閹黨 第六十二章 懲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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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課的地方就在臨時香堂旁邊的一間屋子里,胡義進去之後才發現屋中擺設跟後世教室一樣,也擺了兩張桌子,一張在前,一張在後,隔了三米不到的距離。
跟著九兒到了屬于他們的那張桌子旁,胡義便看到桌子下就一只凳子,不由愣住了︰敢情是讓自己站著陪讀,這哪行,這講一節課要一個半時辰的,換作後世就是三個小時,就這麼站著听上三個小時,不是讓人活受罪嗎?
萬安見胡義發愣,以為發生什麼事了,不由問道︰“胡公公在看什麼?”
胡義指了指桌下︰“學士大人,這.....”
萬安向桌下看去,原來是沒給他安排凳子啊,我以為什麼事呢,都是同一條戰線上,他又想拉攏拉攏這個小太監,這種送上門來的人情自然是樂得一送。便對胡義略一點頭,扭頭問那憲宗派來的內侍︰“你們是如何安排的,怎麼就擺了一只凳子在這?”
那內侍叫張大安,見萬安問話,便道︰“回萬大人話,下人陪讀已經違了祖制,如果再給他設坐,更不成體統,故奴婢就給設了一只凳。”
萬安毫不在乎的大手一揮︰“無妨,你且去拿只凳子來,有什麼事我一力擔著便是。”
張大安有些遲疑︰“萬大人,這恐怕不好吧?…”
萬安見他這樣,擺出大學士的威風,將臉一冷︰“皇上既然準了胡公公陪太子出閣進學,便都是本官的學生,聖人說過有教無類,豈可對學生分個三六九等來。本官身為總講學士,所教弟子俱為一樣,無尊卑之分,這也是大義所在。難道你認為本官這麼做不對嗎?你若是有疑問,盡可回稟皇上好了。”
九兒也不滿的看著張大安︰“你,快去搬只凳子來,若是不去,我就不听課了。”
憲宗現在可是將這個獨子看作心頭肉的,張大安听太子這麼說,慌了,再加上萬安也發話了,只好無奈說道︰“殿下息怒,奴婢這就去搬,這就去搬。”
讓胡義這個小太監陪太子讀書,已經是大違祖制,現在萬安又要給他設座,劉詡、劉吉二人都有些疑惑,不明白為什麼萬安要對這個小太監這麼照顧,不過他們二人一向緊跟萬安,自然也不會犯渾,為個設坐的事和萬安頂撞。
彭時以前便是胡義的老師,對這個學生一向喜愛,自然也不會有什麼異議。汪朝宗最近跟萬安正打得火熱,更不會因此而得罪萬安,倒是劉健和謝遷二人都露出不滿的表情,二人相互看了一眼,眼神之中俱是憤怒,但二人只不過陪襯的侍講,沒有發言權,縱有不滿也只能埋在肚子里。
等張大安搬來凳子,九兒才拉著胡義坐了下去。萬安見一切都安定了,便和劉詡他們商量了一下,然後轉身都退了出去,只留下謝遷一人在屋內。
萬安是總講學士,難道第一課不是他講嗎?胡義心中雖有疑問,但也不敢站起來問問。
謝遷看了一眼太子,再瞅了瞅胡義,面無表情的從袖子里掏出一本《孟子》放在桌上︰“殿下,微臣翰林院修撰謝遷,今日第一講便由微臣為殿下開講《孟子》。”
九兒懵懂的點了點頭,胡義卻是郁悶,太子才七歲,你們難道就不能講些啟蒙的經文嗎?百家姓也好,千字文也好,總得讓他循序漸進,一步步的學啊,一來就講孟子,有你們這麼教學生的嗎,你當九兒是天才不成?難怪後人老說你們迂腐,果然如此!
這邊想著,那邊謝遷卻自顧自的攤開《孟子》誦了起來︰“孟子見梁惠王。王曰,叟,不遠千里而來,亦將有以利吾國乎?孟子對曰,王何必曰利?亦有仁義而已矣…”
等等…你能不能給我們個課本啊,否則你只顧著念,我二人如何記得住?胡義雖然身體還是小孩子,但心智早已成人,知道謝遷這樣教,九兒百分百沒法學,扭頭看九兒,果然見他正一臉迷糊。
不行,這種教學方法肯定不行,你這比填鴨還壞!胡義“霍”的一下站起︰“老師,你能不能給殿下一本課本,否則殿下人小,怕是記不住老師所講。”
正誦的投入,猛不丁被胡義給打斷,謝遷心中不快,抬頭望了他一眼,將《孟子》輕輕放在桌上,然後嘴唇一張︰“如何教學,難道我不知道嗎,要你多言。課堂有課堂的規矩,怎能允許你如此隨意,上前來,掌手。”
“………”
這也要掌手!胡義呆了片刻,見謝遷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只好硬著頭皮過去,九兒見了忙拉住他,小嘴直撅,意思你不要去。胡義卻知道不去是不行的,對九兒搖搖頭,暗捏了一下自己的手掌心,走到謝遷面前。
謝遷眼皮抬都不抬,抄起戒尺看著桌前︰“伸手。”
知道這次是躲不去了,索性光棍一點,胡義眼都不閉,將小手就這麼伸了過去。
謝遷見他這樣,倒也有些佩服這小太監的膽量,不過下手卻一點都沒輕。
“叭!”
疼痛讓胡義下意識的往後縮了一下,不想謝遷就等著他縮呢,我還以為你不怕疼呢。
“頑劣之徒,師長教訓,如何敢縮,本想打你幾下,略作懲戒就可,現在可是要重重罰你了。手來,不到十下不可縮回,若是再縮,定要加倍!”
你還讓不讓人活了,又不是不讓你打,人怕疼是天性,要不成你讓我打兩下看看,看你縮不縮!
胡義郁悶的看了一眼謝遷,見他一點表情都沒有,心道不知道這家伙是不是自己小時候被老師打多了,現在就想多打打別人。
小心的將手又伸了上去,謝遷毫不猶豫的“叭叭”打了十下,下手是既準又穩,打得胡義是牙直咧,卻又不敢叫疼,好不容易等十下打完,這才緩緩的收回小手,之所以慢慢收回,因為掌心疼得跟火燒似的。
”退下,下次再犯,定不輕饒!“
“是,老師。”
胡義咧著嘴回到桌位,將手在自己的腿上來回輕輕蹭著,以減少那種火燒般的疼痛。九兒見了有些舍不得,將小手放在胡義的手上,關切的望著他。胡義心中一暖,這小家伙對我倒是真有一番情義。
那邊謝遷接著誦道︰“王曰︰何以利吾國?大夫曰︰何以利吾家?士庶人曰︰何以利吾身?上下交征利,而國危矣!萬乘之國弒其君者,必千乘之家;千乘之國,弒其君者,必百乘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