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裝回明 第六十二章 翻臉
張麟麒說到這里頓了一頓道:“我張某人這次代天巡狩,上可以管軍,下可以管民,如果誰要是真做哪些缺德帶冒煙,祖宗八代沒屁,眼的事情,休怪張某人翻臉無情!”
說到這里,張麟麒冷冷的看了一眼左良玉:“到了那時候,張某人認識你,張某人手中的寶劍可不認識你!”
“什么——”左良玉一聽卻是驚呆了,好懸沒氣昏過去,這么說眼前這位年輕的欽差總理大臣是要準備翻臉了,可他憑什么這么做?難道就是為了這幾個升斗小民嗎?為了這種螻蟻一般的人物,就要得罪我這樣手握重兵的一方諸侯!
就要得罪我這種放眼整個大明都排的上號的風云人物!更何況,憑我手中的兵馬,皇帝都不敢拿我怎么樣!他張麟麒一個小年輕怎么敢呢!一時間,左良玉實在是想不明白!不過也是,燕雀怎么會懂得鴻雁的志向呢!
半響后,左良玉大聲道:“張大人,張麟麒,我左良玉自認為沒有做過什么對不起你的事情吧,就這種芝麻綠豆點的小事,你就這么不給我面子!” 左良玉就是再蠢,這會也看出來了,張麟麒是在刁難他,所以對這張麟麒也不再像是剛才那么恭敬了,他左良玉也是廝殺了大半輩子的人了,憑什么現在要對一個年輕人服軟!
左良玉這番話說完后,還向身邊的侍衛統領悄悄使了一個眼色,意思是讓他去外面集中部隊,如果事情真要發展到無法調和的地步,大不了拔營起寨,一拍兩散罷了,他張麟麒是現在很紅,紅得發紫!皇帝老兒都聽他的話,可他左良玉手中有二萬大軍,也不是軟蛋,也沒什么好怕的……
當然,左良玉千算萬算,沒有算到張麟麒的手段和氣魄完全不是他所能想到的,他左良玉只會對著老百姓開刀,而他張麟麒則是專門對著大人物開刀!自從他左良玉一腳踏進這個門口后,就已經不能完整的出去了!而等到最后尚方寶劍架在自己脖子上的時候,左良玉這才悔之晚矣……
而那個侍衛統領得了左良玉的授意,剛剛想悄悄走了出去,卻是被一堵人墻給擋住了,抬頭一看,正是劉大棒槌這堵人墻擋住了他的去路,正皮笑肉不笑的看著他呢……
“多謝大人主持公道!,多謝大人主持公道!”那個老人聽見張麟麒如此說,表情是十分的意外。這個老人怎么說呢也是一個里正,對于官場的黑暗也多少有些耳聞,自古就是官官相衛,更何況是眼前這二位一品大員呢!說實話,自從半年前好端端的一家人家慘遭巨變,家破人亡后,他都不知道活著還有什么意義,這次忽然聽說左良玉竟然又回來了,他是立即趕了過來,準備痛罵一頓后了結此生的!因為他和左良玉之間的實力根本就無法對比!
一個是大象,一個是螞蟻!所以這次過來他就沒打算活著回去,可是現在聽見張麟麒這么說,他卻是震驚了,看來傳說中的鎮國軍秋毫無犯,愛民如子還真是如此啊!
“呵呵,老人家,您過獎了——”張麟麒完全不在乎左良玉那已經如同豬肝一般的臉色,只是對著這位老人正色道:“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我張某人要這么做,就是為了秉承一個信念,為萬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同時我也要告訴你,不可一斑而窺全豹,大明是會有一些敗類,他們嚴重敗壞了官軍的聲譽,敗壞了朝廷的聲譽!可也有一些像我這樣的人,像我這樣的好人,所以說大明還是有希望的!”
“嗯——大人說的太好了,太好了!”忽然之間,這個老人已經撲通一下跪倒在地,對著張麟麒深深磕頭,砰砰砰,三下之后,白發蒼蒼的額頭已經冒出血來:“就算是包青天轉世,怕也不過如此!大人請受小老兒一拜!”
“老人家快快請起——”張麟麒見了,連忙親手攙扶起他,溫聲道:“其實這些都是本官該做的,不必如此,不必如此——”張麟麒心中很有些感慨,多么樸實的老百姓啊,左良玉的官軍代表著朝廷,朝廷做了這種對不起他的事情,他不想著如何索賠,而只是想討回一個公道,而現在自己只不過是做了一點微不足道的小事,(殺左良玉一人和被左良玉殘害的千千萬萬百姓相比,確實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把他感動成這個樣子,實在是叫人嘆首啊……
站在一旁的李定國看了這一幕,本已經緊繃的神色卻慢慢緩和下來,看向張麟麒的眼神也是露出了毫不掩飾的贊賞之色,這才是自己心目中的將軍啊!自己心目中的鎮國軍啊……
而剛剛小露一手,就使左良玉那個侍衛首領暫時失去行動能力,重新站在張麟麒身后的劉大棒槌,卻是露出了一副盡在意料之中,理當如此的神色來,因為他跟隨張麟麒也已經有一段時間了,熟悉了張麟麒的行事風格,所以他知道,只要左良玉來了這里,就算是倒霉了!如果廠督大人不扒了他的一層皮,不把他整得死去活來,欲仙欲死的,那就不是廠督大人了……
“姓張的,你想怎么樣——”左良玉聲嘶力竭的大叫道:“我左某人可不是一些小吏之流,我乃是堂堂大明一品大員,手下十萬大軍——不是你手中那尚方寶劍說斬就能斬的!”
這會左良玉也顧不得再狡辯什么那些事情有沒有做過之類的廢話了,因為現在說那些已經沒用了,那么多苦主就在外面,只要他們進來了,自然會是非分明的,左良玉也不傻,他知道張麟麒作為欽差總理大臣,是有皇帝賜下的尚方寶劍的,可是他也知道,尚方寶劍雖然權力很大,可也是有節制的,三品以下各級官員,可以先斬后奏,三品以上官員,只可擒拿,不可斬殺,所以現在左良玉就在這一點上做文章,不是左良玉怕死,而是他剛才從張麟麒的話語中,已經聽出了毫不掩飾的殺機!
“是嗎——”張麟麒看著左良玉看似有恃無恐,實則已經亂了方寸的那張臭臉,微微一笑道:“看來你作為大明的將軍,倒也不是一無是處啊,至少這個尚方寶劍的規矩你倒是知道的很清楚的!只可惜那個對我張某人來說沒用——別說你是個一品大員,就是超品大員,那又如何?”張麟麒淡淡的道:“在我眼中,只有該殺之人和不該殺之人,沒有什么品級差別的——”再次看了左良玉那豬肝一般的臉色,張麟麒淡淡的道:“忘了告訴你,前幾天我剛剛殺了一個鄉君的夫婿,駙馬都尉,那還是一個正牌的皇親國戚呢——皇上賜下的尚方寶劍也沒說可以殺他,可是結果怎么樣呢?我說殺了還是殺了,而他所犯下的過錯恐怕只有你左大將軍百分之一都不到呢!”
“你,你膽敢狂妄如此——你眼中還有沒有王法!”左良玉尖聲道。臉色都已經由黑發青了。左良玉此刻怕是已經忘了,他在每次享受被手下搶來的那些民間女子的時候,他的膽子還要比張麟麒大十倍!根本都不知道王法為何物了!可笑他此刻感到大禍臨頭,這才想起來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王法的!
左良玉的這句話一出口,不禁張麟麒聽了覺得好笑,就連左良玉那些心腹侍衛聽了之后,都是個個低下了頭,覺得有些丟人,要說踐踏王法,沒有比他們這些人更多的了,(以往搶來了女子,左良玉吃肉,他們這些人喝湯)做那些事情的時候把王法拋在腦后,現在再拿王法出來說事,不是打自己的臉嗎!
“王法,你也配和我說王法——”張麟麒看著左良玉驚訝地張開了嘴道。仿佛看見了一個弱智兒童“你不該是以為我和你一樣都成了弱智人士了吧!就是大街上那種沒人要的傻孩子!”
“好好好——”聽見張麟麒這么說,左良玉不禁惱羞成怒,他這會也覺得拿王法恐怕是壓不住他。既然如此,咱就比實力!“姓張的,你也別得意的太早,不要以為爺爺我是軟柿子,是圓是扁任你捏的!”左良玉厲聲道:“你手上有兵,爺爺我手上也有兵,而且都是二萬對二萬!所以說不要以為我有多怕你!你要是真敢對爺爺我動手,大不了咱們來個魚死網破!”
左良玉倒還算是有幾分自知之明,沒說和鎮國軍來個玉石俱焚!因為他知道,就憑他手下那些個土匪兵。要是說對付手無寸鐵的老百姓,搶家劫社什么的,或者是在別人的老婆身上使勁,那是個頂個的英雄好漢!
可真要是拉到戰場上和鎮國軍對練的話,怕是人數再翻上幾倍都是不行!那根本不在一個檔次上面啊!不過狠話左良玉還是要說的,他相信,就憑著那二萬土匪兵,真要是干起來的話,不說玉石俱焚,咬掉鎮國軍一塊肉還是可以的……
“是嗎——”張麟麒卻是看著左良玉,微微一笑道:“左良玉,你還真是夠高看自己的啊,就憑你手下那些雜碎,也能和鎮國軍叫板嗎!你該不會是腦殼給驢踢了吧!”
“你——”左良玉聽了之后大怒,他左良玉從軍也有二十年了,以他左良玉三個字,不說是能讓小兒夜啼,那也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存在(針對老百姓),曾幾何時,竟然是被一個嘴上毛都還沒長齊的小輩看輕了!
“來人哪——咱們沖出去,召集起弟兄們,好好地和鎮國軍干上一仗!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左良玉沖著身邊的護衛大聲喊道。“諾——”要說左良玉的這些貼身侍衛也個個都是忠心耿耿之輩。(其實就算是不忠心,這會也只得聽從左良玉調遣了,不為別的,如果今天左良玉給張麟麒拿下,那么憑著他們做過的那些事情,也是個掉腦袋的罪名!)
個個手上亮出了家伙,把左良玉護在正中就要往外沖,可是這些護衛雖然武勇,卻是根本沒有沖出去的可能,張麟麒今天安排了這么一出戲,(左良玉要來谷城也是他安排人放風的)就是為了逮住左良玉這只鱉!如今鱉已經掉在甕里了,還想逃出去,這可能嗎?
還沒等這些護衛們移動一步呢,他們的周圍已經呼啦一下子出現了一群彪悍的張麟麒的護衛。一個個虎視眈眈的對著他們,而且更令人恐怖的是,這些護衛滿打滿算只有十多個人,而這些忽然出現的護衛最少都有一百多個,這完全不成比例啊!
而更令人恐怖的是,左良玉的這些護衛手上都是拿著寶劍什么的,而張麟麒的護衛,卻是清一色的新式鳥銃,拿冷兵器對陣熱兵器,那會是什么結果,就是拿腳指頭想想都不難猜到!
當然,既然是左良玉的部下,又是被選作貼身護衛的,那也有不怕死的,十二個護衛中,就有一半的人還是對身邊遍布的黑洞洞的新式鳥銃視而不見,舞著一片劍花,就是拼命往外沖。
然而很不幸的是,隨著一陣清脆的槍聲響過之后,地上躺倒了六具冷冰冰的尸體。左良玉身邊的護衛也瞬間倒下了一半!
“你,你好狠啊!”左良玉怨毒無比的看了張麟麒一眼,雖然他對于張麟麒的膽量并不感到懷疑,可是在內心深處,還是抱著一絲幻想……可是,現在地上躺著的這六具尸體,卻把他的幻想打得粉碎!
左良玉四下看了看,沖出去肯定是沒指望了,既然如此,只要叫救兵了!左良玉猛的從懷里掏出個哨子,就拼命的開始猛吹起來“鞠,鞠,鞠!”尖利的哨聲馬上響了起來,并且一直向著遠處傳去。
看見張麟麒竟然沒有阻止他的這一動作,左良玉頓時放聲大笑,臉上那條形似蜈蚣一樣的刀疤也是陣陣扭動,仿佛活過來一樣
“哈哈哈,姓張的,你還是嫩啊,”左良玉看著張麟麒囂張的大笑道:“爺爺我已經吹響了緊急集合哨!不要半柱香的時間,爺爺手下的兒郎就能踏平你的大營!”左良玉對此還是很有自信的,說能踏平鎮國軍的大營那是假話,可是頃刻之間把部隊召集起來,左良玉卻是有這個自信的。不為別的,雖然是土匪兵,可怎么的也有個兵字啊!
“大人,要不要我現在就把這個雜碎擒下,真要是那些土匪兵來了,也好讓他們投鼠忌器!”李定國聽了之后馬上道。
“不必——”張麟麒卻是笑著看了李定國一眼,示意他稍安勿躁。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然后又是轉過臉來,笑瞇瞇的看著左良玉道:“是嗎——你左良玉就這么有信心嗎!那要不要咱們打個賭呢!你說他們半柱香的時間就能趕到,可我說他們十個半柱香的時間都趕不到!”
“你,你胡說——”左良玉大吼道:爺爺我自己的兵我還不清楚嗎!半柱香的時間趕來已經算是慢的了!”說完之后左良玉又開始拼命吹起了哨子,那哨音是又高又急,都能傳出去多遠去!
“哎,虧你也是個將軍,怎么就這么執迷不悟呢——非要等到死心塌地才能認清現實嗎!也罷,”張麟麒嘆了一口氣道:“給左將軍搬把椅子,讓他座了慢慢等!”
“是——”護在張麟麒身邊的劉大棒槌聽了,也不敢樂,馬上就搬來了一張椅子,要請左良玉座下。
“姓張的,你不要欺人太甚,你這算是消遣老子嗎!”左良玉一掌拍碎了椅子,勃然大怒道:“別擺出一副吃定老子的模樣,爺爺告訴你,當年爺爺我在軍中效力的時候,你他娘的都還沒出生呢!爺爺吃過的鹽比你吃的米還多!不到最后一刻,就不能蓋棺定論——”
“嗯,你說的也有點道理,不到最后一刻,確實不能分出勝負——既然如此,我就陪你等上一會,看看誰能笑到最后!”張麟麒看著左良玉微微一笑道。
人就是這樣,不到最后一刻是不會死心的。既然如此,張麟麒不介意浪費一點時間,也好欣賞一下左良玉在最后等不到手下前來解圍,那種絕望無助的場面……此時剛才那個還在慷慨陳詞的老人,此刻已經緊張的話都說不出來了,身子也是在不自覺的發抖!畢竟現在張麟麒和左良玉之間的較量級別太高了,不是他這種小民可以參與的。那是動輒決定數萬大軍生死的牛人啊!
不過就算是如此,這位已經沒有了一切的老人也沒有轉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的念頭,盡管他的手在抖,身子也在抖!可他依然堅持這要看看,要看看最后的結果……
這時場上的氣氛十分的詭異,一百多個手持新式鳥銃的護衛,虎視眈眈對準了左良玉這些人,而處在包圍圈中的左良玉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一點都不慌張,甚至還露出了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