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八章　變異仍在擴大

　　麥迪雯，一個創造性的名字——不加字幕的話絶對能唬倒一片人，當然加上字幕估計一般人也看不明白怎麼回事，畢竟現在的麥迪雯還沒辦法和一個烏鴉之神聯繫到一塊，它還只是個一尺來長的小烏鴉而已，並且還有挺嚴重的散光……

　　散光，就是散光，當安薇娜發現原來小烏鴉的奧術凝視始終無法聚焦的真正原因是這隻鳥有散光的時候，我們全家人都陷入了空前的沉默，你說這個世界怎麼能這麼可樂呢，烏鴉之神釋放奧術凝視的時候有一定機率產生範圍傷害，其真實原因是丫散光——你說這事兒要是出現在聖經正文裡得是個什麼情況？所以宗教典籍最好別信，你根本不知道那幫傳教士的道德指數會停留在什麼樣微妙的位置上。

　　安薇娜準備親自給小烏鴉做個手術，來糾正這隻鳥散光的問題，但我覺得恐怕成功率不會很高：作為一個在虛空生物誘導下發生突變的生物，小烏鴉的生理結構並不僅僅建立在物質層面上，它的很多能力都是跟僅僅比虛空次一級的高度神秘學掛鉤的，換句話說恐怕任何力量都沒辦法治療一個神明天生而來的疾病——當然生下來就有毛病的神明恐怕也就小烏鴉一個了，反正我是沒聽說星域那幫神族平常有小孩子百日咳之類的毛病。

　　也幸虧小烏鴉唯一的毛病就是散光，這點小問題並不會對它以後的生活和發育造成太大影響，作為一個未來的「神」，它觀察世界的方式比肉眼高明無數倍，精神力足夠強大的話，你閉上眼睛能「看」到的世界反而會更加多姿多彩——好吧，這些說法有一部分是為了讓安薇娜放寬心的，但其實也沒說謊不是麼？而且我覺得散光對小烏鴉而言也有好處：起碼它多了個AOE技能……

　　那隻名叫麥迪雯的鳥發育速度實在太快了，又過了幾天時間，它已經長到比普通烏鴉還大一半的程度，在這種情況下，小麥迪雯不得不提前和自己的父母分居，幸好不管是大烏鴉還是小烏鴉，它們的智力都已經產生飛躍性進化，它們能夠大致理解自己正在經歷的古怪事情是怎麼回事，因此面對自己女兒的異變，烏鴉父母只是稍微有點擔心，但在知道安薇娜會照顧好後者之後也就沒什麼了，小烏鴉則表現的更依依不捨一點，畢竟不管未來怎麼強大，現在的它也不過是一隻雛鳥而已。

　　不過話又說回來，它們也沒分多遠：安薇娜給「麥迪雯」親自搭建了個巢穴，就在我們家房頂上，距離後者老家不過二十米距離，就為這「麥迪雯」都失眠了兩宿，我只能說這純粹就是認床而已。

　　安薇娜對小烏鴉的照顧很是無微不至，她不但親自給烏鴉父母準備食物（「麥迪雯」不吃東西，它似乎依靠從周圍環境汲取能量以及其他什麼神秘的方式來給自己補充體力，或許現在的它就已經有了一套神明的維生機能了），甚至還給小烏鴉搭建了巨大的鳥巢，那麼巨大的玩意兒，我差點以為她是給琳準備的龍穴了都，為了這個巢穴，安薇娜收集了諸多讓人歎為觀止的材料——包括世界樹的嫩枝和阿賴耶的羽毛，還有琳的一小塊鱗片：最後這個是給麥迪雯當枕頭的。

　　當枕頭！一隻鳥竟然還用得上枕頭！

　　超豪華的建築規格讓我頗為不解，安薇娜倒是解釋的振振有詞：「麥迪雯」在未來可能就是希靈神系裏面最早的一批神明，哪怕是個烏鴉之神，從地位上也應該和神界四大主神差不多了，規格當然要高一點……

　　對這個解釋我還真是無言以對，而且更奇妙的是，冰蒂斯這個對誰都不客氣的女流氓竟然還深以為然！她坦承「麥迪雯」成長起來之後假如真的具備神性的話，那確實應該有和星域主神一樣的意義：力量強大與否姑且不論，光是這個第一批晉陞起來的希靈側神明的名頭，就足夠享受龍神的鱗片枕頭了。至於琳本人則對此持保留意見：反正她提意見也沒啥用，這個可憐的總受，自己的鱗片成天被人拿來做奇怪的事情，她恐怕早就習慣了……

　　不過我也問她：「琳，你成天被人欺負，怎麼就不見你生氣呢？」

　　龍神少女當時正在幫藍刷尾巴——必須指出的是在這個過程中藍渾身哆嗦的跟篩糠一樣——聞言微微皺起眉頭：「有嗎？我感覺大家對我都很好呢。」

　　作為隊伍裡永遠的勤雜工，以及大部分裝備的原材料提供商，甚至緊急時刻的備用坐騎和移動式住宅，琳的唯一感觸就是大家對自己還挺好的……你說不欺負她欺負誰？

　　安薇娜仍然在訓練小烏鴉……好吧，大烏鴉，訓練它的控制技巧，現在這已經是個相當緊迫的問題了，麥迪雯的成長速度驚人，目前它釋放出來的力量已經達到能幹掉一頭大象的程度了，由奧術力量和電漿球混合形成的暗影箭只要能量強化一點，所產生的破壞力就是十幾倍的提升，不過令人慶幸的是麥迪雯十分聰明，作為一隻禽類，她在孵化出來之後幾天內的迅猛成長是個不錯的種族優點，現在它能聽懂安薇娜大部分指令，而且在看到自己的力量之後也認識到這是很危險的東西，即便被暫時解除封印，如果沒有安薇娜的命令，它也不會隨便張嘴，這說明它已經能有意識地壓制住釋放暗影箭的衝動。現在麥迪雯的訓練已經不能在客廳進行了，於是我在三樓堆放雜物的那大片空間裡給它準備了一個靶場，雖然放在室內，但由於有空間擴展裝置，那個靶場已經有足球場那麼大了，足夠現在的麥迪雯在裏面撲騰。等它再長大一些的時候，我打算讓它去阿瓦隆生活，那裡的天地廣闊，更重要的是環境更加適合一個動物之神的生存。

　　其實我也對未來充滿好奇，並跟曉雪詢問過將來的情形，雖然由於因果線斷裂，她對我們現在的事情做不出什麼指點，但她總該知道將來的生活是怎樣吧？希靈使徒成了什麼樣？未來的帝國是什麼狀態？希靈作為一個新神系，真的無聊到去招收信徒了？珊多拉還吃桌子和鍵盤嗎？藍還會把自己團成一個毛球在院子裡滾來滾去自得其樂嗎？

　　好吧，最後一句混進了奇怪的東西——主要是想這件事的時候藍正好從自己面前滾過去，後面是小泡泡在推。這隻狐狸現在真是悠閒到死了。

　　不過曉雪的回答多少讓人有點失望，這丫頭將來的生活稀哩糊塗的：

　　「我不太清楚誒，大概……挺平和的？我生下來就是公主，小時候都沒怎麼去其他世界玩過——好吧我承認偷偷溜出來過幾次，然後就是跟那幫老師學習怎麼成為一個有教養的皇族——好吧我承認也沒怎麼學會，你還給我安排了一大堆管理學之類的補習班——好吧我承認也沒上幾天課，總之在我印象中，好像身邊就只有日常生活了，偶爾會有去其他世界打打小怪獸的時候，我想，大概成為神明也就是那樣吧，被人信仰，給日常生活帶不來多少影響。不過我倒是可以肯定我媽有信徒，有一次去其他世界巡察——好吧我承認是自己溜出去的——的時候，我看到老媽的神殿來着，是當地信徒自發蓋起來的，那個世界的魔法師基本上都信仰我媽，因為預言之神可以讓各種魔法試驗的成功率提高一大半。另外應該也有人信仰珊多拉媽媽，據說小孩子不吃飯的時候念兩句禱文特別有效……」

　　跟曉雪完成長談之後，我覺得吧，不管未來怎麼樣，這孩子的教育算是徹底廢了……

　　不過根據從曉雪那裡知道的斷斷續續的未來情報，有一件事可以肯定：未來的時光中，沒有墮落使徒的身影，最起碼曉雪作為帝國公主，從未經歷過和墮落使徒的戰爭。

　　或許他們已經在虛空大災變中消亡，也或許是被帝國軍和神族聯手剿滅，不管怎樣，我頓時覺得未來時光似乎也挺美好的，沒有那群失心瘋的滅世者成天禍害大眾，應該是挺愜意的日子吧。

　　在今年第一場雪到來的那天下午，我被塔維爾從家裡叫到了影子城，跟着一同過來的還有家裡除了小孩子們之外的所有人——哦，沒有排除潘多拉和維斯卡啊，她們是大人了……

　　在位於高位軌道的內星港上，塔維爾以本體出現在大家面前，臉上帶著一點點疲憊和更多的自豪：「深潛船樣船已完成組裝，今天下午一點二十七分開始充能，預計充能時間二十四小時。陛下，您的試驗可以準備開始了。」

　　「怎麼會這麼快？」珊多拉先是驚喜了一下，然後才面帶疑惑地看著塔維爾，「你們解決了深潛船的帕斯維爾系統的壽命問題？」

　　深潛船的帕斯維爾系統的壽命問題，這是目前阻礙工程師團隊的最後一個技術難題，因為深潛船要深入深淵內部，那裡污染空前強大而且片刻不停，所以我們必須給星艦安裝一個從啟動開始就不間斷「刷新」的護盾體系。這個體系每隔一段相當短的時間就拋棄掉外層護盾，然後在內部重啟一個新的護盾，深潛船始終有三層幽能屏障保護自身，最外層的和深淵接觸，會快速感染，中間一層是緩衝和預備役，而最內層則是剛剛生成的新屏障，依靠不斷拋棄外層護盾的方法，三個屏障層會持續向外推移以保證外面的污染不會接觸到深潛船本體。這種護盾結構是和已有的幽能護盾完全不同的。現有的幽能護盾存在能量迴流——護盾的能量不斷循環，穩定性下降的幽能雜波會在衰變成次級能量之前就自動回落到護盾靠近船體一側的力場中，被專用裝置回收，整流、穩定之後再重新輸入到護盾發生器中，用這種方式來確保節約能源，而深潛船顯然是不能這麼辦的。

　　循環回來的能量將攜帶大量污染，根本沒人敢再把它灌輸到星艦的能量管道裡，那是自殺。

　　這就意味着深潛船的護盾系統將消耗驚人的能量——假如僅僅是這樣的話還不算什麼，借助異空間能量反應爐技術，帝國星艦從來不擔心在有限的體積內提供足量能源的問題，我們可以將深潛船連接上一個足夠大的異空間，裏面塞滿幽能反應爐。真正的問題是：不斷生成新護盾，這是個需要爆發性的過程，根據塔維爾的計算，深潛船的護盾發生器需要每隔十五分鐘就製造一個新護盾，每次生成新護盾的時間只有一點五微秒。瞬間流經護盾發生器的能量是驚人的。

　　正常情況下，帝國的星艦上護盾發生器根本不用不斷製造新屏障：它們在星艦出港的第一天啟動一個護盾之後就再不關機了！即便星艦需要大檢修，它的護盾也只是進入待機狀態，而不是完全熄滅，可是現在我們卻要讓那些護盾發生器每十五分鐘就完成一次它一輩子才會執行一次的操作。就是帝國設備也扛不住這種折騰。而損耗最快的，就是給護盾發生器提供能量支持以及緩解能量壓力的「帕斯維爾幽能回充線圈」。

　　這是各種高能耗大型設備裏面最常用的一種組件，具備多個通用能量輸入/輸出接口，它的作用是將離散的幽能聚合為高強度能源，或者將一個聚合能源精確而穩定地疏散到各種次級迴路中去，同時它也有將迴路中的凝滯能量重新循環利用的能力，這種組件可以把弱能量場整合成強能源一次性爆發，因此也經常用在大中型主炮上，而深潛船的護盾發生器由於需要不斷經歷重啟/待機的過程，因此也由帕斯維爾幽能回充體系來支持。顯而易見，在深潛船中，這個組件承受的壓力是最大的，因此，它的壽命也是最短的——甚至不足以完成一次持續兩天的航行。

　　直到半個月前，塔維爾才宣佈基本上找到了解決回充組件壽命問題的方法，算是看到了攻克深潛船最後一個技術難關的曙光，然而僅僅半個月不到，十來天的功夫，她就製造出了樣船——這般神速是怎麼回事？哪怕深潛船的樣船之前就已經組建大半，僅僅欠缺一組零件，也不至於這麼快吧？

　　「因為我們找到一種從未發現過的物質，用來代替了回充線圈的能量栓。」塔維爾說這句話的時候看向我的方向，「屬下在半個月前發現了這種物質，並判斷出它對能量的承載率足夠解決當前面對的問題，當時屬下認為我們至少需要兩個月來把這種物質應用在新設備上，然而後來的試驗證明這項工程可以極大加快：新物質對幽能的親和力簡直是匪夷所思的，它好像生來就是為了安裝在帝國的設備上，除了簡單的提純和定型處理之外，用它製作出的能量栓甚至連穩定元素都不需要，理論上是這樣。」

　　「新物質？」珊多拉很是驚訝，「我沒聽說探測人員在哪個世界發現了新礦藏，而且理論上多元宇宙中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物質形態都是可以通過帝國數據庫配比出來的。這種物質沒有出現在數據庫中麼？它是從哪來的？」

　　「一個誰也沒想到的地方——就在影子空間深處。」塔維爾做出一個很誇張的表情，「不可思議的東西。它的發現報告早在十天前已經上傳到訊息鏈路，但由於沒人知道那東西有什麼價值，它的優先級很低，並沒有被您關注。那些東西位於一個試驗性的小行星帶內，那個小行星帶是從外部世界導入，供軍事學院的學生們做模擬飛行時候用的訓練場，在發現大量小行星內核正在產生變異之後訓練場就封閉了。這些奇怪的礦藏可能是由一些重金屬礦脈變異而來，物理性質接近金屬，但能量活躍度接近二級水晶，屬下這裡有一塊樣品……」

　　塔維爾取出來的是一個被封存在透明圓柱形容器中的小立方塊，看樣子是一塊切割整齊的原礦，裏面混雜的黑灰色雜質說明它還沒有經過深加工，小立方塊有着灰藍色的金屬光澤，在燈光映射下熠熠生輝。「為什麼我們的影子空間會出現這種沒有註冊在案的礦石？」珊多拉皺着眉頭問道。

　　姐姐從剛才就在思索什麼事情，這時候才不太肯定地說道：「會不會又是跟阿俊的『成熟化』有關？」

　　珊多拉頓時愣了一下，眼睛逐漸明亮起來：「或許……不，絶對有可能，要不解釋不清楚。」

　　我抓抓頭髮：「怎麼之前兩年都好好的，這說變異就都前後腳跟着一塊變異了？」

　　「你以為這是這兩天才出現的？」珊多拉指了指那一小塊原礦，「或許它已經在影子空間待了大半年，直到半個月前才被一個愣頭青學員從小行星核心裡撞出來。有這麼一個規律：很多相互關聯的事情在發生之後如果不被人注意，那就都等於沒發生，但只要有一件事情被人察覺，你就會觀察到一系列與之相關的事件，不知道地球人怎麼稱呼，反正在我們這兒，這被稱作連鎖觀察定律。」

　　塔維爾這時候才困惑不解地插了個嘴：「額，請問……陛下，您在說什麼呢？」

　　珊多拉微笑着：「你一直忙於科研，還不知道這件事：阿俊作為一個虛空生物，可能快要完全成熟了，他的力量正在逐漸將周圍的東西晉陞，希靈使徒或許就要獲得神性。現在我們已經有了一個具備象徵力量的幽靈，還有一個可能會成長為動物之神的烏鴉。而這些礦物……嗯，結構簡單的東西可能更容易產生變異一些，有那些提前變成水晶的烏鴉蛋作參考。總之，這是個好消息。」

　　我覺得那些小行星突然變異成這種礦石肯定還有更複雜的機制，但看樣子珊多拉暫時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費腦筋，於是只是將自己周圍的東西將在未來一段時間內持續變異的情況和塔維爾說了說，後者的表情有些複雜：「……這不科學。理論上是這樣。」

　　「因為整件事恐怕已經超出了科學能描述的範疇，讓阿俊自己研究吧，別人幫不上忙。」珊多拉笑着，「那麼深潛船明天下午就可以起航了，這是個好消息。另外，咱們是不是要給這些新礦物起個名字？它們……是影子空間的星金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