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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盡島‧二》第9章
第一卷 第八章 神醫

晚上妖怪並不好找,何況大多妖怪都懂得隱匿炁息,就算鬥天部隊擁有過人的視力,加上今日月色明亮,想在密林中發現妖怪的蹤跡,依然十分不容易。幾個小時過去,一直沒有消息傳回o

于丹翠突然發現今晚沒法和狄韻等人同帳休息,自然大失所望,抓著沒有反應的沈洛年直抱怨,最後終于累了,窩在小馬車中,裹著外袍打瞌睡。沈洛年體力不同普通人,精神倒還健旺’他自然不便和睡著的于丹翠擠在一起’只找了個暗影處,靠著樹木坐下,一面感受著周圍的狀態。

而輪値休息的十余人,也正抓著時機休息。火堆旁,狄韻、安荑、羅鏡三人正不知討論著什麽’雪莉添了添柴火,目光掃到沈洛年,突然露出有點調皮的笑容,起身走了過去’在沈洛年面前彎下腰,歪著頭看了看他的臉。

這女人跑來幹嘛?沈洛年微微一怔,和雪莉目光對視著。昨天坐在雪莉身後,倒沒時間細看她的長相,那一頭紅褐色頭發十分惹眼’五官也算醒目動人.’她的皮膚雖然白皙,卻和東方人膚白女子的瑩潤如玉不同,有種帶點粉白色感覺,加上豐滿健美的身段,整體來說,算得上是一個美女。

不過長相對沈洛年來說意義不大,他看著雪莉,見她眼睛轉啊轉的,似乎正考慮著該怎麽

開口。

沈洛年畢竟不討厭她透出的氣味,輕咳了一聲說:「有事?」

「沈凡,我想問你問題。」雪莉一笑轉身,坐在沈洛年身旁說:「安荑跟我說’聽說光靈之術是一種預支生命的咒術,不能隨便使用的,對嗎?」

預支生命?雖然不精確,也不算說謊,這種對外的形容方式倒是挺有趣,可以有效減少被要求使用的可能性,沈洛年馬上點頭說:「對。」

「那什麽情況下才能使用呢?」雪莉頗有興趣地說。「若一般醫療方法沒法解決,才會用。」沈洛年說。「喔……」雪莉想想又說:「那我問你,你昨天在我背後突然做了什麽?」「做了什麽?」沈洛年一怔。

「對啊,我騎馬載你的時候。」雪莉說??「那時我老覺得不對勁,又不知道哪兒不對’和載別人都不一樣。」

沈洛年這才知道雪莉想問什麽,看來她也許因爲功夫不錯,身體反應和感受度都很靈敏,所以察覺有異。沈洛年不知如何解釋,只好撒賴,當下搖頭說..「我沒做什麽。」「咦?」雪莉一臉迷惑地說:「眞的嗎?」

「眞的。」沈洛年說。

雪莉似乎相信了,她想了想,突然湊近低聲說:「如果你下次要用光靈之術,記得叫我來看喔,我想看!」

沈洛年一面看著雪莉’一面聽她說話,漸漸發現這女孩似乎是難得少見的率直個性,口中所說和心中所想幾乎完全一樣,話中完全沒有隱含其它意思。面對她,這種能看透人心的能力彷佛沒有意義,過去倒沒見過這種人……就連那小草包山芷,偶爾都還有點小小心機……卻不知道過了百年’那幾個小仙獸現在怎樣了?應該還沒長大吧?雪莉見沈洛年帶著微笑不說話,詫異地說:「怎麽樣啊?」「喔。」沈洛年回過神說:「如果妳在附近,我會叫妳的。」

「一定喔。」雪莉高興起來,-面又有點興奮地說:「學醫不是很難嗎?聽說你才十幾歲,好年輕’怎麽能當上光靈師的啊?」

雖然個性不錯,但好奇心就太豐富了……就算要表現和善的一面’沈洛年的耐性還是頗有限,何況這種問題明擺著要撒謊才能應付。沈洛年咳了一聲說:「妳和人說話都這麽近嗎?」

卻是雪莉湊近之後’就沒再退回去,兩人本就坐得近,這麽一靠過來,不只氣息相聞,連身體都貼在-起,那豐滿的胸部還擠在沈洛年手臂上,沈洛年雖然不介意,但既然看清她這動

作只是無心,加上似乎感覺到周圍射來了幾道帶著妒意的視線,忍不住開口提示。

雪莉一怔,連忙退開半尺,一面有點不好意思地笑說:「哈,我以前習慣了……韻小姐和安荑說過我好多次,我老是改不掉。」

難怪會有這麽多古怪的視線……一般男子哪受得了這種撩撥?難免會想入非非、見色起心,看來雪莉還挺受歡迎……這種個性和外貌的女子,受歡迎倒也不意外就是了。沈洛年點點頭說:「我知道,沒關系。」

雪莉想了想,突然看著沈洛年,睜大眼睛說:「你有點怪。」

「呃?」沈洛年微微一怔。

「可是我不討厭!」雪莉突然一笑說:「我們做好朋友吧?」

這話也說得太自在了吧?沈洛年雖然看得出雪莉沒有別的意思,但女孩子可以隨便對男性這麽說話嗎?這人該說天眞還是幼稚?他呆了片刻才說:「妳對別人也都這樣說話嗎?妳一定常惹麻煩吧?」

「你怎麽知道?我有點喜歡你了喔!」雪莉笑著用手拍拍自己頭說:「安荑每次都說我沒有腦袋,啊,安荑來了!糟糕!」

沈洛年轉頭,果然看到安荑正皺著眉頭走近,他們那兒似乎已經討論到了-個段落,羅鏡

已經退開,狄韻也正微笑望著這兒,不過雖然狄韻和安荑兩人表情不同,沈洛年卻看得出來,兩人都是那種「又有麻煩了」的心情。

「妳快過去吧。」沈洛年說:「不然又要挨罵了。」

「對啊。」雪莉湊到沈洛年耳畔,有些得意地低聲說:「希望安荑不會哈你太久。」沈洛年一怔,又有點刮目相看。雪莉其實一點也不笨吧’但她爲什麽這麽做?雪莉說完跳起往外圍跑,還對安荑笑扮了個鬼臉,安荑腳步先是微微一頓,但還是向著沈洛年走來。

安荑停在沈洛年一步之前,直挺挺地站著,停了幾秒,一直沒開口。沈洛年也正望著安荑,她的身材比雪莉高姚了些,也許曲線沒那麽突出,卻算得上秾纖合度’她似乎也不是看不起人,只不過就是打從心底一點喜悅的念頭也沒有,此時因爲雪莉的事情’想當然耳,她除了冷淡之外,還多了一點困擾。

在這隊伍之中’安荑身爲狄韻的副手,按理算是沈洛年的上司,對稍微有點上下觀念或懂得看臉色的人來說,上司這麽神色不善地站在眼前,除非十分熟稔,通常都會主動站起,但恰好沈洛年不大有上下觀念,也不怎麽在乎別人臉色,見安荑一副來找碴的模樣,也不知該如何處理,只好讓她就這麽站在眼前,倒沒想到應該站起來。

安荑等了片刻’見沈洛年毫無反應,不禁微微皺眉,沈洛年畢竟不是眞的軍人,也不能隨便下令,若就這樣站在高處對人說話,似乎不大妥……安荑想了想,索性自己蹲下,這才說:「沈凡。」

「是?」沈洛年說。

「也許該跟你說,雪莉對新認識的人總是特別有興趣,但新鮮感消失……又會不一樣。」安荑說:「而她直肚直腸的,總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但話裏其實沒有『多余』的意思,希望你別誤會。」

這倒是實話,沈洛年點頭說:「我明白。」

不過安荑卻透出一股「你眞明白嗎」的氣味’遲疑了一下才說??「她有時候說話沒經過大腦,隨口就說了,別太認眞。」

沈洛年忍不住說:「她其實不像都沒想過。」

安荑一怔,沒想到沈洛年會突然反駁自己’正皺眉,卻聽沈洛年說??「她只是想到什麽就說什麽’說出來的話其實挺認眞。」

這話確讓安荑頗有點刮目相看,她上下看了沈洛年兩眼,沈吟著還不知該怎麽接下去,沈洛年已經說:「總之妳擔心的事,不用擔心。」

安荑有點訝異地上下看了看沈洛年,嘴角難得地露出一絲笑意說:「若是眞的,那就最好。」說完,一轉身去了。

看到她那抹笑意的沈洛年,卻不禁有點感歎,平常幾乎只能看到安荑禮貌性的笑容,但這次的笑容彷佛冰山中透出暖意,讓人舒服多了,若多笑點不是挺好嗎?眞是可惜了那個姿容。

而安荑回到狄韻身旁,兩人交談了兩句,狄韻也疑惑地看了沈洛年兩眼,不過這種事也不是第一次處理,兩人過不多久就沒再理會沈洛年,又討論起別的事情。

1小時一小時地過去,偶爾傳來了幾個找到妖怪的訊息,安荑告知羅鏡形貌之後,羅鏡卻老是搖頭,似乎都不適合,到後來,連沈洛年都靠在樹幹旁假寐,_得等結果。

睡睡醒醒地過了一段時間,沈洛年突然感覺到身上被人披上了什麽,他微微一驚睜開眼,卻見于丹翠站在自己面前’剛拿件袍子往自己身上蓋,而森林上緣隱隱透出光芒,似乎天也漸漸亮了。

眼看沈洛年醒來,于丹翠一怔笑說:「吵醒你了?」

沈洛年本就沒睡熟,搖頭站起身,推回外袍說:「沒關系,不睡了’他們還沒找到嗎?」于丹翠接過衣服,往外看說:「還沒吧,不過大家都回來了喔。」不找了嗎?沈洛年四面望瞭望,果然看到衆人都已經返回,連那四名偵察斥候也在內,不

過大多人只是養神,並沒有眞的入睡。

「這些人回來很久了嗎?」沈洛年低聲問。「不知道,我也剛醒。」于丹翠說。

其實自己一晚不睡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只不過太無聊才睡著……沈洛年心念一轉,想起百年前的習慣,說不定哪天眞能學到魔法,在那之前,有空還得練練精智力,反正自己若元氣不足,只要稍留一絲道息滋養即可。

又過了一段時間,當天色全亮,狄韻再度集合起衆人,交代幾句後’全軍轉往東返,這次打算偏南繞一個弧形,走另外一條路線,希望能在回程路上找到目標。

1路往東,衆人移動速度比昨日稍快了些’而黎明前的短暫休息’也讓部隊恢複了精神,偵察兵在空中四面高速飛掠,斥候也沒閑下來過’連本隊都散出小隊往外搜尋,就這麽走了一固廠侍。

/—/DM

一面走,衆人的臉色也越來越沈重,越往東邊走’遇到強大妖怪的機會就越小’若一直找不到,這一趟就白來了。

走著走著,突然安荑探頭出馬車,對著羅鏡說了幾句話,也不知道是不是又發現了妖怪’而羅鏡沈吟了片刻,和安荑交談了幾句,最後部隊方向一改,偏東南方折去。

「不知道是不是找到了?」于丹翠見狀低聲說。「最好有找到。」沈洛年說。

「欸,沈凡。」于丹翠突然低聲說:「犬戎族既然來了,這帝女試煉還會繼續下去嗎?」沈洛年一呆’張大嘴說:「啊?」「怎麽?」于丹翠微怔。

「沒、沒有。」卻是沈洛年突然想到’若帝女試驗取消,自己不就白忙了?而且不說帝女試煉會不會暫停,犬戎族既然打了過來,若幾個月內沒走,龍宮之行豈不是要拖到更晚?

不過話說回來,萬一帝女試驗取消,另外派一組護送隊的話,不就代表可以去找葉玮珊幫忙安插?想到這兒,沈洛年才稍感安心,且繼續當一陣子光靈師,萬一事情有變’再作打算。

隊伍奔出了一段路程,似乎爲了避免驚擾妖怪’安荑再度讓衆人下馬,穿過森林往前奔;緊跟著’又讓撼山部隊散了出去,准備包圍對方。

這次遇到的妖怪,似乎比上次遇到的黑頭羊警覺性高,撼山部隊沒過多久就被發現,很快那兒就打了起來。這一打,隨著那妖怪的妖炁爆起,正在接近的衆人臉色都是一變’狄韻一打手勢,衆人同時加速往前奔。

卻是那股妖炁可不少,看樣子不是小角色。第一個受到攻擊的撼山部隊成員,他彙出的炁

牆毫無抵抗能力,一瞬間就被擊散,雖然他們並非專修凝訣,不至于因此受到重創,但敵人若是繼續攻擊,那人八成撐不住。

還好先行部隊也正迅速合圍,衆人力量彙聚,漸漸足以和對方對峙,這時沈洛年等後續部隊也才剛好趕到。

卻見這林間有三株相距不遠的類喬木妖炁植物,一頭長相奇異的妖獸正攀在其中一株上,往下發出有如石塊撞擊的異吼;而十幾名撼山部隊,則手持雙锏’在外面圍成一圈。說實在話,與其說這妖獸被困住,還不如說牠正好整以暇地看著這些人類。

這妖獸體長兩公尺,身形如豹,顔色赤紅,額頭前方長了個如角如瘤的古怪突起,身後拖著五條斑紋尾巴,正刷刷刷上下左右拍打著樹幹’發出威嚇般的怪響。

「確實是『猙』!」羅鏡眼神微亮,對狄韻說:「韻小姐,這妖獸可不易對付。」「猙?」狄韻微笑問:「符合貴宗宗長開的條件嗎?」「符合。」羅鏡點頭說:「羅宗過去所縛妖獸,還沒有比這只強大的。」「那就試試。」狄韻笑容微斂,開口說:「都小心了,揚武部隊支持撼山部隊;魔法部隊,照計劃動手!」

狄韻話聲-落’揚武部隊散到撼山部隊身旁,一個個挺起了長槍’同時魔法部隊散成幾個

三人團體,口中默誦,伸手前指,只見空中三股帶著不同光色的扁平炁團倏然出現,彷佛幾只沒有手臂的無型巨掌,向著猙上方壓下。

那些炁團一出現,猙的神態立即從好奇警戒轉爲驚怒’閃避的同時高高躍起,騰空往外飛射。那幾股力量撲了一個空’嘩啦一聲怪響,壓垮了兩株大樹,不過那些炁團並未消散,在魔法使指揮之下,隨即收力騰起,浮在空中。

另一面,眼看猙跳得遠比炁牆高’外圍揚武部隊的槍都舉了起來,准備應變,但此時又有兩組魔法師念完咒語出手,上方空中倏然又出現兩片豎起的炁團,正迎著猙的去向。

猙似乎並不擅飛行,只禦炁一個騰挪’閃落地面,點地間跳上最後一株大樹’一面龇牙咧嘴地試圖恐嚇衆人。

魔法使彼此互望瞭望,交換了一下眼色,之後炁團輪流往下攻擊。不過也許是和精靈溝通能力不足’那些炁團直來直往、動作單純,並不容易捕抓到速度奇快、不斷亂蹦的猙,幾個閃避之後,兩個不同炁團轟然一下變形糾纏在一起,過了半天才拆開。

這是專門用來捕捉的魔法?沈洛年看在眼中,不禁有些詫異。當年和魔法接觸的機會不多,除了曾短暫參觀過沃克訓練小杜勒斯之外,只有與鑿齒大戰時看過他們出手,但那時都是大範圍的攻防,幾乎沒見過這種實用性的魔法;而這魔法威力雖不小,卻似乎沒有想象中的靈

活……莫非是與精靈的溝通能力還不夠,所以只能直上直下地控制,沒法隨心所欲地高速自由移動?

眼看抓不到動作靈活的猙,狄韻開口說:「石術。」

這聲命令一下,那五片炁團騰上空中四面散開,另有兩名魔法使往前踏出半步,口中默誦,突然高處空間一陣崩裂,數百千個拳頭般大小、蘊含著淡淡妖炁的落石,就這麽沒頭沒腦地往下摔,往撼山部隊包圍起來的地方落下。

這下猙完全沒有閃避的地方,牠一面鼓蕩著妖炁護身,一面沖撞著周圍的藍色炁牆,但這些炁牆是由衆人聚力而成,每一個方位都凝聚了四、五人的力量,加上柔凝兩訣本就適合受力、化力,煉鱗又格外有韌性,這妖獸雖然強,一時卻也沖不出這包圍,只能不斷怪吼。

而石頭彼此擦撞下准頭不足,也有少部分向著撼山部隊圍起的藍色炁牆飛,撼山部隊一樣凝聚了炁勁抵擋,又把石頭彈回圈中。

羅鏡見狀,微酸眉說:「韻小姐?這……」「也許會受一點傷吧。」狄韻微噘起小嘴說:「不然抓不到。」羅鏡似乎也無話可說,頓了頓只說:「那請盡量小心。」

而那些石頭,只有一小部分打到猙的身上,其它大多轟落地面。這帶著妖炁高速下墜的石

塊,除了把那幾株樹木砸爛之外,還把地面轟得不斷往下陷。按理來說,這樣不斷落石,石頭理應逐漸堆棧增高,但古怪的是,石頭撞地滾停之後,就這麽倏然消失,彷佛從沒有出現過。

于丹翠和沈洛年與戰鬥無關’兩人更站在狄韻、羅鏡之後,于丹翠正啧啧稱奇地說:「那石頭哪兒來的啊?怎麽掉下去之後又不見了?」

沈洛年沒馬上回答,停了幾秒,自語說:「雖然知道那世界能量和物質轉變十分容易’沒想到可以這樣施法……」

「什麽啊?你說什麽?」于丹翠湊近問:「你知道怎麽回事嗎?」沈洛年這百年心神在仙界和精靈厮混’倒是有點概念,他頓了頓’簡單解釋:「在仙界,精靈只需要一點能量就可以把仙炁化爲實物送入人間,之後又收回仙界……這樣耗用的炁息不算太多,卻可以借著人間重力增加威力。」

「爲什麽仙界很容易變出石頭?」于丹翠詫異地問。

「道息越濃的地方就越容易作這種質能轉換,仙界就是道息最濃的地方,那不是眞的石頭。」沈洛年說:「妖怪能變大變小,也是同樣道理。」

于丹翠瞪大眼,正不知該不該信,突然前方狄韻轉過頭,望著沈洛年微笑說:「沈凡……這是誰跟你說的?院長阿姨嗎?」

沈洛年看狄韻笑容中透出一股迷惑的神色,暗叫不妙,拉長臉說:「我胡猜的!」「喔?我還以爲你眞知道……」狄韻沈吟說:「這種想法也挺有道理就是了’以前可沒想過……」

「原來是胡猜的!我差點被你唬住了!」于丹翠笑罵:「而且妖怪不是百年前從仙界跑來嗎?既然仙界道息最多,爲什麽會跑來?你果然是亂說。」

「仙界道息特別多這一點,沈凡倒沒說錯。」狄韻說:「不過仙界道息太過濃郁,大多妖族受不了,在仙界時都陷入沈眠狀態,等鳳凰來到人間後,道息稍降才逐漸醒來,找尋通道回歸人間,能在仙界清醒活動的’只有上仙和精靈。」「原來眞是這樣?」于丹翠耗異地說。

「這件事情是龍王母告訴司令阿姨的’知道的人應該不多。」狄韻臉上掛著笑意,那雙大眼凝視著沈洛年說:「這也是猜的嗎?」

能抵禦狄韻笑容的人可能不多,但沈洛年絕對是其中之一,眼看多說多錯,沈洛年當下斬釘截鐵地說:「對,猜的丨.」

狄韻似乎頗有點懷疑,但這時也不適合多問,她看了沈洛年兩眼,轉回頭繼續觀察著猙的狀態。

落石轟擊了好片刻’那兩名魔法使魔力逐漸不足,臉色越顯蒼白,魔法部隊中也有小隊長,他不等狄韻指示,選了兩人替換’繼續轟石;而猙找不到地方躲藏,又逃不出圈外,現在只能弓著背,縮成一團挨打’但看樣子牠妖炁仍足,一時三刻還不至于耗盡。「洋古。」狄韻突然開口輕喊。

洋古是一個年近三十的青年魔法使,也是魔法部隊的小隊長,聽到狄韻的聲音’他馬上轉頭走近說:「韻小姐?」

「修石術的有幾人?」狄韻問。

「六人。」洋古回頭望瞭望正退開閉目休息的兩人說:「應該足以輪班。」「可是太耗時間。」狄韻沈吟說..「我們還得趕回歲安城。」「那麽……改用三級巨石咒?還是讓火術的動手?」洋古問。「三級不易拿捏、燙爆傷也不好治。」狄韻頓了頓說:「用風術。」洋古一驚說:「那也可能重傷的。」「護體炁息散去之前不會。」狄韻說:「注意我的提示。」

「明白了。」洋古點點頭’離開下了指示。過不多久,使用石術的退開,站出了另外兩名魔法使,他們輕念咒語,在空中石雨停下的同時,一股旋風突然在陣中上方疾旋。

猙微微一愣,擡頭往上望,卻見那股旋風快而且急,很快地又壓了下來,而這一瞬間,猙身上不斷傳出彷佛利物撞擊一般的聲音,牠體表妖炁不斷散失,這時縮起身子似乎沒用,猙怪吼一聲,拚命地向著撼山部隊的炁牆撞去。

「這是怎麽回事啊?」于丹翠忍不住又問:「沈凡,刮風會更痛嗎?」

沈洛年這次可不上當了,搖頭說:「不知道。」

于丹翠皺皺眉’見狄韻只顧著凝視場中,也不敢繼續問下去。

沈洛年口中說不知道,其實看得出來,那旋風中有數十百道銳利的炁息凝聚風刃,正順著旋風的運行,上下不斷流轉,又或者可以說,其實是這些風刃帶出了這股旋風,而當旋風刮上妖獸,那些銳利的風刃自然不斷地對護體妖黑撞擊,這樣效率比起摔石頭可快多了,也因此猙非得跳起來掙紮不可。

若牠仍像剛剛一樣縮著身子不動,那一刀刀都會切到同樣的地方,正如當初寓鼠的戰鬥方式,這樣護體妖炁更容易被攻破,跳起來也許挨刀的地方更多’但至少不斷換位受擊,還比較能支持。

這樣直接磨耗下去,果然妖炁消耗得更快,這隊伍中,一樣有六名練習風術的魔法使,才經過三次交換,一個多小時的時間’猙的體表妖炁逐漸消散,而使用風術的風險是,若沒能

在適當的時機停止風術’萬一猙體表妖炁當眞消散,連續幾個風刃高速砍下去,說不定眞會耍命,但反過來說,若妖^存留太多,卻也抓不住對方。

除沈洛年外,狄韻是衆人中妖炁感應能力最強的,隨著時間過去,她逐漸感應不到猙體內的妖炁,雖然估計應該還有一些剩余,但保守起見,還是得收手才行……狄韻又等了幾秒,if才突然叫:「停手!」

魔法使早就在等著命令,隨著號令一下,馬上默念咒語,收起飓風之術。而猙體外雖然妊炁薄弱,似已無力縱躍,但眼中凶狠的光芒未失,仍惡狠狠地盯著周圍的人。「安荑、雪莉。」狄韻說:「小心點。」

「是。」安荑、雪莉同時應聲,本已拿在手中的雙锏提起,兩人同時一縱,往圈中跳去。兩人這一接近’猙怪吼一聲,猛然對著雪莉直撲。雪莉這時收起笑容,雙锏上透出濃實的藍色炁勁,身子一轉,左揮右刺,對猙轟了過去。

猙此時體內妖炁已經遠不如剛出現的時候,可是兩方一碰,雪莉仍然有些不敵,往後退了半步,但猙也沒法將雪莉的炁息擊散;同一時間,安荑的雙锏已經從後方先後轟至,對著猙的後腰揮。

低智妖獸,就算妖添十分強大,也不會刻意去鑽研戰鬥的法門,只懂得生存過程中不斷練

習揣摩出來的動作。這種肉食性妖獸,慣于攻擊,卻不善于防守,遇到危險也只懂得逃竄,當牠感覺到後方不對勁,只能扭身往外急撲’險險閃過這一擊。

這時雪莉也回過氣,揮著雙锏又上,猙既然攻不散兩人的炁勁,四支帶著藍色炁勁的锏兩面逼上,迫得妖獸擠到撼山部隊的炁牆前,眼看無路可退,牠猛一撲,又對著雪莉沖去,卻是以妖獸的直覺來說,冷冰冰的安荑看來總是比較可怕。

當雪莉再度頂住猙的這一剎那,安荑的雙锏已經轟到了猙的背心,把猙硬生生打落地面,四足一軟,此時雪莉轉向一掃,從下方對著猙的一雙前足揮去,將猙打翻了一個筋鬥。

兩人配合無間,四把锏此去彼來,將猙打得哀鳴翻滾,眼見對方已無抗力,安荑和雪莉同時輕叱一聲,趁猙在空中飛翻的同時,四锏同壓,藍色炁勁泛出,把猙肚腹朝天地壓在地面。

眼看對方已經無法掙動,周圍的隊伍才在狄韻指揮下散開、接近,等周圍又壓上了七、八支帶著藍色炁勁的短锏,安荑、雪莉這才撤手退開。

狄韻這時才領著羅鏡往內走,于丹翠也忍不住跟在後面,至于沈洛年,他本還一個人站在外面,突然心念一轉,也走了進去。

羅鏡從離開馬車後和于丹翠一樣,也一直背著個包裹,此時他從包裹中取出好幾片沈沈的黑色厚布,而周圍的撼山部隊看到那黑布都忍不住稍微退了點。

于丹翠不明白那東西有什麽古怪,反而靠近了兩步,沈洛年倒是感應得清楚,那厚布周圍道息大幅消散,想必裏面塞滿了壓縮息壤土,看來他打算把這東西蓋到猙身上,方便擒捉,問題是……沈洛年微微皺眉,又走近了一步。

緊跟著,羅鏡先把一片厚布蓋在猙的肚腹上方’跟著又向著胸口、頸項等處蓋。過了片刻,羅鏡回頭看了看狄韻,見狄韻點了點頭,這才往猙走去。

就在羅鏡走到猙旁的這一瞬間,猙那五條長尾突然爆出妖炁,飛翻而起,對著羅鏡急揮。衆人這下可大吃一驚’羅鏡體無添息,又沒練過武技,怎能躲得過這一擊?

就在這一瞬間,沈洛年右手猛然一扯,把羅鏡整個人拉退了半步,恰好躲過了那些長尾的攻擊。

而直到這一刻,好些人才驚呼一聲叫了出來。安荑、雪莉本已經收起的雙锏連忙抽出,跳到羅鏡之前,緊跟著周圍十幾條短锏全壓在猙的身上,一下子連牠的身體都看不清楚了。

「怎麽了?」羅鏡還沒進入狀況,他剛只覺得眼前一花,左肩一痛,自己身體突然被一股巨力往後拉,緊跟著似乎有什麽東西高速從眼前掠過,一股勁風逼得他有點呼吸不暢。

「尾巴末端也蓋上布。」沈洛年輕輕說了這句話,隨即放開羅鏡左肩,轉身退了開去。「尾巴末端?」羅鏡一怔。

「妖炁集中處是尾巴?」狄韻只聽到這兩個字,望著羅鏡問,同時好幾根锏也馬上壓在那五條尾巴上。

羅鏡一愣說:「這……」

「那就蓋上吧。」狄韻眉頭微颦,說:「還好你剛閃得快,否則……」羅鏡搖頭說:「不是我……」他卻也不知道自己怎麽退後的。「是沈凡拉開他的。」安荑望著沈凡,微皺著眉說。

剛那一剎那,猙的長尾突然爆出妖炁,衆人驚駭之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尾「上,能注意到沈洛年那一扯的人其實不多,自然也不知道沈洛年拉的速度快得詭異。

不過安荑雖看到了,卻不知該不該提起,她此時心中滿是疑惑,剛剛沈洛年出手的動作,快到連自己都沒能看清。只見他手臂一閃,羅鏡已經以高速飛撤,直到兩人停下,才發現他豐抓著羅鏡肩頭’剛要放開。

這種速度,就連自己都辦不到,一個體無炁息的光靈師怎能辦到?難道是自己看錯了?不過其它人卻沒想這麽多,以爲沈洛年只是恰好拉了一把,算是羅鏡運氣不錯,而狄韻看著安荑的表情,知道有事情不大對勁,但此時縛妖的事情比較重要,狄韻沒空多問’搖頭說:「保護著羅鏡,小心點。」

這次羅鏡不再一個人前進,幾個撼山部隊保護著他往前,還不忘拿息壤布把那五條尾巴與屁股裹得結實,這一來猙果然奄奄一息’不再掙紮。羅鏡繞到猙的頭部,取出一個手掌大、一指高的有蓋金屬圓盒,他打開蓋子,放在猙頭部上方不遠的地面,這才盤坐在圓盒之後,一面望向狄韻。

「可以了嗎?」狄韻說。

「煩請韻小姐施術。」羅鏡頓了頓說:「若我失敗,動手請不要遲疑。」

「我明白。」狄韻點點頭,從袍內取出一支白色小金屬棒’放出外炁’引動著周圍的道

息o

這正是道武門的引炁之術,一股來自道境的炁息,開始湧入羅鏡身軀,但同一瞬間,羅鏡卻立刻迫出體內添息’向著那金屬圓盒內逼去。

這是在幹嘛?要縛妖了嗎?媽的!自己可是傳說中的「縛妖神仙」,聽說連縛妖派都是自己傳下的,卻不知道怎麽縛妖!這次非得看看不可,想到此處,沈洛年忍不住往前走上兩步,仔細看著變化。

此時各部隊在安荑指揮下,只留了少數幾人以短锏壓制著猙的身軀,預防萬一,其它人都散到周圍,以防有意外發生,而沈洛年不想走得太近,只找了個沒人擋住視線的角度,仔細看著羅鏡的動作。

只見羅鏡不斷地默誦著什麽,而他迫出的炁息則不斷地湧入那金屬盒中,沈洛年探頭想看金屬盒內的東西,卻又看不清楚,正不知該不該繼續往內走時’突然金屬盒中緩緩冒出一股微微閃動著光輝的氣體’在羅鏡的炁息操控下不斷騰挪變化,彷佛有生命一般。

這種場景……自己似乎在哪兒看過啊?沈洛年還沒想清楚,卻見那股古怪的氣體往下方一散,籠罩著猙的腦袋,還不斷由七竅竄進、竄出,猙不斷地甩動腦袋、張嘴呼號,但仍然阻不住那氣體的進入。過了好片刻,猙的身體突然一陣抖動,安靜了下來,而那股氣體不斷地往內鑽,終于全部消失在猙的體內。

這一瞬間,沈洛年突然想起在什麽地方看過這樣的畫面——當年煉造凱布利的時候,不正是這樣嗎?莫非那圓盒裏面裝的是妖質?看樣子可比自己當初用的多不少……

莫非縛妖之術確實和蠱術有關?但當時凱布利是燒化了的遺骸,煉成影蠱時,也沒有意識’猙既然還活著,那又會變成怎樣?又該怎麽操控?會像自己現在和凱布利的關系一樣嗎?不過就算現在的凱布利,還是遠比猙這種妖獸愚笨啊……

想到凱布利,沈洛年目光往不遠處的後方望瞭望’那只剩指尖大小的小家夥這陣子一直自動遠遠隱身跟著,其實挺乖巧,老說牠笨也有點過意不去,雖說牠也不會在意就是了……

沈洛年正胡思亂想,卻見羅鏡的眉頭微微一皺,與此同時,猙的表情似乎也跟著扭曲起來,接著兩邊的軀體一起微微地顫動著’彷佛被什麽看不見的線牽引在一起,正彼此拉扯著。

又過了約莫二十分鍾,羅鏡掩臉黑布上方,眉宇間越來越是扭曲,而猙的表情反而漸漸地平靜,但兩方身軀還是一樣不斷地顫抖,而羅鏡更是滿頭大汗,那不算單薄的黑色衣衫胸口,居然也透出了大片汗漬。

漸漸地,羅鏡的表情又恢複了平靜,猙也漸漸地平靜下來,突然間’羅鏡和猙的眼睛同時睜開,跟著又同時籲了一口氣,但人籲氣也就罷了,這像豹一般的妖獸籲氣可沒人瞧過,衆人微愣之間,狄韻輕聲問:「羅鏡?J

羅鏡點了點頭,伸手抹了抹汗說:「韻小姐,成了。」「成了?」狄韻欣喜地說:「眞的?」

羅鏡收起金屬盒,起身走近猙,一面伸手抓起那些息壊土厚布,一面說:「諸位可以放開牠了。」

那幾個撼山部隊微微一愣,轉頭看著狄韻,見狄韻點頭,這才依言收锏退開,隨著羅鏡把

厚布收起’猙立即翻身而起,緩緩凝聚著妖炁。

這下周圍的人可有點緊張了,紛紛提起炁息,拿著武器,卻聽狄韻說:「你們的心靈已順利結合?」

「是。」羅鏡點頭說:「而且擁有主導權的是我,否則現在和韻小姐說話的就是猙了……不過牠恐怕不懂怎麽說話。」

狄韻眼見猙穩穩地站在羅鏡身旁,側著頭望向衆人’彷佛正一句句傾聽。她想了想又問:「現在控制牠的也是你?」

「我同時可以用牠的感官觀察世界。」羅鏡說??「不過要完全靈活控制、理解,還要一點時間。」

眼看猙體內的妖炁越來越是龐大,若羅鏡能百分之百地操控,等于收服了一只強大的妖物,這買賣可挺劃算。狄韻側著頭笑說:「過去聽說也曾捕捉過強大的狼人’爲什麽你們縛妖派不爭取呢?」

「高智能的不行。」羅鏡說:「這畢竟是一種靈智入侵的動作,若兩靈智慧相近,入侵者很難獲勝。」

「明白了。」狄韻點頭說:「以後多麻煩你了。」

「羅鏡將全力爲韻小姐效勞。」羅鏡微微一個躬身’與此同時,猙也跟著微屈前肢,低下頭對著狄韻行禮。

狄韻微微一笑,轉身揚聲說:「大家辛苦了,多虧大家通力合作,這次任務順利達成!」衆人露出笑容的同時,狄韻卻斂起笑容’肅容說:「不過根據不久前的軍情彙報,犬戎族目標已經確定是噩盡島,最晚明日會到歲安城,我們必須馬上趕回,接受司令部的指示……部隊注意,立即啓程返回歲安城!」

眞的來了?衆人剛剛的喜悅馬上消散,犬戎族這次再度來犯,不知道會有多少人在這場戰

役中犧牲?



犬戎族果然在第二天清晨,由噩盡島東方海岸登陸,一路撲向歲安城。在犬戎族圍城下,歲安城外圍的居民紛紛撤入城中,全城拿起武器,分布在各據點戒備。如圓足教派那兒的數百人,自然也跟著撤入’在司令部的安排下,分散各據點,協助醫療工作。歲安城大片的息壤磚地面,雖然可以有效地把妖怪的妖炁化散’但相對的,沒有城牆卻也不

便防範,在這數十年不斷擴建的曆史中,早已針對這一點做了設計。歲安城每擴建一段距離,就會設一圈十公尺寬的環城大道’最外圍的一圈大道’可以說是歲安城的邊界,而倒數第二圈大道內側,則會在有敵來襲時,沿著建築物堆起一層層的壓縮息壤包,彷佛一個可拆的簡易城牆。在外圍息壤磚的作用下,敵人接近城牆時,炁息已經散失大半,自然無法造成強大的破壞,城頭上的火藥武器也可以有效的發揮作用,可以避免百年前城牆被遠距妖炁攻擊的窘境。

而這樣的設計下,防禦圈外的居民房舍,在戰爭時自然難以保全,所以這兒通常都只有一些比較簡陋的住宅,除了一些貧民之外,部分在城外工作的農漁民,也可能會在這兒備置一個簡單的居所。整體而言,與城牆內相較,頗顯荒涼。

而犬戎族也不是傻瓜,連續數十年的失敗,他們也漸漸清楚歲安城的結構,所以除一面嘗試進攻之外,還有不少犬戎族從外側挖掘破壞著息壤磚地基,只要挖出一條沒有息壤磚的暢通大道,自然能一路沖破城牆。

歲安城部隊當然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除讓大部分士兵在城牆上持槍防守之外’還組織了一組組的精銳部隊,不時派出城外作戰。反正歲安城城周數十公裏寬,城牆又是活動式的’無論哪兒都能出入’犬戎族也圍不住。

而黃清躲、張如鴻、狄韻三人的特別隊本就是因應特別任務所組織的隊伍,都是優秀的人

才,既然已經編成了,就此解散也頗浪費,所以葉玮珊下令三人以此隊伍爲基礎擴張隊伍,眞正各統領一連四百人,三連合組成一個特別營,直屬軍團司令葉玮珊,時常出城執行破壞或掃蕩的行動。

在這種狀況下,沒有炁息的光靈師,自然不適合繼續隨著部隊出城戰鬥,在狄韻親自致歉後,沈洛年與于丹翠被送回了城內的醫療機構’在圓足教統籌下,被分配到城南某個接近城牆的治療中心。沈洛年無可奈何,只好暫時以光靈師的身分當眞幹起戰地醫師,只希望犬戎族早點打退,帝女試煉重啓,看到時狄韻會不會還記得自己,讓自己重回特別隊。

轉眼一個月過去,犬戎族雖然一直攻不入防線,但城外戰況越來越是激烈,城牆邊炮火聲從沒停過’空中鬥天部隊、魔法部隊和禺強族也是日日激鬥,每天送回來的傷者越來越多。

沈洛年其它的醫術不會,但止血、縫合、急救這方面可當眞是老經驗,畢竟當年數日內救治近千牛頭族可也不是白幹的。他本具有血飲袍止血、時間控制與輕化加速能力,只眨眼間就能把傷口止血、縫合,再加上可凝止傷處、催動生機的光靈之術’配合作弊專用的耳中輕疾協助診療……在別地方得躺上幾個月工夫的傷員,到了這地方卻往往不到一星期就被趕出醫院、送回戰場。

隨著出院病患逐漸增加,一向只收女徒的圓足教,突然出了個十余歲年輕男性光靈師之事,快速傳遍全城,「神醫沈凡」之名不胫而走。

今日午間,沈洛年剛處理好一批送回的傷者,眼見空了下來,連忙躲回醫師休息處養神,免得等會兒看到新來的病患,又忍不住出手幫忙。他縫合速度雖快,但卻頗消耗精神力,還是需要休息。

休息室空間並不大,主要是讓醫護人員有個稍微喘息的地方,裏面有著義工准備好的茶水、幾張桌椅’還有一片數公尺寬、鋪設著軟塾的大型通鋪,方便醫護人員短暫休息。

但這兒既然是由圓足醫院爲主要組成的分支單位,無論是醫生、實習生或護理人員,統統都是女性,通鋪上往往也都躺著休息的女子’就算偶爾沒人,說不定下一刻又會有人想上去休息,沈洛年自然不便躺上那滿是脂粉味的地方,通常都一個人坐在地上盤坐冥思。

卻是沈洛年從百年昏睡中清醒之後,隨著時間過去,慢慢也頗有點懷念陪了自己百年的精靈,雖然現在仍能在周圍感覺到精靈的存在,卻沒什麽實際溝通的感覺,所以他閑來無事’也會嘗試著以冥思之法,和精靈作思想上的接觸。

這雖然算不上溝通或交談,卻頗有種親近的感覺’偶爾還能體會到精靈想傳遞的一些訊息;而不只是如此’沈洛年還發現,當進入深層交流的階段,精智力恢複的速度也特別快,這

可是百年前沒有過的經驗,沈洛年只能猜測,或者因爲當年自己冥思時,根本只是閉目發呆,並沒有眞正入定吧?

就在這時候,精靈突然傳來了一個示警般的反應,沈洛年微微一怔,張開眼睛,卻見于丹翠拿著一把寒光閃閃的剪刀,正趴跪在自己面前,把刀向著自己脖子伸來。「幹嘛!」沈洛年一驚,身子倏然往後仰出,閃過了這一剪。

「唉啊!又失敗了!」于丹翠氣呼呼地叫了起來:「幹嘛這時候醒?快,聽姊姊話,把胡子剃掉!」同一時間’周圍同時傳出好幾個女子笑出來的聲音,卻是有不少護理少女也正躲在

-旁看戲。

「不要!」沈洛年護住自己下巴說:「胡子關妳屁事。」卻是沈洛年這一個月完全沒剃胡須,他胡子雖然不至于濃密滿腮,口唇旁到下巴卻也當眞冒出了一大片。

「這樣很難看啦,以前好看多了。」于丹翠湊近認眞地說:「而且我和人打賭了,一定要把你的胡子剃掉!」

「那妳准備輸吧。」沈洛年哼了一聲,推開剪刀說。「那不然剪頭發?」于丹翠又說。

「不要。」沈洛年留起發須,是爲了怕遇到百年前的熟人,他偶爾還偷偷使用光術加速生

長,這種事自然不用對于丹翠解釋。他只皺眉說:「累死了,別來吵我休息。」「啧。」于丹翠收起剪刀,不甘願地站起,一面說:「怎麽不上床睡?」「不用。」沈洛年說。

「別不好意思了啦,大家不會介意的。」于丹翠笑說:「醫院裏面的大家都知道,沈凡對女人沒興趣。」

「誰說的?」沈洛年板起臉說。

「你知道正常男子一天會偷瞄女人幾次嗎?」于丹翠笑說:「我們本來還以爲你性向比較特別,但是你也沒怎麽瞄過男人啊,這是怎麽回事?」

「呃。」沈洛年微微一怔,倒也不知該如何辯白。鳳靈之體作用下,單憑外貌對自己已經沒了吸引力,在醫院工作又忙又累,而他與大多數人都不熟識,自然産生不了好感,在沒有好感的前提下,外貌就産生不了吸引力,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現在只有那種足以讓人眼前一亮的美女,比如安荑、雪莉或三位公主’可能會讓他以欣賞「造物之美」的心態多看幾眼’其他女子很難讓他多留意。

于丹翠見沈洛年不吭聲,湊近他耳邊說:「你不覺得常有小護士在你旁邊偷笑嗎?傻瓜,那就是對你有意思啊,誰教你都不理她們?」

笑?沈洛年想想還眞有,不過通常都不知道她們在笑什麽,目光掃過去,除了有點調皮和害羞之外,也感覺不到別的心思,說有意思似乎也太過了……自己可不是賴一心那種帥哥,何況現在滿臉胡子,看來頗有些狼狽,不被取笑已經不錯了。

不過沈洛年卻不知,他遇到傷員時,心神一集中,那處理傷口、縫合包紮的動作快得讓人看不清楚,已經變成彷佛表演一般的神技。不少有志習醫的年輕女子’敬佩之余,確實會忍不住激起欽慕之心。不過這種時候,沈洛年也沒時間看她們的氣味,而當治療一結束,沈洛年往往又變成那副冷淡的模樣,對人愛理不理,縱有欽慕之心也很容易被澆熄,他自然發現不了。

于丹翠見沈洛年不說話,又開口說:「好吧,就算不管頭發和胡子’我怎沒看過你換別種衣服啊?老穿這暗暗的紅色袍,看起來好陰沈!」

「我本來就陰沈。」沈洛年沒好氣地說:「幹嘛跑來問東問西’沒病人進來了啊?」于丹翠笑說:「哎喲,我也得休息一下啊。」事實上于丹翠雖然沒有醫生身分’ 但圓足教中人大多知道她的能耐,平常多被安排在第一線,負責分辨各傷員的嚴重性,決定處置的先後,有時還得作最緊急的處置’這份工作可不輕松。

「那就快睡吧。」沈洛年皺眉說:「別吵到大家休息。」

「好凶。」于丹翠嘟起嘴說:「我們神醫名氣變大以後’脾氣也變大了呢。」

這話一說,床上、床下,房中的七、八個女子都忍不住笑了出來’沈洛年卻忍不住翻了翻白眼,白了于丹翠一眼。

就在這時,一連串急促的鈴聲,叮當叮當地傳了進來,衆人臉色一變,床上的醫護人員紛紛爬起’坐在椅子上休息的也放下茶水,起身往外走’而沈洛年點地之間,更已飄掠出了門外……原來這鈴铛聲是入口那兒的通訊,代表運來了一大批緊急傷員,所有休息的人都得立即出來支持。

沈洛年剛穿過放滿病床的走道、房間,奔到入口的大廳’數十名傷者正被許多士兵搬了進來,不少人正喊著醫生,大廳那兒的醫療人員也跟著忙進忙出。沈洛年正想找個看來嚴重又沒人治療的病患先處理,突然聽到門口有人大叫:「這兒受傷最嚴重’哪個醫生快來幫忙?」

沈洛年擡頭望去,卻見大喊的居然是一個月不見的雪莉,她正隨著一個擔架奔入,臉上都是焦急和慌張,而那擔架上滿是鮮血,還在不斷往外滴,不知誰受了什麽傷,連血都止不了。還沒看過雪莉臉上冒出這種表情,擔架上那人很明顯受了重傷,不然也不會流這麽多血。沈洛年快速地奔過去,卻見擔架上女子胸口正中央被劃傷一排五爪裂口,衣服和血肉混在一起’傷口還在不斷地冒血。那女子不是別人,正是安荑,她因失血過多,疼痛過度,昏昏沈沈的已經快要陷入昏迷。

這時代不便輸血,這種難以止血的複雜傷口,可比斷手、斷腳還危險,隨著擔架就定位,沈洛年喊了一聲:「都退開。」

「沈凡?」雪莉見到沈凡吃了一驚,卻被其它幾名護士拉開了兩步,沈洛年隨即兩手齊動,以大範圍光術凝停安荑胸腹間機能。數秒過去,那不斷噴濺的血液整個停了下來,幾名護士一擁而上,快速地以棉花紗布吸去血泊,把傷口弄幹淨,一面把那已經破開的勁裝剪開’戰鬥用束身內衣扯下。

安荑胸部形狀雖美,但這時正中央破了五道大裂口’自然沒什麽好欣賞的’就算一般男性醫生,在這種人命關天的時刻’也不會胡思亂想。當下沈洛年仔細以探查之法檢查了一番,總算傷口沒透入胸腔,只有幾根肋骨似乎有了裂痕,他將偏移的肋骨對穩,一揮手間,安荑胸口翻開的皮肉裂口突然密合,沈洛年右手拿起針線’正准備縫合時,他突然心念一轉’頓了下來,目光望向安荑。

而安荑出血一止,精神三分,加上胸腔以下瞬間凝止’疼痛大減,那雙明眸也正看著沈洛年,對于胸口在沈洛年面前敞開,她似乎並不怎麽介意。

這女人到這種時候還是這副淡定無所謂的模樣?沈洛年開口說:「安荑,我要解開光術7,會痛0」

安荑微微點頭,表示了解的同時,幾個護士一起叫了起來..「沈光靈師?還沒縫合傷口啊。」

「知道。」沈洛年整只左上臂仍輕壓在安荑胸口上方,逼合著傷口’右手光術一透,先解開了凝止之術,再高速催動著安荑體內的自愈生長效果,而凝止之術一去,安荑蒼白的臉上馬上冒出一滴滴冷汗,看得出來十分疼痛,但她卻咬著牙,一聲不吭。

就這麽過了片刻,沈洛年這才收手,一面說:「上藥後用安全繃帶拉合傷口,裏面有骨折,數日內要用夾墊固定患部,小心排痰。」

衆人一愣間,卻見安荑胸前只剩下五條淡淡血痕,那割裂開的傷口居然完整地密合起來,根本看不出傷口,彷佛誰在安荑那柔美的乳房曲線之間,用筆惡作劇地劃上了幾條紅線。

「幹嘛?」沈洛年見衆人沒動作,皺眉說:「快動手,拖下去又會裂開了!」衆人-驚,連忙動手,沈洛年轉身對一旁記錄的護士說:「她需要補充大量營養,注射點滴,這傷口每天換藥兩次,必須由我親自拆繃帶,別人不能解開!」一說完,轉身掀開周圍繞起的布簾,鑽了出去,而這布簾是因爲安荑身爲女性,受傷的地方又特殊,所以護士們特別圍上的。

「咦?」雪莉只看到沈洛年手壓在安荑身上片刻’傷口就彷佛變魔術一樣地黏合’她吃了

1驚,追著沈洛年,抓住他說:「安荑沒事了嗎?」

「沒事了,還需要休養一陣子。」沈洛年說:「先這樣’還有別人需要治療。」「好……好!謝謝、謝謝。」雪莉一喜,放開沈洛年的手,又沖進布簾中。此時裏面的護士們,一面動手,一面有人忍不住望著雪莉說:「妳們認識沈光靈師啊?」「認識啊!沒想到在這兒遇上。」雪莉喜悅地說:「剛剛那就是光靈之術啊?我第一次看到呢,安荑,妳還好嗎?」

安荑這時疼痛已經大幅減低,但畢竟失血過多,十分疲累,只微微點了點頭。「原來是認識的……」-個小護士突然說:「兩位軍官小姐都好漂亮。」「我還是第一次看沈光靈師這樣處理傷口。」另一個護士低聲說:「這樣做恐怕會耗去很多生命力吧?」

「怎麽說?什麽意思?平常不是這樣嗎?」雪莉詫異地問。

「光靈師沒縫合’直接運用光術讓傷口合口呢。」護士轉頭說:「平常若不是太嚴重的傷勢,光靈師不會施用光術的,就算用’通常也是配合患者自己複元能力稍加協助,很少這樣一下子逼到傷口幾乎合口,妳們和光靈師是好朋友嗎?」

「好朋友?」雪莉高興地說:「對啊,我和他是好朋友!」不過她忍不住瞄了安荑一眼,

安荑也是嗎?

安荑越聽越不對勁,提起力氣,皺眉緩緩說:「這麽做……好……得快?」「妳還不懂嗎?等妳這幾道傷口痊愈,很可能不會有傷疤啊。」這時護士一面幫安荑的胸口上藥’一面半開玩笑地說:「光靈師一定是不舍得讓妳這地方掛著傷痕,我們過去還以爲他對女孩子沒興趣呢。」

安荑一怔間,雪莉已經大喜說:「不會有傷痕?眞的嗎?太棒了。」喊完她一轉頭,沖出布幕,又跑去找沈洛年道謝了。

沈洛年這時當然還在忙,他沒空多說,沒怎麽理會雪莉,雪莉在旁看了片刻,還是掛心著安荑,很快又奔了回去。就這麽過了將近兩個小時,這趟送來的十幾名重傷者處理完畢,數十名輕傷也包紮妥當,沈洛年正想回去休息時,卻聽見大廳門口突然傳來一陣騒動聲,還有隱隱驚呼。

沈洛年目光轉過去’卻見穿著白色軍用勁裝的狄韻,在四名軍官的簇擁下,一臉凝重地快步走入,這本來沒什麽特別,古怪的是她身旁跟著一只拖著五條長尾的紅色有角巨豹,正亦步亦趨地隨著狄韻往內走’那陣騒動,自然是因爲那只叫猙的妖獸,不過倒沒看到掩著臉的羅鏡。

對了,既然有安荑和雪莉在內,這支部隊想必是狄韻所屬的部隊了,沒想到他們這麽多人

受傷,莫不是打敗仗了?看來想期待她帶自己去龍宮,恐怕越來越不容易。狄韻遠遠和沈洛年目光一對,雙目一亮,大步朝沈洛年走來。這時還不能得罪這發育不良、表裏不一的丫頭,沈洛年微微颔首行禮說:「韻小姐。」「沈凡,你恰好在這兒?」狄韻走近低聲說:「安荑怎樣了?不會有事吧?聽說你親自處理的?」

沈洛年點點頭說:「放心,沒事。」「太好了。」狄韻松了一口氣說??「眞是多謝。」「沒什麽。」沈洛年搖搖頭。

「一會兒再跟你聊。」狄韻甜甜一笑’轉頭走向那一張張病床,一個個殷勤探問,看她透出的氣息,當眞關切的恐怕也只有安荑,其它人都只是順便,不過身爲領導人’做出這種關懷模樣也是理所當然,也怪不得她;而于丹翠眼見心中的公主突然出現,自然馬上沖過去自充向導,解釋病況’這也不在話下。

沈洛年眼見無事,當下轉身往內走,打坐休息去。

但沈洛年才剛入定沒多久,門口就突然被人推開,卻是雪莉探頭進來喊:「沈凡!」沈洛年一怔擡頭說:「怎麽?」

雪莉笑說:「韻小姐找你。」

沈洛年一怔,起身站起,隨著雪莉往外走,只聽她一面走一面高興地笑說:「你好棒!好棒、好棒。」

這女人又直率地過分了,沈洛年苦笑說:「不用稱贊了。」

雪莉回過頭,那雙大眼看著沈洛年的眼睛,突然說:「我問你喔,你有女朋友嗎?還是有喜歡的人?」

「呃?」沈洛年這瞬間發現雪莉居然透出了一股不大應該出現的氣味,不禁吃了一驚,有些說不出話來。

「幹嘛留著這亂糟糟的胡子?」雪莉捏了捏沈洛年的手,媚目流轉間,微笑說:「就算有滿嘴胡子,還是像孩子一樣……哪天如果我放假,來找你可以嗎?不懂我會教你的。」

自己正被這大姊調情嗎?沈洛年可眞有點面紅耳赤,抽回手說:「妳……」

「如果你沒興趣,直說就好,不用拐彎抹角。」雪莉輕撥了撥那頭紅色秀發,輕噘起嘴,微笑說:「怎麽,你覺得女孩子說這種話很奇怪嗎?」

其實按理來說,自己應該很欣賞這種女孩才對,和這種人相處多麽輕松自在?但沈洛年看了看雪莉,還是提不起情念,似乎現在顯現的還不是眞的她,還有什麽隱藏在深處……而既

然還沒能從最內在開始對她動情,不管她外表再美效果也不大。沈洛年忍不住輕歎一口氣說:「不是沒興趣,也許等認識久一點之後’妳可以重問一次。」

雪莉側頭看了沈洛年一眼說:「這句話的意思是……你想更了解我?不是因爲我不夠漂亮?」

沈洛年哂然說:「妳不漂亮就沒有美人了。」

「這話好聽呢’下次有空再找你。」雪莉一笑,挽起沈洛年的手’拉著他往安荑那圍起的病榻走。

那兒外面圍了四名護衛,連那頭猙也站在床尾,走過那附近的醫護人員不免有點害怕,紛紛繞路,看樣子狄韻應該就在那布幕之中探視安荑,而沈洛年接近的時候,那猙還對沈洛年微微點了點頭。

兩人先後掀簾走入,布幕內只有狄韻與安荑兩人,狄韻聽到聲息,轉頭見到沈洛年’錠放出欣喜的笑容說:「沈凡來了?我聽說安荑可能不會有傷痕,對嗎?這眞是太好「-—?」

難得看到這女孩露出眞心的笑容,這張笑臉,還眞像狄純當年天眞的模樣,沈洛年有點感慨地看了狄韻片刻,這才說:「我也沒試過這種方式,希望有效。」

「不用如此。」床上的安荑突然開口’她中氣不足’低聲說:「縫合……沒關系。」

「什麽?」雪莉大驚說:「不行啊,安荑妳這麽漂亮,那兒有疤太可惜。」安荑一嗆,咳了好片刻,這才說:「不……不需要……」

「別理她。」狄韻望著沈洛年說:「沈凡,你得全力幫安荑治好啊,最好一點傷痕都沒

有。」

「完全沒痕跡很難,但我會配上除疤的藥物’也許會有幫助。」沈洛年一面說,一面忍不住看著安荑,頗搞不懂,若是長相平凡的女子也就罷了’明明是個美人,怎會對自己外貌一點都不在意?早知道剛剛自己就不多事了,以針線縫合豈不省事?

「聽說繃帶只能由你來拆?」狄韻半開玩笑地說:「不是想占安荑便宜吧?」「別人拆,我怕傷口再度裂開,畢竟沒眞正愈合。」沈洛年頓了頓說:「如果安荑不在意傷疤,想改成縫合的話,就不用我……」安荑馬上說:「改……改掉……」「不行!不能改!」狄韻和雪莉卻-起喊了出來。沈洛年-怔,看看三女,眉頭不禁皺了起來。

狄韻倒忍不住好笑,搖搖頭說:「沈凡,我剛是開玩笑的’可別誤會……不過這麽一來,就不能遷走安荑了……」

「幹嘛遷走?」沈洛年詫異地說。

「這兒……」狄韻似乎還在考慮該不該說,雪莉已經搶著開口說:「安荑有潔癖!」「嗄?」沈洛年-呆。

「你看這床單還帶點黃色,地上到處都是沙子,連這床頭木架上都是灰塵。」雪莉搖頭說:「安荑受不了的,一定睡不著。」

「雪莉I.閉嘴!」安荑臉上微帶紅暈,氣呼呼地瞪了雪莉一眼。

一個在軍伍中作戰的軍官,居然會有這種怪癖?打仗時該怎辦?不過上次出任務,確實無論何時看到她都是一塵不染,雪莉似乎不是亂說。沈洛年瞄了安荑-眼’卻見她難得地透出有點羞窘的氣味,似乎對于讓自己知道這種事情,十分不自在。

「這樣吧。」狄韻沈吟說:「我派人在附近找間幹淨房子,租下後打掃妥當把安荑搬過去,換藥的時候,就麻煩沈凡你跑-趟,可以嗎?」「不遠就無所謂。」沈洛年說。

「就這樣決定,這樣安荑也能安心養傷。」狄韻一頓微笑說:「沈凡,你要是有什麽需要,只要我能辦到,盡管說。」

能說嗎?沈洛年考慮了三秒,還是開口說:「我希望……韻小姐能帶我去龍宮。」

狄韻先是有些不解地看了沈洛年兩眼,跟著妙目一轉,彷佛想通般地噗哧笑說:「多謝你的鼓勵和祝福,但我可未必能獲選啊,而且犬戎族來犯,那件事還不知道會如何收場呢。」

誰在鼓勵和祝福啊?那就是我需要的啊!沈洛年皺起眉頭,還沒想出該怎麽補充說明’狄韻已經笑著說..「爲了安荑的病體著想,我得快點去找房子,雪莉,妳先隨我來。」「是。」雪莉對沈洛年眨眨眼,隨著狄韻去了。

這下子只剩下沈洛年和安荑,沈洛年看著她那北極寒冰一般的臉孔,正打算告辭’卻聽安荑低聲說:「沈凡……縫、縫起來。」

這女人眞是古怪,沈洛年皺眉說:「我眞把妳傷口縫起來,韻小姐不會找我算賬嗎?」安荑一怔,倒也說不出話來,只輕輕皺起眉頭,沈洛年搖頭說:「若早知道妳這麽想,我當時就不會多事,抱歉了。」說完轉身就要往外走。「沈凡。」安荑低喊了一聲。「嗯?」沈洛年回頭。

安荑頓了頓才說:「對不起……還有,謝謝。」

就算能看入人心,還是一樣搞不懂這些女人……沈洛年聲聲肩,轉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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