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37節 逃

　　雖然相處的時間並不算久，但哥頓很清楚法德對失敗者可以多殘酷。於是，當莉茲突兀的加入戰鬥，將原本至少可以將尼奧和瓦倫汀娜打個半死的攻擊悉數擋住後，哥頓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預警，向黑騎士法德預警。

　　「現在已經不是丟不丟面子和職務的問題，所有人都被這兩混蛋耍了，早有預謀！這兩個混蛋早有預謀！」

　　淒厲的破空聲中，天空綻放一朵血色光芒的地獄花，就算是站在10里之外，也能夠清晰看到。

　　正在指揮作戰的法德看到了這代表著險情的預警，又驚又怒，當下縱馬而回，轉瞬便已在幾十米外，風中傳來他的命令：「埃流士這邊由你來負責指揮！」

　　1分鐘，法德趕回哥頓這邊連1分鐘都用不到，只要他回來，就算再多1個莉茲，1個尼奧和1個瓦倫汀娜，也難以逃脫失敗的命運。

　　在尼奧的計劃中，逃脫時間只有40秒，而且是在法德在場的情況下。

　　「尊敬的強者，您的無私幫助讓我不知道該如何報答，儘管如此，我仍要厚著臉皮再次請求您的幫助，請在關鍵時刻，阻擋一次攻擊，只一次……」這是尼奧將森木族的德魯伊們解救出來後，與莉茲的簡單對話中的一部分內容。

　　現在，莉茲做到了，尼奧和瓦倫汀娜沒有能力化解的一次攻擊被她成功抵擋。就利用這短短的幾秒鐘，瓦倫汀娜已經跟尼奧匯合，揮劍逼退一名魔化者，並且接受了尼奧的一次生命之波。尼奧則在這短短的幾秒時間裡成功變身，並用手中那名魔變者的身體擋住了另一名魔化者的兩次攻擊。這一切，都是在狂奔的過程中完成的。

　　這是一次匯合，也是又一次錯身而過，不過這次的錯身意味著分道揚鑣，這同樣是當初商定的計劃中的一部分。

　　「活著回來！你答應過的。」

　　「相信我。」

　　簡短的告別語中，並不以速度擅長的瓦倫汀娜繼續向北，她的目標是進入城堡，然後同民眾及森木族的德魯伊們匯合。作為解救的報答，那些德魯伊答應尼奧掩護難民們通過一段總長近10公里的地下逃亡之路。

　　尼奧的逃亡路線則要更為艱難複雜，其中第一目標，是城堡東北面的一眼水井。

　　嘭！魔光飛濺，哥頓原本針對尼奧的第二次遠程打擊在莉茲的強橫攻擊下被迫取消了。靈覺者的體系與這世界的主流職業體系大不相同，雖然單從力量的強度講，莉茲並不比哥頓強多少，但要真打起來，哥頓的贏面連3成都不到。

　　莉茲壞他好事，哥頓自然是暴跳如雷，但他很清楚什麼是重點，「全力追擊尼奧，打斷他的腿！」

　　在哥頓的狂呼怒罵聲中，原本打算回援黑暗爪牙們全力撲向尼奧，哥頓自己也不與莉茲糾纏，寧肯被動挨打，仍箭矢般的向尼奧那邊追撲。

　　莉茲立於原地連連揮出光刃斬，再度傷殺傷數名黑暗爪牙，與此同時，她的分身守護則向她這邊反衝鋒，同時狂劈亂斬，不計成本的釋放光弧斬，這種次級能量攻擊無論是殺傷力還是攻擊距離都不能與光刃斬媲美，但勝在高頻密集，魔變者和魔侍可以硬抗通過，魔化者們卻是不成，黑暗爪牙們被這攪的雞飛狗跳，數名魔化者被砍死砍傷，

　　嘭！迎面衝來的哥頓嚎叫著揮舞重劍劈下，爆起一團暗紅色的火雲光霧，這是永夜武士的獨有戰技『暗血爆』，不但具備能量轟擊的效果，還有強力的腐蝕詛咒特性，莉茲的分身守護雖然勉強的擋下這一猛擊，但在『腐血咒』的作用下，光芒一下子黯淡了很多。對面，莉茲的臉色也瞬的蒼白無血色。分身守護和她魂牽命連，兩者無論誰受傷，另一個都不好過。

　　威廉帶領魔侍、魔變者、魔化者各兩名追擊瓦倫汀娜，其中一名魔變者聽到了哥頓的命令而轉追尼奧。威廉眼角看到，暗罵愚蠢，三心二意，最後只能是雞飛蛋打。「攔截！」他適時狂呼。

　　為了防止尼奧逃脫，黑暗爪牙們布列下了縱身的多層防禦，尤其是北向城堡這邊，沃茨堡的民眾轉移時，威廉就已經意識到這裡很可能會被尼奧當做退路，因此多派了兩個小組埋伏。這時正好針對瓦倫汀娜，威廉相信，抓住瓦倫汀娜，應該可以逼迫尼奧就範。

　　然而，沒有一個黑暗爪牙適時出面攔截。威廉馬上意識到了問題，「注意伏擊！」奔跑中他大聲警告。

　　可惜威廉的幾個跟隨者並不像他那般機敏，尤其是兩個變身的魔化者，反應相對遲鈍一些，結果紛紛中招，一幢房子後邊猛然兜出的藤網套出一頭，奔跑的慣性讓這傢伙一連翻了十幾個跟頭，並狠狠的撞在另一幢大屋的石牆上，發出『嘭』的一聲悶響。

　　另一個在屋頂上躥躍奔馳，一束粗大的荊棘破頂而出，將其縛個正著，摔個狗啃屎不說，還被荊棘上銳利的刺搞的鮮血淋漓。

　　而在正面，突然現身的數名德魯伊則推出了『自然之怒』，一種可以加載各種植物種子、從而帶有不同附屬特性的能量攻擊。

　　砰砰砰！自然之怒哪怕沒有擊中目標，在一定距離後同樣爆炸開來，奇癢孢子如粉塵般瀰散開來，範圍極大，威廉和那名魔變者根本來不及成功躲避。

　　「啊嚏……」威廉還好，那名魔變者情況糟糕，他的暗邪戰能防護避免了絕大多數奇癢孢子的沾染，但還是有所疏漏，最重要的是突如其來的攻擊讓他忘了屏住呼吸，結果噴嚏打的連東南西北都找不到，一下子便落後的，在這種分秒必爭的情況下，便等於是出局了。

　　瓦倫汀娜趁機成功的與德魯伊們會合，衝進了城堡，堡內同樣有德魯伊，召喚植物的力量，直接纏死了緊閉的大門，同時還有德魯伊從射孔和塔樓上向攻擊威廉，也正是因為躲避這些攻擊，威廉無奈的錯過了追捕瓦倫汀娜的最佳時機。

　　另一頭，尼奧的逃逸方式更符合『殺出一條血路』這個概念。離他最近的原本是1名魔變者和3名魔化者，其中魔變者被他成功擒首，第一時間便意識盡喪，淪落為養料袋和沙包，另有1名魔化者被瓦倫汀娜斬殺，剩餘兩隻卻是緊纏不放。

　　開始的十幾秒，尼奧都是近乎不及代價的亡命猛衝，這使得兩頭魔化者頻頻得手，尼奧身上一下子添了6處傷勢。然而，兩頭魔化者很快發現，尼奧身上閃爍著淡淡的綠光，身上的傷恢復速度比之先前的弗拉基米爾一點都不遜色。

　　狼族血脈，生命之波，除了這兩項，還有食死藤帶來的生命徐徐恢復效果，尼奧曾跟瓦倫汀娜說自己的優勢就在於不死，從某種角度看，也並非是完全吹牛。

　　食死藤其實在很早之前就已經活躍於紅鬼藍鬼的戰場，尼奧在南茜和棘的幫助下，將新獲得的一點職業天賦加在了食死藤上，使其具備了選擇效果：1，從屍體身上吸收殘餘的生命力，輸送給尼奧。2，吸收的生命力直接轉化成治癒型的徐徐恢復之力，加持到尼奧身上，這效果並不與任何治療術技重疊。

　　兩頭魔化者一看它們頻繁的攻擊根本無法影響尼奧的奔行，立刻改變戰術，低頻率、重攻擊，通過高速疾奔先趕上尼奧，然後從容的發動強而有效的進攻，從而達到攔截目的。

　　結果尼奧將抽成肉乾兒的魔變者投進了首先發動強攻的那名魔化者懷中，並憑藉老辣的手段隔屍探爪，一舉插入了這名魔化者的右胸。第二次『生命攝取』！

　　在心核被毀的同時，這魔化者極為悍勇的試圖反擊，但被尼奧成功招架，緊急著將那被他一爪洞穿身體的魔變者屍乾兒扯破布般撕扔了出去，阻礙了另一名魔化者的追擊。

　　這時候，以伊莫頓為首的追擊組已經開始更高效的配合。兩名魔變者犧牲速度，發動暗邪光刃斬，遠程打擊尼奧，其餘的則低頭狂追。

　　嗤！尼奧閃身躲開一道光刃斬，另一道避無可避，將剛獲得另一名肉盾頂了上去。咔嚓！這魔化者彷彿遭到了巨斧的劈斬，整個脊柱都被剖開，血肉飛濺，身體幾近被斬通。

　　最後一名距尼奧較近的魔化者趁機撲了上來，尼奧閃開他的第一爪，第二爪被拍抓到了肩背上，頓時血肉撕裂。

　　這魔化者一擊得手，利爪回摟，同時另一爪突進，但尼奧的爪已經先一步掏擊命中其胸，第三次『生命攝取』！

　　又有光刃斬飛來，尼奧再次用魔化者當盾牌，趁機狂奔向前。

　　自一間屋後撲出兩名魔化者，它們是縱深防禦的一員，一直在暗中窺視，就等這出其不意的撲擊。

　　然而，尼奧的敏銳嗅覺和聽覺使得很難讓被突襲，早知道牆後有人，尼奧索性藉機行事，等到那兩名魔化者撲出時，他腳下突變，猛的撲向其中一個魔化者，不但化解了危難，還反客為主，後發先至。

　　尼奧身在空中，螺旋轉體，背衝下，面向上，在從魔化者身下飛躥而過的剎那，雙爪摟探，深深的扎入了這魔化者腰肋。

　　狼人化後，尼奧的氣力大增，已經很接近6級戰士，這時果然顯出了威力。慘叫聲中，這魔化者被尼奧帶著一路向前翻滾，等到尼奧抽出帶血的狼爪繼續奔逃，這魔化者已經被『生命攝取』和兩肋的傷勢搞到奄奄一息。

　　噗！

　　「啊……」慘嘶聲中，另一頭縱身防禦的魔化者被飛來的暗邪光刃斬消掉了半片屁股和一條大腿，腥血飛揚的翻摔了出去。

　　「真他媽的蠢！」後邊追擊的伊莫頓氣不打一處來。那攻擊本來是針對尼奧的，結果尼奧買個假動作，那魔化者上當，適時進入光刃斬的攻擊軌道，成了受害者。

　　尼奧一扭身斜拐到了一幢房子的後面，魔變者暫時失去目標，只能是狠命狂追。然而狼化的尼奧四肢著地，野性疾奔，單純以速度論，黑暗爪牙們不但沒有優勢，還略遜一籌。

　　嘭！尼奧直接撞飛了房門，衝進了房間，兩道斜向而至的暗邪光刃斬以極微的時間差走空，將房間內的家什轟的支離破碎。

　　嘭！尼奧直接撞破了木牆，從屋子裡脫出，這大大超出了另外一組負責縱深防禦的魔化者的預料，等他倆追撲而來，尼奧已經再度進入另一間大屋，兩名魔化者緊隨而至，第一頭衝進去發現目標不在前邊，這時第二頭也衝了進來，結果他遭到了尼奧從側面發動的襲擊。

　　一擊得手，狼爪牢牢的從後邊叩擊並抓住了這魔化者的後腦。

　　前邊那頭魔化者發現情況異常，立刻回身輪爪，尼奧這時已經完全躲在第二頭魔化者身後，一手口其頭，另一首兜其襠，大喝聲中，將這魔化者數百磅的身體舉推而起，砸向當先進屋的魔化者。

　　轟聲大作，當先進屋的魔化者被砸倒在地，正在掙紮起身，尼奧的狼爪直接貫穿了被抓住腦殼的那名魔化者的腰腹，餘勢不減，又插入了當先進屋魔化者的身體，『生命攝取』！

　　下邊這頭魔化者死命掙扎嚎叫，再顧不得戰友同僚，雙爪狂揮亂舞，然而未幾便力道盡喪，癱軟死去……

　　「圍起來！圍起來！」不到10秒後，伊莫頓已經帶著一票屬下趕到，其中包括前邊的第3組縱身防禦的兩名魔化者。

　　「你們確實沒有看到目標從這大房間脫出？」

　　「以人頭擔保。」兩名魔化者打了包票。

　　短短的說話時間，大屋已經被圍的密不透風，四周、房頂，全部站滿了黑暗爪牙。

　　「他媽的稍微拉開點距離懂不懂？難道非得牆塌了壓住你們這幫王八蛋、被他逃脫？」伊莫頓呵斥怒罵的同時，已經打手勢，命令4個魔變者分別從門、窗潛入大屋。

　　另一邊，分身守護和莉茲匯合，莉茲當下具備了飛行能力，直接飄飛而去。這使得快馬返回、試圖給莉茲狠狠來一下的法德，只能是望空興嘆，靠大聲咒罵來排遣怒氣：「蒼蠅！該死的蒼蠅……」這可不光是針對莉茲的，還有先前神力之種爭奪戰中的那三名自由之翼的空騎士。

　　哥頓狠擊了分身守護之後，繼續全力追捕尼奧，作為10級職業者，哪怕奔跑並非他的長項，速度在黑暗爪牙中依然是數一數二的，當然，比之法德又差了一截，因此兩人幾乎是同是抵達，這時4名魔變者剛剛潛入大屋。

　　「沒有！」

　　「目標不見了！」

　　伊莫頓等人聽到了魔變者在房間裡傳來的嘶喊。

　　「找！找密道！」哥頓在外邊怒嚎。

　　其實不用哥頓喊，4名魔變者已經開始搜索。

　　這時伊莫頓注意到了這大屋的招牌，「注意酒窖！」

　　果然有酒窖，入口處被尼奧用兩名魔化者的屍體遮掩而沒有即時被發現。

　　「酒窖共享，通往東邊房屋。」

　　「該死！」一幫黑暗爪牙迅速撲向東邊的房屋，法德則一拍坐騎，他的夢魘戰馬奮力衝鋒連跳，直接上了大屋屋頂，「那邊，目標在那邊！」法德看到了那四肢著地奔跑的身影，身上穿著破爛的染血皮衣，那巨大的前爪令人印象深刻。

　　前往東屋那邊的黑暗爪牙此刻也已經證實，尼奧確實是由這裡逃了，雪地裡有清晰的足印為證。

　　一幫黑暗爪牙繼續狂追。

　　「我看到他了，他跳下了那口井。」一名衝在前邊的魔變者大聲喊。

　　「讓尼奧跑了，我剝了你的皮，哥頓！」

　　法德的恐嚇讓哥頓冷汗涔涔，狂奔狂衝，一舉成為了奔在最前的追擊者，到了井跟前，毫不猶豫的跳了下去。

　　然後。

　　嗷啊……

　　嗵！

　　驚慌的慘叫聲在井中迴蕩，這井的直徑達3米，卻有50多米深，跳跟跳是有區別的，哥頓太過託大了。

　　「蠢豬！」衝到井口的法德向下望了一眼，惱怒的罵了一聲。50多米還不至於將哥頓摔死，尤其下面確實有水，不過受傷是免不了的。法德的眼睛可以穿透黑暗，他看到了，在下邊大約40多米處，確實有一條身影在小心的攀爬下滑，角度的問題，看不太清，但基本能夠確認，是尼奧。

　　「追！」

　　法德一聲令下，首先是以伊莫頓為首的魔侍和魔變者們，都是頭衝下，壁虎游牆、外帶短距離縱躍，冒了險、拼了命，速度下降的相當快，3秒超過10米，等到尼奧跳入井底，當先的伊莫頓已經距離底部不足20米。

　　「立功的時候到了，跳！」伊莫頓咬著牙便跳了下去。

　　「草！湍流！」伊莫頓的狂呼聲中，跟他有樣學樣的還有那麼兩三名魔侍。

　　這些黑暗爪牙一入水，第一要務不是抓尼奧，而是跟湍急的水流作鬥爭。

　　等若7級，哪個都不白給，蘊含了戰能的利爪足以破石裂金，不管是摳水底還是勾岩壁，總之冒失的幾名黑暗爪牙都成功的將自己固定，沒又被湍急的流水沖的不知所蹤。

　　然而，他們發現，目標似乎搞錯了，貼著水道石壁、如同蠍子般衝來的，根本不是尼奧，而是一個從未見過的怪物，有著一張不停變化的臉的怪物……

　　啊……

　　慘叫聲再次在井底響起，不止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