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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大明國公》第100章
第一卷 初臨貴地 第一百章 高拱之心

 京城裡,朝廷的工作如今倒是顯得有條不紊。方之事的平定讓隆慶是龍顏大悅,高興之餘又是多寵幸了幾個妃子。只不過隆慶如今的身體是每況愈下,越來越離不開對藥物的依賴了。而且,每次隆慶心滿意足之時,總會想起張凡為他帶回來的千斤藥材,這若是讓張凡知道了,估計會有些哭笑不得吧。

 下面的臣子早就知道隆慶的驕奢淫逸,只是如今天下平定,頗為風調雨順,北方又暫時沒有了煩惱之事。若是之前還有徐階上書隆慶勸阻這種奢華之風,只是大家都看得到徐階的下場,如今哪裡還有人敢管。內閣之中,張居正甚至隆慶這種性格的來源,自然不會過問;李春芳卻是老好人一個,這位狀元出身的內閣大學士做官的信念只有一條,那就是誰都不得罪;高拱現在巴不得隆慶沉迷後宮享樂,免得阻礙了自己的攬權大計,自然也是不會過問這等「閒事」;而郭璞和高拱是穿一條褲子的人,當然不會妨礙高拱了。

 張居正自從進了內閣之後,總是有煩惱在身上。想當年他被老師徐階剛剛提拔入閣的時候,徐階正與高拱不合,作為徐階的得意門生,張居正自然是和恩師站在統一戰線,共同抵抗高拱。高拱那段失勢的時間,張居正有看到了朝政的弊端,想要變法,卻是遭到了徐階的反對,接過弄得師徒二人反目成仇。如今恩師徐階已經致仕,而高拱卻又是被自己推舉上來的,雖然二人如今看似冰釋前嫌,可是之前二人之間的間隙又哪裡是如此好消除的,再加上如今高拱繼續為了徐階家名下的大量田地想要打擊徐階,張居正念在師徒之情,又不得不幫忙,所以這些日子來,張居正很是煩惱。

 張凡做為張居正的得意門生,這是張居正頗為驕傲的一件事情。不光是因為張凡趕上了隆慶新皇登基想要大改朝廷班底的好時光,更是因為張凡對未來政事的獨到眼光和前瞻性,以及張凡那種小小年紀便能明白許多人不惑之年才能弄懂的道理,這些都是張居正大大欣賞張凡的原因。而且張凡也沒有讓徐階失望,年紀輕輕便深得隆慶寵信,再加上如今的太子朱翊鈞對張凡的喜愛,先進便已經加上了太子太傅的榮銜,還統領著錦衣衛。將來張凡可謂是無可限量啊。張居正將恩師徐階的麻煩交給張凡去辦,也是看準了這些。

 只是昨天深夜從揚州傳來張居正府上的一封信讓他本已經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張居正著實沒有想到,高拱這麼一個曾經如此豪爽正值的人會對自己的恩師徐階做出如此落井下石的事情,可是張居正想了想覺得也是無可厚非。恩師如今雖然已經致仕,可是做為兩朝元老的徐階,即便是致仕在家中,他的能量還是極大的。隆慶那時准了他的請辭也不過是厭煩徐階的喋喋不休,若是徐階再為高拱設置一些困難,還是很容易的。這也怪不得高拱,張居正也覺得自己的恩師在仕之時對於高拱過於苛刻了。

 張凡的來信中雖然沒有明確指出那些黑衣人一定就是高拱所派之人,可是通過張凡信件中的語句,張居正又怎麼能分辨不出、察覺不到呢!然而麻煩也隨之而來,張居正如今和高拱之間還算是相安無事,若是立即上門去找高拱理論,會否又惹出麻煩來這誰也不知曉。張居正實在不想讓如今難得平靜的朝中再起波瀾。可是恩師如今雖然在張凡處,比較安全,可是恩師的家人依舊時刻受到危險,這讓張居正也很是寢食難安。

 再三思量,張居正還是決定去高拱府上探探口風。

 「賢弟,幾日如何有空來我府上?」高拱的管家將張居正迎進府中,高拱很是熱情地接待了他。

 「肅卿兄。」張居正問候一句,說道,「如今朝中諸事平定,小弟也是整日無事,不由得想來和肅卿兄敘敘舊。」

 「哈哈,如此甚好,我正覺得整日悠閒的緊,正好賢弟來我府上,今日可要好好陪為兄對弈一番。」高拱很是爽朗地說道。

 「那是自然。」張居正很是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棋盤之上是最能見識一個人的本性的。就如如今正在對弈的高拱和張居正二人。張居正執白子,攻守有度,落子之前總是留有餘地,這倒不是因為張居正做事難以決定,而是他每次出手總會留有迴旋的餘地。高拱便不同了,攻勢大開大合,猛烈的很,這種方式讓人很是難纏,然而若不能一擊即中,而給與敵人留下一口氣,則很有可能被對方扳回劣勢。

 只不過,張居正卻是發現,自從高拱在此回到京城這個龍蛇混雜的地方,他的心境就如同他如今的棋路一般有了些許變化。雖然很是微笑,可是張居正還是能感覺出來,那本是明確非常的決裂攻勢中帶上了一點陰謀詭計。這個發現讓張居正在心中有些歎氣。

 對弈三盤,張居正只勝了一局。

 「賢弟,以往的你可不是如此輕易便被為兄擊敗的啊。」高拱說道,臉上帶著微笑的同時,卻也有幾分警惕。

 「像是肅卿兄如今的棋力已是比之小弟技高一籌,小弟再也不是肅卿兄的對手了。」張居正很是謙虛地說道。

 「賢弟不必妄自菲薄。」高拱說道,「畢竟為兄經歷了一些事情,而人總不會一成不變的。」言語之間帶著幾分別樣的落寞。

 張居正看了看他,試探性地問道:「肅卿兄不知到底悟出了什麼道理?」

 「為兄此前為人太過豪爽,這本是好事。可是對在這官場之中打滾的人來說,就未必是件好事了。」高拱說道,「這麼多年來,特別是那在家養病的一年裡,為兄也是明白過來,人還是要圓滑一點,當官的更是要耍些手段。如若不然,必會粉身碎骨,死不瞑目啊。」

 「肅卿兄的意思小弟明白。」張居正也是歎了口氣,說道,「可是當真要如此的不留餘地,不給活路不成?」

 高拱聽了張居正的話,看著他的面容好好地思索了一番,說道:「賢弟可是為了令師之事前來?」

 張居正見他說出了口,也就不再打馬虎眼,開門見山地說道:「不錯,小弟正是為了恩師家中之事前來。」

 「既然話已經說明白了,咱倆也就不必在兜圈子,賢弟還是明說吧。」高拱說道。

 「肅卿兄,做事何必如此落井下石!」張居正長歎道,「恩師在仕之時卻是刻意真對肅卿兄,然而那些只是因為政見不同產生的分歧。如今恩師依然致仕回鄉頤養天年,而肅卿兄也大願得償,還有什麼恩怨是放不下的!」

 「賢弟,如今我還是喊你一聲賢弟。」高拱頗為嚴肅地看著張居正說道,「我的為人想必賢弟也是瞭解的。令師曾經對高拱也有提攜入閣之恩,這點高拱絕不敢忘。可是令師之後又是怎麼對高拱的,想必賢弟也都看在眼裡。高拱曾經走投無路,甚至險遭殺生之禍,這些也都是拜令師所賜。高拱是個藏不住心思的人,更是個恩怨分明的人。令師對高拱的傷害早已超過了恩惠,高拱又怎麼能忍得下這口氣!」說到這裡,高拱已經有些歇斯底里起來。

 「可是,恩師他老人家如今年事已高,不管他以前做過什麼,如今都是身後之事,又何必苦苦相逼呢!」張居正辯解道,「肅卿兄讓海瑞徹查江南豪強佔地一事,此事居正無可厚非,毫無怨言。然而肅卿兄又何必落井下石,再派人馬前去騷擾恩師家人。恩怨分明,當年也不過是恩師真對肅卿兄一人,卻沒有牽連家小,肅卿兄又怎麼下的去手!」

 「你怎麼知道我又派人……」高拱有些詫異,話說到一般,卻是沒有在接下去。他想到了,張凡和張居正的關係,想到了張凡如今身在何處,也就明白了張居正的消息為何會來的如此之快了。

 「張賢侄倒是大度的很,想令師曾經也是多方為難與他,如今他確實毫不在意,任然可以出手相助,高某自問做不到如此灑脫,佩服,佩服啊!」高拱大笑著說道,只是言語之間哪裡有絲毫佩服的意思。

 「凡兒並非是個如此大度之人。」張居正開口說道,「只是他明白凡事都有餘地,令師與他之間並無大怨,又為何要不留餘地呢!」

 「那是你們師門的作風,與我高拱又有何干!」高拱喝道,言辭很是犀利,卻也帶著嘲諷的意味,「高某有恩報恩,幽怨抱怨,只不過如今的高某卻是懂得了一些計策。這可都是令師的功勞啊!」

 「此事當真沒有一絲餘地了嗎?」張居正最後問道。

 「高某如今只是為國家社稷著想,令師家中名下佔有大量田地,卻是仗著仕人身份不用交稅,於國於民絲毫沒有半點好處。」高拱說道,「高某全是按照朝廷法律來執行,並無半點徇私的意思。那些人,又有誰知道到底是誰派去尋令師麻煩的呢?或許令師為官幾十載,再得罪了什麼人也是說不定的。」

 張居正聽了他的話,知道再說什麼都是枉然的了,不由得在心中大是搖頭歎息。

 「賢弟今日來意已明,也得到了高某的答覆。」高拱下了逐客令,「如今高某年歲也是大了,經不得如此勞累,要休息了。來人,送次輔大人出府。」說完,高拱就不再理會張居正,轉身向內堂走去。

 看著高拱離去的身影,張居正心中當真是五味雜陳,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留住高拱,只是這麼看著他離去。回到府中,張居正反覆思量了一番,高拱如今已是擺明了姿態要對付恩師,而他也擔心張凡和高拱之間撕破臉皮。只是徐階做為自己的恩師,張居正有豈有不問之理。

 思索一番,張居正還是提筆給張凡去了一封信。

 張居正看著手中寫好的信件,心中不由得歎道:「冤孽啊,如今一切只有看天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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