你進宮行刺陛下的,為何今日突然翻供!」此時的馮寶已經是氣過頭了,語氣反倒是不如之前那麼剛硬了。但是誰都知道,馮寶的這副模樣,標誌著什麼。
「可是那些……那些不都是公公您讓我說的嗎?」王大臣突然間擺出一副委屈的模樣,看著馮寶說道,「昨日我被抓住,公公您就馬上來將我帶走了。之後就跟我說了這番話,讓我指認那什麼高閣老乃是此事的幕後真兇。\而且還將今日在公之上應該如何說話,如何配合公公您的事情都和我一一交待了,我之前也是完全按著公公的意思來說話的。可是剛才公公卻要打我,我這也是沒辦法了,這才說出來的!閣老想來是內閣首輔吧,我王大臣就是一上陣打仗的武夫,在軍中混跡了五年光景也不過是憑著呆的時間長,混了個伍長做做,又怎麼會人的此等人物!」
面對著王大臣的這番話,馮寶當真是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了。現在的馮寶,腦袋裡是空空如也,既沒有憤怒,也不覺得滑稽,就是空空的,想無所想。在這之前,馮寶就一直認為今天的一切都會非常的順利,只需要寥寥幾句就能將高拱定罪了事。而如今這種情況,馮寶是壓根就連王大臣會突然翻供不承認這種事情都沒有想到過,更不用提如今,王大臣是完全將事情全都推在了自己身上這種對馮寶來說滑稽可笑的情況。\
「賊子爾敢!」馮寶不說話,一旁的葛守禮倒是開口了,「馮公公一心盡忠朝廷,盡忠聖上,怎會幹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你還是速速招來,究竟是何人指使你的!」葛守禮的這番話說完,還向馮寶那邊看了看。
「可是,我說的這些話都是真的!」王大臣卻是一口咬死了,「真的是馮公公讓我去做的。」
王大臣的這番話,讓馮寶又開始顫抖了起來。
「來人啊!」張凡見狀,趕緊做起了好人,「快些將人犯待下去,聽候發落!」
王大臣倒是被帶下去了,然而馮寶卻還是坐在那裡,面色黑的很,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馮公公,莫要生氣!」張凡趕緊勸慰道,「這都是那賊人一廂之言,根本就是毫無根據的事情。再說了,馮公公平日裡為人如何,對待朝廷和陛下是如何的,朝中更是明白的很,甚至連京城的百姓都有所耳聞。公公又怎麼會幹出這種事情來呢!」
「是啊!」葛守禮也是湊過來,說道,「公公莫要動氣。想來定是這王大臣知道自己活命無望,卻是因為公公要對他用刑,才會胡說八道,想要讓公公惹上麻煩,這才會如此信口開河的。\老夫相信,這件事情定然是與公公無關,公公也不必動氣,為了一小人所說的幾句胡言亂語而氣壞了身子,可不好,公公可萬萬不能讓他得意啊。」
張凡還急忙著端起了茶水送到馮寶面前。
有些木然地接過茶水,馮寶一口氣灌了下去,絲毫不在意手水漬滑落,沾濕了他的衣襟,依然還是一副木然的模樣。
就這麼著好一會功夫,馮寶才是回過神來。
張凡見馮寶回了神,也是揮了揮手,讓公之上的壓抑都下去了,上只留著他們三個。
「賊……賊子,賊子!」回過神來的馮寶,第一句就是咒罵王大臣的話,「如此賊子,不誅不足以洩心頭之恨!」
「這是自然的。\」張凡趕緊說道,隨即就擺出了一副十分為難的表情,「只是,如今乃是會審,還是太后娘娘所親自交待下來的。這王大臣自然是要死,可是再怎麼說,咱們也得議出個結果才行吧。要不然,咱們怎麼向太后去交待?」
「張大人所言不虛。」葛守禮也符合道,「這王大臣滿嘴沒有一句實話,如今還誣陷公公,當真是該殺。可是殺頭也總得有個理由啊,不能說殺就這麼殺了。」
「咱家不管!」馮寶卻是根本就不理會張凡和葛守禮的話,現在的馮寶只認準一件事情,「咱家要殺,要立刻殺了這個狼心狗肺的賊子!」
「如此可好?」張凡突然開口說道,「不管怎麼說,這王大臣已經是招認了行刺陛下的事情,殺了他也是無可厚非的。咱們現在就可以動手。只是,咱們也得像個法子,好對太后交待才是。」
「來人啊!」馮寶突然間高聲喊道。這一嗓門當真是響亮,而進來的,不是大理寺的衙役,卻是馮寶東廠的人。
「給咱家去殺了王大臣那廝!」對著自己的手下,馮寶吩咐道。
可以說馮寶將東廠管理的相當之好,他手下的人聽了他的吩咐之後,二話不說,直接就去辦事了。
「咱們就說。」葛守禮見狀,想了想,說道,「就說王大臣死活不肯招認,最後受不得大刑,死了。二位意下如何?」
「如此甚好。」張凡自然是同意的。
而馮寶,對於這個提議並沒有任何的意義。
現在的馮寶是相當的失落。本來,一切都是計劃好的,他馬上就可以殺了高拱,清算朝中,將自己已經到手的權利更加鞏固。而如今,他卻是差點將自己都搭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