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二章　好客的自由王國？

　　「阿俊阿俊，他們這是幹什麼呢？」

　　緊緊地抱著我的胳膊，絲毫不在意身體敏感部位的親密接觸，淺淺只是好奇地看著屏幕上一群古古怪怪的小戰機跟拾荒團一樣到處遊蕩著，對方已經在這裡晃盪了半個小時了，但絲毫看不出他們的意圖，也沒發現對方的敵意……好吧，他們壓根看不見我們。

　　「或許是考古系的？」我聳了聳肩，胳膊上傳來的柔軟觸感讓我的動作有點不自然，仍然是個半身不遂一樣的單面聳肩，「潘多拉維斯卡你倆給我把艦炮收起來！好不容易見著一幫會喘氣的已經死光了，你倆還想讓這撥也掛掉是怎麼的？」

　　就在我們還對這批突然出現的奇怪軍隊動機猜測不已的時候，對方突然做出了讓我們大惑不解的舉動：他們突然改變了陣型，大型戰艦互相遠離，小型戰艦收縮至母艦群陣型，擺出了防禦的姿態，而原本在整個戰場到處游戈的戰機則飛快地回到了各自的母艦體內，就跟被人捅了一下的海蜇一樣，整個艦隊完全進入蹲防姿態。

　　蹲防……你們說我是怎麼想出來的？

　　「長官，接收到不明信號，是可識別的聯絡請求！」

　　一名剛才撞在椅子上的人類軍官扶著腰起立報告道，在他旁邊上藥的醫務兵MM一個掃堂腿就把這個不老實的傷兵弄躺下了，然後接著上藥。

　　「沒想到你手下也有這麼個性的士兵。」

　　我乾笑著對雷諾說道。

　　雷諾尷尬地摸摸鼻子：「這批醫務兵都是第一波去你們那接受「帝國優秀軍事訓練」的王牌師成員。」

　　我：「……」

　　「咳咳，把聯絡接過來。」姐姐大人微紅著臉輕聲咳嗽了一下，然後努力嚴肅起來說道。

　　「不知名的朋友，既然早已潛伏在此而又不對我們發動攻擊，為何不現身相談？」

　　通訊接通之後，聯絡器的屏幕上只是一片扭曲的干擾紋，並未出現對方的容貌，但一個渾厚而中氣十足的聲音倒是清清楚楚地傳了過來。

　　呃，看來聖母艦的隱形力場還不是萬能的啊，竟然這麼快就被對方察覺了，果然開G是不對的。

　　我揮了揮手：「解除隱形吧，反正都被看見了——但先別急著解除武器鎖定，對方有無敵意還不確定。」

　　空曠無垠的太空中，突然泛起了層層的波紋，首先是儀器探測到大量質量的憑空出現，然後，便是一支龐大的艦隊逐漸浮現，如同從漆黑的湖面下浮上來的鬼怪，陣列整齊，威武猙獰如鋼鐵巨龍的戰列巡洋艦，線條優美，充盈著能量光暈如同太空中綻放之花的曲光艦，體積龐大宛若小型城鎮，在藍色幽能護盾下仿若巨型瑰寶般的星靈航母，然後，還有那靜靜懸浮在軍團中央，直徑已達百公里，根本就是一座空中巨城的圓盤狀聖母艦，這樣一支太空艦隊，和對面雖然遠比剛才的海盜團威武但實質上還是拼裝貨民兵團的艦隊比起來，根本就是天壤之別。

　　雖然在帝國軍中只能算民兵，但和這裡的土著比起來，似乎也挺V5嘛。

　　剛才對方似乎只是探測到了我們的存在，卻無法看清這支軍團的真實面貌，因此當聯邦軍的艦隊出現之後，通訊器中立刻死一般寂靜，兩秒鐘後才響起一個抽著冷氣的聲音：「……額滴娘咧……嗯哼，我是說，女王在上……」

　　貌似對方那個初聽上去沉穩嚴肅的指揮官還是個挺有趣的傢伙。

　　「我說，既然我們已經解除隱形表示了誠意，你們至少也要在聯絡中露出真容吧？」看著屏幕上持續閃動的干擾紋，我有點不滿地說道，「無圖無真相啊——」

　　聯絡器那頭沉默了一小會，然後是一陣叮裡噹啷的碰撞聲，在我大惑不解的時候，屏幕上的干擾紋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身著深藍色軍裝，頭髮花白臉型偏瘦的中年男人，對方的面容和大多數軍人一樣，飽經風霜，嚴肅穩重，放在鋼彈之類的地方就是那種需要在開頭幾分鐘慷慨激昂吼兩聲等快出演員表的時候跟屏幕上三百六十多個小白點一塊被放煙火的大眾臉艦長，但是在現實中，那就是一個充滿軍旅魅力的中年老帥哥，第一印象，不好不壞。

　　我原來都做好面見異形的心理準備了，不過現在看來，在某人的懶惰之下，繼統一世界的漢語之後，地球又一項特產稱霸了多元宇宙：人類的臉。

　　只是這位中年老帥哥出現在屏幕上之後的姿勢卻有點古怪：一隻胳膊費力地伸向屏幕左上角，彷彿在撐著什麼東西，而且看那一動不敢動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他頂著個炸藥包呢。

　　注意到我們這邊一個個詭異的視線，老帥哥用空著的左手抹了把汗，尷尬一笑：「攝像頭不太好使……」

　　我們：「……」

　　這年頭軍工產業也有黑幕啊！

　　如此尷尬的見面過程，倒是起到了很好的緩和氣氛作用，對方的指揮官看上去是個有著軍人的嚴肅穩重卻又偶爾不拘小節的人，這個性格就讓我比較有親切感，因為帝國軍裡有的是比他還不靠譜的傢伙，而我們這裡也解除了偽裝，顯露誠意，至少打是打不起來了。

　　在無垠太空中，兩個互相陌生的軍隊遭遇通常都會小心翼翼，謹慎再謹慎，但卻很少爆發直接戰鬥，因為你不敢確認對方是什麼來頭，甚至不能確認他們來自什麼樣的文明體系，也不敢確定自己不小心按下按鈕之後會引發什麼後果，出門就到處開戰瘋狗一樣的種族總會遇上比自己狠的硬茬，他們幾乎沒有一個能幸運地活到衝出自己的銀河，多少此類文明就是因此不小心碰上帝國巡邏隊而被滅的連渣子都不剩的，所以真正的宇宙級文明在此類接觸中都懂得如何謹慎避免衝突，而現在，兩個來自不同文明的星河艦隊就處於這樣謹慎的互相試探之中，在確認對方不是進攻性文明之前，誰也不會放下武器，但也沒人會提前開槍。

　　不同的是，對方可能充滿戒備小心謹慎，而我們這裡卻上下一片輕鬆，聯邦軍在希靈科技的強化下已經強大了數倍，他們的戰士對自己信心十足，而更重要的是，我跟淺淺這幾個首領級希靈使徒都在艦隊裡，很多聯邦戰士並沒有親眼見證過首領級希靈使徒的力量，於是他們直接將這份力量設定成了「無敵」，雖然有點自誇的嫌疑，但最起碼在現有的普通文明體系中，這個說法不算錯。

　　反正目前看來，前面那點艦隊扔給潘多拉也就是一會功夫的事。

　　「我們是戈塔克自由王國的政府軍，在下是這支軍隊的最高指揮官，傑恩．華爾頓少將。」一手扶著接觸不良的攝像頭，傑恩少將如同半身不遂一樣跟我們微微致意，然後我們幾個互相看了一眼，突然同時後退一步，把雷諾大叔推上了檯面。

　　「為什麼是我？」

　　鬍子拉碴的大叔臉上清楚無誤地寫著這樣的信息。

　　廢話，你看看後面這一圈路人傻妞御姐異形矮冬瓜有哪個看上去像新聞發言人的？要對得起自己那張國字臉和唏噓的鬍渣啊雷諾童鞋！

　　要不是怕某個混蛋黑超壞事，這時候把西卡羅招呼過來其實也能湊合，但……冒不起那個險啊，失去了城管的束縛，西卡羅就跟脫繮的潘多拉一樣威力無窮……

　　「咳咳，」被我們強行推上臺的雷諾大叔只能無奈地咳嗽兩聲，甩下一個毫無力度的抗議眼神，「我是新伊甸聯邦最高執政官，詹姆斯．雷諾，這位是我的同僚，最高執政官澤拉圖，我們的艦隊迷航於此，在剛才又遭遇了原因不明的大爆炸衝擊，艦隊受到很大創傷，希望貴方能夠依照宇宙間文明種族互助精神為我們提供一些援助。」

　　雷諾話還沒說完我就想樂，丫這是想等著訛人呢。

　　大爆炸？很大損傷？除了那兩千個沒練過中國功夫的聯邦士兵摔了個鼻青臉腫之外你給我找找艦隊裝甲上有一個白道子沒？這就是赤裸裸的敲竹槓啊！

　　果然，鬍渣大叔「原因不明的大爆炸」幾個字一說出來，對面扶著屏幕上方狀若董存瑞的傑恩少將頓時就臉色一苦，算是坐實了那場大爆炸跟他們的關係，然後屏幕上就是一陣雪花點。

　　我還以為對方心理素質太差，這就要畏罪潛逃呢，屏幕又亮了起來：原來剛才他哆嗦了一下，攝像頭又斷電了……

　　我跟姐姐大人憋笑憋得幾乎撒手人寰，你說這得是多可愛的軍隊，不但艦船拼拼湊湊沒個正型，就連最高指揮官辦公桌上的攝像頭都是個全手動的……

　　「這個自然，這個自然，在這個險惡的宇宙，幫助無辜者是我自由王國的一貫宗旨，」對面的少將大人一邊繼續董存瑞一邊有點尷尬地點頭，這個看上去很有資歷的穩重軍人顯然不擅長心機，這讓我有點好奇他到底是怎麼一步步混到這個位置的，「我們是為消滅最近在這裡出現的兩股海盜實力來到此地，貴方所遭遇的大爆炸或許跟我們的某次攻擊有關，真是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一支艦隊，你們是迷航至此？那請容我冒昧地問一下，你們來自何方？是哪個文明？」

　　對方這樣直白地說出了自己的軍事目的，還隱晦地承認了大爆炸的事情，這讓我有點意外，但仔細一想，倒也正常。

　　首先，雙方是第一次接觸，甚至是種族層面的第一次接觸，利益糾葛幾乎為零，在這種情況下保密條理就有點扯淡了，誰也不會關心你來這地方到底是幹啥的，消滅海盜想來也不算什麼機密行動，而且自己在空間大爆炸之後第一時間趕赴現場進行偵查，又被我們在隱身狀態下全程圍觀，再要隱瞞，說自己只是來打醬油的，騙鬼都不信，這只能徒增兩個正在警惕中的星際軍團之間的隔閡。

　　當然，以上都只是不太站得住腳的小原因，我認為，更重要的原因是……我們這幾千艘威猛的飛船起到了巨大作用，先不說每一艘戰巡艦都相當於對方母艦的體積，光聖母艦外面那層足以讓能量讀數爆表的幽能護盾就足夠具備威懾力了，身居少將，名叫傑恩的老帥哥不可能不知道權衡利弊險惡，最起碼表面上他要做出誠懇的態度先穩住我們，至於背後他有沒有通知大本營調集援軍之類，嗯，恐怕淺淺的腦袋都能想到這點吧？

　　對方詢問我們的來源，這是在遇到一支迷航艦隊之後本能的詢問，兩個從未交匯的文明可能會將同一星系起兩個截然不同的名號，但大多數星際文明所使用的星圖原理都是一致的，不過這個簡簡單單的問題卻讓雷諾犯了難——這人生地不熟的，就是臨時編個故鄉，你也得知道東南西北吧？

　　鬍渣大叔的遲疑只不過是一秒不到的事情，傑恩少將竟然直接就看透了，然後語出驚人：「想必，你們是來自另一個宇宙？」

　　「哥哥大人，要不要滅口？」

　　維斯卡立刻興高采烈地蹦躂起來，一手揮舞著兩米多長的艦炮虎虎生風，結果被她姐姐一個雙節棍放倒了。

　　……我說你們姐妹兩最近都在研究什麼呢？雙節棍和青龍偃月刀到底是咋回事？

　　「不要驚慌，」傑恩微微一笑，然後屏幕又是一陣雪花點，「哦，這個攝像頭真的該換了——在這個見鬼的宇宙裡，我們已經習慣了，恐怕我有個不好的消息要告訴諸位：你們，看來是回不了家了。」

　　扯，你這是侮辱時空管理局上下全體員工的職業尊嚴！

　　吐槽歸吐槽，傑恩的話還是讓我心中一動，帶著貌似不在意和有點困惑的表情，我上前兩步說道：「回不去？你這是什麼意思？」

　　「這個，很快你們就會知道的，不過請放心，自由王國對陌生人從無敵意，你們看上去擁有非常強大的軍團，這是個好現象，而且直接來到自由王國境內而不是古斯塔教會的地盤，你們比很多人都幸運多了，跟我來吧，假如你們信任我們的話，可以去我們最近的殖民星進行休整，這個宇宙危機重重，但至少自由王國還是希望信任別人，也被別人信任的，另外——我們也確實希望補償你們因那場爆炸而「嚴重受創」的艦隊。」

　　傑恩的「嚴重受創」一詞顯然意有所指，剛才雷諾大叔肯定是想來點戰損補償，但後者顯然忘記了整個聯邦艦隊在大爆炸之後仍然澄明瓦亮，所有裝甲板上連個劃痕都沒有的事實，你總不能推出兩千號子跌打損傷找人訛半車壯骨粉回來吧，那就忒掉價了……

　　「長官，接收到對方發來的座標參數，已經轉換為系統可識別格式，該座標無異常。」

　　「聯絡帝國上將號，準備超時空突擊部隊以及引力塌陷力場，防人之心不可無，然後跟著他們過去。」

　　一貫考慮問題周密細緻的姐姐大人做出了如此指示，假如我們帶著的是帝國正規軍倒不用如此小心翼翼，但現在跟著我們的是聯邦的民兵隊，就由不得姐姐大人不考慮周詳了。

　　我們向對方返回了艦隊隨時啟程的消息，不過我倒是不認為對方會在目的地給一幫初次見面的迷航艦隊準備個重重埋伏，一來無冤無仇，二來……也不是人人手下都有個林大先知，我們的到來完全是沒有預料的，應該沒有人成天吃飽撐的在家門口挖陷阱然後專門派一群群拉客的托在大街上往回拐失足的倒楣蛋吧？

　　假如真有，那這個宇宙的海盜事業也太發達了……

　　不管怎麼說，我們現在是真的得找到本宇宙的高等文明接觸一下，剛才傑恩的話充滿了讓人困惑的信息，似乎，這個宇宙比我想像的要複雜很多倍。

　　按照對方發來的空間座標，聯邦艦隊緊跟在這批艦隊後面進行了空間跳躍，而在這個過程中，艾爾之光號一直在利用其先進的分析儀器掃描著對方的艦船，想必對方也在進行類似的小動作吧。

　　可惜的是，對於完全不同文明體系的武器系統，艾爾之光能進行的分析有限，除了那個能量讀數驚人的橢球形「旗艦」被打上了「高威脅」標籤之外，傑恩軍隊的戰鬥力如何誰也不知道，也正因此，我們對那個橢球形戰艦是越來越好奇了，它的存在，似乎不太符合一支艦隊的配置規則呢。

　　數分鐘的空間跳躍很快結束，外景投影上扭曲的紅移-藍移通徑逐漸在抖動中恢復成了正常的星空圖案，我們已經來到了一個全新的地方。

　　一個洋溢著「生命的味道」的小恆星系。

　　以上是躲藏在我上衣口袋裡學著編中國結的叮噹原話，用科學術語來說就是，這個地方存在生命。

　　「一個大小適中的太陽，四顆位置適合的行星，其中靠近太陽的兩顆溫度偏高，或許不適合人類等碳基生物殖民，但稍遠的兩顆星球顯然已經建立了殖民地。」

　　已經領著自己的國民在新家園附近開拓了許久的雷諾大叔非常專業人士地分析著，而我則將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屏幕上。

　　我們正在傑恩軍隊的引領下靠近一顆灰藍色的星球，它是這個小太陽系的第三行星，其外圍有一個明顯是人工建造的環狀物——一個圍繞整個行星，在高位軌道同步旋轉的星環，而這個星環所散發的能量場籠罩了整個星球，潘多拉的戰術分析模塊（這丫頭竟然還有這個模塊真是個奇蹟）表明，這個巨型星環啟動之後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籠罩整個星球的防護罩！

　　這是科技分層的標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