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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仙途 (第二部)》第103章
第十四集 渡劫秘法 第七章 野心

大約尾隨了小半個時辰前面追逃的三人終于停下來。

 疫鬼勾和箕胖子面面相對而蝕神刀仍舊隱在暗處。在李珣在這旁觀者看來兒人的殺意倒都不怎麼濃厚。

 箕胖了似乎是跑不動了雙手扶膝誇張地喘著粗氣

 疫鬼勾連汗都沒掉一滴瘦高的身形如鬼魅般欺上又在距離箕胖子十尺處停下冷笑道︰「箕閣主怎麼就不跑了?」

 「不跑了不跑了。你們朱勾宗就算比不上落羽宗。這跑路的本事也差不到哪兒去。哎喲。可真叫一個累。」

 疫鬼勾聽他在這兒胡扯。瘦長青黑的面孔也是笑吟吟的。黃濁的眼楮則沒有半分波動。他雖是丑陋。一身氣度確實不凡。等箕胖子完牢騷他不緊不慢地開口說話。

 不跑也罷咱們跑了一路也不是只為看箕閣主的尊臀來的。現在箕閣主是否可以將偷去的鬼靈珠串還來了?」

 「刁老哥這是什麼話誰偷你那鬼靈珠串了?」

 箕胖子一臉無辜但看疫鬼勾臉色陰沉下去忙又笑道︰「那怎麼能叫偷呢?敝人拿來那串珠子其實也沒什麼用只是 借用一會請刁老哥  嗯還有鄒老哥兩位走得遠些大伙兒好說話罷!」

 見他信口胡謅疫鬼勾氣極反笑不過聽到他叫出蝕神刀在宗門也有近千年未用過的姓名以疫鬼勾的陰沉老練竟也 不免略吃一驚。

 這不僅證明箕不錯對隱身在側的蝕神刀有所感應而且也有一個極具水平的信息管道。

 這大概就是他能夠在眾人眼皮之偷走鬼靈珠串的原因了。

 他不願再和胖子糾纏下去踏前一步聲音轉冷︰「將珠串還來。」

 「不錯這借了的東西自然要還的。」

 箕胖子倒是欺軟怕硬點頭哈腰眼楮笑得都要噠成兩條縫手腕一翻現出掌心處烏黑珠串來。

 這串珠了看起來都是木質卻又烏黑亮其上還分別鐫刻有復雜玄奧的花紋在胖子肥白的手心里似乎蒙了層淡墨色的霧氣。

 疫鬼勾極是著緊這件寶貝黃濁的眼楮也是一亮踏前半步周身氣機繃得緊了。

 這一下。便讓箕胖子猛地後跳︰「慢著。刁老哥咱可是沒惡意。你不能動手!」

 疫鬼勾的眼神變成了刀了狠剜在箕胖子臉上。但很快的這個頂尖的殺手便調適過來眼楮微眯從眼縫中透出的黃芒 更像是毒蛇眼里的幽光。

 箕胖子肥手連搖︰「俺可沒有半句謊話是真有事和老哥你商量。其實刁老哥你也知道你家那位師弟實在不是個肚量大的。要真在明玉山上說話還不知會惹出什麼麻煩。」

 疫鬼勾冷笑一聲︰「千機師弟如何還輪不到你……」

 「千機?千機老怪?貴宗宗主?」箕胖子怔了怔旋即叫起撞天屈來r這個誤會可大了俺說的令師弟可不是那個…… 咳咳!」

 說話半截。便被疫鬼勾陰森冷絕的眼神堵了回去。

 這邊胖子見好就收疫鬼勾也知道是自己不小心入了套失言之過也只能自己吞下。

 他日光向側方一閃暗道幸好隨來的是蝕神刀換了旁人恐怕又是個麻煩。

 還好作為一個優秀的殺手越是不順疫鬼勾也越冷靜。他感覺到了眼前這胖子實在不是個省油的燈話里話外 圈套無數偏又頗有深意不可等閑視之。

 他定了定神沉聲道︰「箕不錯我敬你是一宗之卞。才和你多說兒句。可你若是再這麼沒個正形。不顧丟了你們宗門的臉面那也休怪我不和你客氣了。」

 他這話也算是擲地有聲箕胖子目光一閃態度果然正經了許多︰「好極刁老哥確實是快人快語。當然前而的俺也贊同貴宗宗主。心眼確實小了些……」

 箕不錯突然明著指責千機老怪的不是倒讓疫鬼勾略吃一驚他本能地想要阻止這危險的話題可他又看到箕胖子手指內勾將珠串勾在食指上晃悠悠地轉圈。

 「這串鬼靈珠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寶貝九個珠子倒有三個是次品。以刁老哥你的身家本不至于在乎這檔次的東西不過日前俺聽傳言說前些日子在西南從林老哥一不小心失了疫鬼?」

 胖子這是明揭他的傷疤。順便試驗這殺手忍耐的底限。

 疫鬼勾終究不是常人此時臉上竟還能笑起來︰「不錯血魔橫空出世奇功邪法層出不窮我不是他的對手。」

 聽他如此坦白箕胖子也點頭笑道︰「血魔俺也見過幾次確實十分厲害。不過刁老哥也不要氣餒通玄界的強弱分際 從來不是一成不變安知以後沒有復仇的機會?」

 說著他小眼一眨隨口又變了話題長吁短嘆地道︰「刁老哥失了疫鬼辛辛苦苦闖下來的名號便有些受損便是俺想 起來都不禁替老哥覺得心疼。

 「如今老哥用迭毒法催化鬼靈珠想必也是要重新獲得一只疫鬼吧?只是迭毒法畢竟只是成之法後患無窮。刁老哥也是此界有名的人物怎麼慮不及此?便是俺這外人部知進疫鬼成形之前需是天生天養才好強行催化日後指不定會出 什麼亂子。」

 疫鬼勾一身修為在疫鬼身上至少有三成又怎能不知其中的關鍵。只是天生天養的疫鬼好找可要真正如臂使指尚 需精煉、養氣、通心等諸般磨人的步驟沒個兩三百年休想有所作為。

 此時的通玄界風波四起指不定哪天便有大禍臨頭他哪有時間慢慢培養。

 不過。他也聽出來了在這上面箕胖子分明有些文章要做。

 對疫鬼勾而言。事態本就糟糕至極就算生出變化變得更糟的可能性也是極低所以他冷眼看向胖子唇角抽*動兩下道︰「箕閣主是什麼意思?」

 「俺的意思是……」其不錯拉了個長調方又笑道「刁老哥好看不起俺們千寶閣呀?」

 他先放出一個大罪名。在疫鬼勾皺眉頭的時候。手指一挑競就這麼輕易地將鬼靈珠串還了回去。

 這時。疫鬼勾已經志不在此隨手接過口中則道︰「不知有何得罪之處?」

 箕胖子呵呵一笑雙手拍擊脆響聲中魔術般變出一個竹筒來。

 竹筒約有單手合握粗細三四寸長呈枯黃顏色上而全無紋飾好似隨便從哪根毛竹上砍下來的一段竹節不起眼的緊。

 然而疫鬼勾一見此物身子便繃得緊了竟是忍不住再跨前一步而這回胖子卻沒有跳開。

 箕胖子將竹筒攏在手中。上下晃了晃︰「刁老哥若不是看不起俺們千寶閣為何失去疫鬼之後不到敝閣去問上一問?這小玩意雖是珍稀難見但敝閣長年在外收集寶物總還是有所得的。」

 他抬眼看疫鬼勾的表情旋又哈哈一樂粗大的手指就那麼擰開了竹筒的蓋子同時尾指在筒身一敲噗噗濁音中一個小小的身影便從筒身里跳出來。青灰的毛皮幾乎要融進漸漸沉暮的夜色里。

 這下不只是疫鬼勾便是遠在數里外遙觀的李。也生出了興趣。他將目力用至極處也能較清楚地看到竹筒里跳出的小小身影染然是疫鬼沒錯。

 作為擊殺上一個疫鬼的罪魁禍李對這小東西倒也有幾分印象。莫看它此時在竹筒上爬上爬下的可愛模樣真是戰斗起來李也覺得有幾分頭痛。

 尤其是疫鬼絕的度。還有尖銳如針的長喙毒腺。

 當時疫鬼只一個照面便麻痺了他的一條手臂且注入巨量毒素若非血影妖身可同化一切污穢邪毒李又及時借蝕神刀的鋒芒斷臂自保否則在朱勾四殺圍攻之下結果還真不好說。

 此時從竹筒里跳出來的小東西雖說個頭小了幾十倍只不過有姆指大小但形貌體態確是疫鬼沒錯。而且觀疫鬼勾的神情這小東西的價值恐怕相當昂貴。

 「這只疫鬼乃是敝閣于七百年前擒來。一直養在五毒窟里不是兄弟自誇若只是天生靈物兄弟也沒臉稱它一聲寶貝。這靈物之所以為寶就是因為這七百年中敝閣以獨特方式飼養訓練所費甚巨更重要的是前後兩代技師都有極大心血傾注其中使其出天生靈物的範疇成為一個寶貝活寶!」

 箕胖子舌燦蓮花賣力推銷自家的貨品︰「七百年的疫鬼表面上比不過刁老哥那只有兩千年火候的可放在修行、實戰中兄弟卻可打包票絕不比老哥之前的那只差上半點兒。」

 「這小家伙早己通靈體態精神均在最佳狀態今日老哥拿了回去只需用上數月時光培養煉化便可使用。論度比催化鬼靈珠還要來得快捷而且女全無後患豈不快哉?」

 疫鬼勾死死盯著趴在竹筒上方的小疫鬼面頰抽搐。全憑著千年修為頂住心中貪念。他深知箕胖子不會輕易將如此靈物讓出。但也不會只是拿出來讓他眼饞後面便是漫天要價落地還錢的時段了。

 至于強搶……他日光朝蝕神刀所在的方位一掃最終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沒有靈訣催動的疫鬼是相當脆弱的要是箕胖子狠下心翻掌間便能置疫鬼于死地到時他到哪兒再找這樣一個寶貝去。

 他沉默半晌布下了足夠的心理防線。才勉強平靜地開口︰「這疫鬼確實是我急需之物箕閣主既是有意賣出還請說個價錢。」

 他想讓箕不錯先開價哪知胖子更是狡猾笑眯眯地不吭聲只拿眼楮瞅著他確實穩如泰山。

 疫鬼勾暗罵一聲試探道︰「箕閣主之前拿了鬼靈珠串莫不是對這件寶貝感興趣?」

 箕胖子「哈」地一聲笑。更不言語只將竹筒一敲那小疫鬼便聽話地鑽了進去他再慢條斯理地擰上蓋子一副談不攏大家散伙的姿態。

 疫鬼勾的臉色青黑轉成慘綠兩眼中幽幽的閃光更是在急躁中透出了絲絲殺意。但他也知道之前自家的報價實在是不地道鬼靈珠串雖也勉強是件寶貝但箕不錯身為四空千寶閣主手上奇珍異寶無數又怎會看上這麼件三流貨色。

 可疫鬼勾又奇怪了既然這廝手上絕不缺寶貝干嘛擺出要和他談貨論價的姿態?

 莫非這胖子有個大仇人。要他去做老本行?

 越想越是這麼個理疫鬼勾吁出口氣丑臉上露出笑容︰「當然我們朱勾宗向以煉器、暗殺起家大伙兒都是買賣人 箕閣主或許也有什麼生意照顧若是……」

 他話未說完箕胖子便猛地擊掌大叫正是如此險險沒把手中的竹筒給拍碎了。

 疫鬼勾眼楮都要突了出去看到竹筒安然無恙才放下心來。

 此時他知道生意成了姿態便穩重許多「如此甚好箕閣下且提出人名。只要在敝宗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我必取其性命以換取……」

 「刁老哥真是爽快有此態度什麼生意不能成?不過誰說要殺人的?」

 箕胖子睜大眼楮又露出無辜樣貌接著便將手連搖。

 「敝閣說到底是都是生意做生意便講究一個和氣生財。哪有動不動取人性命的道理?」

 疫鬼勾心中暗叫一聲苦也知道又入了套卻不得不硬著頭皮問下去︰「那是敝人想得岔了箕閣主的意思是……」

 「剛剛老哥也說了貴宗以煉器、暗殺起家既然不是暗殺了那自然便是另一樣俺主掌四空千寶閣收集此界法寶正 是應有之義日前忽然動念。想到貴宗有一樣寶物。十分合俺的胃口故此才請出刁老兄一會商量下是否能以疫鬼交換。既然老哥說沒問題那俺便說了……」

 完全不等疫鬼勾反駁其言語漏洞箕胖了己經飛快吐出一個名稱。

 「干天火靈珠。」

 「不可能!」

 疫鬼勾臉色本就青黑此時更是難看到無以復加。

 「那是宗門煉器的神物若無此珠宗門煉器時如何控制火候?箕閣主你這是要拆我宗的根基!」

 若是失了干天火靈珠宗門立世最大的依仗之一此界最陰毒的暗器「小朱勾」其煉制的成功率便將降到一個不可接受的地步。幾百年後。甚至會成為絕響。如此要緊之物別說一個疫鬼便是十個百個。他也不會換!

 他斷然拒絕的同時側方一直隱起身形的蝕神刀突然迸出有如實質的殺氣將箕不錯籠罩其中。

 胖子哎呀一聲有些狠狽地後退手上更把竹筒捏得「咯吱」亂響聽在疫鬼勾耳中疼得他的心口都揪了起來。

 「錯了錯了俺錯了還不成嗎?」胖子哇哇大叫「俺也是沒想到那珠子會那麼貴重。你們宗門可是沒把那珠子擺在重寶之列呀!」

 蝕神刀殺意陡消哥倆兒隔著一段距離面面相覷。

 又上當了

 這胖子三言兩語便將干天火靈珠的重要性報露無遺這廝實在是個套話的高手。

 疫鬼勾心中生出濃烈的不樣之感他死盯著箕不錯要看出他究竟打的什麼鬼主意

 箕胖子沒有讓他失望臉上的尷尬全無半點做戲的成分且猛力搖頭︰「實在是對不住其實俺只是聽說貴宗精通煉器頗有幾顆用以控制火候的火靈寶珠這正合俺近期的目標所以便隨口提了個名頭較響的卻不想沒想那珠子對貴宗這麼重要是俺輕率了。」

 胖子言辭越是誠懇疫鬼勾心中便越是虛。

 若是平日。他絕不會多說一句將這禍害一刀劈了了事可眼下偏偏有求于人只好強行忍耐卻止不住一步步落向下風。

 箕胖子見火候己足便用肥手摸著下巴做出沉吟的姿態停了會兒方道︰「其實只要是個質量上乘的火靈珠便好。我聽說貴宗還有一顆寶珠似是叫日輪珠的和干天火靈珠倒有幾分相像都是火靈聚合生成要是我要這珠了總不會再撼動貴宗根基了吧?」

 疫鬼勾終于恍然大悟卻又覺得滿嘴苦。

 狗屁的干天火靈珠這胖子分明一開始就是沖著日輪珠來的看著有商有量十分好說話可一句質量上乘便將所有討價還價的余地封死。

 未勾宗里火靈珠確實有那麼幾顆可是能被千寶閣主稱之為上乘的除了干天火靈珠便是這日輪珠了。

 也正如箕不錯所言日輪珠的重要性遠不比上干天火靈珠。用此珠換疫鬼相當公道然而。這其中卻有一個跳不過去的門坎。

 日輪珠乃是朱勾宗宗主、千機老怪頗喜愛的隨身之物自從得到後幾乎從不離身老怪還專門為此珠設計了一套應用法門以揮此珠的功效。若想要從他手里拿到這珠子且轉手換出勢必得要好好地同千機「打交道」。

 可要命的是四九重劫以後疫鬼勾與千機這位掌宗師弟的關系每況愈下近些年來更是形同路人要想從對方手中得到日輪珠只用腦子想想便覺得頭痛。

 然而相較于疫鬼的重要性還有之前那顆獅子大開日的干天火靈珠這已經是最小的代價了

 當然疫鬼勾仍要有所保留他還想著再討價還價一番只是這時候箕胖子笑眯眯地從懷中掏出一枚玉簡︰「這里是敝宗飼養疫鬼七百余年積累下來的心得體會。其中還摻有百獸宗一些馭靈法門。自從百獸宗星散。這些手法幾成絕響……」

 「成交!」

 疫鬼勾當機立斷。

 這些報酬已經足夠他彌補他日後的損失尤其是百獸宗的馭靈之術。正是他以前飼養疫鬼時最缺的東西。若是能將這些手法參透與疫鬼內外交攻他的修為幾乎可以穩進真一境界至少能省他三百年苦修。

 為了這法門和疫鬼他便是和千機老怪徹底翻臉也不是什麼不能接受的事。

 箕胖子表現得極其大方在疫鬼勾答應之後竟甩手將玉簡拋了過去︰「這是敝人的訂金無論買賣成或不成都己是刁老哥您的了。畢竟買賣不成仁義還在嘛!」

 疫鬼勾接過玉簡有些失神但錘煉千年的心境不是那麼容易被唬弄的越是接近成功的邊緣他也越清醒。

 他忽地心中一動。翻目盯著箕不錯的胖臉那點靈光接合著此界的某些傳聞。慢慢將脈絡串聯起來。

 他將玉簡收入懷中猛不丁地道了一聲︰「箕閣主還沒削去候補的帽子?」

 「難哪!」

 箕胖子完全沒有任何意外的反應反而表現出一副對疫鬼勾推心置腹的樣子。

 「閣里那些長老一個個腦子比愉木疙瘩還硬設下的試煉一個比一個更難。這回要貴宗主的日輪珠還有老哥你幫忙…… 想當初那群老不死竟然要俺去鯤鵬老妖的東海老巢里取東西嘖那才叫一個險啊!」

 疫鬼勾面目微微抽搐好險沒一拳頭將胖子的大臉轟爛不過有個疑問倒一直盤桓在他心里梢做考慮之後他問了句︰「能有箕閣主這樣的人物主掌千寶閣當是貴宗的幸事為何貴宗長老還要重重設障多生事端呢?」

 他的言外之意便是以箕不錯的手段經營千寶閣早該將內外弄得鐵板一塊如何會讓那些老不死的牽著鼻子走?

 其實這也是隱身在旁的李珣的疑惑。

 越是和胖子見得多了越覺得此人心機深沉手段軟硬兼備十分了得為一宗之主足矣可是這胖子偏偏表現出奇怪的好脾氣任由那些長老支使完成一件又一件驚險艱難的「取寶」行動這實在是非常詭異的一件事。

 箕胖子聞言哈哈一笑︰「若只是執掌宗門這等事敝人雖不才卻也足以勝任這一點敝宗那些老頭子也都是明白的。只是要把生意做得更大一些。冒的風險更多一些要受的考驗自然要有不同敝人也是甘之如怡啊。」

 李在暗處冷笑不過心中又生疑問︰「看起來這胖子頗有點野心啊。不過千寶閣雖是財力雄厚可是要擴張又該往哪兒擴?」

 顯然疫鬼勾也是這樣想法再看胖子時眼中意味便大有不同。不過千寶閣位于通玄界東邊和朱勾宗八竿子打不到一起沒有切身相關之事他也不準備深究。

 哪知箕胖子忽地道出一句︰「其實說到大生意這里還有關于貴宗的一些事項……」

 話音方落四道冰刃般的眼神便都投射到他臉上較之先前的殺意沖擊只有更強。

 偏偏胖子全無異樣連肥臉上的笑紋都沒有絲毫變化

 「不只是貴宗在俺的想法里除了貴我兩宗還有雁行宗、千帆城如此共計四宗足以做出一些事情來了。」

 先前胖子身邊還是寒意凜然但當他再說出後面兩個宗門疫鬼勾和蝕神刀的殺意反都又緩和下來。只因胖子提出來的四個宗門都不是過于強勢的力量甚至除了朱勾宗以外其他的宗門均是遠蹈世外不怎麼介入通玄界的爭斗。

 顯然胖子不是在攪弄什麼過于危險的事情憑這幾個宗門也攪不起來

 疫鬼勾與蝕神刀對看一眼丑臉上還是露出了笑容︰「這倒有意思了不知箕宗主有什麼打算?」

 箕胖子卻不急著回答。反而扳著指頭。一個個數過來︰「千帆城一貫在天星海窩著。只是論煉器之術卻是舉世無雙說實話便連貴宗也要稍遜半籌;雁行宗里一個個都是神秘兮兮可是立宗數萬年來除了聽牆角、挖地洞的手段讓人生厭他們散出的情報通玄界也是離不開的。

 「敝宗不必說搜羅天下至寶買賣交易當是有口碑在而貴宗煉器、暗殺之術雙壁輝映亦是通玄一絕……

 在兩個朱勾宗殺手面前胖子搖頭晃腦如數家珍末了忽道︰「咱們四個宗門排在一起兩位可感覺出里面有什麼相似之處沒

 「相似之處?」

 兩人傻愣在當場。

 依二人的老練本不至于這麼不濟。只是胖子口舌伶俐說話時彎彎繞繞又太多使他們的思維不自覺地跟著轉圈此時的靈敏度大不如前一時間還真想不通透。

 胖子「哈」地一聲笑不管疫鬼勾殺人的目光用手中竹筒在另一邊手心一敲一語道破天機。

 「咱們四宗。可是通玄界里最純正的商家!讓俺說。除了貴宗偶爾去打打秋風爭一下地盤之類子帆、雁行以及敝宗幾乎就是靠著各家的買賣維持生計。與其他那些一門心思修煉、打殺、師徒傳道的宗門可是截然不同啊。」

 吃他點透疫鬼勾心思更重當先反應過來點頭道︰「這倒不錯這些年來貴宗的生意倒是越來越紅火千帆城和雁行宗更是不差……只是這又如何?難不成其閣主要起一樁涉及各宗的大買賣?如此敝宗還是有點興趣的。」

 箕不錯嘿然搖頭︰「刁老哥現在就是揣著明白裝胡塗了。俺已經說得這麼明白這不正是俺說的擴張麼?只不過不是敝宗一家獨斷而是聯合四宗。生成合力。

 「大伙同是做生意的本身也沒什麼太尖銳的競爭沖突串聯起來絕非難事。」

 疫鬼勾哦了一聲臉上分明沒有興趣︰「終究都是做生意你賺你的我賺我的串聯也好分散也罷也沒什麼意思。」

 說到這兒他又刺了箕胖子一句︰「箕閣主的心思倒是挺大。」

第八章 重壓

「這個倒是與野心無關。」箕胖子倒是次皺起眉頭做凝重狀「豈不聞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實是時局變動為求自保的無奈之舉吧。」

 疫鬼勾聞言眼皮跳了跳卻仍未松口︰「箕閣主此言當是危言聳聽了吧。」

 「哪兒的話?以刁老哥和鄒老哥的凡見識焉能不知此界動亂將至?」

 箕胖子瞪大眼楮。一臉激憤開口便是滔滔不絕︰「眼下。散修盟會起于北極。糾集此界百萬散修妖魔一副同天下為敵的態勢。而諸宗內部西聯和正道九宗面惡心不和。三股勢力各不相讓。彼此攻伐堪稱是通玄界存世以來未有之大變局。

 「咱們這些未曾拉幫結派的星散勢力活在三方夾縫之中辛苦點也就罷了。若是最後一切恢復正常自然最好可如今散修盟會勢力龐大古音多年經營使得此界散修妖魔與諸宗修上之間矛盾仇怨日積月累終于難以調和。

 「萬一此界形勢有變這些怨氣噴出來。亙古以來。諸宗並立的局勢或將徹底變革那時西聯和正道九宗都是抱成一團。或許能撐過去而我等散戶又該如何適應那改天換地的震蕩?又如何保證你我宗門能在這沖擊中還穩穩站著免遭滅頂之災?」

 在旁的李珣聽得睜大眼楮若非時候不對他真要鼓掌贊嘆了。

 也許這胖子是故作驚人之語。可他這段話里分明將古音最大的謀劃條理清楚地交代出來。

 此人的大局觀當真是非同小可這下本己有去意的李珣。倒還真想聽聽這廝接下來的手段。

 鬧騰了半天眼下才是高潮之處啊。

 疫鬼勾眉頭跳動顯然心中有所觸動但面上卻仍笑道︰「箕閣主未免想得太多了世態雖有變化可要說散修盟會能改換此界面目也是太過荒謬。」

 「要真說荒謬。俺也不否認。只是未雨綢繆總比坐吃等死來得強些。風雨將至總是不準備簑衣的人吃虧。」

 箕胖子說著忽地斜眼看過去︰「話又說回來要是說刁老哥你沒有聽到什麼風聲我還真不相信。據我所知貴宗在古音身邊可也是插下了人哪!」

 「胡說哪有此事?」

 疫鬼勾剛說完忽又省得箕胖子的意思臉上顏色便有些陰沉。

 「你是說那個?哼她千多年便從寒玉勾變成玉散人的姬妾成為妙化五侍中人如今更己是一杯黃土你何必扯到她身上!」

 李珣立知兩人談的是前些日子身在剃刀峰下的商侍。

 箕胖子臉上倒是很驚訝的樣子他奇道︰「怎麼原來你們和我們這邊不一樣?」

 「什麼不一樣?」

 「刁老哥忘了?妙化五侍中排第二的商侍是你家師妹而排老四的征侍就是俺的小師姑啊!她當年也是被古志玄擄了去不過近段日子倒是和宗門里恢復了聯系。」

 一言即出旁邊的三位心中都是巨震不過李很快便覺得這話里怕有不盡不實之處。

 要說征侍的身分他是信的可因為有羽侍的例子在前妙化五侍受到的禁制他最清楚不過。

 玉散人所卜禁制其中根木不存在自動解除的可能所以「恢復了聯系」之類的話其中恐怕大有值得深究之處。

 究竟是征侍主動與宗門聯系呢還是恰恰相反。

 正提神準備傾聽下文。忽然明暗兩處四人都是心頭一跳先後生出感應。

 李珣最為敏銳瞬間便把握到波動的方向扭頭看去。只見暮色天空之上先是星星點點閃動數息之後破空之聲大作雖是從一個方向過來。那音波卻仿佛起自四面八方凌壓而下。

 等到地面上的人們再看第二眼整個天空都亮了

 各色劍光匯聚成滾滾大潮由北方而來奔流向南轉眼。劍光大潮的前鋒便從諸人頭頂碾過。而後繼者仍源源不絕。擴散的音波前後相迭使得大江之水翻滾震顫連江濤聲都被壓得兒近于無。

 數百?成千?上萬?

 李珣無法計算。因為他從未見過這樣壯觀的景象。

 他近日來一直以修為精進為傲自以為可以縱橫天下無人能擋。然而此時他明白了也許常態下的通玄界是這樣但在這由無數修士匯集成的宏偉力量前莫說是他恐怕就是鐘隱也要有多麼遠逃多麼遠。

 這一刻。古音所講的「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以最直觀、最震撼的方式。展現在他眼前。

 另一邊疫鬼勾的臉上映著五顏六色的劍光。越顯妖異丑陋。只是他所有的感覺都已麻木了只懂得仰頭看天半晌無言。

 他身邊的箕胖子聲嘶力竭地喊叫只有這樣才能讓他的嗓音在隆隆的聲浪中顯得不那麼微弱顫。

 散修盟會大舉南下了……如此聲威除了大千光極城十萬金甲有誰可正而當之?」

 「十萬金甲也不頂個屁用。」

 疫鬼勾終于懂得開口說話臉上仍忍不住抽搐︰「不說散修盟會的幾個執議還有通言堂的三百高手單只是四方接引。 擠去水分。二三十萬也是有的…… 若要迎戰除了躲在宗門內依靠護山禁法強撐著等死誰要正面對戰都是死路一條!」

 話剛說完疫鬼勾又是兩句粗口爆出來此時天空中的劍光大潮終于過了大半。他這罵聲便顯得分外響亮。

 明暗兩處四人都是過了一會才從心靈的震撼中緩過勁兒來。

 此時再看箕不錯疫鬼勾便覺得這胖子眼光高遠實在了得。也不必再管那什麼征侍商妾了只看那成千上萬劍光碾過的聲威便知道胖子所講的改天換地絕不僅僅是說說而已。

 這劍光大潮一路南下又會有多少人生出上面那個念頭呢?

 疫鬼勾的臉色和緩下來突然向箕不錯拱手一禮「箕閣主所言實在是一語中的是兄弟之前怠慢了。」

 「哪兒的話刁老哥不必如此。」箕胖子忙拱手回禮旋又苦苦笑︰「說實話俺真的只是想想而己。可又有聯能想到這種場面?直到現在俺腿肚子還轉筋呢!」

 兩人都是磋呀不己這時候旁邊的蝕神刀也不再獨立一旁緩步走來胡子拉碴的臉上。卻看不到神色變化的痕跡。

 箕不錯忙向他招呼︰「鄒老哥你覺得這一波人馬。是要殺到嘟里去的?」

 蝕神刀略一搖頭仍不說話。

 倒是一旁疫鬼勾接過話︰「最大可能當然是直赴玄海不過前幾日幽魂噬影宗那邊的變化倒可能讓玄海之會無疾而終既是如此他們也有可能去東南林海。」

 箕胖子摸著肥厚的下巴沉吟道︰「若傳說屬實要想進入玄海幽明城。曲徑通幽便繞不過去去東南林海的可能性確實不小。只是兩位老哥你們覺得古音那女人真的會看上區區一個玄海幽明城?」

 朱勾雙殺都是無言箕胖子見氣氛沉重忙哈哈一笑道︰「不管怎麼說北盟人馬己經過了貴宗的範圍。也不會突然殺到東海上。咱們暫時不用擔心家門安全。

 「就把這頭痛的事交給西聯和正道九宗那些大頭去吧嘿嘿。還有那個血魔百鬼。要想保住霧隱軒可真是難嘍!」

 疫鬼勾也笑了一聲隨即與蝕神刀交換個眼色。緩緩點頭道︰「正是如此倒是箕閣卞方才所言的聯盟之事我倆願聞其詳……」

 三人再交談了兩句。使準備一起離開畢竟這里並不是個適宜的談話之地。

 李珣暗中呸了一聲雖然好奇心未減卻絕了跟去的念頭。因為箕胖子說得不錯確實到了讓他頭痛的時候了。

 夏日的東南林海是一年中生命最茂盛的時竹。一般這個時間也是通玄界的修士到此采集、狩獵、修行的時候。

 不過今年的東南林海修士們的焦點不再是奇花異草、珍禽異獸而是延續了前幾個月的熱情在茫茫林海中尋覓那個縹緲不定的目標。

 很多人已經連續努力了幾個月了他們一直在林海里來回穿梭幾乎與外界隔絕。不過隨著新的修士加入進來口耳相傳中外面的信息混雜在真假難定的謠言里仍以相當快的度在眾人間傳播。

 「百鬼佔了霧隱軒旁邊還有水蝶蘭。」

 「百鬼即血魔血魔是百鬼。」

 「西邊好像找到了霧隱軒的入口但兒個高手轉眼就被殺了。有人在林子里肴到了水蝶蘭這女魔頭正藏在暗處害人呢。」

 「幽魂噬影宗亡了百鬼正在趕回來.」

 「你的消息早落伍了血魔明明殺去了明心劍宗還搶走了鐘隱遺世的寶劍!

 「胡說搶走寶劍的是另外一個。血魔被星磯劍宗的修士堵住了嘖天垣翁親自帶頭要和他拼命啊。」

 「胡塗蛋。此血魔非彼血魔天垣老兒堵住的那個不是百鬼而是另 一個人。據說那人一身修為才真的是驚天動地。星磯劍宗舉宗十二位真人級高手又布下周天三垣劍陣才半灶香的工夫就被沖了個七零八落天垣還更是被打碎了半邊身子到現在還生死不知呢! 」

 「對對我也聽說了好像星磯劍宗踫上的是血散人……」

 「嘿嘿這位老兄沒見識就不要編瞎話。這里有誰看過水鏡宗往各宗的剃刀峰大戰的影像?老子看過!而且親耳聽到一位大人物講解。血散人?告訴你吧血散人就在百鬼身邊而且早就被煉成了幽玄傀儡這可是西聯諸宗公認了的!」

 「不錯星磯劍宗對上的那個絕不是血散人。傳說那是個女修還很漂亮呢。」

 在東南林海的各個位置都有這樣的竊竊私語存在或真或假的消息交織在一起誰也不敢說能從中分辨出有價值的信息。便如一堆無頭蒼蠅在林海中亂撞。

 可是在招體的混亂中仍有一小部分人馬通過有效的組織和精心的布置借用東南林海內豐富到過頭的人力資源逐步地引導人流慢慢篩選可能的目標。

 孫道士是這部分人馬的領。他本人是散修出身但四百年前己被魅魔宗招攬成為宗門的客座長老之一此時帶出來的修士身分也都和他差不多。

 此時孫道士重做馮婦混入東南林海龐大的散修群內一時間倒也沒露出什麼破綻

 他的腦子相當清醒。雖說一直在暗地里操控人流翻找霧隱軒可事實上他並未寄望于這種粗陋的人海戰術能夠奏效。

 以東南林海的廣裹無邊別說數萬修士便是數十萬、數百萬的填進來也掀不起多大的浪花。

 西聯布置他們這波人馬的目的僅僅是在這邊砸下一根「釘子」以做牽制之用。

 不管是北盟、正道九宗又或是百鬼身邊的高手群只要能牽扯到幾個重要人物玄海那邊壓力便會減輕許多。

 如意算盤打得不錯做得也中規中矩。可近幾日新的消息傳過來孫道士便很難有個好心情。

 冥火閻羅一代人杰臨死前還做出這麼一件事來。這豈不是說之前諸宗在玄海的布置全都打了水漂。

 他心中轉念手上則拿根樹枝在地上寫寫畫畫算是消磨時間。

 正神游天外的當口後面急促的腳步聲迅接近。未到眼前來人已低叫道︰「孫師徐四哥被殺了。」

 「啪」地一聲響。孫道士手里的樹枝斷成數截。

 徐四兒是孫道士的弟了修為雖是平平卻非常伶俐頗得他的喜愛。此次他覺得行動危險性不高便帶著徒兒來長長見識卻想不到會是這般結果

 「誰干的?」孫道士切齒詢問。

 來人搶到他身前。臉上還有些白︰「和前晚上西邊死的兩人一模一樣……」

 話音未落不遠處又傳來一聲慘叫周田迅安靜下來。

 孫道士神色陰冷向報訊的人使個眼色來人會意。迅封住自己的氣息。周圍小片叢林在過去幾日里己被他們控制。雖不能說是天衣無縫。但在其中搜索一兩個凶手的行蹤還是可以勝任的。

 通過手下傳來的消息孫道士身形移位如幽靈般在林木問穿梭。

 對方的移動度並不快孫道士很快就追了個尾相及但他馬上便驚訝起來。

 前方的人影嬌嬌小小只看背影還是個年未及笄的少女。她穿著一身翠綠衫子輕綢薄褲在樹梢上飛掠時便如一只嬌俏的翠鳥兒靈動極了。

 孫道士雖然不是以貌取人之輩但眼下也不免有些遲疑。莫不是找錯人了?

 不過很快他便知道自己錯了。

 側方自家包抄的修上趕至呼喝聲中飛劍流火轟然而去那少女側臉瞥去一眼忽地墜下樹梢度仍不算快可時機拿捏得恰到好處正好避過劍芒侵襲。

 用劍的修士一擊無功。覺得頗失臉面。劍光也不收回破開樹干枝葉的屏障追殺下去綠葉紛紛落下。遮蔽了視線。

 孫道士方一皺眉眼角忽警見翠影一閃那少女竟從一個最不可能的方位跳出來正卡在飛劍與修士之間。

 素手一揚嗡嗡之聲大做數十道冰線迸散開來將修士上半身籠罩其中。

 此時人們都看出來了。少女的修為其實平常得很甚至不怎麼入流只是手上出的冰針十分凌厲應該是件厲害的法寶。

 被冰針襲擊的修士心中不忿卻也不敢直面冰針鋒銳。側身避開。哪知剛一加頸側一點冰寒忽地便刺入肌膚隨即寒勁透穴穿經瞬問撕裂體內薄弱的防護打穿了心竅。

 只來及慘叫一聲修士便倒栽下去眼見是不活了。

 少女一擊得手身形絲毫不停又鑽入林中身影忽隱忽現十分滑溜。

 「賤婢!」

 被這麼一個小姑娘殺了愛徒和手下孫道士只覺得心火上升便要痛下殺手。

 那少女當真是敏銳之至聞聲回頭竟向這邊嫣然一笑隔著如許距離孫道士一時未看消她的容貌卻覺得那笑容柔婉靈秀競無半點殺戮後的唳氣。

 微怔之後他立時明白過來︰「好媚術!」

 就是他這一怔的空檔。少女繞到一棵樹後。將身形全數遮住。

 孫道士不知她又要使什麼狡繪怒喝聲周身潛勁進用的是一力降十會之法轉眼便將前方幾十株大樹連根拔起 其中更有在魅魔宗習得的「打頭風」的手法暗勁專傷人腦十分陰毒。

 少女藏身的大樹轉眼便給擊垮可是樹身之後。卻連個人影也無。非但如此少女的氣息也在大樹倒折之前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用孫道士多說從四方包抄上來的修士便將周圍翻了個底朝天卻沒有任何現。

 「怎麼突然就消失了……」

 正嘀咕著。孫道士忽然想起之前宗門交代的一些事項他的臉面立時僵住。稍停。他忽地舉起手。下令道︰「大伙停下 立即清點人數咱們撤出去劃

 旁邊趕來的手卜都是愕然︰「撤出去?從哪兒撤出去?」

 「撤出東南林海。」

 見到少女突然消失再連系宗門的交代孫道上可以肯定這少女必定是霧隱軒中的人物。他此來就是暗中給人家下絆子的如今卻照了面還被殺了兩個手下想必身分已經暴露。再不走就是送死了」

 「馬上撤離!」孫道士斷然下令「聯系盧先生讓他那一波人馬接手。」

 手下雖是不解可畢竟是訓練有素的聞言立時應命已經聚攏的十幾個人影四散分開準備通知仍在從林深處「工作」的同伴。

 孫道士站在原地為自己的迅反應而微有自得。

 自從得知九幽噬界的消息他便覺得東南林海恐怕真的成了是非之地此時得了機會自然有多麼遠跑多遠。

 修道之途仍當以性命為重啊。

 他面皮抽了抽正待轉身忽地心跳如雷。與之同時視界邊緣一株參天大樹陡然枯萎、傾頹繼而在森林的微風里化灰崩散。

 只一瞬間。周圍手下的氣息反應便少了一半。

 他本能地扭頭同時身體向後飛退然而轉換的視界中一道血光撲面而來那污濁的顏色幾乎把他的眼楮擠爆出去。

 「血魔?他什麼時候回來的?」

 念頭未絕他已經墜入到永恆的黑暗中。

 李珣其實也珣剛剛回來。

 以他的速度幾乎將散修盟會的大軍甩出七八天的路程故而在相關消息流散之前便趕到東南林海而稍早一會兒他就隱在旁邊全程觀看了嬰寧的種種手段。

 相較于卓的戰斗意識他更驚訝于少女性格上的轉變。

 他離開才幾天?那個嬌嬌怯怯的小姑娘已經可以收割人命而而不改色了嗎?

 帶著這個疑問。李珣破開虛空回到霧隱軒中。

 在核心小軒內水蝶蘭己經笑吟吟地等在那里 只是不見陰散人和嬰寧的蹤影。

 「你回來啦。」

 水蝶蘭的招呼隨意得很李珣卻很喜歡這種感覺。尤其是那淡藍唇瓣勾勒出的笑容閑淡慵懶使他在外界一直緊繃的心慢慢松弛下來。

 嗯了一聲李珣坐在小軒的石墩上放松地伸展肢體。

 分光鏡並未打開此時小軒內外正是滿目園林景致。微風四面吹拂湖水瀲灩生波他忽然間有了些感慨這就是他的霧隱軒他的領地他的家。

 他應該美美地睡上一覺就在這完全屬于他的天地中

 招呼過後水蝶蘭也不說話就坐在石桌的另一邊素手交叉托著小巧的下領微笑看他。

 氣氛慢慢地有些變化李心中是極享受的。只是又有點尷尬。過了片刻便敲敲桌面打開了分光鏡也就將之前的氛圍驅散。

 水蝶蘭輕哼一聲移開視線。

 李咳了一聲問道︰「你的傷勢怎麼樣恢復了幾成?」

 「早得很呢。羅摩什的天損奇功最損精氣又傷肺腑。我這邊起碼還要有一年的調養。」水蝶蘭大大方方地伸出手去。讓李珣把脈探察。隨後又笑道︰「怎麼有什麼事要我幫忙?」

 水蝶蘭好像認定了李珣就是個無事不登門的性格這讓李珣心中很不滿。

 他皺起眉頭道︰「問問而已關心下也不成嗎?」

 話剛說出口李珣忽又想起一事剛冒出頭的氣勢轉眼便掉了下去。

 說起來他還真有一件事要讓水蝶蘭幫忙。不過話扔出去了再拿回來任李珣的面皮再厚一時也有點兒臉紅只好轉移話題。

 「剛剛我看到嬰寧了……陰重華搞什麼鬼?現在就把小姑娘往外扔她連「化氣」的功課都沒做完吧!」

 水蝶蘭瞥他一眼收回手去還是給他留了面子。只笑吟吟地道︰「我看也沒什麼旁的不說陰重華教徒弟的本事我是真的佩服。你那徒兒也爭氣一身搏殺的感覺倒似天生的一般從五天前到剛才己經殺了七個相當了得呢。」

 李珣聽得有些頭痛他在這個年紀的時候應該還是在坐忘峰上打拼吧那時他對付的也就是些猛獸飛禽實在比不過嬰寧直接拿眾多修士開刀的豪氣。

 「陰重華在想什麼?嬰寧的修為根本就不入流憑她那點修為要不是有件不錯的冰針法寶打在別人身上恐怕要把自己給震死……」

 「哦。你是說冰魄飛線吧。這個是在東邊的擎霄台上找到的好像是萬年前千帆城大師公輸材的手筆可以純以機簧射。飛針的材質則是用牽機冰魄精煉而成。寒毒極重。

 「別說嬰寧還有點底子.就算是卜界的凡人持在手中出其不意之下不到化虛境界的修士見血便足以致命正好給嬰寧用。」

 水蝶蘭倒是滿不在乎她與嬰寧本沒什麼牽扯要不是難得陰散人求她她才不會放下療傷的事在這兒照應著。

 李珣能猜出她的心思也不在意只問道︰「她剛剛被你攝進來了吧人呢?」

 水蝶蘭隨口道︰「回房里去做功課了。陰重華說她性情太過柔媚所以要開殺戒以培育剛強之氣每次殺人回來都借著胸口那點唳氣行功數遍錘煉心性最是要緊不過。」

 「那……陰重華呢?」

 「閉關。好像是在整理一門心訣她想讓嬰寧在入門時便以《 陰符經 》為根基以之駕馭天魔舞會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她還是真是上心.」李珣嘟嘴一聲依稀記得他已不是第一次這麼說了。

 不過提及陰散人李珣越好奇她是如何調教弟子的。

 李珣還記得那個倒霉蛋「自動赴死〕的那一幕此人差不多就是自己往冰魄針上撞看似巧合卻無不透出精心設計的味道。可見嬰寧心境的冷靜、靈動非但遠同儕甚至高出了他所認識的大部分人。

 此外之前的閃避、穿插以及虛實相生的手段己不僅僅是思路清晰而是將各個環節都做得盡善盡美方能顯出游刃有余的味道來.這又怎麼會是一個剛開始修煉的小姑娘的手筆?

 「莫非這世上真有生而知之者?」或許他將親眼看到一個了不起的天才崛起。

 此時的李珣的功力雖說己可傲視天下修士可面對如此奇跡心中也難免有些泛酸連水蝶性在旁邊叫他都沒聽到。

 「姓李的!」

 二度開口的水蝶蘭加重了語氣李猛醒過來︰「什麼事?」

 「我問你呢!」水蝶蘭白他一眼「不用瞞了你絕對有事。說吧爽快點!」

 李來不及為自己的信譽哀悼只有苦笑攤開手︰「好吧是有件事需要借助妳的智慧。」

 也許還有陰散人的後面這句話李珣藏在心里沒說。聽他把「智慧」兩字咬得很重水蝶蘭有些狐疑地瞧他兩眼語氣也不再大大咧咧的只問道︰「關于…… 」

 「關于鐘隱。」

 這一刻.李珣表現得無比坦然。

 在水蝶蘭小吃一驚的表情下他大略介紹了一下自己這段時間的經歷關于幽魂噬影宗的事件只是一筆帶過。

 從他回到坐忘峰在竹樓之前心神失守時開始一直到青吟奪劍、隔空劍氣、四日追殺等事都說得無比詳細。

 縱然李珣口齒清楚也花了小半個時辰才交代清楚末了他方說出自己的擔憂。

 「我身上帶著鐘隱烙印的東西太多了。尤其是骨絡通心之術差不多是自家修為的根墓萬一鐘隱在上面動了手腳恐怕到頭來我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水蝶蘭秀眉顰蹙並沒有嘲笑李珣的謹慎而是伸出手來探察他周身氣機變化半晌方道︰「我和鐘隱不熟只聽傳言感覺他不是會在暗地里下絆子的人物。當然謹慎些也好

 「上回在這里我便覺得你那骨絡通心之術有些大魔萬相的味道。這種艱深的法門要說是為你量身訂做……尤其是短時間里弄出來的也有點說不過去。

 「這樣吧。叫上陰重華且把你那幽一也放出來我們三個合力從頭到腳檢測你的周身氣機用這種笨法子比什麼都穩妥。」

 這也是李珣的打算他自然同意。兩人當下起身走出軒外並肩朝陰散人閉關之處走出

 一邊走水蝶蘭也向他解釋另一件事︰「至于你心神失守或者心志被奪的問題如果從幻術層而上看應該是被鐘隱種下了「種子」一類平日沒問題。但特定情況下會誘其中的效果。只是若你的道心穩固沒有可趁之隙就算鐘隱有天大的本事也拿你沒法。」

 「道心穩固談何容易。」李珣頻頻搖頭

 水蝶蘭也是見識過李珣心魔失控時的場面的她深知李珣心神的裂隙不在別處就在鐘隱身上 聞言只是一笑。

 此時二人已經來到陰散人閉關的小屋前水蝶蘭要去推門。忽又想起了什麼突地伸手揪住李珣的衣襟硬把他上身扯得前傾過來。兩人面面相對。鼻尖兒乎都要踫在一起。

 水蝶蘭編貝似的玉齒輕挫森然道︰「陰重華這幾日淨傳授你那徒弟古里古怪的玩意。我知道你不是什麼好東西旁的我管不著可在我眼皮子底下你若還敢做出什麼丑事我要你好看!」

 這麼一折騰兩人路上積蓄起來的凝重氣氛。登時煙消雲散。

 李珣不是傻子自然明白水蝶蘭的用心他先是苦笑。旋又伸手握住女子皓腕慢慢移開嘴里回應卻是斬釘截鐵

 「好!」

 話音落下李珣隨手推開房門屋內陰散人盤膝坐在榻上妙目睜開微笑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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