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六章　新生，重逢，還有……扯淡

　　「那伊莉雅就去了哦~~~」

　　「好了好了，絕對很快就能完成的。」

　　「等檢查完了可以和大哥哥待一整天的吧？」

　　「沒問題沒問題——我說你還是先進座倉裡躺著吧，那邊塔維爾臉已經快綠了。」

　　「可是……」

　　已經在生態維持倉前扭捏了半天的小女孩終於哭喪著臉說道，「可是這個東東真的好像一口棺材哦，而且它上面還有十字架和伊莉雅的相片……」

　　我：「……」

　　喂！塔維爾你這個就過分了啊！

　　「因為是伊莉雅小姐的特製座倉，加上三維肖像之後便於識別而已。」

　　某眼鏡御姐推了推那副純屬裝飾的平光鏡，一板一眼地說道——我完全相信她的解釋，但我更願意相信，任何一個正常人都不會心甘情願躺進一個畫著十字架和自己黑白照片的黑盒子裡……伊莉雅你這次算是享受到先知級的待遇了。

　　帶著十二萬分的無奈和頭疼，我在獵奇瘋狂科學家塔維爾幽怨的眼神中強行拆除了倉蓋上面的十字架和三維肖像裝置，然後將不情不願的伊莉雅強行按進了座倉裡，小丫頭顯然不太配合，而且貌似渾身都是癢癢肉，被我按進去的時候手舞足蹈咯咯直樂，直引的整個大廳裡的人都向這邊頻頻側目，整整五分鐘後我才算擦著冷汗將這個有點纏人過分的蘿莉搞定。

　　輕柔平穩的合成女聲從那堆小山似的、塔維爾下屬小隊最新研究出來的碳基生物重組裝置中響了起來：「受體介入維持倉已確認，唯一身份代碼識別成功……」

　　「受體生態特徵平穩，進入深層睡眠，意識體備份流程開始，轉接入靈魂抽離進度，控制權限次序提升轉移中——控制權限提升至二級，以下流程由世界之樹神殿主導……」

　　「歡迎使用第六百二十七代世界管理系統滄瀾賀歲破解版，當前版本號v1.1，預置體模板載入成功——萬神殿滄瀾工作室，輕鬆辦公，廉價時代，你值得擁有——導入第二十二至三十六生命形態信息，重組身體基礎結構，擴展「梯級生命位階」資料——更快捷，更可靠，更穩定，你需要的不是繁雜苛刻的「混沌語言」，「大意志」法則生成器，讓我們解放您的大腦——預訂精神接口完成，導入外部靈魂並鎖定成功，生命位階定位至高等神造生物，不朽之崇高者——還在為時間紊亂而煩惱嗎？還在為歷史難以疏導而頭疼嗎？還在為因果律系統的艱深難懂而抓狂嗎？你來對地方了！「好幫手」因果調節套裝，只要998！如此令人心動的價格，如此優異精確的調節效果，現在只要998！趕快拿起您身邊的——靈魂融合開始，預計於180分鐘後完成，系統進入低運行待機狀態，一分鐘後開始上傳實時監控——讓您的創造力飛起來！創世紀原來可以更輕鬆……」

　　我&塔維爾&路人甲乙丙丁：「……」

　　默然良久，我表情僵硬地扭頭，對一臉抽搐的眼鏡御姐嘿嘿乾笑：「神族的盜版商真TM黑啊，你看這硬性廣告植入的，啊哈，啊哈哈……真多呀。」

　　塔維爾想習慣性地推推眼鏡，不過卻一指頭頂在自己下巴上：「額，嗯……大概因為是免費贈品吧，叮噹說這個操作系統是買世界管理終端的時候人家送的，可能神族也有奸商——理論上是這樣。」

　　然後就是互相沉默良久，終於，我此生不知第多少次無語望天。

　　叮噹啊叮噹，平常在這麼一大堆廣告彈窗裡找到世界的控制窗口真是辛苦你了，但我還是想說一句：你就少吃點糖，至少明年給換上個綠色版的吧！每時每秒都危在旦夕的世界我們誰也傷不起啊！

　　伊莉雅的身體檢查並不需要多少時間，幾分鐘後關於她當前身體的掃描情況便呈現在我們面前——觸目驚心。

　　人工強行更改的身體結構，魔力構築的完全不適合生物使用的神經網絡，還有心臟等關鍵臟器所受的致命創傷，這些東西隨便哪一條都足夠讓一個健康的成年人死於非命，假如不是魔力維持的話，伊莉雅這樣的人造人根本就不可能活過三歲，而且即使活到了現在，我也很難想像在那些魔力回路的折磨下，這個小女孩是怎麼堅持到今天的。

　　「真是瘋狂而愚蠢的技術，」和我道德上的批判不同，塔維爾更多的是在技術層面上鄙視艾因茲貝倫的魔術師們，「神祕學上的白痴都能看出這些結構的不合理，它們對載體的損害太大了！真不知道那個人類小女孩是怎麼撐到今天的。」

　　「不過今天之後一切就都結束了，」我隨意翻看著伊莉雅的新身體資料，「這具身體應該是仿造莉莉娜的身體制造的，不過似乎略遜一籌？」

　　「是的，莉莉娜的身體是完全在世界之樹中逐漸孕育出來，其神性極高，甚至可以像一般星域神族一樣具備法則天賦，但伊莉雅由於是人造人，這種對生命褻瀆的技術無法得到世界之樹的承認，她的靈魂也無法和莉莉娜那種身體有高度契合，我們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了，不過這幅身體也已經是凡人望塵莫及的東西，而且可以隨著伊莉雅的靈魂復原而自我完善——理論上是這樣。」

　　「嘛，這個我不關心，」我搖了搖頭，「我只要伊莉雅有一個健健康康的新身體就可以，又不是讓她跟著咱們打仗去。」

　　180分鐘的靈魂融合進程，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正好足夠讓我昏昏欲睡而又不好意思真的找個地方睡回籠覺去，在和塔維爾這個死板的研究者痛苦地閒聊了三個小時（你能理解身為領導人卻被自己手下的一個妹紙每一個詞都說到一愣一愣的感覺嗎？）之後，我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有點困到撒手人寰的意思，偏偏或許是平常不怎麼受到關注的緣故，塔維爾見我「興致勃勃」地跟她討論研究上的事情，竟然進入了某種亢奮狀態，一個人在那裡嘟嘟喃喃說個不停，到最後我隱隱約約都產生了高三下半學期的幻覺了。

　　那個時候，我就深陷學啥啥不懂，聽啥啥不會的泥潭中不可自拔，跟淺淺一起被稱為考場雙煞，後來幸得一落魄的白鬍子大爺送神奇手錶一個，打通了奇經八脈，智力值提高若干……抱歉讓塔維爾催眠的太厲害我思維又暴走了。

　　幸好在我睡著的前一秒，一個救命的聲音響了起來：「叮~~~」

　　就跟家裡微波爐到點的聲音一樣。

　　「靈魂融合完成。」

　　我：「……塔維爾，你就不能換個提示音？」

　　伊莉雅所經歷的是完全的身體更換，她的靈魂被轉移到了一個全新的身體裡，而原本那個已經到強弩之末，隨手可能機能停止的身體自然沒什麼用了，不過具體要怎麼處理還是最後讓伊莉雅自己決定的好，現在我要做的，是按照約定作為第一個前去探望的人，將小蘿莉接出來。

　　既然是靈魂注入，伊莉雅的新身體自然不會在大廳的那個維持倉裡，灌注裝置的位置在大廳地下，一個獨立的小房間中。

　　雖然知道希靈科技不會在這種問題上出烏龍，但直到進入靈魂灌注室兼肉體培養室，確確實實看到了一個精力滿滿活蹦亂跳的伊莉雅之後，我心裡才一下子踏實下來。

　　「呀呼——咯咯咯，大哥哥，這就是伊莉雅的新身體啊？真是……真是好棒呢！原來健康的感覺就是這樣嗎？好奇怪哦~」

　　某個剛獲新生的小丫頭興高采烈地在空蕩蕩的灌注室中跑來跑去，新身體帶給她前所未有的輕鬆和舒適，讓這個命運可悲的小女孩將其當成了一種極為新奇的體驗，銀髮的小小身影就好像一隻快樂的⑨叮噹（……）一般活力四射，幾乎要揮霍完自己全部精力一般在到處亂跑著，而在房間的一個角落，則是一個彷彿植物種莢一樣的綠色橢圓形莢孢，這玩意讓我想起了當初莉莉娜從一個花骨朵裡出來的一幕，小仙子從花苞中誕生的場面我這算經歷了兩次，貌似現實中的小仙子都是一個比一個瘋的……

　　「伊莉雅。」我突然叫住了正在到處撒歡的小女孩，臉上的表情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你不覺得自己忘了點什麼？」

　　「誒？」伊莉雅愣了愣，疑惑地偏過小腦袋，「大哥哥指什麼？」

　　「我說……」帶著哭笑不得的表情指了指對方的身體，我尷尬地別過臉去，「你沒穿衣服。」

　　數秒鐘後。

　　「哇啊啊啊！！！」某小丫頭的尖叫突破天際！

　　多麼熟悉的一幕啊，當初莉莉娜二轉的時候也沒穿衣服，那個偽蘿莉將其稱為自己畢生難忘的恥辱和絕對禁止提起的黑歷史，現在她在天之靈可以安息了：另一個偽蘿莉步上了她的後塵。

　　「呼呼——大哥哥真是太壞了！」回到大廳的途中，伊莉雅仍然在不滿地嘟嘟囔囔，一路上都撅著小嘴，「都被看光了——要負責哦！」

　　我：「……」

　　話說你一個連發育都沒開始身材比潘多拉還飛機場的小丫頭片子究竟讓我從哪方面負責啊！

　　啊，對了，說到飛機場的話，為什麼一米二的潘多拉都能有（微不可察的）弧度，而伊莉雅就這樣一馬平川呢？

　　伊莉雅不滿地抱怨著，突然發現我沒了聲息，完全不知道身旁的大哥哥在思考什麼惡劣的東西，小蘿莉只是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我的胳膊：「大哥哥，其實也沒什麼啦，你多陪伊莉雅一天，伊莉雅就原諒你好咩？」

　　「啊，您回來了我的陛下，」塔維爾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考，原來我們已經回到了大廳，塔維爾正在通道的盡頭等著我們，「看樣子伊莉雅小姐對新身體的適應性很好——剛才屬下聽到了一聲尖叫，還以為……」

　　「啊哈，啊哈哈……」我一把捂住了伊莉雅正要告狀的嘴巴，「今天太陽真圓啊！」

　　「綜合分析陛下平常的表現和一貫的運氣以及事件引發能力，」塔維爾語氣平淡地推了推眼鏡，「屬下已經看到真相了。」

　　我：「……塔維爾，你學壞了。」

　　之後的事情就簡單了很多，讓伊莉雅進行了幾項常規的檢查之後，醫療中心的人工智能宣佈，我們的小公主已經重獲新生，她對新身體的同步率達到了突破天際的400%，靈魂強度回復率達到98%，系統建議受檢人在肉體年齡未滿14歲之前趕快去開鋼彈和EVA，拯救世界要從娃娃抓起……抱歉由於受到伊莉雅的好心情傳染我有點溼態了。

　　然後，去哪裡玩呢？

　　雖然說好了要陪伊莉雅逛一天，但影子城裡還真沒多少好玩的地方，反正在我看來這裡的一切都已經沒什麼新奇的了，或許伊莉雅會對這裡和人類世界迥然不同的風土人情感興趣吧。

　　要不領著小丫頭去阿瓦隆轉轉？比起鋼鐵叢林的影子城市，我還是覺得那樣的人間仙境更適合一個蘿莉的身心健康，而且假如Berserker在家的話……

　　走在市中心附近的街道上，就在我考慮是不是讓伊莉雅去阿瓦隆玩玩的時候，後者突然停住了腳步，眼睛直直地看著前方。

　　一個高大的身影正從那邊慢慢走來。

　　「Berserker！是Berserker！」

　　銀髮蘿莉一聲歡呼，便向著夕陽……好吧，事實上是向著遮擋了夕陽的某巨人跑去。

　　好吧，說曹操，操，還就真到了！

　　偉大的上古神話英雄，廣大怪叔叔的楷模，最敬職敬業的蘿莉控，以自己的鮮血和一根筋讓廣大宅男承認的唯一一個大叔類人物，最重要的身份是伊莉雅昔日的交通工具，海格力斯同志，那2.0833潘多拉（再次重申，帝國標準長度單位）的身高面對向自己飛身撲來的小蘿莉，此刻如山嶽般巍然不動。

　　而在海格力斯身旁還站著一個陌生的中年人，對方正一臉好奇地看著周圍的一切，當看見前面突然撲過來一個小女孩的時候，前者明顯嚇了一跳，連連後退，莫不是一個穿越者？

　　「Berserker！真的是你！」

　　當我來到近前的時候，伊莉雅還在抓著巨人的大手，興奮地叫喚著，後者露出了和他那彪悍的外表截然不同的淡淡微笑，不斷揉著伊莉雅的小腦袋，然後略帶尷尬地向我投來求助的視線。

　　而我這時候的注意力卻集中在B叔的新造型上。

　　不得不說，要給他提供一件穿得上的黑西裝還真是件挺困難的事情，看著B叔的全新黑衣人造型，我發出了如此的由衷感嘆，真擔心他一個動作過大來個現場爆衫之類。

　　意外和B叔相逢讓伊莉雅興奮不已，她拉著海格力斯的手不斷說著自己最近的經歷，而那高大的巨人幾次想要插嘴都沒抓住機會，只能一個勁地微笑點頭微笑點頭，看上去格外尷尬。

　　伊莉雅這個樣子……怎麼說呢，雖然有點自家蘿莉被其他怪叔叔搶跑的不爽感，但我還真是不得不理解啊。

　　在最初召喚出海格力斯的時候，伊莉雅作為「小聖盃」的功能並不完整，後者還不是那失去心智的狂戰士，他經常會找伊莉雅說話，或許目的僅僅是為了讓這個孤苦可憐的小女孩能感受到別人的關心，當然，這僅僅是我的猜測，可是伊莉雅當初並沒有領情，厭惡於巨人的醜陋，又因為自己對周圍一切大人的不信任，伊莉雅從來沒有搭理過當時的海格力斯，不得不說B叔這個蘿莉控在一開始當得確實是有夠苦逼。

　　之後的日子裡，隨著伊莉雅的「功能」越來越趨於完善，對從者的控制力越來越強，海格力斯的神志也在漸漸消退，終於，原本和善親近的大個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已經成為合格「機器」，卻連語言都失去的Berserker。

　　而那時，伊莉雅想要和這個始終守護自己，陪著自己經歷了所有艱難訓練的巨人說說話已經不可能了，這不能不說是一個巨大的遺憾。

　　萬幸，所有遺憾在我面前都有彌補的可能。

　　在伊莉雅的糾纏下，海格力斯只好帶著無奈的微笑將對方重新扛在了自己肩上，當了半個月帝國榮譽公民的希臘英雄重新化身成了蘿莉坐騎，而居高臨下的小丫頭則看著我咯咯直樂，然後開始跟海格力斯介紹起「大哥哥」的好來，你還別說，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嗯，伊莉雅忙著和海格力斯敘舊，我只好跟旁邊那個跟著B叔一起過來的中年人聊聊天，對方打扮倒是奇怪，留著個光頭，身上是一件幾乎看不出顏色，補丁摞補丁的灰布袍子，滿臉都是飽經風霜的樣子，我真懷疑他是從哪穿過來的。

　　「那啥，新來的吧？」

　　中年人立刻雙手合十向我微微頷首行禮，看這模樣感情還是個和尚：「貧僧自東土大唐而來……」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