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九十二章　故障？

　　我們從冰蒂斯口中才知道原來肯瑟大叔管理的世界出了問題，他連晚飯都顧不上吃就跑着幫自己的信徒們解決麻煩去了。

　　「好像是管理系統數據溢出了，導致一部分天體突然變得不可觀測，波及範圍太廣，系統自己的彌補和遮罩功能趕不上趟。」冰蒂斯一邊展開自己的翅膀試着新刷子好不好用，一邊跟我們說著，「肯瑟用的管理系統版本太老了點，穩定性倒是不錯，就是速度真捉急。」

　　原本這只是件不太引人注意的小事，畢竟神族條子五人組平常出的狀況從來不少，但這次我感覺有點異樣，忍不住低頭看看自己的口袋：「話說……今天叮噹的世界之樹也報了次警……」

　　「啊對，我們還看見異常現象來着。」林雪躺在沙發上咔吧咔吧地換着頻道，「類似大範圍光學扭曲，外面的風景跟信號不良的電視畫面一樣閃了一下，不過普通人好像都沒看到。」

　　「視線中的東西『閃』了一下？」冰蒂斯停下正在刷翅膀的舉動，「聽上去也像是『表現態』出了問題……多半又是數據溢出，世界管理終端的部分數據溢出會導致世界範圍內一部分區域出現觀測失常，把整個世界看做一副精密的全息影像，就相當於影像上突然出現噪點……嗯，跟你們說這個你們應該也沒興趣聽，然後呢？叮噹檢查出什麼問題沒？」

　　「沒有問題呀。」叮噹從口袋裏鑽出半個腦袋，「世界之樹自檢過了，確認只是很正常的輕微溢出，當場就自己修復好了，叮噹的管理系統比肯瑟的要好用呢！」

　　「別扯了，你那套系統除了操作起來夠傻瓜之外還有優點麼。」冰蒂斯嗤之以鼻，「總之我明天給神界發個報告吧，肯瑟那屬於嚴重故障了，而且一下子有兩個神明的世界管理系統出了同樣的問題，還是跟萬神殿那幫老頭子說一聲比較合適，要不他們平常閒得都快長蘑菇了。」

　　作為專家的冰蒂斯似乎都沒怎麼在意這次「故障」，我這個門外漢總算安心一些，只要別又發展成什麼讓人頭大的事件就行，自己隔三差五就被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折騰，就算再習慣也受不了哇。

　　這時候小泡泡突然跑過來拽了拽我的衣角，將我從胡思亂想中驚醒，小丫頭手裡抓着本書，抬着頭萌萌地招呼我：「爸爸！故事！」

　　我當時就一激動：小丫頭這是又學會一個新詞了！

　　小泡泡手裡抓着的是我上次買給她的故事書，雖然人類編的故事遠沒有影子城和宏世界每天發生的事情豐富有趣，但那些天馬行空的想像還是讓這丫頭非常着迷，所以她經常會纏着家裡的大人給她講故事——這對一個希靈主機而言其實是非常奇怪的習慣，因為小泡泡是有能力直接掃瞄人類所有的媒體，然後跟她媽一樣瞬間補完全世界所有小說的，但這丫頭明顯在跟我們一起生活的過程中改變了習慣和一部分常識，她有主機的性能，但在日常生活中更喜歡這種「普通」的認知方式，或許對她而言「聽大人講故事」並不僅僅是用來讀取新數據的過程，更是一種娛樂和遊戲吧。

　　反正不管怎麼樣，我看看吃飯時間還早，便抱著小泡泡往沙發上一坐，翻開了那本世界寓言故事集：自從知道莉莉娜一直在給家裡的孩子們胡編亂造一些毀三觀的東西之後，我就格外注意對孩子們的三觀重塑過程，其中一個重要環節就是給她們買點正常的讀物，起碼別讓她們以為唐僧取經其實是去天竺倒騰盜版書的……

　　看到每天的「保留節目」要出現，家裡的熊孩子頓時圍過來一大片，小泡泡跟小人偶搶了我左右兩邊最近的位置，曉雪這麼大的人了，也沒個長進死皮賴臉地湊在沙發上，小烏鴉則乾脆發揮鳥類特長，直接蹦到沙發靠背上蹲下來等着聽故事，最後連那隻二貨狐狸都晃晃悠悠地蹭了過來，她往我腳面上一趴，尾巴跟棉被似的把我一雙腿都給包了起來……話說你平常不是自稱千年道行的狐仙大人，成熟穩重不跟小孩子一般見識的麼？

　　「我對人類編的故事感興趣。」狐仙少女懶洋洋地捲了卷尾巴，「幾千年間他們長進不少，但長進最大的還是編故事的本事……你趕緊講，本狐仙給你暖腿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我聳聳肩，翻開故事書：「先講個老故事，狐狸吃葡萄的……額這個好像不太合適。」

　　狐仙少女的耳朵一下子支楞起來：「有什麼不合適的！快講快講，我們家族的人出場了誒！」

　　我一臉哭笑不得：「這個是真不合適……咱看下一個吧，狐假虎……」

　　我覺得這個故事怎麼比剛才那個還要不得呢！

　　在狐仙少女狐疑的目光中，我腦門上微微冒汗地往後翻着書：「哦，這有一篇狐狸比較露臉的，烏鴉跟狐狸的故事，一隻烏鴉站在樹上，嘴裡叼着一塊……這個也不能講！」

　　正在沙發靠背上蹲着，因為聽到自己同胞出現而露出高興神色的傻鳥頓時驚訝起來：「嘎？」

　　我合上書，語重心長地看著狐狸跟烏鴉：「這故事容易引發你倆矛盾……」

　　我嘩啦嘩啦地翻着書，結果上面百分之七八十的故事都跟狐仙大人或者小烏鴉犯沖，我是一邊感嘆這本書的編纂者到底走了哪門子運才把這些故事都湊到一塊，一邊感歎為什麼先人們編個故事就非要折騰一幫野生動物，當然我更感嘆的是：自己當年看這些故事的時候怎麼就沒覺得它們有問題呢！

　　「老大，現在你知道我給小泡泡她們編那些新童話故事有多用心良苦了吧。」莉莉娜跟個幽魂似的從沙發後面冒出來，語氣幽幽地在我脖子後面低聲說道，「你往後翻，後面還有狐狸偷雞被聰明的獵犬引到陷阱裡的故事呢，對狐狸姐姐而言這差不多能當鬼故事聽了……」

　　「那也比你那些毀三觀的東西強。」我執拗地在故事書上翻着，非要找一個有小烏鴉或者狐仙大人出場，而且起因經過結果都比較光明的故事來，結果還真找到一個，雖然故事簡單了點，屬於小學課本級別，「一隻烏鴉口渴了，看到溪邊有半瓶水……」

　　「主人主人，這個我想到了！」小烏鴉頓時興奮地叫起來，「然後那隻烏鴉就去小溪裡喝飽水飛走了是吧？烏鴉很聰明的！」

　　我：「……莉莉娜，把你的故事書拿出來吧，我以後再也不給小泡泡買這東西了！」

　　我心力交瘁地把故事書扔到隨身空間裡，心裡頭隱隱約約覺得自己家這幫熊孩子似乎並不需要正常人的三觀——三觀正常的傢伙在我們這一家子高能種族裏面好像根本活不下去。莉莉娜則終於心滿意足地掏出她胡編亂造的故事集來，她把我擠到一邊去：「老大讓讓，現在我來給大家講故事，咱先來幾個聊齋的，夜讀的才子跟狐狸精……」

　　我一聽這個開頭，二話不說就轟跑了所有人，然後拽着狐仙大人的尾巴離開現場，狐仙大人被我拽着一邊倒退一邊在地上連抓帶撓：「你放開！你放開！這是我們族裡的故事！」

　　我使勁攥着狐仙大人的尾巴是死也不敢鬆手啊：「你還是別聽了，這東西對你還早點，將來你搞上對象了再聽也不遲……莉莉娜！你給我回去重寫點健康向上的！」

　　莉莉娜捧着她那超高能而且兒童不宜的故事集被晾在沙發上，過了半天才嚷嚷起來：「這怎麼就不健康向上了！聊齋是世界上最早的獸耳萌娘讀物好麼！我給它重新演繹有什麼錯……」

　　只可惜這時候已經沒人聽這丫頭說什麼了：為了自己的三觀考慮，還是別聽莉莉娜那些鬼故事的好。

　　接下來一夜無話，第二天早上，肯瑟大叔才從他的世界回來。

　　他看上去有點疲憊，顯然這次過去要處理的麻煩事還不小，同樣是世界管理系統出狀況，肯瑟那邊遇上的情況好像比叮噹要嚴重挺多。叮噹很是關心的自己手下，立刻飛過去詢問：「肯瑟，情況很麻煩啊？要不要叮噹幫忙？叮噹還有當時的系統安裝包哦……」

　　肯瑟大叔臉色當時就是一變，使勁擺手：「不用不用，隊長留着自己使吧，反正你隔三差五就得重裝一次……」

　　肯瑟正跟叮噹談論着世界管理系統的問題，冰蒂斯的聲音突然從二樓樓梯口傳來：「情況果然比較複雜了啊，叮噹，肯瑟，你們倆最好去神界彙報一趟。」

　　現在是上午十點左右，而今天正好是冰姐跟神界例行聯絡的日子，所以按這時間算現在她應該剛跟萬神殿彙報過工作，一聽她這意思我就能猜到恐怕神界出狀況了：「怎麼了？他們倆的管理系統還有什麼別的隱患？」

　　「不光他們兩個。」冰蒂斯直接從二樓蹦到一樓客廳，「剛才妾身跟萬神殿彙報這邊有兩個管理神的世界出故障的情況，順便跟萬神殿前台的老趙聊了幾句，結果聽說今天就這一會功夫已經有三十多個類似的故障報告了——值得給萬神殿提交一次報告的，至少也是肯瑟那樣需要管理神親自維修的嚴重情況，而像叮噹那樣系統自己就能處理的輕度故障恐怕更多，只不過暫時還沒人上報而已。現在萬神殿正準備給所有管理神發調查訊息，統計過去一段時間世界管理系統的故障頻率，叮噹跟肯瑟最好還是去神界一趟比較好，反正遲早得去。」

　　冰蒂斯話音剛落，正在沙發上看電視的莫妮娜就突然從隨身空間裡掏出了一塊水晶板，這是她用來遠程控制世界管理系統的小設備，而且也相當於神族用的數據終端，莫妮娜飛快地在水晶板上點了兩下：「我這邊接到萬神殿發來的訊息了，哥你看看你的，應該也有……琳你也看看。」

　　然後仨神仙就跟區域網路鬥地主似的扎堆掏出自己的水晶板在那折騰起來，我越看越覺得他們像專門在肯德基麥當勞裡蹭wifi的那幫……

　　淺淺好奇地湊過去看了一眼，頓時挺驚訝：「怎麼這格式跟我上網看到的調查表差不多呢？」

　　我一聽這個也好奇起來，過去一看還真跟淺淺說的一樣，雖然自己還不太熟悉神族文字，但有數據總網的在線翻譯功能，我也能把萬神殿發給各級神明的統計函看個明白：

　　請問您最近是否使用過快捷版的世界管理系統？

　　下面倆選項：是/否。

　　如果您使用過快捷版的世界管理系統，請問您使用的是哪個品牌機或散裝系統？

　　下面一堆選項：金色聖典專用版（整機或單獨安裝的系統包）/萬神殿品牌機/最終律令系列品牌機/輝光聖堂8.5以上版本/夕馮系統/赫馬爾準系統/其他散系統或無品牌無質保無框架且來源地不可查的山寨系統。

　　請問您使用的系統近期是否接受過官方升級或整機拆換？

　　是/否（使用三無系統的用戶可不回答此問題及以下所有問題。）

　　然後是一大串諸如此類看上去各種即時感而且相當專業的調查選項，問卷最後是一句話：感謝您參與萬神殿本次調查，請妥善保存問卷原案，憑本調查問卷返回碼可參與萬神殿或輝煌神庭的週期大抽獎一次，具體活動細節點擊進入萬神殿導航檔，本活動最終解釋權歸萬神殿二樓人事及後勤綜合辦公室霍克芬丁所有——反正是他非要給調查表後面加這麼個抽獎的，獎品找他要。

　　我驚訝於神界竟然也搞調查函後面帶抽獎碼的活動（這很可能是他們從自己的凡人信徒那裡受到了啟發，當然更有可能凡人世界的各種抽獎就是受神界訊息干涉產生的），然後就發現另一件值得吐槽的事：莫妮娜他們幾個全都只填了調查表的前兩個問題，後面就都不寫了……

　　「你們全都跟叮噹一樣用山寨系統？」我目瞪口呆地看著現場幾位真神，「莫妮娜你也是？」

　　「你覺得叮噹手下能出現會用高端系統的人物麼？」冰蒂斯斜了我一眼，然後低頭擺弄自己的水晶板：她也收到了來自萬神殿的調查訊息，我湊過頭去一看，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怎麼你第二個問題也選的最後一項……」

　　冰蒂斯渾不在意地擺擺手：「妾身用的世界管理系統是自己編寫的，當然沒法填出品訊息。」

　　她話音剛落，莫妮娜依爾森等人頓時就在沙發上縮成一小堆，那努力降低存在感的模樣彷彿是要跟整個世界保持距離似的，我看看冰蒂斯又看看那幾個學渣，這真是同樣的選項不同的境界——話說諸位學渣你們跟學霸生活在同一片藍天下感覺還好麼？

　　珊多拉等冰蒂斯把調查表填完，這才上去碰碰對方胳膊：「你覺得這次是什麼情況？」

　　「不知道，萬神殿那幫老專家都頭疼着呢，我上哪分析去。」冰蒂斯往沙發上一靠，「反正這絶對不太正常，世界管理系統確實有出問題的時候，但故障起來可沒這麼頻繁，大部分情況下它們的自我修復機能就足夠應付所有狀況了。每個管理系統都會預設好它們要面對的各種意外，基本上一個宇宙從誕生到湮滅可能遇上的所有情況都能在管理系統裡找到對應的預案，像這種需要管理神親自動手維修，而且故障都嚴重到會被凡人察覺的情況……往常十天半個月都不一定有報告的。」

　　珊多拉眉毛一挑：「難道又跟墮落使徒有關？」

　　我頓時渾身一個激靈：「別介，我剛清閒幾天……」

　　「應該跟他們關係不大。」冰蒂斯擺擺手，「系統壓根不兼容，神族用的世界管理系統從最基礎的部分就跟你們不一樣，我們就是把那些東西敞開了讓墮落使徒去干擾，他們也不一定能鬧出這麼大動靜，而且更重要的是目前報告上去的都是『正常故障』……」

　　淺淺順嘴插了一句：「故障本身就不正常吧。」

　　「理論上可能出現的故障就是正常故障，理論上不可能出現的故障才可能跟墮落使徒有關係。」冰蒂斯看了淺淺一眼，「比如你正在看電視，發現它突然冒出一堆雪花點來，那肯定是電視的毛病，但看著看著裏面冒出個幽靈來，那就是鬼的毛病了……啊，真冒出來一個！」

　　安薇娜的半個身子從電視裡探出來，她一邊低頭擦電視櫃一邊嘟嘟囔囔：「我只是來收拾房間的，你們繼續聊。」

　　「總之就是這個意思。」冰蒂斯回過頭，「目前遇上的故障都是世界管理系統正常運行的時候可能出現的，情況最多的就是數據溢出，這不像是墮落使徒的手筆，而且對他們而言也沒什麼意義。目前唯一的問題就是：這種正常故障的概率一下子高了起來。」

　　我在那琢磨半天，就想到一點：「話說你們的世界管理系統也集體中毒啊……我怎麼感覺跟網路病毒似的呢？」

　　「萬神殿早排查過了，不是病毒，也不是深淵侵染。」冰蒂斯搖搖頭，「自從知道舊帝國遭遇的事故，神界也嚇了一跳，我們給全部帶有訊息交換功能的東西都加了好幾道屏障，而且父神掛在所有網路上，中不了毒的。」

　　我：「……」

　　敢情虛空生物還是個全版本通用的防火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