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　來一發

　　我真的很想將那即將發生的一幕記錄下來，用各種角度的高清畫面記錄下淡定的大BOSS，陰謀之中的最終紅色大魔王亞雷斯塔先生，在一個刻滿了紅色符號的血色祭壇上作為一個高階亡靈被喚醒之後所露出的那種驚慌和迷茫表情，然後將其轉壓成各種格式的小電影，在全世界瘋狂轉載……

　　可惜那樣忒不厚道了，儘管不怎麼喜歡，老狐狸現在畢竟還是自己的員工不是？

　　按照希爾瓦娜斯的說明，我們在旗艦裡的某個空置倉庫中建立了一個簡單的通靈術儀式場，事實上憑藉希爾瓦娜斯英雄級亡靈單位的力量，要把一箇中魔位面的生物轉化為亡靈就連這樣簡單的儀式場都不需要，不過為了讓即將復活的亞雷斯塔留下一個永生難忘的印象，我們還是在瀏覽借鑑了大量高中低成本的恐怖靈異歐美港臺影視劇之後佈置了這麼一個糅合三大宗教十二小教三十三流派簡而言之就是在太極八卦上畫十字架的黑暗場所，除了最中央的血色祭壇是希爾瓦娜斯舉行儀式必須的東西之外，四周那一大片光怪陸離的背景都是一幫閒極無聊的帝國軍折騰出來的手工藝品和全息投影……

　　幸虧我及時把門口掛著的那串光盤給扔出去了。

　　只可惜希爾瓦娜斯本人嚴詞拒絕穿上道袍用桃木劍來舉行儀式讓淺淺那個異想天開的丫頭萬分遺憾。

　　「阿俊阿俊！食屍鬼們過來了！」

　　淺淺歡天喜地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然後我就聽見一大片整齊的磨牙聲緊接著響起。

　　「希爾瓦娜斯……話說現在連食屍鬼裡都流行戴大金鍊子了？」

　　我剛扭頭就看見一大群渾身披掛的食屍鬼在淺淺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傢伙領導下繞著已經被我們佈置成了地獄狀的格納庫來回轉著圈子，立刻目瞪口呆做驚詫狀。

　　「雖然難看了點，」希爾瓦娜斯不好意思地攤攤手，「但它們畢竟是參加過救世戰爭的救世軍士兵不是？為了給這些渾身變形的傢伙打造能穿能脫的可變形盔甲，穆拉丁都快把自己的鬍子揪光了。」

　　……我應該對此吐槽嗎？

　　「都換掉換掉！」我大手一揮，氣吞山河，「咱在幹什麼？咱在拍恐怖片啊！這一個個渾身金光閃閃的聖鬥士是怎麼回事？給我往醜裡整！讓這些食屍鬼都把他們身上的爛肉和骨頭茬子露出來！挑最抽象的站前面，就要那種臉上每一道褶子都能用來止小兒夜啼的，那邊那個臉被人砍掉半個的，嘿！說的就是你！你那是身份的象徵啊，勇敢地給那條傷痕上抹點甜麵醬吧！後邊誰臉上有傷的都可以踴躍報名啊，黃金檔位，你們這些小兵或許一輩子就這一次站在鏡頭正面的機會啊！」

　　「神使大人……平常都是這樣子的嗎？」

　　看著身披一件可疑大氅，渾身打扮宛若一出門就打算被勇者幹掉的黑暗大魔王一樣的某人，希爾瓦娜斯戰戰兢兢地低聲對旁邊一個女孩問道。

　　「哦？他啊，不是的，他平常比這嚴重多了。」

　　不用說，站在希爾瓦娜斯身旁的是林雪。

　　經過本人的一番認真篩選，最終一批長相最為歪瓜裂棗面目可憎的食屍鬼和小骷髏因其後現代化的面部佈局獲得了站在祭壇前面的殊榮——別說亞雷斯塔，恐怕就是希爾瓦娜斯一覺醒來看見這些個東西都得被嚇一跳。

　　「行了行了！」我滿意地看著猛鬼街小隊一個個陰森恐怖的樣子，一邊乾嘔一邊說道，「希爾瓦娜斯，你過來吧……我快頂不住了……」

　　黑暗女王大人邁著僵硬的步伐過來，面容扭曲地看了自己的這些個士兵一眼，然後果斷地做出了結論：「幸好我的胃已經沒用了……」

　　「你別等亞雷斯塔一醒過來再被嚇死過去。」

　　我剛回到祭壇下面準備圍觀希爾瓦娜斯施法，珊多拉就偷偷拽了拽我的袖子說道，要說現在在場的人還有誰能對那些噁心可怕的亡靈生物視若無睹的話，也就只有珊多拉這樣標準的希靈使徒了——她見識過的更噁心的生物據說只要一個大頭貼就能殲滅一個大隊的騎士（假如他們審美觀正常的話）。

　　我實在不敢想像珊多拉到底還見識過多噁心的生物，不過我認為她已經將那些傢伙消滅掉真是太好了……

　　在我們慘無人道的圍觀……咳咳，觀摩下，希爾瓦娜斯終於開始了對亞雷斯塔的轉化儀式，這個倒吊了幾十年的管子男此刻還是一具躺在祭壇上的冰冷屍體，被封鎖在一個凍結力場中做標本狀，不過很快，亞雷斯塔就要光榮地晉升為亞雷斯塔·骸骨行者之類的神奇生物了。

　　希爾瓦娜斯的轉化儀式並不繁瑣，完全沒有我想像中的通靈術那麼具備可觀賞性，或許這是由於她本身就身為高階亡靈而減少了很多不必要的步驟的緣故吧，反正在我看來，始終表情古怪的黑暗女王大人也就是站在祭壇旁邊，低聲唸叨了幾句古怪的複合音節，然後便將手猛然伸進了凍結力場裡。

　　汙濁的黑綠色光芒彷彿黏稠的液體一樣逐漸從希爾瓦娜斯手上擴散開來，然後迅速覆蓋了亞雷斯塔的全身，一層層古怪的綠色符文從空氣中浮現出來，圍繞著整個祭壇不斷旋轉。

　　整個過程持續了不到五秒鐘，一切就結束了。

　　「嘶——」希爾瓦娜斯剛結束儀式就立刻從祭壇上跳了下來，然後開始玩命甩手，「那東西簡直比寒冰王冠還涼！」

　　我：「……」

　　凍結力場隨著轉化儀式的完成而被迅速解除，然後一眾骷髏殭屍在希爾瓦娜斯的指揮下集體圍觀亞雷斯塔中。

　　剛剛完成重生的亞雷斯塔明顯已經甦醒，但他還不熟悉這具幾乎是全新的身體，亡靈跟活人對周圍世界的感知方式總歸是不一樣的，因此直到渾身劇烈地抖動了將近一分鐘之後，他才慢慢睜開了眼睛。

　　出乎我的預料，亞雷斯塔在看到四周的一群死屍和四周陰森詭異的氣氛之後竟然完全沒有驚慌，而只是重新閉上了眼睛，語調平靜：「地獄嗎，沒想到還真的存在……嘁，不過也在預料之中呢。」

　　……這個傢伙，你還知道自己只能下地獄啊混蛋！

　　「雖然我很想說你真的該死，不過，在你的價值徹底被榨乾之前，我還是會讓你活下去的。」

　　亞雷斯塔剛剛閉上的眼睛隨著這句話而猛然睜大，在他有些渾濁的瞳孔中，倒影著一個身披黑色大氅的可疑身影。

　　嗯，就好像一個正準備出門被勇者幹掉的大魔王一樣。

　　「……是……你……」

　　亞雷斯塔聲音乾澀地說著，已經失去活力的聲帶在亡靈力量的帶動下發出宛若破風箱一樣的嘶嘶聲，但我還是聽出了對方聲音中的一絲震驚，以及那終於不復平淡的隱隱驚恐。

　　此刻的我身披黑袍，面目有一半被隱藏在兜帽的陰影中，而身後則是群魔亂舞的大群亡靈，想都不用想我現在在亞雷斯塔的眼中是個什麼形象。

　　「我……應該已經死了……」

　　亞雷斯塔遲疑地說著，似乎思維還有些遲鈍，但語氣中的困惑還是很好地傳達了出來。

　　「沒錯，你死了，」我毫不在意地說著，微微抬手指著旁邊一個正在舔爪子的食屍鬼，「就和它一樣，死掉了，但你還未對我盡忠到足夠的程度，因此你也跟它一樣，必須繼續為我工作。」

　　我注意到亞雷斯塔身上的肌肉一瞬間緊繃了起來，眼神中閃爍著驚懼的神色，作為昔日的偉大魔法師，他完全不需要思考就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亡靈生物……這是完全對抗了「神」所指定的規則，而絕對不應該存在在這個世界上的東西，是來自世界之外的力量嗎，」亞雷斯塔似乎是想發出劇烈的喘息，但他的肺卻只是咕咕地亂響了一陣，「你比我想像的還要殘忍……披著救世主外衣的異邦人……呃！」

　　希爾瓦娜斯僅僅是皺了皺眉頭，就讓剛剛出言不遜的亞雷斯塔痛苦到發不出聲來。

　　「聽著，你不需要知道太多，」我俯下身，盯著亞雷斯塔的眼睛，「我喜歡自己的每一個僕人都對我效忠到他們灰飛煙滅的一刻，假如你不想變成和這些行屍走肉一樣的東西，就繼續對我展示你的忠誠吧！」

　　亞雷斯塔眼睛中光芒閃動，最終回應我的是一聲悠長的嘆息：「我會聽從您的一切命令，強大的異邦人。」

　　「很好，」我滿意地點點頭，然後站直身子，「帶他回地面上去，我們現在有新的傀儡了！」

　　十幾分鍾後，總旗艦的艦橋上。

　　「哇哈哈！阿俊阿俊！你真是個天才演員吶！」

　　如此元氣無限的聲音，自然除淺淺別無二想，這丫頭此刻正樂不可支地按著自己的肚子，一邊模仿著剛才我假扮大魔王的造型一邊哈哈大笑。

　　林雪在旁邊不屑地撇撇嘴：「就是個天生的大騙子嘛，見誰忽悠誰。」

　　雖然這樣說著，不過她剛才的樂呵勁可是一點都不比淺淺小來著。

　　「神祕性是控制自己的僕人最有效的輔助，我覺得神使大人的計謀很明智啊。」雖然在艾澤拉斯世界已經公事了一段時間，但希爾瓦娜斯明顯還不習慣我們這幫不靠譜的傢伙的思維方式，現在立刻一本正經地為我辯解了。

　　珊多拉看著我們鬧騰了半天，最終還是嚴肅地咳嗽了一聲，讓我們把心思放到正事上：「咳咳……亞雷斯塔的事情這就解決了，現在超時空狙星炮的最後校準已經完成了，待會誰開炮？」

　　「我~我我！」淺淺立刻興高采烈地蹦躂起來，對她而言只要自己沒接觸過的東西就都有摻和的必要，哪怕她連那狙星炮是什麼東西都不知道也沒關係。

　　「我也想試試呢……」林雪努力做出一臉淡定的樣子，不過眼神裡的狂熱比淺淺還有過之而無不及：這丫頭可是個標準的機械狂來著，她可是憑著一套鉗子改錐就能拆卸曲線引擎的傢伙啊！

　　而在兩個女孩話音落下之後，潘多拉也立刻拽了拽我的衣角，用向上45°水汪汪的蘿莉萌殺之眼注視著我。

　　話說你這矮冬瓜能不能別隻有在毀滅星球的時候才記起自己蘿莉的屬性啊！

　　珊多拉的話音剛落就導致了幾個破壞慾超強的女孩強烈的攪合慾望，在我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她們就達成了猜拳然後輪流一人開一炮的共識，好像狙星炮這種能將整個星球蒸發的恐怖武器對她們而言就相當於放煙火一樣。

　　「我說，你們是打算殲滅整個太陽系嗎？」我以手加額語調低沉，「那東西連發兩炮就會空間崩潰啊！而且你們當超時空武器的能量無限嗎？最快也要三天才能充能完啊！」

　　「哦……」幾個女孩就一起鬱悶了。

　　不知不覺間，我們似乎已經變成了宇宙中最危險的團伙？

　　終止了幾個女孩無厘頭的爭搶，最終啟動狙星炮的任務還是交到了我的手上，畢竟從能力上來講，那樣的超時空武裝最適合的主人還是我才對，當初塔維爾也是本著為我量身打造一件大威力兵器設計的那東西。

　　當然，在一般情況下，它也是可以被帝國軍最高指揮鏈路調用的，將一門狙星炮僅僅作為我個人的裝飾性兵器，這種行為怎麼看也太無恥了點，真要想那樣，還是等塔維爾把這東西量產完再說吧。

　　按照塔維爾傳送過來的數據，我成功地和遠在另一個宇宙某個空間褶皺中的狙星炮建立了連接，感覺上倒是和聯絡母星武裝衛星時的難度差不多，除了其能量強度讓人心驚之外——兩顆暴走的中子星所釋放出的γ射線，即使加上了希靈科學家們設計的各種安全裝置，其穩定性也是很成問題的。

　　然後就是在珊多拉的指導下進行超級超視距的瞄準動作，這也是最近幾天珊多拉讓我沒事就進行的練習，但說實話，比起直接利用能力中的天賦屬性來控制狙星炮，這個掌握起來就太困難了，往常我的任何攻擊都是建立在看到對方的基礎上的，這並不是說我的攻擊射程只有視線內這麼點距離，事實上，按照很早以前珊多拉的分析，我的能力就應該具備在任何世界調用任何能量攻擊任何地點的屬性，也就是說，發展到極致的話我理論上可以站在娜美克的土地上上收集來自M78星雲的奧特曼射線來橫掃賽博坦星，但由於物種本身的侷限性，人類的大腦很難處理並不存在於自身瞭解範圍內的東西（天生擁有對應的能力那個除外），比如……

　　如何在沒有任何輔助裝置的情況下瞄準一個你壓根就不知道在哪的星球……

　　對希靈人而言這些自然不是問題，他們每一個人的腦袋裡都整合了種類數量令人髮指的火控系統和瞄準具，潘多拉那丫頭甚至可以閉著眼睛指揮一百顆幽能彈頭分別攻擊恆星系範圍內的一百個不同目標，並將起爆時間設定地精確到毫秒，因此珊多拉始終無法想像為什麼我會完全不能理解什麼叫做「非存在性視角」。

　　不過經過了這麼長時間的訓練，即使不改變天生的大腦結構，憑藉著能力上的天賦優勢，我還是有些進步的。

　　至少在恆星系範圍內尋找到一個單一的大型目標還是可以的，就我個人而言，這已經是相當驚悚的進步了，儘管和潘多拉那BT的火控系統比起來還是個渣渣。

　　至於珊多拉同時監控地-月系統間的數萬個小行星並在一微秒內從中鎖定星環碎片的那種程度……規格外不予考慮。

　　「警告，監控到預定目標點引力異常，空間折射率增加，預計有大質量天體即將出現……重複，警告，監控到……」

　　突然在指揮中心中響起的通告聲打斷了我的練習，珊多拉衝我點點頭：「阿俊，下面就看你的了哦。」

　　然後旁邊的林雪就當著我的面嘀咕起來：「反正狙星炮連接上了指揮鏈路，你瞄不準也沒關係……」

　　我聽到了啊混蛋！

　　不過這時候我也顧不上跟林雪計較，畢竟是第一次使用這種犯規的東西，而且還是在完全沒有把握（攻擊一個看不見的目標，對我而言還真有點沒把握的感覺）的情況下摧毀一顆行星，即便有塔維爾「理論上絕對沒問題」的承諾，我還是感到有些緊張。

　　將精神力按照珊多拉描述的方式徹底擴散，然後通過自我催眠暫時忘卻自身身為人類的事實，僅僅將自己當成一份飄蕩的意識，一份無止境散發的波動，然後，漸漸失去人類肉身的束縛……

　　巨大的「帝國上將」號總旗艦，無數的帝國艦隊，眼前蔚藍色的地球，月亮，小行星的碎片……

　　任何東西都可以作為座標參考，我的精神力在這其中無止境地跳躍著擴散開，逐漸瀰漫成一種我所無法理解的狀態。

　　一片渾濁的海洋，物質和能量被還原成基本的描述性信息，太陽變成了一團跳動的數據，小行星一個個化為簡單的角柱，地球是一個菱形的圖標……

　　然後，是那片巨大的異常數據，以世界外的存在汙染這片宇宙的外來星體——這就是希靈使徒們眼中的世界，嚴格來講，應該是他們在某種觀察狀態下的世界。

　　那麼……來一發吧！星球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