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九十章　公園的意外相遇

　　二貨狐狸跟小烏鴉——天知道這倆是怎麼湊到一塊的，難道是因為曾經都屬於野生動物？

　　原本還想著今天乾脆專門陪着大小姐出門放鬆一天，現在看來是不得不帶上兩個拖油瓶了。小烏鴉別看長那麼大個子，骨子裡卻是孩子心性，遇上出門玩的機會根本擋都擋不住，二貨狐狸倒是算個心智正常的成年人，可惜略有點固執，而且更重要的是在這個家養尊處優這麼久，如今她已經徹底退化到除了吃喝玩樂什麼都不會了……

　　「你先把自己那一堆尾巴收起來。」我先是對身旁的大小姐露出一個歉意的笑容，隨後捏了捏二貨狐狸毛茸茸的耳朵，「另外還有耳朵，出門的時候記着平常交待你的話啊，不準去聞別人，不準嚇唬貓狗，不準突然跳到牆頭上抓鳥——尤其是不能當着普通人的面往牆上跳。」

　　「我知道我知道。」狐狸一邊嘟囔着一邊用妖術隱藏了自己的獸化特徵，「我平常經常出門玩的，從來沒出過問題……」

　　我順手揪着她的耳朵：「你平常出門是跟街頭的旺財它們玩，今天我們是出門逛街！」

　　「主人主人，我要不要偽裝嘎？」小烏鴉興奮地拽着我的袖子嚷嚷道，滿臉都是期待的模樣：我也確實好久沒帶著她出門閒逛了，小鳥顯得興緻勃勃。

　　我看了看她的外形：小烏鴉跟普通人類倒是沒太大區別，因為她第一次選擇外貌的時候就是按照人類女孩香草的樣子變的，非要說的話也就她的頭髮比較引人注目：紫黑色的長髮，而且帶著一種詭異的金屬光澤。不過平常我帶她上街的時候也沒讓她偽裝過，這年頭染髮的人那麼多，以小烏鴉這初中女生的容貌身材，她就是頂着個七彩雞窩頭出去也頂多被當成哪的城鄉結合部時尚少女——比二貨狐狸那一堆尾巴安全多了。

　　「就這樣吧，別人問你你就說自己是非主流，另外街上看見有賣雞蛋的不要上去搶，路過肯德基的時候不準砸人廣告牌，別的沒啥要注意的了。」我捏捏小烏鴉的鼻子，然後伸手召喚出自己的寶馬良駒七千億，對大小姐一招手，「走，想去哪你指路。」

　　林雪表情頗為不善地看著那輛神奇私家車：「說過多少回了，雖然你不常開車吧……但起碼讓那些工程師給重新設計一下這外形不行嗎？這車出門連碰瓷的都繞着走，人家怕你真剎不住好麼！」

　　我不甚在意地拍了拍七千億左高右低的車頂：「我覺得還好吧，其實這車已經改造過了，你沒發現現在它的四個輪子已經一樣大了麼？左邊車頂高一點是因為新裝的雷達帶火控鏈比較佔地方……」

　　大小姐一邊往車裡鑽一邊念叨：「行了行了，一聽就知道又是改造到最後一步的時候潘多拉給亂出主意……陪本小姐去老城人工湖吧，咱們好久沒去那散心了。」

　　我鑽進車裡啟動了自動導航，設定成大氣層內低速行駛無附加功能模式，扭頭囑咐好那一鳥一獸在後排座上別亂動，然後低頭挨個檢查車載導彈發射器、衛星射線引導器、等離子立體炸彈的保險是不是關着：必須檢查妥當，車上可坐著熊孩子呢，據我所知小烏鴉的座椅上就有好幾個導彈控制鈕……你說潘多拉給這車上安這一堆東西到底是幹嘛，這都快成貼地飛行的太空戰艦了！

　　「我覺得這輛車最需要改裝的其實是在外面加一套光學偽裝。」等七千億開始自動行駛之後，我扭頭對副駕駛上的大小姐說道，「你看咱開在路上這回頭率多高……理論上敢跟咱家這輛車併排走的也就剩坦克了。」

　　林雪翻着白眼：「下次還是開我的車出來吧，雖然沒法突破第三宇宙速度，但起碼在大氣層內開着不犯法，你這輛車扔高速上光憑外形就夠吊銷駕照的。」

　　我只是笑笑也不說話，心情卻一點點放鬆下來。看著車窗外不斷掠過的平凡街景，聽著身旁大小姐絮絮叨叨卻又讓自己永遠聽不煩的碎碎念，偶爾還有後座上那隻傻鳥意義不明的「嘎哦」一聲，這才是自己熟悉的生活。靜心想想自己這段時間也確實有點太專注於那些所謂的「國家大事」，反而忽略了享受生活，別的不說……有多長時間沒像現在這樣跟大小姐一邊拌嘴一邊約會了？

　　額……雖然約會的時候身邊還帶了倆拖油瓶，不過我覺得只要把後座那倆姑娘當成拉出來遛彎的家養小動物應該就沒問題了，飛禽走獸二人組嘛。

　　話說我發現一件事：七千億開在街上雖然其貌不揚，但只要不遇上交警追殺還是挺有威懾力的，基本上只要珍愛生命熱愛世界對人生充滿希望的人都會自覺跟這輛車保持距離，剛才開過一個路口的時候我們正好遇上個事故現場，十米開外有個老太太好像是被行人自行車給撞了，正在那躺着哼哼，結果七千億剛一出現，老太太一蹦起來半米多高，片腿翻過護欄就跑了……

　　老城區的人工湖是我們一家子經常來的地方？——雖然大部分時間影子城跟阿瓦隆都夠我們逛的，但閒暇時候來K市的老城區散散心卻是我跟淺淺長久以來的習慣，林雪跟我在一起時間長了，如今也時常到這一帶放鬆放鬆。這片人工湖據說是以前採煤產生的塌陷區，後來K市轉型，從礦區集鎮轉成現代化城市，老城區這些「歷史遺留問題」也跟着紛紛改頭換面，其中一個挺成功的項目就是這個人工湖以及周邊的一大片公園區。

　　這一帶是繁華區，再加上今天又正好是週末，公園到處都人流如織，想把七千億收到隨身空間裡還要麻煩地去找犄角旮旯，於是我乾脆找了個比較不影響市容的地方把自己的寶馬良駒停好，然後仔細地上了鎖，林雪在旁邊翻着白眼吐槽：「你這輛車就別鎖了，除了考古專家改行偷車的誰能看上它啊，有人敢偷還不一定有人敢開呢。」

　　話說今天大小姐吐槽怎麼都這麼犀利呢？

　　我聳聳肩：「我是為了世界和平，萬一有熊孩子鑽到車裡到處亂摁，咱們就只能從三疊紀重建人類文明了——前兩天姐姐剛開過這車，我擔心連帝國製造的東西都會出狀況。」

　　林雪四周看了看，突然指着旁邊：「也就咱家這熊孩子狀況最多吧？」

　　我扭頭一看，頓時腳下一個踉蹌：小烏鴉跟狐狸狗倆人正蹲在一隻可憐兮兮的小黑狗面前，狐仙大人還在興緻勃勃地對後者捅捅戳戳，那隻黑狗看著也就尺許長，從毛色判斷興許是藏獒跟京巴的串——其實我看不出來這裡只是瞎掰的。可能是犬科動物天生親近，那隻慘遭調戲的黑狗在二貨狐狸手下顯得特別老實，就差納頭一拜口吐人言三呼萬歲了，而小烏鴉則很好奇地拽着黑狗的尾巴：「狐狸姐姐，你說這隻狗要是也長九條尾巴會不會跟你一樣變成人？」

　　狐仙大人想了想，特別篤定地點點頭：「家主說過九尾的狐仙跟九尾的哈士奇一樣，那說不定土狗修成九尾也能化成人形……」然後這個邏輯一團糟的二貨狐狸低下頭，認真地捧起那隻小黑狗的爪子跟它商量：「你若心誠，下個滿月來南府大街服裝城巔，我收你為徒……」

　　因為紫禁城離這兒有八百多公里所以你就用服裝城湊合了是吧！在家裡過了幾年米蟲生活，這狐狸的智力是打算回到直立行走之前麼！

　　林雪輕輕碰碰我的胳膊示意旁邊還有別人，結果我一扭頭就看到那隻小黑狗的主人正在不遠處站着：一位老大爺，看起來像退休之後出來遛彎的。老人家手裡拄着拐棍，目瞪口呆地看著兩個年輕姑娘蹲在地上興緻勃勃地跟自己的寵物狗聊天，眼睛差不多已經直了……

　　我跟林雪趕緊上前一邊一個把小烏鴉和二貨狐狸拽起來，然後跑去跟老大爺道歉，老頭挺和善，就是看起來三觀還沒恢復，他困惑地看著狐仙大人和小烏鴉：「這看著好好的兩個姑娘，怎麼……」

　　我使勁捂着狐狸的嘴巴，一邊機智地解釋：「這倆是我妹妹，當年出生的時候早產了半年多……」話音未落林雪就使勁一腳跺在我腳面上：「早產半個月！早產半年那生下來的是胎盤！」

　　老大爺最終還是領着小黑狗漸漸遠去了，臨走的時候硬塞給我一個老中醫的電話號……

　　「不是說好的出來之後不準鬧狀況麼！」我拽着狐仙大人的耳朵教訓她，「出門看見貓狗就上去打招呼的毛病不能改改？」

　　狐狸反應遲鈍地愣了半天，這才摸摸自己的耳朵：「哦，原來你拽的是我的耳朵啊……平常不用這個位置的，剛才還奇怪這種感覺是哪來的呢……」

　　敢情我說的話她就一點都沒聽進去！

　　「今天的約會就變成帶孩子出來玩吧……」林雪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其實也不錯，總比帶曉雪逛街要省點心。」

　　小烏鴉沒什麼可說的，狐狸卻不滿地嘟囔起來：「什麼叫帶孩子，你搞清楚點我可是千年的狐仙大人，我成熟穩重有城府而且精於算計的……」

　　我在旁邊實在是聽不下去了，於是……果斷跑去給姑娘們買飲料，也算暫時躲個清靜。

　　如今已經是初春時節，寒冬漸退，冷清了數個月的湖畔公園也正逐漸熱鬧起來，雖然湖邊曲徑周圍那些剛度過寒冬的草木還沒泛青，但四周漸漸增多的遊人也已經給這裡增添了幾分活力。遊人增多帶來的自然就是冬季沒怎麼出攤的小商小販們多了起來，人工湖這一片經常可以看見有賣工藝品的，這裡怎麼說也算K市「著名景點」（除了這公園你在本市也找不到什麼可看的東西了——市二中的中央主題公廁還禁止校外人員參觀呢），作為一個「景點」，便少不了景區三大寶：藏藥，珠串，假手錶。我買了幾瓶飲料，路過一個攤主穿的跟中東恐怖分子一樣的工藝品攤子，臨時起意就想給那仨姑娘買點小玩意兒：雖然平常送給她們亂七八糟的東西已經不少，但畢竟出門一趟，多少買點禮物也算儘儘心意，女孩子嘛，都是喜歡這些小玩意兒的。

　　更重要的是——除了西卡羅跟他那幫帝國兵喬裝打扮之外，自己對這類賣點稀奇小玩意兒的小攤販還是頗有好感的，我初中以前的人生基本上全靠這些小販來豐富了。

　　不過在我之前已經有一對男女正在那小攤上挑選貨物，看上去好像是出來散心的情侶，那女孩看背影還是個外國人，她相中了攤上的一條手鏈，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跟攤主打聽價錢，那個穿著打扮好像恐怖分子一樣的攤主說了個價，然後就雙手合十地推銷起來：「我這裡的東西都是藏傳高僧開過光的，這條翠綠瑪瑙大智慧手鏈戴上之後能保耳聰目明，不受虛妄之災，大自在天的神力……」

　　那對情侶中的小夥子忍不住了：「大叔你頭上戴的這是穆斯林頭巾……而且瑪瑙鏈子賣七塊五一條，還不夠你這廣告詞的好吧？」

　　攤主一愣，順手把頭巾摘下來：「嗨，前陣子用的行頭讓家裡貓給抓壞了，新換的這個我也不知道是哪的……那就安拉保佑你們小兩口吧，反正七塊五換來女朋友開心你也不吃虧是吧？」

　　我在後邊看了半天，這時候早已經認出那對小情侶的身份，看他們也談得差不多了便上去一拍：「林風！」

　　這二位不是別人，正是林風跟莎莉，說起來好像也挺長時間沒見他們兩個了。這陣子自己不是去拯救世界就是在影子城被一堆公務拖着脫不出身，總之是長期處於東奔西跑的狀態，在家的時間根本不多，更別提林風平日裡也有公務，我們上次見面好像已經是兩個月前的事了。

　　「呀，陳哥？」林風回頭一看見是我，頓時也很意外，「你打仗……出差回來了？」

　　「回來兩天了，你姐沒跟你說？」我樂呵呵地笑着，眼前這小兩口算是表世界僅有的幾個知道帝國存在的人之二，他們還去影子城裡做過客，自然說起話來不用太顧忌。

　　已經幾年時間過去了，林風還是跟當初似的渾身都帶著陽光少年的模樣，笑起來那股活力勁兒似乎能感染人，他扭頭看看旁邊的戀人，臉上掛着笑：「我跟莎莉今天剛回來，這還沒回家呢。」

　　我瞭然地點點頭，隨後就跟他們倆閒聊起來，結果剛說了沒幾句，林雪就領着狐狸和烏鴉跑來看情況了，大小姐的聲音隔着十幾米就響起來：「木頭！買幾瓶水還用長途跋涉……誒，小風在呢？」

　　「姐？」林風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自己姐姐，帶著些意外招呼了一聲，然後他一眼看見了在林雪後面溜溜躂達的狐仙大人和蹦來蹦去的小烏鴉，扭頭碰碰我的胳膊，「陳哥，你這業餘生活也太豐富了點吧，我可替我姐打抱不……」

　　林雪面帶不善地看著林風：「三天沒打你，以為姐姐手藝就退步了是吧？」

　　「幾位……」一個弱弱的聲音突然從林風和莎莉身後傳來，原來是那位半天沒插上嘴的攤主，「這東西你們還要不要？另外這姑娘是你們一夥的吧？這些東西她都要買下來麼？」

　　林風這才想起來還沒給人錢，趕緊一邊道歉一邊掏錢包結賬，而我則伸頭看見了攤主口中的「這姑娘」，頓時氣血上湧：這次又輪到那隻傻鳥出狀況了！

　　小烏鴉一邊嘰裡咕嚕地自言自語，一邊手腳麻利地把人家攤子上所有的珠串手鏈都劃拉到面前堆了一大堆，而且她還不是隨便拿的，這姑娘多少有點常識，她每次挑揀一樣東西都會先用手指指然後跟攤主點點頭，儼然就是打算都買下來的節奏，只不過她相中的東西數量實在太大，讓人家有些拿不準狀況了。

　　我突然想起件事：烏鴉喜歡閃閃發亮的東西，就像小泡泡一樣……

　　這時候再把傻鳥面前那堆寶貝拿走是不可能了，容易導致鴉神一怒天地變色，於是我只好在攤主看冤大頭的目光中買下了差不多二十斤塑料和玻璃珠子，拖小烏鴉的福，這攤販成了今天公園裡收攤最早的一個……

　　既然好久不見，這次跟林風碰面了當然要略微聊幾句，正好林風跟莎莉也對我們這成天東奔西跑拯救世界的日常生活挺感興趣，於是我們便找了個僻靜的小茶室閒聊起來。交談中我才知道林風這是剛剛出完任務——去歐洲某個小國家協助當地的「特殊人士」處理一起失蹤事件。當然了，鑒於他最後是跟莎莉一起回來的，所以我們有理由相信這傢伙完成任務之後又公費旅遊了起碼半個月。

　　「我們這都是小事，別人聽著挺驚心動魄，跟你們經歷的肯定沒法比。」林風說完自己的事，便笑着看向我跟林雪，「看過我姐帶回來的錄影之後我連電影都戒了——你們這次又去哪打仗了？」

　　「也就你這樣缺心眼的才會以為出去打仗是好玩的事吧。」林雪不滿地敲敲桌子，「我今天跟木頭出來是讓他散散心的，你就不能讓他有一時半刻別想這些鬧心的東西？」

　　我笑了笑，剛想說點什麼，就突然看到窗外的景色一片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