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冰封城堡

　　自稱純血統半龍人的兩位女性探險家看上去對法師都沒什麼好感，而且表現的相當明顯，不過稍微相處了一下之後對方可能是發現我們這群人各種微妙地很對她們的脾氣，一開始那種排斥和冷漠終於消退了很多，我也發現了，她們對我們僅限於沒有好感而已，並不存在真正的敵視，這樣自然也很容易把關係再次拉近點。這是個不錯的發展。

　　其實我覺得自己一開始不該忽悠自己是什麼法師的，隨便編個自駕遊的身份估計都比那強……

　　我見識了這個世界原住民使用的各種有趣的工具，包括對方從浮空島上下來的時候使用的那種繩索，它果然是一種活着的植物，不過是用煉金術和德魯伊魔法催化出來的人造生物，據紗姬娜介紹，這種東西是探險家和其他經常需要在野外工作的人必備的玩意兒，從浮空島上下來之後，她們將繩索新生長出來的一端砍下來大概十多米，然後將斷口用散發着濃烈氣味的浸藥布條纏了起來，重新盤成一盤放回包中，據說只要等幾個小時，繩索就能重新生長出根鬚：只要不是在砂質土地上使用，這種繩索生長出來的根鬚都堅固到能承受兩三個身披重甲的成年男子的體重，實在是驚艷的魔法造物。

　　雖說效果上被珊多拉和潘多拉她們評價為原始工具，但這份創意還挺厲害的。

　　那座浮空島降落的位置正好就緊挨着大草原上唯一的大河，發現這個事實之後紗姬娜和索娜都毫不掩飾自己的驚喜，立即先跑去洗了個澡，順便補充已經所剩無幾的水囊，結果她們把淺淺和幾個小的也吸引了過去，雖然我很想去跟自己老婆一塊洗個鴛鴦浴啦，但可惜再加上兩個半龍人少女之後這就不可能了，於是不但莫妮娜親自出手用不可視結界籠罩了整條河，冰蒂斯還把大部隊裡僅有的仨大老爺們（算上肯瑟大叔和123）給趕到兩公里外的土丘後面嚴加看管。我覺得挺委屈的：肯瑟大叔那老好人就不用說了，哪怕123骨子裡也算個正人君子好吧，至於這麼嚴加防範着？最後連我也給連累了。

　　冰蒂斯的解釋是，她主要目的就是防我……

　　「別以為妾身不知道，你跟叮噹一塊洗過好幾次澡了，狩獵範圍從十幾釐米高的生物就開始起步，勢力範圍包括飛禽走獸，拿你當什麼防着都是應該的。」冰蒂斯說這話的時候一點都不虧心，最後還拍拍胸口，「對了，妾身自己也得小心着點，說不定什麼時候也被你拿下了都不奇怪，妾身可還是個天真爛漫的清純少女咧……」我一口血差點就噗出來了：「這話你敢拍着自己良心說不？」

　　冰蒂斯拍了拍自己的32D，低頭看了看，比劃著那不科學的尺寸：「良心太遠了，拍不着。」

　　我還沒反應過來呢，旁邊吉爾妹就突然低頭看了看自己胸口，等抬起頭的時候已經是一臉悲憤：「要不是死得早，本王還可以發育的！」

　　我瞬間就哦了，冰蒂斯這貨果然是盛開在沒臉沒皮界的一朵奇葩，她的32D直接把一馬平川的吉爾妹給滿怒斬殺。我同情地拍了拍姬閃閃的肩膀安慰道：「沒事，至少這證明你良心離的比較近。」

　　姬閃閃毅然決然地看了我們所有人一圈：「本王遲早有一天會找到擺脫你們奴役的方……」

　　「咕吖！爸爸抱！」突然從旁邊響起一聲歡快的呼叫，打斷了姬閃閃的宏願，小泡泡渾身帶著新鮮的水氣，直接出現在大家面前，頭髮還濕漉漉的就往我懷裡鑽，看來是洗完澡也玩夠水了（後者是主要原因）。姬閃閃趕緊從隨身空間裡倒騰起毛巾牛奶和兒童護膚品（我很懷疑小泡泡是不是用得上這東西）來，看到這一幕我就可以肯定，這個傻蛋這輩子果然只能當保姆了。

　　兩公里的距離其實很近，小泡泡肯定還是用她的神出鬼沒天賦一晃悠就晃悠過來的，我們領着小傢伙回到河邊，發現淺淺正拉著兩個面色古怪的半龍人少女叨咕什麼東西，等湊近了一看，原來那丫頭正在給人家講解護膚霜的用法……

　　淺淺真是個跟誰都能無條件打成一片的自來熟，不過看上去紗姬娜和索娜都異常困擾的樣子，但淺淺那滿面笑容的也讓她們沒辦法發作，只能一個勁無聊地翻白眼，幸好我們幾個出現，總算把淺淺的注意力轉移開了，活力過剩的淺淺獸開始掛在我胳膊上晃來晃去：「阿俊阿俊，我給你說哦，河裡的水可涼了，但是挺舒服的！」

　　「我們要在這裡紮營，你們自便，古代花園對我們而言沒什麼價值。」紗姬娜甩了甩頭髮上殘餘的水珠，「明天這裡就該和母大陸交匯了——話說你們不會打算留在這裡吧？五天後古代花園要和多里姆湖交匯，那是你們下一站？」

　　我哪知道多裡姆湖是啥玩意兒……額，她說明天這地方就要和母大陸交匯？這麼快？

　　我記着她之前提到過一種叫「週期曆」的東西，看來是這裡的當地人判斷空間交匯時間點的東西，那要這麼說的話自己倒是省事了，明天就能跟姐姐她們處於同一個世界，也省的再研究怎麼破解這裡的時空規則，我看了珊多拉一眼，對方用精神連接很鬱悶地嘀咕起來：「唔，其實剛才我已經搞定這地方的空間結構，也找到了你姐她們的真實坐標，這下子都白忙活了。」

　　我心說珊多拉的效率倒是挺高的，對她笑了笑說道：「算了，多等一天吧。」

　　紗姬娜所說的「紮營」其實只是一個相當簡陋的帳篷，她們那巨大的背包裡看上去真是什麼都能翻出來，一大塊用粗糙手法縫製好的粗布料，一堆繩子和木釘，還有從附近的丘陵地找到的韌性很強的長籐條，加起來就能搭一個可以容納兩人遮風避雨的帳篷，有了臨時的庇護所之後她們便在帳篷前的空地上清理乾淨草木，升起了一堆篝火，手腳麻利技藝嫻熟：顯然她們幾乎天天都在過這種野外宿營的生活，經驗和技術都老道無比。

　　「喂，你們不準備營地？還是說，這麼多人就打算露宿？」紗姬娜看我們一大幫子仍然無所事事的樣子，有的在草地上打牌，有的領着一幫小傢伙到處瘋跑，剩下兩三個人則在看著她們準備營地，頓時大為不解，她指了指天空，太陽已經靠近地平線，「我可提醒你們，雖然古代花園沒有猛獸，但晚上也是很冷的，你不會打算讓孩子也跟着自己一起受凍吧？」

　　說著，她突然想起什麼，懷疑地看著我們：「對了，好像壓根沒看到你們有帶行李之類，出來旅行的人就這麼兩手空空？你們真的是旅行家麼？」

　　我想了想，小心地問道：「吶，你聽說過空間魔法麼？」

　　對方一愣，特驚訝地看著我：「啊？原來你是修空間魔法的？那可是挺厲害的，你應該挺有名吧，怎麼成了流浪法師，不過空間魔法我只是聽說過，這種魔法好像也……」

　　「有空間魔法就好說了。」我大為輕鬆，心說這個世界有空間魔法就能省得解釋很多東西，然後也不管對方還想說什麼，扭頭跟淺淺一招手：「丫頭，天不早了，準備住的地方。」

　　我記着淺淺的隨身空間也跟姐姐一樣亂七八糟的，出於三室一廳的人生觀，這丫頭絶對在那堆亂七八糟的東西裏面塞進了旅行居所，星球殖民倉之類的東西。

　　淺淺正在教小泡泡編花環呢，聞言頭也不回地朝遠處招了招手，於是在一陣刺眼的白光中，一個亮瞎人狗眼的銀白色龐然大物出現在我們眼前。

　　此物最高處高達數百米，由一個龐大的主建築和數座宏偉的古典高塔組成，所有的建築巧妙自然地融合在一起，渾然天成，厚重古樸的城牆上覆蓋着永不融化的積雪，藍色的神秘光芒在每一座高塔的頂端閃耀，而在其最高的建築物頂端，一塊小小的水晶卻散發着最明亮的光芒，在氤氳的藍光籠罩中，如同鑲嵌在高塔上的魔眼——它和琳居住的龍神城堡一模一樣，卻是冰雪建造而成。

　　……這是當初去神界的時候潘多拉這個一根筋矮冬瓜花了大半天時間堆起來的「雪雕」，冰雪城堡，有一段時間它被放在影子城郊區，但不知道什麼時候淺淺又塞回了自己的隨身空間裡。

　　一時間周圍落針可聞，包括我自己在內，所有人都傻眼了，淺淺扭頭看了一下，不好意思地嚷嚷起來：「誒呀，扔錯了扔錯了……」

　　小泡泡歡呼一聲跑向那熠熠生輝的銀白色城堡，開始專心致志地從上面敲磚塊：我估計她會敲上很久，城堡頂端的極寒之眼讓這座「雪雕」比星際合金還結實，小泡泡估計是敲不動的。

　　紗姬娜剛才那句話沒說完，這時候被衝擊地楞了足足一分鐘，結果再次開口的時候竟然還能接上茬：「這種魔法好像也容納不了太多東西……這是什麼玩意兒！！」

　　這姑娘的反射弧好像也不短。

　　「你說，在你的世界觀裡，這事兒我能解釋清麼？」我特坦承地向半龍人少女諮詢道。

　　索娜和紗姬娜異口同聲：「不能！」

　　「哦，那我就不解釋了，你們就隨便理解好了。」

　　兩個半龍人少女互相抱著蹭蹭蹭地後退了好幾步，用看怪物的目光在我們和那座冰雪城堡之間掃來掃去，良久再次異口同聲：「怎麼隨便理解？」

　　我頭大如斗地捂着腦袋，看向淺淺的方向，心說當初香草用了一個星期才搞明白地球是個什麼玩意兒，你讓我怎麼跟兩個只是聽說過空間魔法的半龍人解釋眼前這神奇的現象？她們印象中的空間魔法容量好像不超過一個50L的旅行包似的……

　　「反正跟這幫傢伙在一塊，你總得遇上見證奇蹟的時刻。」冰蒂斯過去大大咧咧地拍了拍兩個半龍人少女的肩膀，「他們隨時會出狀況。別有心理壓力，就當人生的一次奇妙之旅好了，如果以後有機會的話，大概這個老好人會跟你們解釋吧。別傻站着了，要不要進去？」

　　索娜眨眨眼：「進去？我們？」

　　「當然。」冰蒂斯說的好像自己就是冰雪城堡的女主人一樣，特別沒有心理壓力，「邀請你們住一晚沒問題吧？要不然我們住城堡，你們卻在外面的空地上搭小帳篷篝火取暖，怪不道地的。」

　　我想了想那個場面，萬惡的帝國貴族住在華麗奢侈的巨大城堡中，從金碧輝煌的露台向下望去，城堡旁的荒草地上是一頂破舊的小帳篷，兩位半龍人少女穿著縫縫補補的舊皮衣，守着一小堆行將熄滅的篝火在寒冷的夜風中瑟瑟發抖，偶爾看一眼散發出溫暖燈光的城堡，默默地劃亮了一根火柴……雖然覺得最後好像混進去什麼不太正常的東西但這一幕的即視感果然太強了……

　　「請務必不要感覺不好意思！」我異常堅決地向紗姬娜她們發出邀請，「城堡中的房間隨意挑選！」兩個半龍人少女嚇了一跳：「哈？」然後紗姬娜撓了撓頭髮，粗大的蜥蜴（或許她們自稱是龍尾？）尾巴無意識地在地上劃拉兩下：「額，哦……雖然搞不明白你們怎麼回事，但有更舒服的住處當然不錯。看樣子我們兩個真是遇上了不得的傢伙了呢。」

　　「喂，紗姬娜，這樣真的好麼？」索娜立刻低聲說道，她的聲音很小，但還是被我聽到了，「這些人看上去奇奇怪怪的，而且有這種城堡和魔法的人，咱們可得罪不起啊！」

　　「感覺如果不接受邀請的話就更得罪了。」紗姬娜同樣小聲回答，眼神偷偷向冰蒂斯飄去，女流氓身上瀰漫著一種與生俱來的二流子氣息，揮之不去啊揮之不去。

　　「好了好了，反正城堡這麼大，多誰也不算多——話說我過來之後這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座冰城堡呢，小時候經常在裏面玩來着。」一直沒怎麼說話的曉雪高興地說道，隨後扭頭跑去推城堡的大門，但努力了幾次之後，那扇巨大如山的寒冰之門紋絲不動，林雪湊過去看了看，衝我擺擺手：「放時間太長，凍住了。」

　　我：「……」電視裡演的冰封城堡可沒說過還有這種情況的！

　　不過我估計誰家的童話故事裡也不會有這種細節吧……

　　「沒辦法，畢竟是冰造的，一開始誰想到這個來着。」冰蒂斯很看得開地擺了擺手，然後上前幾步，一扭腰，一個鞭腿甩在大門上，「轟隆隆」一陣巨響和隨之而來的寒冰碎裂聲之後，冰封城堡的大門就沒了，「這裏面有廚房沒？應該沒有，得了，咱們在側廳升篝火得了……」

　　紗姬娜在後面喊道：「喂喂喂！就這麼把城堡大門砸了？！」

　　我沉重地點點頭：「跟我們在一塊，基本上一直都是見證奇蹟的時刻——進來吧。」

　　紗姬娜和索娜小心翼翼地跟着我們跨過了冰封城堡門口那個大洞，剛走了沒幾步，索娜突然想起什麼，急匆匆地說道：「等等！我們恐怕住不了這樣的地方！」

　　「怎麼？」我好奇地看了她一眼，半龍人少女更加奇怪地看著我，「你不知道？半龍人是冷血生物，在低溫的地方會被迫冬眠……額，這裏面好像不冷？」

　　我被對方「冷血生物」四個字弄的一愣，然後才隨口答道：「當然，你以為我們願意住在冰窟裡？這座城堡裏面是四季如春的，由於城堡頂端有一顆極寒之眼作為能量核心來調節這裡的熱量分佈，這座城只有冰塊本身才保持着超低溫，其他所有東西都是很舒服的溫度，不信你們摸摸周圍的冰，其實並不涼。」我覺得這座城堡上隨便一塊冰磚敲下來扔中科院裡都夠那幫老大爺研究七八十年的，在那塊來自神界的冰晶作用下，這座城堡完全是違反物理常識而存在着。

　　「哦，真挺神奇的！」紗姬娜摸了摸身邊的柱子，立刻露出挺高興的樣子，用力伸了個懶腰，「啊，真暖和，這下子感覺整個人都復活了一遍……」

　　正在這時候，一直注意觀察周圍環境的索娜突然發出了驚呼：「那是什麼！」

　　順着她手指的方向，在城堡門廊兩側靠着牆的一排排龕洞中，陳列着許多栩栩如生的雪雕，都是小女孩的模樣，雖然由於只是雪雕，面目看不太清楚，但每一個雪雕的造型和身姿簡直活靈活現，這些雪雕或站，或坐，或張開雙手彷彿要拍打翅膀，或提起裙子好像正在跳舞，幾乎沒有一個的姿態是相同的，這樣一群宛若真人的小雪雕被排列在一座如此恢弘的冰封城堡門廊前，怎麼看怎麼詭異。

　　「哦，那是我的另一個女兒。」我微笑起來，想起了當日小綺晶活潑的模樣，肩膀上的水銀燈則順口接了一句：「是我妹妹，不過只有靈魂了。」

　　紗姬娜和索娜同時渾身哆嗦一下，驚恐地看著這邊，彷彿突然發現自己已經深陷恐怖牢籠一樣，弄的我一頭問號：「？」

　　「原來你是個邪惡巫師！你用少女的靈魂做實驗麼？把她們做成魔偶，甚至做成雪雕？甚至在這之後還沒有放過她們？！」

　　我：「……」

　　誰能告訴我這都什麼跟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