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六章　清醒

　　「維嘉……身為帝國軍人，你竟然要與我對抗！！」

　　看到自己的攻擊被面前的蠍子部隊強行干擾掉，維斯卡表情猙獰起來，然後遙遙地伸手指著下面的蠍子女孩，聲色俱厲。

　　「抱歉，維斯卡長官，」維嘉將手中雙刀橫著交叉在身前，做出了裝甲蠍特有的持刀約戰禮，「正因身為帝國的軍人，我才不得不阻止您的行為。」

　　「說得好！但這毫無意義……Nactras！攻擊！」

　　伴隨著維斯卡的一聲高喊，原本安靜懸浮在空中的激光炮臺瞬間由靜止變為了急速的運動，開始以極高的速度在高空中縱橫馳騁，同時，數量龐大的鐳射光束也如雨般潑下。

　　「機動規避！」

　　深知以普通裝甲蠍的能量護盾很難在首領級的希靈使徒攻擊下堅持多久，維嘉一聲令下，幾十名機械蠍子便伴隨著連續不斷的音爆躲開了自己原先站立的地方，開始以她們最引以為傲的機動能力躲閃來自天空的攻擊，間或有一兩隻蠍子抓住時機以手中的長刀捕獲了正面襲來的光束，然後將其反射回去，但以浮游炮的機動能力，又怎麼可能如此輕易被自己的炮火命中？

　　除了兩門浮游炮被突然利用空間躍遷引擎衝到天上的裝甲蠍切成兩半之外，第一次交手雙方可謂是完全不分高低。

　　現在的交鋒，僅僅是互相的試探攻擊而已。

　　維斯卡是首領級的希靈使徒，而且單兵戰鬥力格外強大，但她全部的支援部隊和超時空火力支援都已經被影子城市切斷，因此能動用的武力僅剩下自己的獨立裝備和隨身空間中的各種火炮，其戰鬥力被限制許多，而維嘉雖然並非首領級使徒，其英雄戰鬥兵的實力也有了和維斯卡一戰的資本，再加上幾十名機甲蠍子的輔助，要把瘋狂的長官拖住也不是什麼難事。

　　似乎，一切都要陷入僵持了。

　　「人類小鬼，不想死的話就離戰場遠點！！」

　　置身四處綻放的爆炸中，一方通行突然感覺到身旁一陣勁風襲來，剛下意識地打開了矢量反射，那襲來的爆炸衝擊波便被一個高大的身影擋住了，那隻甲殼上用紅色字體寫著ZK-0001字樣的機械蠍子隨手用長刀舞成刀扇格擋開了四散的爆炸碎片，然後居高臨下地對自己說道。

　　「你說什麼……」

　　被一個在他看來就是機械怪物的陌生女人如此稱呼，一方通行的壞脾氣立刻發作，不過還沒等他說出更多失禮的話，面前的蠍子便已經失去了耐心，那條長達三米的合金尾巴猛然伸到了一方通行面前不足十釐米的位置，然後其尖端的合金外殼突然打開，露出了裏面閃爍著紅光的血色水晶，從水晶上散發出來的能量波動之強烈甚至讓學園都市最強的LEVEL5都微微發抖。

　　自信心在今天遭遇連續打擊的一方通行現在很懷疑，自己引以為傲的矢量反射在面對這層出不窮的「怪物」時究竟還能起到多大作用——現在這戰場上肆虐的輻射能量有將近一大半都是自己無法解析的東西！

　　「滾遠點！人類，」維嘉急躁地將機械節肢在地上劃來劃去，眼前這個礙眼但又不能隨便殺死的傢伙讓一心想盡快完成任務的女軍官分外煩躁，「帝國兵的脾氣沒你想像的好！」

　　刺耳的尖嘯聲趁著維嘉說話的功夫再次襲來，這次不是那種可以依靠斬艦刀反射的鐳射光束，而是實體彈頭，維嘉來不及躲避，只能一甩尾巴，利用光子加農炮中射出的激光在空中擊毀了那枚高速接近中的導彈。

　　「第二梯隊跟進！為了帝國和榮耀，進攻！！」

　　維嘉高高舉起手中的戰刀，發出了混雜著金屬摩擦聲的呼叫，隨後猛然躍向空中，將一門正在開火的浮游炮切成了上千片金屬薄膜，作為擅長立體化戰爭的希靈種族創造出來的兵種，裝甲蠍在空中的機動力當然不會受到影響，只是近戰的攻擊方式和對敵方堡壘滲透式作戰的常規戰術讓這些蠍子不太習慣空戰而已，此刻在指揮官的帶領下，十幾名裝甲蠍立刻發出了整齊的低聲嘶吼，然後集體跳躍到空中，開始憑藉著速度和敏捷上的絕對優勢殲滅維斯卡的浮游炮矩陣——她們並沒妄想進攻作為控制檯的維斯卡，且不說皇帝已經下令絕對不能傷害那位瘋狂的長官，就是維嘉自己也知道，要和首領級希靈使徒對抗，自己還是遠遠不夠數的。

　　「哈哈，有趣，非常有趣……」看到自己的浮游炮矩陣正在被裝甲蠍的軍隊逐漸撕開一道口子，維斯卡反而興奮地大笑了出來，「那就讓你們這些自不量力的蠢貨見識一下真正的等級差距是什麼意思吧！」

　　「是氦閃！趕快散開！」

　　看到維斯卡猛然將身子後仰，張大嘴巴彷彿在深吸氣一樣，維嘉立刻臉色一變，揮手斬碎了一門冒著吱吱的火花撞過來的浮游炮之後大聲喊道。

　　巨大的血紅色能量陣隨著維斯卡完成充能而瞬間出現在空氣中，在刺耳的尖叫聲中，從首領級使徒幽能反應爐中直接汲取出來的、毫無節制的能量洪流嗚咽著橫掃過天際，維斯卡已然失去了控制，她攻擊的目標竟然不是維嘉，而是她身後的學園都市！

　　儘管潘多拉已經在戰場外圍利用屏障覆蓋了這整片區域，但這樣的屏障唯一的作用卻僅僅是阻斷外界對此地的窺探，類似於空間迷彩的東西，它根本沒有任何的防護能力，維斯卡的氦閃將毫無意外地將整個學園都市從中間切開。

　　「帝國壁壘！」

　　就在維嘉以為一切都來不及的時候，戰場上突然響起了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然後來自維斯卡的所有攻擊都彷彿碰撞上了什麼隱形的屏障，突兀地靜止在空中，甚至連那威力恐怖的氦閃都為之稍稍停頓，儘管只是不到一秒鐘的時間，還是給了蠍子們反應的機會。

　　「拋射水晶！中和掉它！」

　　幾十隻裝甲蠍同時打開了自己尾部的合金甲殼，那特製的聚焦幽能水晶散發出的是刺眼的紅色光芒，在一連串劃破空氣的呼嘯聲中，充能已經達到極限的光子加農炮被整個當做炸彈扔了出去，全部轟炸在那稍微停頓的氦閃上，沒有預料之中的巨大爆炸，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聲音發出，兩種能量碰撞在一起之後同時無聲地消失在空氣中。

　　不過從那劇烈扭曲的天空還是能看出來，這次能量湮滅遠遠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平靜。

　　「佐天淚子！？」

　　看到出現在不遠處的人類少女，即便是淡定的維嘉也不免發出了驚呼。

　　「維嘉……姐姐！？怎麼會……」

　　因為某種莫名其妙的呼喚而跑來的佐天淚子，此刻看著眼前機械蠍子上半身那熟悉的形象，感覺一陣頭暈目眩，甚至連說出的話都有些語無倫次。

　　「不止是靈魂變成了希靈使徒嗎，」維嘉握緊了手中的長刀，立刻選擇了對完成任務最有利的選項，「第一梯隊集結！保護指揮官！」

　　十幾隻裝甲蠍立刻從空中戰線脫離出來，集合在佐天淚子的身旁，突然被一群「機械怪物」給包圍住讓人類少女忍不住發出了一聲驚呼，但緊接著另外一件更讓人震驚的事情卻分散了她的注意力。

　　「玩具，非常好的玩具！但是局部的犧牲，是為了整體的利益……」

　　伴隨著這樣瘋瘋癲癲的呼喊，鋪天蓋地的浮游炮如同轟炸機扔下的炸彈一般呼嘯著墜下了地面，掀起一連串的巨大爆炸，萬幸，在蠍子們的保護之下，所有襲向佐天淚子的爆炸碎片全都被格擋開來，而驚惶的人類少女也終於注意到了那個漂浮在空中的身影。

　　「維斯卡妹妹！？怎麼會這樣！？維嘉姐姐，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沒有時間解釋了，」維嘉費力地格擋著維斯卡愈發密集的彈幕轟炸，一邊回頭大聲喊道，「指揮官，我們需要你的力量！」

　　「我的力量？」幾分鐘前還只是個普通地球女學生的佐天淚子完全不明白現在的情況，但看到天空中不斷浮現出新的浮游炮，她還是下意識地順從了自己靈魂深處的本能。

　　「扭曲命令！」

　　但效果似乎並不明顯，除了不到十門浮游炮的攻擊發生了偏轉之外，剩下的一百多門火炮甚至沒有發生一毫米的瞄準偏差。

　　儘管在槍林彈雨之中，維嘉還是抽空對佐天淚子喊道：「不要對維斯卡長官使用能力，她的強大還不是你能對抗的，強化蠍子們的速度和防禦，我們的任務僅僅是將戰鬥拖延到皇帝陛下趕來！」

　　「哦……」雖然還不是很明白，但看到那些機械蠍子在拼死保護自己，佐天淚子也暫時壓下了心中的一切疑慮，開始專心發動能力。

　　戰爭預感，榮耀突擊，帝國突擊，被稱為風暴指揮官戰場生存三板斧的光環技能瞬間展開，機械蠍子們的防禦閃避速度格擋招架力量攻擊抗性經驗值貌似說多了總之全部直線上升，風暴指揮官不愧是被稱為人形火控塔的bug存在，儘管只是一個人類身份的山寨指揮官，但為區區幾十名機械蠍子起buff對佐天淚子而言明顯不是問題，大範圍雞血注射之後，本來就擅長纏鬥的蠍子們竟然把只能動用單兵武裝的將軍給壓制了下來，假如不是上頭有命令不準傷害對方的話，恐怕維斯卡掛彩都有可能。

　　終於，就在維斯卡即將再次失去耐心發動氦閃，而蠍子們也已經沒有光子加農炮可扔的時候，支援總算來了。

　　「時間，到此為止！」

　　於是，一切都安靜了下來。

　　斜掠的浮游炮，縱橫交錯的激光和彈頭，舞動的刀鋒，甚至是空氣中揚起的泥土，全部一瞬間靜止在空中。

　　「淺淺……至少把我放下來吧……」

　　保持著虛空踏步的姿勢，我心中淚流滿面。

　　最後關頭上場力挽狂瀾被稱為男一號的人物不是應該衣袂飄飄地踏空而至嗎？為什麼到我身上就要被自己女朋友給掛天上cos耶穌基督啊！

　　「啊，抱歉抱歉。」

　　淺淺匆忙道歉著，然後解除了對我的時空靜止，順便讓那些同樣倒楣被友軍誤中的蠍子們恢復了自由。

　　看著被黑色煙霧籠罩，面目猙獰的維斯卡，我心中微微一痛，然後緩緩走上前去。

　　「淺淺，釋放她的時間吧。」

　　「可是……」

　　「沒關係的，她……其實根本不怕異能，你忘了嗎？」

　　是的，維斯卡本來就不怕任何異能，即使淺淺的時空靜止，在不全力發動的情況下也不可能控制住她，但現在這小丫頭卻安靜地懸浮在空中，就好像真的被靜止了一樣。

　　只是我的傻妹妹啊，你以為自己能騙得了哥哥？

　　真是笨拙的小傢伙，心中如此感嘆著，我對天上張開了雙手，果然，下一秒維斯卡便猛地撲了下來，渾身的黑霧一瞬間消散殆盡，然後人體炮彈般撞進自己懷裡。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因重新和我建立了精神連接而恢復神智的維斯卡低聲嗚咽著，一邊斷斷續續地道歉，渾身發抖就如同即將被主人遺棄的小貓一樣，「對不起，哥哥……我真的只是想教訓教訓他……我真的沒想到自己會失控……」

　　看著四周滿目瘡痍的地面，我卻說出一句斥責的話來。

　　「好了，幸好沒造成太大損失……」

　　我扯了扯嘴角，總算將那一聲嘆氣給掐死在腹中。

　　比起將整個學園都市轟掉，現在這樣僅僅在邊緣地帶的一番轟炸已經屬於最好結果了，真應該感謝那些安排一方通行成神計劃的傢伙將這次「試驗」的地點選在了這樣一個人跡罕至的地方，假如是在學園都市中心的話，嗯，貌似就可以順便把亞雷斯塔幹掉了。

　　帶著這樣無良的想法，我也不由有些頭痛這次事件的善後問題。

　　儘管已經利用一切手段限制了維斯卡的破壞，維嘉她們也成功牽制了這個小瘋子的行動，而且潘多拉釋放出的能量干涉屏障也阻擋了外界大部分的窺探，可是說實話，這一系列手段恐怕連傻子都騙不過去。

　　至少，在潘多拉的干涉屏障展開之前，亞雷斯塔肯定是看到了什麼的，我們總不能像那些神奇的媒體一樣指著被十七輛載重卡車碾壓過後的事故現場宣佈傷者已經在多方搶救下轉危為安吧？

　　同理，我也不認為亞雷斯塔會相信這蔓延十幾公里的戰爭遺蹟是因燃放煙花爆竹導致……

　　而且說維斯卡造成的損失不大，那也是和我們一開始的最糟糕設想相比，即使已經遠離了各個學區，那些到處開火的浮游炮也難免摧毀了不少倒楣的都市建築，即便躲開了人口密集的中心地帶，因此而被牽連進去的人口恐怕也不在少數，雖然現在為止潘多拉的生命感應雷達還沒掃描到人員死亡的惡劣情況，受傷者卻足以附近幾個學區的醫療機構陷入爆滿，我們要頭疼的除了如何對轟炸城區一事進行負責，剩下最主要的就是怎麼補救這些傷患事件了——但願潘多拉隨身空間裡的納米機器人制造廠能承受這樣的高功率運轉吧。

　　「要不咱們就宣稱自己是基地組織吧。」

　　同樣對這些可能的麻煩事感到一籌莫展的淺淺自暴自棄地說道。

　　然後我就對這丫頭的思維回路徹底絕望了。

　　「我去找亞雷斯塔那老狐狸說說。」

　　假如以珊多拉或潘多拉那樣的正版希靈使徒價值觀來看，這樣屬於「軍事行動誤傷」的事件或許還不算什麼大事，不過咱畢竟還是有素質的地球人，把人家的城市放了煙花，什麼都不說貌似也不老地道的。

　　「你這木頭果然還是一點皇帝的架子都沒有啊。」

　　熟悉的聲音在旁邊響起，林雪搖著頭走了過來。

　　「你這個位置就應該鐵血無情順便獨斷腦殘才對，不過卻始終一副小市民的心態……嘛，也算是你的一大優點了。」

　　總覺得剛才你的一連串形容詞裡混進了很微妙的兩個字啊，是我的錯覺嗎？

　　「報告長官！裝甲蠍ZK-0001，維嘉完成任務！這個人類是否銷燬？」

　　蠍子姐鏗鏘有力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考，原來她指的是一方通行，雖然是學園都市最強的能力者，其戰鬥力甚至可能比維嘉還要強悍，但他畢竟還是個在正常的生老病死時間流中存活的人類，在被淺淺的時間靜止控制之後，又被蠍子兵套上了可以刪除異能的項圈，現在他暫時變成徹底的普通人了。

　　「鈴科……咳咳，一方通行？」

　　好險好險，差點就要說出來了。

　　「你就是這些怪物口中的皇帝？」雖然失去了能力，一方通行卻彷彿毫不在意，確切地講，對他而言自己的能力本來就不是真正在意的東西，甚至連自己的生命都是「啊，留著就留著吧」這樣的東西，對現在身處的環境，除了好奇之外，他並沒有恐懼的意思，「偽裝地確實很像個人類。」

　　「不錯的晚餐。」

　　淺淺淡然一笑，然後接著解釋：「當然，我指的是你的可食用部分。」

　　別說一方同學，連我都快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