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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公侯》第11章
第十二章 胡知縣的心思,陳艾的機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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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陳艾不過是給王謨做了兩年隨從,竟然無師自通學會了讀書寫字作文,將來未必不是可造之才,雖然他年紀大了些。不過,這手字到是不錯。」

  看了看陳艾留下的那個字,胡知縣一時興起,提筆在紙上寫道:

  「冉冉秋光留不住,滿階紅葉暮。

  又是過重陽,台榭登臨處,茱萸香墜。

  紫菊氣飄庭戶,晚煙籠細雨。」

  此詞出自李煜詞《謝新恩》,說的就是重陽佳節時,江南一地秋高葉紅,神氣颯爽的好時節。此刻,秋陽正燦爛。不要說是江南,即便是北地塞外,也是清爽涼快。可說來也怪,今年的江南冷得厲害,重陽節剛過沒兩天,就起了白頭霜,凍得人不住發顫。

  聯想起今年年初剛被洪武皇帝賜死的宋國公馮勝,天下人都心中發寒,尤其是宋國公在死前從容召集家人,閤家上下百餘口服毒自殺時的情形,更是讓人談之色變。如今,剛過重陽,江南就迎來了一場前所未見的寒潮,未免不給人以老天爺也看不過眼的聯想。

  當然,這種心思大家也只能埋在心裡,卻不敢說出口來。

  明朝初年的官場生態極為酷烈,稍有不慎,就是滅門大禍。

  吳江知縣胡夢通乃是洪武十二年進士,在宦海沉浮了數十栽,歷經空印案、胡惟庸案,可說是風風雨雨生生死死走了幾個來回,僥倖留了一條性命,上前年又在丹徒知縣的任上得了個甲等的考評,按說,應該高昇才對。

  合該著霉運當頭,藍玉案發,他被牽連進去,被錦衣衛捉拿進京聽審。當時,胡夢通腦子裡一片茫然,自己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知縣,同藍玉八桿子打不到一處來,怎麼就成了藍黨了?

  後來一審,他才弄明白。原來,中進士那年殿試結束的時候,他正在皇宮大門口同幾個同年檢討考場得失,剛說不了幾句,正好遇到一個身穿二品朝服的老人。那老人正是馮勝,聽胡夢通操著淮西口音,大為驚喜,就停了下來,問了胡夢通的名字,勉勵了他幾句。

  後來,胡知縣才知道馮勝也是淮西人氏,同胡夢通是老鄉,聽到他的鄉音,一時興起,這才多說了兩句。

  可就因為這兩句話,藍玉案發牽連到馮勝的同時,也摟草打兔子,把胡知縣也給圈了進去。

  可憐胡夢通只不過與馮勝有過一面之緣,就被丟到監獄裡關了兩年。兩年後,馮勝賜死,同案的諸多多官吏也跟著人頭落地。

  胡知縣本以為自己也活不成了,聽到馮勝的死訊後,心喪若死,早早地寫下了遺書,準備好了後事。可出乎他的意料,馮勝死後,他竟然被釋放了。

  原來,明初不設宰相,而洪武皇帝又是一個精力旺盛之人,大小事務都一手攬了,每天所讀的公文、奏折加一起竟達到驚人的十餘萬字。

  像秋決這種大事,皇帝自然是慎之又慎,每一個案犯的身世官職,所犯何事都要逐一核對清楚。這一查,才發現胡知縣同這藍玉案根本就沒有一點關係,純粹是出門路上走,禍從天上來,被無辜牽連的。

  於是,皇帝大筆一揮:「著即釋放,官復原職,戴罪立功。」

  吏部拿到胡夢海也沒有辦法,他以前是丹徒知縣,按說也應該繼續擔任這一職務。可問題是,丹徒本是年產糧十萬石的上縣,這幾年,因為民間逐漸繁榮,加上丹徒乃是南北水陸要衝,經濟更是景氣,一躍成為京師地區的納稅大縣。因此,洪武二十七年,朝廷撤掉丹徒縣,將丹徒、丹陽和金壇合在一起,單獨成立了一個鎮江府。

  這個時候若將胡夢海派回去,豈不是要讓他去做知府。

  一個罪官,僥倖不死,官復原職已經是天恩浩蕩了,如今卻要官升一級,未免有些匪夷所思。

  抓了半天頭皮,吏部的人也是無奈,只得將以前的吳江知縣調走,給胡夢海騰出位置。

  吳江自然是比不上鎮江的,不過,好歹也是個上縣,胡知縣也很滿意。

  他這次在天牢裡呆了兩年,膽子早嚇破了,為官自然十分謹慎,惟恐治下出一點狀況。

  可最近幾日他卻是又驚又怕,有些惶惑不安的感覺。

  原來,經過胡惟庸案、空印案、藍玉案的掃蕩後,朝中巨家大室、貴親勳臣被皇帝以雷霆手段一掃而空不說,連帶著地方官吏也被順籐摸瓜摘了個一乾二淨。

  別的且不說,就拿藍玉案來說,先先後後牽連了三萬多人掉了腦袋,加上早年的胡惟庸案的兩萬人,和後來的空印案、郭恆案中被殺的七八萬人,明朝開國不到三十年,死於恐怖政治的官員竟達驚人的十餘萬之巨。

  所殺之人,從開國元勳到列儒婢將,部院大臣,諸司官吏,到最後連州縣的書辦小吏也不放過。一個個殺,一家家殺,有罪的殺,無罪的殺,殺到最後,從中央到地方,政府編制缺員嚴重,怎麼也補不到足夠的人手。

  如吳江這樣的上縣,一般情況下設知縣一人,掌一縣之政。知縣之下有縣丞一人、主簿一人分掌糧馬、巡捕之事。其屬吏還有典史一人,管文書收發。其他,比如縣學學官,驛站驛丞,林林總總,在編吃皇糧的人加一起十來個。

  可是,因為朝廷的幾個大案一辦下來,吳江的幾個主要官吏都被拿掉腦袋,職位全部空了出來。

  但要想補上這些編製,卻是一件極難的事情。就目前而言,整個吳江縣真正再編的官員就胡夢海一根獨苗,身兼數職,又當爹來又當媽,忙得兩眼發黑。

  累,他不怕,怕的是做多錯多,一不小心又被抓進天牢,那種經歷有過一次就夠了,胡知縣可不想來第二回。

  這年頭,不要說官員,即便是普通讀書人,也都知道這年頭做官是一種高危行業,都不願意去參加科舉。沒人考試,朝廷自然沒有官吏可用。

  沒有官吏可用,就征辟啊!

  直接下一道命令,徵用地方上的飽學大儒就是了。

  可是,還是有人接到命令後抗旨不遵。比如前年就發生過兩件轟動一時的大案,貴溪儒士夏伯啟叔侄各自剁去雙手大拇指,立誓不去做官,結果惹惱了朱元璋,給他們來了一個滿門抄斬。

  還有,蘇州的姚潤和王謨被征不肯做官,也被族誅。

  也因為姚、王案,整個蘇州府的讀書人和官吏都被牽涉進去,這也是江縣嚴重缺員的歷史原因。

  因為極度缺乏人才,連續兩屆的科舉考試都招不到合格的生員,朝廷對地方上的官吏極為不滿,已將科舉作為官員們的年終考核的標準。

  胡知縣就是在這種歷史背景下調任吳江縣的,他也知道朝廷對人才的渴望已經到了變態的地步,上任之後也四下視察本縣的教育狀況。

  一查之下,胡知縣吃驚地發現,因為受到姚、王案的牽連,整個吳江縣的讀書人都逃亡一空,縣中識字的人加一起,最多不超過五十個。眼看著縣試就要開始,到如今,卻沒有一個學童前來報名。

  這樣的後果,讓知道朝廷政策的胡知縣不寒而慄。

  要想活命,好歹也要有一個人出來應應景啊!

  如今,老天爺終於將一個陳艾擺在了自己面前,這下終於可以向上面有所交代了。

  也不知道是自己的運氣還是陳艾的運氣,這個陳佩萸居然在姚、王案中逃得一條活命,只要有他參加縣試,只要他會寫字,這次說不得要取了他。

  當然,此人只不過做了王謨兩年隨從,應該沒什麼真學問。本官說不得要好生調教他一番,務必讓他的試卷做得不那麼難看才好。如今重陽剛過,到二月份縣試還有幾個月,時間上還來得及。

  哎,想我堂堂胡夢海也是兩榜進士出身,今日卻要收一個市井潑皮做我的入室弟子。

  天意,天意啊!

  胡知縣卻不知道,他這番心思已經被陳艾算計進去了。這個年頭,因為蘇州的讀書人被屠戮一空,地方官員又急於完成朝廷佈置下的取士任務,只要是個人,能識字,會寫文章,都會無一例外的取了。

  吳江縣如此,蘇州府也是如此,應天府又何嘗不是如此。

  如此看來,對考取一個秀才功名,陳艾還是很有信心的。

  士人視科舉做官為畏途,對他而言,卻是一場大機遇。因為陳艾知道,在剪除了朝中的勳貴重臣之後,國家政策開始趨於緩和,恐怖政治也將成為過去,頗有後世特殊時期之後撥亂反正的味道,當官也開始變成一個熱門職業。再說,朱八八同志也沒兩年可活了,這個時候科舉入仕正是好時機----這就是後人的先知先覺。

  領先一步,步步領先。

  只要能得功名,就是通天的光明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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