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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敵》第42章
第八章 價值

  那陣奇異的嘶嘶響動已經消失了,緊貼在囚室門上的白人青年縮成了猴子大小。纏在他周身的兩條黑索,像是蛇的尾,烏賊的觸手,正不停蠕動著,陷入乾枯的皮肉當中。

  隨著它們慢慢鬆脫,那白人青年整個散了架,倒在地上崩解成沙土般的粉末。就好像原本他就是具泥塑沙雕,那些心跳體溫都只不過是騙人的把戲,現在一切又歸於原點。

  瀰漫在七樓的淡紅血霧流轉著湧入囚室,最後一絲也消散殆盡後,「進食」那人發出滿意的輕嘆,語聲依舊是那麼悅耳,「喂,還沒醒嗎?」

  紅旗悚然驚醒,發現生著細密鱗片的黑索正昂在空中,向自己游來。他往後退了一步,卻只是一步,腿腳就再也不聽使喚,泛起的麻痺感讓他僵在原地。

  「在夢裡,你看見了什麼?」那人淡淡地問。

  紅旗目光收縮,臉色已變。

  幾分鐘前。

  囚室那人等不及紅旗動作,驟然從反銬格探出了黑索,完成了足有數十米遠的精準獵殺。白人青年從推車內被拖出,手腳軀幹同時爆出骨裂聲,一聲沒吭就斷了氣。在黑索絞殺和重力場的雙重作用下,他體內的每一滴鮮血都被擠出,在整個拖行過程中,一團越來越龐然的血霧開始蔓延,並最終籠罩了整個樓層。

  紅旗沒能做出反應,就深陷其中。

  眼前所見唯有淒豔之紅,刺鼻的血腥味由鼻端滲入,瞬間喚醒了那些同樣透著血色的記憶。恍惚中,紅旗看到自己在如困獸般搏鬥撕咬,眼前不斷有人倒下,他不知道自己還要撐多久,更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遊騎、馬匪、監獄裡的囚犯,死去的亡魂密密麻麻無可計數,一波波沖上前來,像是要把他也拖入意識深淵。陡然之間,景象無聲轉換,他回到爆炸前的棚戶區,望著那老人,望著那長刀般鋒銳卻帶著溫柔笑靨的女子,鬥志微微動搖。

  他們在等自己嗎?活著是如此艱難,死了呢?會不會真的不再有痛苦?

  血霧無聲湧動,匯聚成一個詭異虛影。直視著雙眼緊閉顫抖不已的紅旗,虛影走上前來,探出的手指拉伸變長,刺向他的眉心。堪堪接觸的一剎那,虛影驟然發出了無聲卻淒厲的尖叫,樓面中的所有吊燈全都炸碎,爆開了漫天火花。那股從紅旗本原深處潮湧而生的黑暗,一經額前透出,沾上虛影指尖,就急劇擴散,將其徹底撕裂。與此同時,囚室中那人一聲悶哼,隱約透著驚奇和憤怒。

  那個幾年都未曾做過的噩夢,又回來了。這次紅旗墜得更深,在地底淵崖的沉暗中,他看到身邊多出了一個黑髮黑眼的男人,正深深地望著自己,口唇開合,說了句什麼。

  紅旗聽不清,地心傳來的咆哮聲掩蓋了一切。男人抱了抱他,竟迎著那個方向,爬向深淵底部。他的右手尾指在攀援中折斷,連皮帶骨地脫落,卻彷如未覺,臉上剛毅的線條比磐石更冷更硬,手腳動作一刻也沒有停頓。

  這陌生男人逐漸消失在視野盡頭,幻境也隨之消散。

  「他是誰?」紅旗怔怔想著。一如生活中常發生的某件事或某個場景,總會令人產生似曾相識的感覺,但具體卻又說不上在哪裡見過。剛才的一幕,對他來說正是如此。

  七樓囚室那人等了一會,見紅旗毫無反應,操縱黑索在他身上連刺數下,每次都是只到表皮就凝勢不發,尖針般的暗勁卻深扎入骨,「很抱歉,我得暫時控制你的地火能力。鮮血領域對能夠構成威脅的個體,會發起主動攻擊,我不想下次你來的時候,因為這個送命。」

  「你太高估我了,我對誰都談不上威脅。」紅旗冷冷地回答。逼入體內的暗勁有點類似於冰種黑曜石的寒冰之力,將火種逼迫到本原中鎖住,同時也解除了周身的麻痺。他的本體能力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復甦後立即粉碎了入侵力量,但卻始終無法凝聚或提升地火,唯獨只能感應到它仍然存在。

  「談不上高估,不管是這種特殊能力,還是你這個人,都給了我很大的驚喜。三叉戟死的很好,省的我親手去殺他們。」那人溫和地說,「共濟會的人把我關在這裡,認為一粒米混在米堆中就不會被人發現。每個月都有新犯人被送來,可對於我來說,血統純正的總是那麼少。這裡實在是太無趣了,衝破我下的禁制並不難,期待你真正變成強者的那一天。在此之前,我會儘量忍住不吃你的。」

  「吃也沒什麼,就怕你的牙不夠硬。」紅旗的最後一句話讓那人愣了愣,隨即大笑起來。

  「年輕真好啊……」他半是感慨地說。

  走出黑樓後,紅旗在陽光下坐了很久。失去了烈火防護,重力場對人體造成的傷害是全方位的,冷汗在不停地滲出體表,他有點想吐。

  李教官正等在外面,神情焦急,遠處有不少探頭探腦的身影,一看到紅旗就轟然而散。「裡面是些什麼人?」李教官見紅旗不像是動過手,卻顯得疲倦不堪,未免有些好奇。

  「我也不知道。」紅旗搖頭回答。

  他確實不知道,黑樓裡關著的,到底還能不能算人。

  「快回去吧,白頭佬一直在吵吵著要去搞槍。真要被他放翻哪個警衛,搶到了傢伙,什麼黑樓白樓恐怕都擋不住他了。」李教官苦笑著說。

  見紅旗平安無事,白頭佬這才勉強打消了大干一場的念頭。午後,他帶著拄上拐棍的亞瑟,找去了鐵矛老大那裡。

  「看在紅旗那小子的份上,你再多躺幾天吧,這段時間的活我讓別人替你幹。」鐵矛老大雖然還是看亞瑟不怎麼順眼,但總算點了頭。

  亞瑟作為交換犯,照道理應該得由穆先生發話,才能免了活計。紅旗卻讓白頭佬帶他來找鐵矛老大,這個圈子可以說是兜得很微妙,同時也讓鐵矛老大覺得很爽。

  「我都不知道這裡還要幹活……」亞瑟來的時候已經有所準備,用多餘的繃帶綁住了大半個腦袋,只怕那些女人直勾勾的眼神又給自己帶來麻煩。

  「除了畸形人在挖的那條礦脈,戈壁東面另外還有一個鈦鐵礦,老沙克的殖甲作坊也經常需要獸類基因樣本,這些活你難道以為警衛會去幹嗎?」鐵矛瞪了他一眼,隨即被外面傳來的古怪動靜吸引。

  幾輛拖著煙塵的越野吉普,正撕破戈壁沉寂,往洛基監獄直馳而來。最前面的一輛陸地霸王完全無視哨塔上黑洞洞的槍口,幾乎是頂著監獄鐵門才停下,車身一沖一剎,沉悶狂野的咆哮震撼著整個監區。

  警報大作亂槍齊發的場面,卻並沒有出現。哨塔上的警衛抬起的不是火器,而是手,他們像鵪鶉一樣衝著車隊敬禮,全然沒了平日裡冷酷的派頭。

  正在看戲的犯人們這才注意到,所有越野車覆著塵土的車門上,無一例外有個噴漆圖案——金字塔,浮空的塔尖,塔尖上凸顯的全視之眼。

  這是石匠商會的徽標,對於他們來說並不陌生,因為每張通緝榜單都印上過同樣的圖案。

  那雙裹著黑絲的美腿從車廂裡跨出來的時候,吵鬧聲一下子沒了,張望中的犯人全都把眼睛鼓得快要脫出眼眶。長期飢渴不知肉味的生活,讓他們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綺夢般的美景,要死的是美腿還不止一雙——從第一輛陸地霸王上陸續走下了三個妞,一個比一個身材火爆。

  奧麗維亞一襲裙裝,卻戴著戰術面具,長發在身後紮成利落馬尾。在這片死灰色的空間裡,戰術面具下的那點紅唇是如此突兀醒目。環顧著高牆深牢,奧麗維亞沒有任何表情,犯人們拚命打起了口哨,換來的只是她唇角微微一撇。監獄長恭謹的吻手禮,令監獄再次陷入了短暫沉寂,無數道視線都聚焦在奧麗維亞柔嫩的手背上,隨即一個狼嚎般的男聲從西區監樓飄下,引發轟然大嘩,「老子硬啦,硬啦!」

  那是監獄有名的幾個老殘廢之一,下半身曾被霰彈轟過一槍,老二還在,但僅剩半隻睾丸。車隊裡的每個人,都清晰無比地聽到了這句猥褻言語,奧麗維亞仍舊毫無反應,跟她同坐一部車的費斯南卻沉下了臉。對一個男性來說,費斯南的膚色有點過於白皙,體格也稍嫌單薄,如果沒有女人在場,或許犯人們的口哨大多會衝著他而來。而此刻看著他驟變的臉色,原本正在賠笑寒暄的監獄長卻噤若寒蟬。

  「咦?」鐵矛老大看著後面兩輛車下來的持槍漢子,顯得很意外,「這幫畢業的傢伙回來做什麼?」

  「畢業?」亞瑟被這個詞弄糊塗了。

  「這裡的進化者,是不是比你在外面碰上的多得多?」鐵矛老大淡淡地說。

  「好像是的。」亞瑟看了白頭佬一眼,點頭。別的囚室不說,73號房就只有小四是普通角色,連那胖子在戰鬥域肉體強化上,都有著五階能力。

  「石匠商會是做什麼的,你以為他們會蓋個免費飯堂?每個月都有幾百上千的新人被送來,哪個不是外面的狠角色。他們比一般苦工能幹得多,吃一個人的飯,頂十個人用,可活下來的又能有多少。監獄是部機器,自己就會淘汰最弱的,留下最強的。這年頭最不值錢的是人,最值錢的也是人,除了這裡,還有哪個地方能找到這麼多免費的能力者。野外生存、偵查、爆破、狙擊、暗殺,所有你能想到的好手,東西區向來一抓一大把。有些老鳥實在熬不下去了,把命賣給商會,就等於畢業了,以後再沒了自己,只剩下一條連叫都不會叫的狗。」鐵矛老大說這番話的時候,完全不見了平時兇殘暴戾的氣勢,語氣表情一直都很平淡,「不少蠢材都說過,自己要是監獄長,早把這裡的人殺光了事,省得浪費糧食。小白臉,你現在還會像他們一樣認為嗎?」

  「當然不會。」亞瑟趕緊否認。

  「最好不會,蠢材活在世上才是真正的浪費糧食,他們更應該去吃屎。」鐵矛老大笑了笑,眼神中蘊藏的東西讓他遍體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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