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立棍

　　柳傑看到胖子粗短白嫩的頸脖上，有兩條項鏈。

　　一條是跟自己一樣的學員項鏈，另一條，表面上看起來平平無奇，鏈子是一種墨黑色地合金，那鏈墜是一顆眼球大小的灰白珠子，珠子滾圓，但品相極差，瞅著有些像是石灰石，沒有一絲光澤。

　　這枚鏈墜應該就是青蓮老人說的什麼精神珠，不過，柳傑瞅著，這精神珠的色彩，跟自己魂獸體表上的那365根硬刺有些像，都是灰白色。

　　事情有些麻煩了，以胖子對待自己全然不屑的態度，想向他討要項鏈，或者是出錢購買，幾乎是不可能的，柳傑一時間愣在當場，陷入了沉吟之中。

　　「對了，你還愣著幹什麼，快給爺去倒杯水，真是的，豬就是豬，沒有一點眼力勁……」

　　柳傑愣在那沒了動靜，矮胖少年大為不滿。不過，他話音方落，就看到了一隻沙缽大的拳頭，在眼底裡迅速擴大，然後只聽「砰」地一聲，眼冒金星，連人帶沙發被柳傑一拳打翻。

　　左手捂著眼眶，矮胖少年頭下腳上地倒躺在沙發上，完好無損的右眼裡儘是難以置信的光芒，呆呆地望著雙手抱胸，嘴角微翹，一臉玩味的柳傑，胖臉迅速地漲得通紅，氣極顫聲道：「你…你揍我？你居然敢動手揍我？」

　　「砰！」

　　回答矮胖少年的是砰然大響，這一次柳傑並沒有動手，抬腿一腳踢向矮胖少年的腰部，矮胖少年就跟皮球似的，飛出側翻的沙發，撞向一旁的牆壁，摔得七葷八素，腰部就跟斷了似的。雖說被鎖元腰帶封了元力，但柳傑的腿部力量，還是以噸位計算，隨隨便便地一腳，就有千斤之力。

　　「你…你…你知道我是誰嗎！」矮胖少年威爾怒極大喝，長這麼大，他還沒有這麼被人狠揍過。

　　「老兄，初次見面，別怪柳某人太衝動啊。」柳傑嘴上說著，手底下卻是毫不留情，撲上前去，就是一頓老拳。

　　柳傑決定以這樣的方法，幫助青蓮老人拿到精神珠。再說了，甫一見面，就被胖子當面指著鼻子罵成土著豬，還要給他端茶倒水，同住在一個屋簷下，若是一味忍讓，以後的日子定是比奴才還奴才。這是柳傑無法忍受的，管他是誰，該出手時還是得出手，不然的話，人人都會認為自己軟弱可欺。

　　「該死的土著豬……你等著……爺…爺不會放過你的，不把你整出會所，爺就跟你混……咱們走著瞧……」矮胖少年嘴上不討饒，撂下了狠話，不過，越說話語越輕，原本經過一個月的強化訓練後，胖子走路都需要人攙扶，現如今被柳傑這麼爆打，一會工夫就哼哼著陷入昏迷。

　　柳傑直起腰身，伸出腳尖推了推鼻血長流，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的胖子，像個沒事人般，轉身進入臥室，關上門，盤腿坐到床上入定肢解魂獸。並沒有急著去抓掛在胖子脖子上的「精神珠項鏈」。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胖子威爾悠悠醒來時，直感覺渾身無一處不疼。

　　甩了甩有些暈眩的腦袋，威爾發現，自己還是保持著被揍前的狀態，軟倒在客廳內的牆根下，當即怒火萬丈，眼睛滿是憤恨的光芒，嘴裡呻吟著，吃力地抬起右手，按下了鎖元腰帶上的急救報警器，隨即像是用完了所有力氣一般，癱倒在地直喘粗氣，心裡將柳傑十八祖宗操了個體無完膚。

　　也沒有讓威爾等待多久，按下急救報警器後，很快就有兩名骷髏機器人提著擔架，火急火燎地破門而入，抬上威爾，奪門而出。

　　這時，大部分訓練回來的學員都已經洗完澡，正三三兩兩地去住食堂進餐，看到威爾這麼慘兮兮地被人抬出宿舍，當即嘩然，圍住擔架，幸災樂禍地問個不停。一堆人將整條廊道圍個水洩不通。

　　「威胖，你被人揍了？誰揍的？嘿嘿，瞧這架式，還傷得不輕哩。」

　　「哈哈，死胖子，你也有今天！女神在上，您老人家終於起床了。」這是一位女學員雙手合什的感謝。

　　「大家快來看啊，豬頭被揍了……」這是唯恐天下不亂者的怪叫。

　　「胖子，這次準備出多少錢？雖然說『黑寡婦』最近內分泌失調，揪住一個就往死裡整。不過，只要你出得起價錢，哥幾個願意為你赴湯蹈火，教訓教訓那位不開眼的仁兄。」這是瞄準威爾錢包，準備賺外快的哥們。

　　胖子威爾是寒潮會所M組基地的超級名人，無它，就憑「威爾財團」四個字。

　　威爾財團是整個二級文明摩洛帝國名列前三甲的商業巨擘，主營生物基因工程。這麼說或許有些籠統，但只要提及威爾財團研製的「戰神疫苗」，佔據著整個摩洛帝國72%左右的市場份額，你便可以想像威爾財團在摩洛帝國擁有著怎樣的威勢。

　　戰神疫苗是消耗品，而且是必須的消耗品，每個國民出生後便會注射上這樣一劑戰神疫苗，這是一個何等恐怖的市場，72%左右的市場佔有份額，說出來都能把人嚇暈厥過去。

　　像威爾財團這樣的商業巨擘，已經不能用多少摩洛幣去衡量，因為那會是個數不過來的天文數字，必須得用瑪雅功勛點去衡量。

　　事實上，像威爾財團這樣，位列二級文明帝國前三甲的超級財團，有資格成為六個三級文明帝國的座上賓。整個人類大聯盟中，三級文明國度，總共也只有六個，成為他們的座上賓，這是一種殊榮。通過他們的關係，很輕易地就能接觸到傳說中的瑪雅部落，做起瑪雅部落的生意，賺取被一級文明國家吹得神乎其神的瑪雅功勛點。

　　而胖子威爾便是這威爾家族的嫡系子孫。

　　「滾，都……都給我滾……」

　　威爾嘴角漏風，心裡則羞憤欲死，又將柳傑的十八祖宗詛咒了一遍。來到寒潮會所M組這麼久，胖子還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丟人過，有錢的是老大，一直以來，胖子都是這麼幹的，動不動就放出風聲，懸賞多少瑪雅功勛點揍這個教訓那個，成了M組一霸。

　　「嘿嘿，胖子，爽快點，快發懸賞吧。黑寡婦最近來了『月紅』，心情惡劣，咱們這次算是頂風作案，懸賞的價格，必須得是平時的三倍，大家說，有沒有道理……」

　　一位長髮飄飄地哥們，揚聲號召，話音方落，駭然發現整個廊道突然間變得鴉雀無聲，靜得落針可聞，人人一臉古怪地看著自己身後，當即一臉狐疑地扭過頭來，一看之下，瞳孔猛然一縮，臉色頓白，渾身不自禁地打起哆嗦。

　　一位身穿黑色緊身皮衣，勾勒出無限美好身姿，臀肥胸翹，纖腰一握，紮著黑色馬尾辮的性感女郎，雙手背後，就這麼靜靜地站在長髮哥們身後。

　　她的身高在一米七左右，穿著一雙同樣是黑色的皮靴，臉樑上架著副寬大的墨鏡，白皙地臉龐上沒有任何表情，冷得都能讓空氣凝結成冰。

　　來得正是有著「黑寡婦」諢號的M級E班教官——索菲婭，當然，私底下，M組E班的學員也稱她為「站尿女王」，顧名思義，萬事不彎腰，不通情理，就是連撒尿都要站著的彪悍女人。

　　「教…教官……我…我是無辜的……」

　　長髮哥們驚恐萬狀，結結巴巴地討饒。但話還沒有說完，腹部一痛，整個人被冷若冰霜地索菲婭一腿踢飛，砰然大響，炮彈般地撞向十多米開外的牆壁，在牆壁上停滯須臾，方才跌落在地，落地時人已經陷入昏迷，只在牆壁上，留下了一灘鮮血。

　　眾人看得心頭一寒，菊花一涼，悶聲不響，紛作鳥獸散，眨眼間整個廊道上便空蕩蕩地，個個遛得比兔子還快。

　　最有個性的，還是躺在擔架上的威爾胖子，雙眼一閉，脖子一彎，詐做迷昏，大氣都不敢喘，心跳如鼓。似乎是感覺到索菲婭冰冷地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緊閉雙目詐暈的胖子，渾身微微顫抖，心裡更是七上八下，不住地暗念女神保佑。

　　「抬走……」

　　索菲婭略帶沙啞，不帶絲毫感情色彩的嗓音響起，躺在擔架上的胖子暗自長吁口氣，如逢大賜，偷偷地將眼睛睜開一條細縫，看到黑寡婦背著雙手踱進了自己的宿舍，心裡不由得大樂。那囂張的土著豬，看樣子要倒大霉了！一新來的菜鳥，剛進會所就違反紀律，黑寡婦若是不給他個下馬威，這就有鬼了。

　　一身黑色緊身皮衣的黑寡婦，進入胖子的宿舍，胖子威爾被抬進醫務室，整個寬敞地廊道靜悄悄地，只有那位挨了索菲婭一腳的長髮哥們，人事不省地軟倒在地板上。

　　不過，黑寡婦進入胖子宿舍沒多久，長髮男就詐屍了，跟被電擊似的，猛地從地上彈起，捂著腹部，哧溜一下衝刺回宿舍，模樣引人發嚎。

　　那些個溜回自己宿舍的男女學員，對於「長髮男」的死而復生，顯然已經習以為常，個個將眼睛貼住門上的「貓眼」，心裡好奇的緊，到底是何方神聖，膽敢在第一天就將胖子揍得躺上擔架，不出意外的話，M組E班又來了個鳥人。

　　畢竟胖子的身份擺在那，不但是威爾家族的嫡系子孫，還是摩洛子爵。雖然說這子爵的身份，是用錢砸來的，滿身銅臭味，並不是那種底蘊深厚的老牌貴族，但一般的摩洛貴族，還真不敢對威爾家族不敬。

　　也沒有讓眾人等很久，就見胖子的宿舍中，出來了一位渾身上下只穿著一條短褲地精壯少年，那少年留著一頭短髮，身高一米八六左右，身上的鞭痕縱橫交錯，皮開肉綻，神情抑鬱，一臉晦氣。在他身後，跟著面無表情的黑寡婦索菲婭。

　　「被鞭撻了？」

　　「身材不錯喲！」

　　「看這架式，黑寡婦是要讓這哥們『立棍』了。」

　　「有誰認識那位老兄？他是哪家的子弟？」

　　「……」

　　柳傑與黑寡婦一前一後地離開宿舍區，眾人開了門，在廊道上七嘴八舌地議論開了。

　　雖說是正午，但外面的氣溫依然在零下20度，柳傑被黑寡婦押送出M組E班的洞窟後，勒令柳傑直挺挺地站在隕石坑底部的校場上罰站。離去時，黑寡婦還留下了一個骷髏機器人監視柳傑。這就是被眾學員戲稱為「立棍」的懲罰。

　　赤著腳，渾身上下只著一條褲衩，站在空曠地校場上，呼出口氣都能凝結成霜，冷，冷入骨髓，唯一讓柳傑慶幸的是，身上火辣辣地鞭痕，被這麼一凍，不再那麼難熬。

　　初來乍到，一來就將胖子飽揍了一頓，對於懲罰，柳傑早有心裡準備，但萬料不到，那黑皮衣性感娘們會如此暴力，不問事情的來龍去脈，也不管誰對誰錯，上來就直接踹門，元力外放，凝聚成鞭，劈頭蓋臉地就是一通鞭撻，抽得自己衣衫飛舞成蝶，光溜溜地只剩下一條褲衩。這他娘的，到底是會所基地，還是挨揍基地，沒有王法了！

　　棍子般立在那裡，整整站了一個下午，當夜幕降臨的時候，整個隕石坑空無一人，隨即一口口隧洞中的燈光熄滅。清冷的星光下，寒風怒號，冷凜如刀，柳傑孤伶伶地立在那，陪伴他的，只有那位負責監視的骷髏機器人。隕石坑空曠，寂無人聲，感覺起來就像是被全世界所拋棄，一股悲涼與寂寥感油然而升。

　　柳傑終於體會到「立棍」的滋味，哈出的熱氣冰凍成霜，眼瞼毛上掛著一層寒霜，身體都不像是自己的，體內的血液好似凝固一般，那種滋味非親身體會，不足以為外人道。

　　柳傑也不知道那「黑皮娘們」要讓自己站多久，暗一咬牙，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意沉胸口氣海，肢解起了魂獸。

　　肢解魂獸是痛苦的，腦袋裡就跟針扎似的，直欲碎裂開來，但這種疼痛恰好抵禦了身上冰凍的麻痛。

　　第二天一早，其它學員幾乎都已經進行理論課講座學習，而立在校楊上的柳傑，此時已經黑髮變白髮，滿頭冰霜，赤裸在外的肌膚，呈現出一種冰凍的醬紫色，小弟弟更是縮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