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六章　影子城市裡的人們

　　遠征歸來，久違的平靜生活，一天的日常是以某個剛剛小病初愈而活力旺盛所以在我枕邊送上早安咬的女神開始的。

　　總而言之，這是一個相當熱鬧的早晨。

　　「阿俊阿俊！天亮了！天亮了！叮噹要開飯！就差你一個了！」

　　綠色的小小少女趴在我的鼻頭上，幾乎整個人都湊到了我眼前，翠綠色的長髮落在下眼瞼旁，帶來一陣發癢的感覺，而且這小東西還真是沒有走光的概念呢，笨蛋，你這個姿勢我可是看光——嗯，反正之前已經看光不知多少遍了。

　　啊，假如這個女神的個子能稍微長大一點，今天早上將是多麼旖旎的風光啊……

　　腦子裡轉著這些有的沒的，我伸手打算將已經開始在自己鼻子下面蹦蹦跳跳的叮噹扒拉下去，然後……

　　「阿嚏！！」

　　一聲震天動地的噴嚏，女神大人就飛出去了。

　　這就是我腦袋上頂著雜草被叮噹一路從二樓追殺下來的原因。

　　「嗯，人渣的生活果然豐富多彩，」坐在餐桌旁，某女神官大人一邊認真地用勺子把自己面前的豆腐碎屍萬段一邊對我這個「膽敢冒犯神威」的傢伙口誅筆伐，「竟然連仁慈純潔的女神大人也不放過！」

　　吃白飯的傢伙就給我老老實實閉嘴！

　　「做老闆的至少應該管食宿吧！而且作為女神大人的首席女祭司我可是有充分的立場對你進行聲討哦~~」

　　這傢伙會讀心術嗎？還有，別這麼輕易地就用自己那一大堆身份翻著花樣謀取私利啊混蛋！

　　「大家都很有精神呢，」安薇娜軟綿綿的聲音從我面前傳來，帶著治癒度五個加號的含糖量，「主人，您面前這道湯可是安薇娜的自信之作哦，請先嚐一下吧~~」

　　好吧，我承認幽靈小女僕現在那滿懷期待的表情很萌，但是至少你別從我即將開動的湯盆裡冒出頭來啊！盆裡飄著少女的腦袋而且對方還不斷地跟你聊天，這樣喝湯我會產生心理陰影的知道不！

　　乾脆地用一個鍋蓋把安薇娜的腦袋蓋下去之後，我把視線投向了另一邊，那裡，是另外一個蹭吃蹭喝的傢伙。

　　某個身家億萬，家裡光廚子就能組個加強連，甚至養活一百個珊多拉這樣的大胃王都能毫無壓力的千金大小姐，但這傢伙現在竟然養成了每天早起準時來我家蹭飯的習慣。

　　哪怕安薇娜這個LEVEL6的廚娘手藝再誇張也不應該成為你來混吃混喝的原因吧？你家裡的廚師們現在可是在抱著冷掉的鍋灶痛哭流涕啊！

　　而且據安薇娜所說，就在我們回來前一個星期裡，終於解除了禁足令而功成出關的林大小姐已經在這裡蹭飯長達七天了……

　　彷彿感覺到了我的怨念，林大小姐冷不丁地抬起頭來，衝我呲呲牙，然後繼續低頭左右開弓地殲滅面前的幾樣家常小菜。

　　至少你也把餐桌禮儀保持一下吧，別如此摧殘我心目中大家閨秀的美好形象啊混蛋，雖然你已經把那個形象給徹底摧毀了，但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在彬彬有禮的蓋亞那邊重建了關於名門之後的信心吶！

　　「也就是說，這把你們被人徹底拜了一道嘍，雖然最後還是解決了深淵的危機，但還真讓人不爽呢。」

　　早飯過後，已經徹底將大家閨秀的教養扔一邊去的林大小姐一邊毫不在意形象地跟淺淺搶著餐後點心，一邊扭過頭來，輕飄飄地扔過一句讓人火冒三丈的話來。

　　雖然知道這就是她獨有的表示關心的方法，但我果然還是覺得應該在這傢伙腦袋上敲一下！

　　我還沒動手，林雪就聳聳肩：「反正你敲不中。」

　　我恨先知，尤其是這個先知不好好待在XX聖殿裡給新手發任務反而在你家混吃混喝的時候。

　　「雖然很不爽，不過說實話，當時要是你在的話情況或許會好很多。」

　　我鬱悶地說著，這是實話，儘管林雪總是喜歡和我拌嘴，但假如她能跟我們在一起的話，或許奧卡姆的陰謀就不可能成功了。

　　「沒用的，你們提到的那個呼啦圈飛船既然作為法則兵器，它當然有干擾神祕系異能的能力，我看到的跟那東西有關的未來景象都是些支離破碎的片段，哪怕跟你們在一起，那些片段也不可能清晰到哪去——淺淺的時間逆轉不是都沒能讓它回到爆發之前嗎？」

　　林雪隨口說著，卻讓我一下子驚訝起來：「我說，你前一陣子被家裡關禁閉的時候不至於一直在偷窺我們吧？！」

　　這幾乎是不用問的，假如這傢伙沒有一直偷偷地為我們的行動做預言，她怎麼會知道自己的能力被君臨者干擾的情況？而且聽她說話的語氣，充滿了對自己無力的怨念，假如不是無數次嘗試都無效的話，這傢伙是絕對不會如此失落的！

　　「偷窺你妹！」我還沒來得及為這個口是心非的傢伙這麼長時間一個人默默的努力感動一下，對方就乾脆地衝上來賞了我個手刀，「本大小姐就是想看看你這鬼畜的後宮帝有沒有無下限到去收外星妹子而已！」

　　切，還真是不會說謊的傢伙，你眼睛裡的緊張還能稍微掩飾一下嗎？

　　紛紛鬧鬧但卻讓人很有久違感的早晨就這樣在一幫不靠譜帝國高層的打鬧中度過了，或許是很久沒回家的緣故，就連小泡泡這個總是在屋裡待不住的小傢伙都罕見地鑽到房間裡睡起了回籠覺，家裡其他幾個人也或多或少地有點倦巢綜合症，都窩到房間裡當起了臨時家裡蹲，連潘多拉都不例外，哦，或許最後這個情況特殊點，那丫頭雖然從不缺乏活力，但沒仗打的時候，她基本上都喜歡選擇找個安靜的角落進入待機狀態，我幾乎能想像到平常沒事的時候潘多拉一個人在房間裡呆坐一整天，肚子裡每隔十分鐘「滴」一聲的景象——這小傢伙的日常生活太簡單了。

　　相比之下維斯卡就活躍很多，一吃完飯就跟著莉莉娜出門玩去了，後者多年的穿越經歷讓那傢伙從來不會缺乏在地球的街道上閒逛的興趣，據說她們倆計劃著上西邊的音像一條街逛逛。

　　嗯，音像一條街，貌似那裡是西卡羅經常活動的地方……難道說，終於把大氣喘勻的K市城管們又要面臨新一輪的煉獄了嗎？那兩小丫頭是從來不吝於給和平安寧的世界造成更大麻煩的。

　　總之，由於所有人都懶得動，最後能跟著我視察影子城市建設情況的就只有珊多拉而已……話說我也想在房間裡睡覺發呆看新番打遊戲混吃等死到世界末日啊！珊多拉你就不能體諒一下我那已經快要熄滅的宅男之魂嗎？

　　「你也稍微有點領袖的自覺嘛……」看著我懶洋洋的架勢，珊多拉無奈地以手加額，「阿俊，就當出來散步好了。」

　　讓一個連的裝甲蠍簇擁著在軍事基地裡散步嗎？

　　「說起來，塔維爾似乎從來不休息呢。」

　　好不容易從無聊的「視察」中解脫，從要塞中出來之後，我和珊多拉無目的地在空蕩蕩的影子城市裡閒逛著，這裡現在被設置成了和外界一樣的晝夜交替，因此我們頭上正是陽光明媚的上午，可以清楚地看到，在城市的高空有一個略微呈現圓形的黑色影子，那是塔維爾昨天的傑作：別以為是什麼新型的空中實驗室，那個黑色陰影是棺材控的女研究員因為實驗失誤而炸出來的空間空洞。

　　不過經過一晚上的緊急修復，現在那裡已經僅剩下一些不穩定的引力折射點了，光線在引力折射點附近產生極大衰減，因此看上去就好像有一片黑影懸浮在那裡一樣。

　　能突破實驗室的層層空間屏障，在影子城市特殊的天空上都撕裂出一個空洞來，可想而知塔維爾當時在進行的試驗有多麼危險……得虧這裡沒多少普通市民，要不光擾民投訴就得讓西維斯頭疼死。

　　「君臨者級哪是那麼好復原的，」珊多拉對那個工作狂的女科學家也很頭疼，「她太努力了，即使作為一個希靈使徒，也太努力了。」

　　「墮落使徒掌握的遺留科技究竟達到了什麼地步？」我低聲自語著，「君臨者級，這應該是帝國除榮耀戰艦之外最頂級的飛船了，假如他們能造出一個，那就能造出更多，而且萬一他們把每一艘君臨者都改裝成深淵戰艦……」

　　「不會那麼糟糕，」珊多拉對此倒是不太擔心，「假如他們真的能辦到那些，他們早就辦了，深淵能量和希靈科技這兩個對立的力量體系要融合起來可不容易，甚至即使融合也不可能具備量產的能力，不過阿俊你的擔心還是有必要的，我們必須想辦法增強自己的力量，最起碼……但願塔維爾的努力能儘快獲得成果吧。」

　　「有道理，不過我還是覺得應該儘快在柯伊伯帶外面給塔維爾準備個實驗室，影子城市現在可是有居民的……」

　　我話音剛落，一個軟綿綿，慢悠悠的聲音便在我們身後響了起來：「啊拉？是陳俊所長呢——還有珊多拉小姐——你們是在約會嗎？」

　　完蛋了，剛好不容易因為墮落使徒的話題而產生的緊張感一下子就見底了，希爾維婭這個慢半拍對士氣的摧毀作用實在太強大了。

　　「呦，希爾維婭，出來散……誒！？！？這是啥情況！？你們怎麼會在一起？！」

　　我剛扭頭跟引發的慢半拍要打招呼，結果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竟然不僅僅是某個脫線的前墮落使徒，竟然還有一票絕對不應該和那丫頭在一起的人！

　　一方通行和最後之作，這兩個就算了，反正都是來自學園都市的傢伙，在這影子城市他們和希爾維婭勉強算半個同鄉，而且一方蘿莉控也大概知道希爾維婭身份特殊，生活在這個被帝國統治的城市裡，有些禁令即使是高傲不羈如一方也會認真記住並且遵守，我倒不用擔心他和他飼養的小蘿莉多說什麼導致希爾維婭陷入混亂。

　　但為什麼還有一個御坂也在？看那頭上戴著的夜視儀一樣的東西，這明顯是一個量產型御坂克隆人，一方通行什麼時候能和御坂妹妹站在一起了？這傢伙不是說自己永遠不會出現在這些女孩面前嗎？而且最近逐漸產生了自我意識的御坂妹妹們，真的可以心平氣和地和一方通行見面？

　　御坂妹妹也就算了，站在御坂旁邊的……希爾瓦娜斯！！你究竟在幹——什——麼！？

　　為什麼你會跟希爾維婭在一起？為什麼你手裡會拿著一瓶喝到一半的橙汁？更重要的，為什麼你另一隻手上還有個PDA啊！？

　　而在這一切之後，我更加無語凝咽地看著希爾維婭，你是如何在和一個長著精靈耳朵而且渾身冰涼充滿死亡氣息的黑暗女王近距離接觸了這麼久的情況下還能恍然未覺地跟我打招呼的？你的反射弧真的存在嗎？

　　「啊，是所長大哥哥！雖然很想叫所長大叔，但御坂御坂還是及時地糾正了自己的稱呼，用盡可能自然的語氣打招呼道！」

　　不，你糾正地一點都不及時。

　　「是所長哥哥！真是好長時間沒看到了，所長哥哥這麼多天都去了哪裡？遇上什麼麻煩了嗎？所長哥哥不會忘掉了我們吧？因為突然見到好久不見的所長哥哥而驚喜萬分，御坂10031有些語無倫次地問了一大串問題。」帶著夜視儀的御坂妹妹也緊接著最後之作說道，依然是那種機器人一樣的說話方式，但我意外地發現，湊過來的御坂10031臉上竟然帶著一點點不明顯的急切表情，也就是說，這個御坂妹妹……已經產生真正的感情了？

　　這很有可能，事實上，作為最先和我們接觸的御坂妹妹，10031平常的表現就比她的姐妹們活潑很多，儘管只是偶爾多說一句話，有時候會莫名其妙地對什麼東西產生興趣，對於人格定製的克隆人而言，那也是巨大的進步了。

　　這樣看來的話，御坂妹妹們很快就能真的變成一個個完整的人了呢，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那麼這樣一來，影子城市的社區正常化進程就得加快，雖然建立了不少正常城市中的生活娛樂設施，不過現在的影子空間仍然是一個軍事要塞型的地方，我得抓緊時間讓那些閒著蛋疼的帝國指揮官把家搬進來給這地方增加點人氣……嗯，比如倒賣翡翠烤羊肉串的那批。

　　至於西卡羅那倒楣傢伙，就讓他留在外面繼續禍禍城管吧。

　　然後就是……

　　「別看我，是這個小鬼頭拉著我出來的，沒想到會遇上她，」注意到我的視線，一方通行不自然地扭過頭去，「切，難道是她們提前計劃好的？」

　　「一方啊，」我臉上泛起真誠的笑容，一隻手拍在瘦弱白髮少年的肩膀上，「給你介紹個地方，塔維爾的帝國研究所，在那裡做個手術，化身為玲科百合子迎來你燦爛的新生活吧！」

　　因為「傲嬌」這樣的屬性扔在男人身上實在太奇怪了啊混蛋！

　　「你又是怎麼回事？」

　　趁著一方通行還沒從我突然冒出來的莫名其妙的言論中反應過來，我果斷跑到希爾瓦娜斯身邊，拽著對方走開幾步，低聲問道。

　　之前幾個都好說，問題是你一個異世界亡靈出現在那個笨呆面前真的沒問題嗎？話說為諸世界觀光客準備的城區在影子空間另一頭吧？

　　「神使大人，我迷路了，」希爾瓦娜斯無辜地聳聳肩，然後舉起手中看上去好像是PDA但事實上是個希靈導航儀的東西，「這上面說的我都能看懂，就是找不到城裡的現實路標。」

　　因為你已經走到城市另一頭了啊你這個機械白痴！

　　對希爾瓦娜斯竟然還有這麼脫線的一面我內心忍不住要掀桌，不過掀桌之前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問題：「那什麼，希爾瓦娜斯，這種導航儀……艾澤拉斯世界的其他人會用嗎？」

　　「可能……吧……」希爾瓦娜斯不確定地說道，「我和吉安娜本來是想試試這東西怎麼用的，不過這上面剛才突然說找不到吉安娜的信號了，我也不知道她現在順利回去沒有。」

　　我仰望蒼穹，淚流滿面。

　　吉安娜……你已經走出服務區了嗎？

　　果斷地把為諸世界土著製造更人性化或者簡單來講更傻瓜化的電子設備提上日程之後，我招呼了一輛路過的運輸車，吩咐對方將迷路的希爾瓦娜斯送回艾澤拉斯居民區，順便傳令城市裡的巡邏部隊全力尋找已經走出服務區的吉安娜，影子城市只有少數幾個特殊的地點沒有被列入導航儀的信號範圍，但願吉安娜迷路之後能老老實實待著……

　　和一方通行、御坂妹妹他們告別之後，我和珊多拉也沒什麼事，就乾脆陪著某個慢半拍的傢伙沿著街道，慢悠悠地向前走去，和希爾維亞在一起總是能讓人心情平靜，儘管後者嚴重遲鈍的思維方式實在讓人無語。

　　一個外籍帝國皇帝，一個現任帝國皇帝，還有一個前任皇帝兼墮落使徒，竟然能像這樣悠閒地在一起散步，我和珊多拉對視一眼，同時從對方眼中看到一個巨大的囧字。

　　「啊，對了——」走了半天，希爾維亞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用上揚的語調說道，「陳君，剛才那個白髮的漂亮女孩耳朵尖尖的，好奇怪哦——就是忘記問她的名字了……」

　　就這一句話，我和珊多拉差點就抽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