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五十九章　對轟

　　刺眼的白色光芒從遙遠的天際迸發出來，轉瞬之間便來到了帝國艦隊附近，當視線之中被充斥了整個天空的白光所充滿的那一刻，我覺得時間都靜止了。

　　然後，時間真的靜止了。

　　淺淺懸停在距離地面十幾公分的半空中，一頭黑亮的短髮宛若被強風吹拂一樣瘋狂飛舞，少女的瞳仁中閃耀著神秘的光芒，好似最最瑰麗的珍寶一樣，前所未有的強大能量從她身上洶涌而出，那超出人類想像極限的精神力在空氣中形成了實體，沿著它們的主人所期望的軌跡組成了明亮的銀白色條紋，然後在淺淺的腳下形成玄奧而複雜的時鐘圖案，恍惚間，我似乎看到有一個巨大無比的靜止沙漏聳立在這空間，那空前龐大的沙漏甚至同時連接了天空和大地，但事實上我眼前什麼都沒有出現，沙漏，那僅僅是當淺淺的精神力觸動了這個世界最本源的規則之後，世界的另一個層面在我們的意識之海中形成的一瞬間的投影。

　　足以在瞬間把一座城市蒸發成等離子體的白光突兀地靜止在距離它們的目標不足幾米的地方，以某道看不見的時間屏障為分界線，一側是強烈的彷彿數個太陽一樣的刺眼光芒，而另一側則是暗如夜晚的帝國艦隊，整個世界彷彿被突兀地分割成了光暗鮮明的兩個部分，讓人產生了進入夢境世界的詭異違和感。

　　由於從正面照來的光線被靜止在空中，四周的光線又被破碎的時間切割的七零八落，我們周圍的一切瞬間黯淡下來，地面上則佈滿了光怪陸離的黑色斑塊，那是周圍的設施在混亂的光照下形成的錯誤剪影。

　　而我仍然能看到那近在咫尺的毀滅光線，這證明了那光芒蘊含的能量是多麼的強大，甚至連光都被靜止之後，它仍然可以強行將自己的影像投入我的視網膜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因時間已經消失，我甚至產生了千年轉瞬而逝的錯覺，靜止中的一切終於開始緩緩運轉起來，淺淺盡最大的努力讓那白光的速度更加放慢，遲來的飛船防禦系統這時才終於發出了低沉且嚴重失真的轟鳴，藍色的能量屏障像慢鏡頭一樣逐漸從四周升起，那致命的白色光線則用雖然緩慢但仍堅定不移的步伐向我們逐漸逼近，有一個高大的黑色身影迎著白光衝了上去，但我看不清對方的面容，只能看到對方的身體在半空中突然分解成了無數菱形的碎塊，那些菱形的碎塊之間迸發出蒼藍色的光芒，交織成一張巨大的藍色能量網，而在這道身影之後，更多的黑色身影衝向了能量洪流的方向，用自己的身體支撐起一道道堅固的能量屏障。

　　「啪嗒」一聲，一張圓形的塑料片掉在我的腳下，是一張光盤，然後，更多的光盤如雨般落下。

　　某大叔會哭的，真的會哭的……

　　與此同時，淺淺的時間停止也達到了極限，她從半空中落回地面，然後無力地歪倒在我懷中，再度獲得自由的白光則頓時恢復了原有的速度，毫無懸念地撞上了那道剛剛支撐起來的能量護盾。

　　頓時，刺耳的能量尖嘯響徹天空。

　　我們周圍的一切都劇烈地晃動起來，那並非要塞受到了攻擊，而是空間本身都在能量的衝撞下發生了顫抖，設備過載的警報聲此起彼伏，正面遭受的炮轟雖然大部分被那些能量屏障阻擋了下來，但兩股終極能量對衝所產生的衝擊可不僅僅是一發炮擊那麼簡單，要塞的主體還是遭受了一定程度的損傷。

　　這一過程持續了大約十秒鐘，當衝擊波終於漸漸停止之後，四周瘋狂報警的設備才終於恢復了平靜，然後，各部門開始以最快的速度統計本次攻擊中要塞受到的損傷，而在我眼前，一個渾身吱吱地冒著電火花的大漢以極端沒有美感的大字型砰然落地，然後彷彿沒事人一樣翻身而起，飛快地套上一身讓人囧囧有神的黑色西裝，開始手忙腳亂地回收到處散落的光盤。

　　……說實話，我覺得西卡羅現在急需的不是光盤，而是一次返廠大修，丫腳脖子都接反了。

　　情況還不算糟糕，雖然遭到了敵人的正面轟擊，但淺淺的時間靜止為我們爭取到了寶貴的反應時間，西卡羅那個牛人更是領著一幫大小牛叉用身體硬抗了百分之八十的炮擊，因此雖然聲勢浩大，但空中要塞受到的傷害還在可接受的範圍內。

　　敵人的攻擊很明顯是衝著最重要的浮空要塞來的，而且西卡羅帶領防禦部隊在攻擊真正來到之前便進行了一次攔截，因此我們周邊的部隊受到的傷害並不嚴重，只有兩艘倒霉的護衛艦因為位置糟糕正好被兩束漏網的白光照射到，瞬間蒸發成了天地間的基本元素，除了上面的高級軍官靈魂被及時上傳回要塞主機之外，其他的希靈大兵和下級指揮官沒有一個幸免於難。

　　「怎麼回事？」

　　突然發生的攻擊讓我有些發懵，雖然大概猜到了是什麼東西，但我還是下意識地問了一句。

　　珊多拉的臉色陰沉的可怕，我從未見過的冰冷氣息正從這個平常總是在傻開心的女孩身上彌漫開來，她眼中黑色的火焰一閃而過，然後冷冷說道：「是星河主炮——那艘永恒級，它終於出現了。」

　　順著珊多拉的目光，我終於看到，在那已經被能量風暴撕碎的遙遠地平線上，一個模糊的灰色影子正從空氣中浮現出來。

　　我們的要塞上裝配了最先進的雷達系統，不過面對那些對我們的技術了若指掌的墮落使徒，我們的預警系統似乎並沒有起到多大作用，不知道敵人用了什麼方法，那艘巨大的永恒級堡壘艦竟然成功地欺騙了我們的全部雷達，將自己隱藏在空間的裂縫之中，直到星河主炮發射的巨大能量撕碎了那層偽裝，永恒級龐然的身姿才呈現在我們眼前。

　　就是它，在剛才趁著我們攻破了敵人的堡壘而放鬆警惕的時候，對我們發動了威力驚人的正面炮擊，現在想來，恐怕那座堡壘也僅僅是個誘餌而已，他們一直在等待，等著我們的能量系統在和地面堡壘的戰鬥中進入冷卻狀態，然後發動一次致命的主炮轟擊，他們的行動不可謂不謹慎，他們的耐心同樣十分充足，他們甚至等到永恒級進入了視距範圍內才對我們發動了攻擊，但幸運的是，他們並沒有想到，時間是站在我們這邊的。

　　志在必得的「近」距離主炮攻擊沒有獲得預期的效果，但敵人並沒有因此而放棄，那來自希靈文明的恐怖機器露出了它的尖牙和利爪，艦首再次凝聚起來的點點星光向我們揭示了敵人這次毫不動搖的決心，在我們那些終於反應過來的感應雷達上，驚人的能量讀數正以讓人眼眶子抽筋的速度不斷飆升，我們身後的大廳裡，各級指揮官正緊張有序地調動一切可以收集來的數據資料。

　　既然一艘永恒級能躲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我們沒有理由不懷疑墮落使徒能把更多的部隊藏起來。

　　「母艦級戰艦主炮集體充能，突擊艦中短程火力騷擾，在敵艦完成第二次充能之前打斷他們！」

　　珊多拉沉穩的命令傳達了下去，然後以最高的效率轉化成實際的行動，龐大的帝國艦隊改變了陣型，原先佈置在艦隊內部的母艦群作為能對那艘堡壘艦造成最大傷害的利器被拉上了臺面，而成群結隊的梭型突擊艦則彷彿蝗蟲一般向遠方那巨大的灰影衝去。

　　「滋滋」的能量匯聚聲在數百門主炮的炮口中同時響起，血液般脈動的能量游走在每一艘母艦的武器系統中，刺眼的亮白色芒驟然劃破了天空，形成一片密集的致命洪流向著它們共同的目標蜂擁而去。

　　與此同時，速度極快的突擊艦也在付出了一定的傷亡之後突破了永恒級的防空火力網，進入了各自的攻擊射程，開始向那如同島嶼般巨大的堡壘艦的攻擊死角衝鋒，但很快，它們便遭到了敵人猛烈的反擊：那是隱藏在永恒級周圍空間裂縫中的成群的希靈護衛艦，艦首上被染成黑色的菱形希靈國徽彰顯了它們的陣營。墮落使徒不是傻子，他們當然不會異想天開地用一艘永恒級戰艦來抗衡整整一個帝國艦隊，盡管前者是毋庸置疑的最強堡壘飛船。

　　密集的爆炸聲幾乎是一瞬間便充斥了整個天空，能量碰撞的耀眼光球讓天邊那蒼白的太陽也為之黯然失色，最先進科技所凝結成的戰爭機器在艾澤拉斯這樣一個冷兵器的世界激烈地交鋒著，和亡靈、惡魔之間的戰鬥早已經結束，地面上的各族聯軍此刻仰起頭來，呆呆地看著那彷彿要將整個天空都化為灰燼的戰鬥場面，一個個不知所措。

　　習慣了刀劍與魔法的他們，還無法接受這種完全由超遠程的猛烈轟炸作為主基調的戰爭方式。

　　直到同樣猛烈的爆炸突然在他們的身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