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青蓮大師（下）

　　閉目待死的柳傑，猛地睜開眼睛。

　　柳傑發現，貝蒂這一腳踩下來，自己居然沒有感覺到什麼疼痛，感覺起來，就像是一片鴻毛壓在身上，不要說被踩死，就是一根毫毛都沒有傷著。

　　唯一感到難受的是，這麼被腳丫子踩著，眼睛看不到一絲光亮，完全陷入黑暗中。

　　柳傑愣住了，自己身體變小後，事實證明，並不僅僅是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還產生了某種奇異的變化。貝蒂百來斤的身體，這麼一腳踩下來，估摸著幾十斤的力量應該是有的吧，但自己感覺起來卻是輕若鴻毛？

　　讓柳傑慶幸的是，課節休息時間並不長，第二節課開始後，眾人也就散去了，杜洋也將自己蛻下來的衣褲，塞進了課桌抽屜裡。

　　出乎柳傑意料，自己這一次身體突然縮小癱瘓，並沒有像昨天那樣，一癱瘓就是一整天。

　　上午第二節課結束，中午放學，其它同學都已經離開，教室裡只剩下杜洋與貝蒂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該怎麼辦時，柳傑的身體倏地恢復到原來大小，頂翻課桌，驀然出現在兩人眼前，嚇得兩人當場驚叫出聲。

　　「老柳，你…你…你……」杜洋手指著光屁股的柳傑，一臉駭異，狀如見鬼。

　　「我最近在練習變魔術……」柳傑嘴裡答應著，火急火燎地開始穿褲子。

　　「變魔術？真的假的……呃，男人的身體真是醜陋……」瞅著柳傑的裸體，貝蒂嫌惡地撇撇嘴。

　　「當然是真的！對了，你們也看到了，是不是覺得很震撼？」柳傑穿好衣褲，面對一臉懷疑的兩人，聳聳肩，故作得意洋洋道。

　　「震撼你個頭！你跟我們說實話，你到底在搞什麼鬼？」貝蒂瞪眼道。

　　「覺得鬼就對了！我現在練得是一個很神奇魔術。」柳傑一臉的理所當然：「先別問這麼多，你們倆是魔術盲，跟你們倆一時半會說不清楚，等我練習成功，到時你們就知道了。走了，回後山吃飯去……」

　　「後山」也就是柳傑向學校租的那三間倉庫。

　　中午休息時間、下午放學後，都是柳傑收購廢紙舊書的工作時間，各年級段的學生，基本上也都會選擇在這兩個時間段裡，去後山賣廢紙舊書。

　　柳傑有著一手不錯的廚藝，一般情況下，杜洋與貝蒂午餐都會去柳傑那三間倉庫裡吃小灶。

　　柳傑三人結伴回到後山倉庫時，就看到兩名身穿警服的警員，在教導主任的陪同下，站在倉庫旁指指點點，不知道在談論些什麼。

　　「壞了，老柳你玩完了，東窗事發了！」

　　「壞了，你們倆昨晚打架，警察追到學校來了！」

　　乍然見到警察，貝蒂與柳傑異口同聲地怪叫，很有默契地指責對方是個嫌犯。

　　「三位同學不必緊張，我們警察又不是吃人的怪獸，呵呵，咦？這位女同學，我們好像在哪見過…….」

　　其中一名警察露出笑容，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貝蒂大小姐不耐煩的打斷：「誰緊張了？老娘有跟你說話嗎？老娘最討論你們這些個見了漂亮女生就走不動，上來就搞『似曾相識』的淫賊，你們難道不覺得這很無聊？」貝蒂的父親曾經是沃野市市長，現在更是高昇為「培根移民星」的星球行政總督，身為官家大小姐的貝蒂，自然不會將兩名小警察放在眼裡。

　　「這位同學，昨天清晨，有3塊隕石落入你們校園後山，還請你們配合我們的取證工作，現在我懷疑你……」貝蒂滿不在乎的態度，另一位警察看得老臉一沉。

　　「你們是在問我話嗎？跟我律師去說吧，老娘現在沒空……」貝蒂沒好氣地翻翻白眼，大搖大擺地進入倉庫。

　　「你……」警員氣極大怒。

　　「老兄，別你啊你的，沒聽到有事找律師嗎？老柳，走了，趕緊做飯……」杜洋衝著警員呲牙一笑，拖著還在那發愣的柳傑，旁若無人地進入倉庫。

　　「你們倆……這事……」聽到昨天清晨有隕石碎片落到校園後山，貝蒂與杜洋是沒有感覺，但柳傑卻聽得心裡一咯登，聯想到了砸自己肩膀上那顆「球形閃電」，不知道這隕石碎片與球形閃電會不會有聯繫？

　　可惜的是，柳傑沒有膽子問出口，這要是說出去，自己非被解剖研究了不可，當下也任由杜洋拖進倉庫。

　　「好，好，好得很，簡直目無法紀，今天我還非得……」

　　丟了大臉面的兩位警員，有些惱羞成怒，正準備好好地與柳傑三人說道說道。一旁的教導主任見狀，無奈地搖搖頭，走上前一番耳語，道出了貝蒂官家大小姐的身份。

　　「難怪，難怪我看她有些眼熟，好像是在哪裡見過，原來是……」兩位警員恍然大悟，有如洩了氣的皮球，偃旗息鼓頓時沒了脾氣。

　　兩人也是鬱悶的緊，被派出來找什麼隕石碎片，一無所獲也就罷了，還被三個學生仔鄙視了一通，當下也沒有心情再在這鬼地方多呆，灰溜溜地離開後山。

　　「老柳，今天出的怪事可真多啊。以前連魔術都不知道為何物的你，居然神經發作練起了什麼魔術，警察找到你這後山，找起了什麼隕石？老柳，你說怪不怪？」站在水池旁，看著柳傑洗菜的貝蒂，雙手抱胸，陰陽怪氣地反問道。

　　「警察找隕石關我什麼事？不過，魔術這東西真的很神奇，我沒有騙你們，不試不知道，一旦你深入去探究，你就會深深地被它的魅力所征服。」柳傑一臉迷醉。

　　一語成讖，在接下來的差不多半個月的時間裡，杜洋與貝蒂發現，柳傑練習魔術，還真練習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

　　柳傑練習起魔法來，不分場合，不分時間、地點，有時是在教室裡，這課上的好好地，突然一下子就剩下了一套衣褲；有時是上廁所時，突然人就不見了；有時是中午吃飯時…...

　　半個月的時間裡，柳傑苦不堪言。

　　一方面要在杜洋與貝蒂面前，裝作為魔術瘋狂的樣子。另一方面，又要抵禦杜洋與貝蒂提出的，要向自己學習這種「閃電式脫衣褲魔術」的糾纏。用他們的話說，這個魔術很有趣，大庭廣眾之下，脫自己的衣褲是不大好，但是，如果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地脫下別人的褲子，那可就太美妙了。例如班主任眼鏡蛇王，在講臺上講課，突然一下就沒了衣褲，那該是一個怎樣刺激的大場面，想一想，都讓唯恐天下不亂的杜洋與貝蒂激動不已，而柳傑則是哭笑不得。

　　半個月來的折磨，柳傑也發現了，這種身體的突然變小，就像是一種怪病，而且是間歇性發作地的怪病。每天發作次數不定，有時是一天兩次，有時是一天六七次。每一次發作的時間也都不一樣，有時變成米粒大小後，十來分鐘就能恢復，有時則需要兩三個小時才能恢復過來……沒有任何規律可言。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了半個月時間。

　　半個月後的一個中午，柳傑、杜洋、貝蒂三人在倉庫裡吃午餐時，事情終於出現了轉機。

　　午餐時，杜洋拿出從家裡帶來的雞鴨魚肉，貝蒂拿出各種精緻的糕點，三人圍坐餐桌，吃得正歡，柳傑突然聽到了一個滄桑地聲音說道：「這是什麼地方？不太像是青蓮居……」

　　柳傑身子一僵，皺眉向杜洋兩人問道：「你們剛才有沒有聽到一個老人家在說話？」

　　「什麼老人家？你老柳最近怎麼老是神經兮兮地！」貝蒂沒好氣道。

　　「怎麼可能？難道是我的錯覺……」柳傑正這樣的想著，那個聲音再次響起，「娃娃，這是什麼地方？」這一次柳傑聽得真真切切，絕對不會是幻覺，這個聲音滄桑慵懶，像是剛從睡夢中悠悠醒來。

　　「老柳你發什麼愣？我吃好了，我先回教室了。」杜洋見柳傑傻愣在那，神情古怪，也沒有在意，反正柳傑最近一陣子都是這麼神經兮兮，撂下筷子，擦了下嘴，起身就走。

　　「老柳，今天你還是要辛苦了，我與老杜傷還沒有好利索，這碗你洗，下次保證是我洗……」見杜洋跑了，貝蒂也是很不義氣地吃干擦淨，打了個哈哈，扭著屁股就走。對於杜洋與貝蒂來說，天下已經沒有比洗碗更苦的差事了。

　　「你是誰？你在哪裡？」柳傑回過神來，對著杯盤狼藉的餐桌，空無一人的房子喝問道。

　　「老朽是誰？名字好長時間不用，想不起來了，別人叫老朽青蓮老人。對了，也有稱呼老朽青蓮公、青蓮大師、青蓮狂客的……也許老朽的名字就叫青蓮。娃娃，你這是什麼地方？老朽怎會在你肩膀上？」青蓮老人回憶道。

　　「肩膀？」柳傑聽得大嚇一跳，左右扭頭，自己兩邊肩膀上明明空空如也，正想反駁，突然間像是想起什麼，一把扯掉外套，露出左邊肩膀上，那個淺藍色的球形紋身，「你是這個紋身！？」

　　「什麼紋身？老朽是青蓮。」青蓮老人有些不悅。

　　「是這紋身了……」柳傑為之傻眼。

　　這紋身一樣的疤痕，是那天清晨被球形閃電避過後就開始有了，原本還以為它會自動恢復消失，但半個月時間過去了，它依舊在自己左肩上，想不到卻是個……乾嚥了口唾沫，定定神，柳傑小心翼翼道：「你是外星人？鬼怪？病毒……」

　　話正說著，柳傑的身體倏地變成米粒大小，心裡不由地暗嘆一聲，自己這怪病又發作了！

　　「咦？娃娃，你的肉身居然融合吸收了『毗婆沙』……唔，好像還沒有真正地融合，還有瑕疵……娃娃，你哪裡弄來的毗婆沙？老朽還以為，這個宇宙中只有老朽手中才有毗婆沙。娃娃，你還真是暴殄天物，這樣的至寶，你居然直接用來融合肉身……」青蓮老人驚咦一聲，痛心疾首道。

　　「這球紋怪物，居然知道怪病的根由！」柳傑躺在那雖然口不能言，身不能動，但卻聽的心頭大震。

　　自從遭雷劈，得了這種怪病後，柳傑苦不堪言，又不敢上醫院去檢查，聽「球紋怪物」說話的口吻，彷彿知道這種怪病的來龍去脈，當即就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激動得雙目放光。

　　「娃娃，老朽不是球紋怪物，老朽是青蓮老人！你再說老朽怪物，老朽要生氣了！而且，你這根本不是病，你這是在暴殄天物！」青蓮老人哼聲道，口吻像是個堵氣的小孩子，一顆童心未泯。

　　它居然知道我在想什麼？柳傑愣住了！

　　「也不全是，老朽好像受傷了，傷得很嚴重。你大腦深處的念頭，老朽窺探不了。」青蓮老人道。

　　柳傑又呆住了，這球形怪物好像很傻很天真，沒有什麼心機，一句話就暴露出了他的老底。

　　有了這樣的發現後，無恥地柳某人，並沒有第一時間就打聽怎樣才能解決自己的怪病，反倒旁敲側擊地，打聽起了球紋怪物的來歷。

　　不知道球紋怪物是不是有神經病，還是失憶了，說起話來顛三倒四，一下子說自己在青蓮居清修，一下子，又說自己要去參加什麼老友的壽誕，思緒跳躍跨度之磊，讓人有些頭痛。

　　一個多小時過去後，等到柳傑的身體，再次恢復到正常大小時。柳傑對球紋怪物的來歷，終於有了一個大概地瞭解。

　　這是一個孤僻寡居，雙耳不聞窗外事，只知悶頭苦修的老頭，大概居住在一個名叫青蓮居的鬼地方。整個青蓮居，除了他，就只有一位負責料理他生活的名叫珍妮的保姆。

　　這些都沒有什麼，讓柳傑震驚得頭皮發麻的是，這老頭居然是個精神師，而且是一個已經修煉到拋棄肉身，成就了純粹靈魂體的超級精神大師。

　　話說，注射了戰神疫苗後，有極小的概念，會覺醒這種腦域異常的精神師。

　　精神師是智慧的象徵：普通人的腦域開發僅有2%、3%，精神師的腦域開發在20%以上。精神師過目不忘，極其聰慧，常人需要幾年甚至是幾十年才能學習、掌握的知識，精神師幾個月內就能完成。因此每一位精神師，都是知識淵博，博古通今的智者。

　　除了博學，精神師還代表著人類大聯盟最終極的武力。

　　以一支十艘宇戰艦組成的艦隊為例。要想將這樣一支艦隊的性能，發揮的淋漓盡致，需要近十萬名太空戰士。但精神大師通過特殊的「傳感器」，僅憑他一人之力，就可以輕鬆地駕馭這樣一支艦隊。換言之，一位精神師就相當於近十萬名太空戰士。以一敵萬，已經不足以形容精神師的恐怖。

　　「精神師」這三個字，似乎帶著一種神奇的魔力。與精神師比起來，魂武鬥士只能算是只會逞匹夫之勇的莽夫。

　　宇宙中，人類大聯盟有許多個國家組成，這些國家，共劃分為四個文明等級。

　　銀河聯邦只屬於一級文明國度，以前從未出現過精神師，現在沒有，估計將來也不會有。精神師在一級文明國度中絕跡！精神師只可能出現在二級、三級、四級文明國度中。

　　因此對於柳傑來說，精神師只是個傳說，對精神師的瞭解很有限，但也可以想像，一個修煉到已經捨去了肉身，以靈魂體存在的超級精神大師，是何等的存在！這簡直就是神話故事中的長生不老！

　　「娃娃啊，你的毗婆沙是從哪裡來的？這毗婆沙是塑造靈魂體的至寶，你卻將它用來塑造肉身，真正可惜了。老朽當初就是因為少了一些毗婆沙，塑造的靈魂體才會存在著巨大的隱患，修煉時走火入魔，茍活到你身上來了……幸好你肉身中有毗婆沙的存在，不然，老朽早已經無法維持魂體，魂飛魄散多時。」青蓮老人感嘆不已，自己運氣還真的不錯。

　　「該死的，我身上的什麼毗婆沙，是從你那裡來的！確切地說，是你傳染給我的！你可害慘我了……」

　　柳傑現在算是明白了，那個清晨裡的球形閃電，其實是青蓮老頭重傷的靈魂體撕裂空間破空而來，結果自己倒了大霉，靈魂體中蘊含的什麼毗婆沙，融入了自己身體中，弄得自己得了一種「全自動閃電式脫褲子」的怪病。

　　事實上，柳傑猜得不夠準確，青蓮老頭現在並不是重傷，而是只剩下了一縷殘魂。

　　「原來如此，老朽就奇怪毗婆沙這種至寶…...娃娃，你別急，你並非得病，而是毗婆沙融合得還不夠完美，這個問題很容易解決。」青蓮老人對毗婆沙的瞭解，已經到了瞭如指掌的地步。

　　「怎麼解決？」柳傑等得就是這句話，當下忍住心裡的激動，接過青蓮老人的話茬子，問道。

　　「煎上一桶藥水，泡一個晚上就成。三錢熾陽果皮、八分古黃丁、六厘蠍獸骨粉…...」

　　「等等！等一說，我用筆記一下……」

　　拿過紙筆記完後，柳傑匆匆地一數，好傢伙！一共有二十一種藥材，而且大多數藥材，自己連名字都沒有聽說過，也不知道藥店裡有沒有出售？價錢幾何？

　　不過，柳傑當下也沒有心思考慮這些，連碗都沒有洗，抓著藥方，就興沖沖地直奔校外而去。柳傑已經受夠了，一刻都不想再多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