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31節 算計

　　「尼奧受傷了！」這個情況讓紮根感覺自己的情緒有燃燒的跡象。

　　「受傷後需要怎麼辦？養傷！在哪裡養呢？負責外圍警戒的疾風隊嗎？可能性恐怕很小！」紮根坐在一截新伐的出的樹樁上，眼望著幾十米外的山谷方向。

　　在那裡，濃煙已經散去，護衛隊員們正在清理紅鬼們的屍骸。好些隊員都在大聲說笑，紮根這裡都能清晰聽聞。紮根很清楚這些人為什麼笑的這麼歡實。勝利？不，那只是前提，關鍵是收穫！按照事先動員時的說法，戰場上的小收穫，他們人人都有份的，這次幹掉500紅鬼，收穫自然不菲，畢竟這些傢伙在厄德里特領掠殺，怎會沒收穫？

　　「哼！死者屍骨未寒，傷者痛苦哀嚎，這邊喜笑顏開，貪婪而性情涼薄的弗瑞人！」紮根撇撇嘴，繼續想他的心事，他認為，疾風隊本身是不會帶著傷員的。「他們的任務太多太重！」紮根已經打探清楚了，疾風隊在這邊開戰的同時，已經潛入沃茨堡，看可不可以再給紅鬼們來此措手不及。

　　想一想這一連串的勝利，紮根心中也是佩服策劃、組織、執行這一系列動作的疾風隊的。「還有這個女人！」紮根的目光在屍牆上靜立的瓦倫汀娜身上停留了幾分鐘。敢想敢幹，硬是憑藉有限的戰力將數量龐大的紅鬼玩弄於股掌之間，屠戮總量已經過了千，其中等若5級以上職業者的百夫長就有9名，另紅鬼酋首負傷、千夫長只是倖免，這是何等輝煌的戰績，若非親歷，誰能想到這是一幫軍士（4級）和2-3名5級以上職業者帶領不超過300名的民兵做到的？

　　這次紮根隨隊前來，並被賦予山谷三圍督防的任務。聽起來似乎是個空頭銜，實際上並不輕鬆，至少風險是有的。一想到這個，紮根就又想罵紅鬼們一聲『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蠢貨』。「4、5百號，就沒個懂得疊人梯的？我就草了！」

　　疊架人梯，山谷三圍督防，為的就是預防這個，可惜紅鬼們措手不及下自亂陣腳，反應過味來時，濃煙已四起，根本沒用過、也沒想到這樣的點子。

　　紮根最想看到的就是護衛隊雖然勝了，但損失慘重，結果他又一次失望了，死7傷11，其中包括尼奧，這樣的傷亡跟戰績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而且也完全在護衛隊承受範圍之內的。

　　不過，紮根此次來也不是沒有收穫。第一，他再度確定了尼奧身上的確有貓膩。短短30秒內、將紅鬼百夫長吸成灰渣，這種可怕的術技紮根看的都心驚肉跳，同時也打消了他趁尼奧傷病將其掠走的打算。「這貨身上秘密太多，拿他當普通的4級職業者看，絕對會死的要多難看有多難看。」這是紮根對尼奧的分析總結。畢竟受傷後迅速穩定傷勢，眼睛還是賊亮賊亮，這些情況他也是看在了眼裡的。

　　第二個收穫，他大體確定了疾風隊的實力和人數。「土木工程量和樹木的砍伐印記，都是信息的透露點。疾風隊的主力果然是一幫臭軍士！曼莫瑞斯還真是捨得下資本（弗瑞市場價，一名4級非施法職業者一天僱傭費用大約是25-30金，有強力特長及種族特別的再向上浮動）。」

　　當然，如果尼奧知道紮根的第二判斷，他會很樂意看到紮根在這條錯路上繼續狂奔下去。尼奧＋范倫丁=4級職業者為主的疾風隊，這個買賣很划算。

　　「當然，不光是疾風隊，還有補給隊！否則他們根本剩不下體力去執行瘋狂大膽的沃茨堡襲擊計劃。等等……」想到新成立不算太久的疾風補給隊，紮根腦海中靈光一現，他一拍大腿，「是了，你們這幫戰場蟑螂（對以刀劍為謀生手段的僱傭兵的貶稱），我知道你們怎麼處理傷員了！」

　　紮根意識到這是次絕佳的機會，疾風隊的位置不好找，他們的變動性太強，而且目前來看，還得加一條，排外性也很重。但補給隊應該不難找，他平日裡可不是無所事事的，補給隊的那些成員，他至少知道半數，原本大都是些這樣那樣的問題人物，他們在隊伍中的存在感大都是非常強的，容易打探的多。

　　「補給隊經常要跟遷徙隊互動，而且帶著傷員，他們不可能到處亂跑。是了、是了。機會確實來了。」紮根已經想好了，先發封急報，讓己方戰力處於待命狀態，然後他這邊只要一打探到情況，就能一網成擒。

　　「尼奧身上有傷，想跑都跑不掉，而且補給隊的戰力根本不夠看！」紮根很用力的捏捏拳頭，他終於看到離開遷徙隊的曙光了，老實說，每天跟一幫沒文化、沒內涵的粗野鄉民們咧嘴笑，紮根覺得自己都被影響的變傻了。

　　「教官，你好詩情畫意哦，大勝之際，卻獨自在這裡品味孤獨……」

　　聽到這嗲聲嗲氣的聲音，紮根感覺自己之前積攢的那點小激情和小開心頓時散了個乾淨，取而代之的是想要暴走的衝動，險些就在臉上顯露出來。「幹！還來！這死女子真是陰魂不散！」他恨恨的想著，臉上卻是3分驚詫、7分榮寵，「殿下，您千金之軀……」

　　與紮根的打不得、罵不得不同，薩魯格可是敢殺人的主，它進入厄德里特領時可以足足帶了2000餘部屬的，結果現在折損了近7成，毫無疑問，從掠食過冬的目的角度講，它已經完全失敗了。

　　就算是煮食同類過冬，也有300左右夠夠的了，何況死的都是部落中的青壯，蒙斯托克群敵環伺、孱弱便會遭來應接不暇的掠殺，都說今冬難過，可照現在的情形，難過的何止是冬天？又或者說，對於血骨部落來說，凜冬般的危機將會延續非常長的一段時間，這樣的未來，薩魯格想想都發愁。

　　「造成這一切的，都是因為狡猾而卑劣的人類！」薩魯格當眾狂嚎，樸素的矛盾轉嫁心理在它那粗獷的思維中發揮著作用，薩魯格也算是人獸中的聰明種了。

　　「殺死狡猾的人類！」活著的百夫長們大多數還是清楚情況並沒有那麼簡單的，但血骨部落的成員可從沒有檢討認錯的習慣，更何況它們的頭領薩魯格強大依舊，這種情況下，是沒有誰肯站出來主持公正、指責薩魯格的不是的，因為它們都很清楚那樣做會帶來怎樣的結果。

　　薩魯格轉向被押解的人類使者。「你的計劃和預測徹底失敗了。為此搭上的是我們英勇族人的性命。錯誤，必須有人要承擔。」

　　那人類使者不知是膽魄過人，還是自認摸清了薩魯格的脾性，從容的道：「敢問薩魯格比，準備怎麼處置我？熬成肉湯分食。」

　　薩魯格雙手摁在大桌上，探前身體，露出森森白牙道：「你的提議不錯！」

　　「那實在太可惜了！把我燉成湯，您和您的屬下一人只能分1小勺，可如果我活著，哪怕您身邊只有500勇士，也有辦法在寒冬之後橫掃蒙斯托克。」

　　「你在撒謊！」首先表達忿忿不平的就是那名逃回來的千夫長，它非常清楚部族的規矩：怒火需要發洩，責任需要承擔，如果不能找到一個合適的替罪羊，那麼它也是很有可能被犧牲掉的。

　　「說大話！」

　　「沒有了勇士，我們拿什麼橫掃蒙斯托克？」……

　　剩餘的幾個紅鬼百夫長也紛紛發言，在它們心中，最基礎的一個概念就是人多力量大，500勇士，這點兵力都不足以發動一場像樣的戰爭。

　　「嗯！」薩魯格冷哼著一揮手，制止了這些紅鬼頭目的喧嘩，陰沉的頂著人類使者，「你又試圖用另一套花言巧語來迷惑我？」

　　人類使者扭頭看了押解他的兩名紅鬼近衛道：「放開我，你們這兩個蠢貨，難道擔心我會生出翅膀飛走？還是認為我能在薩魯格比的面前逃脫？」

　　兩名紅鬼一臉怒容，卻又敢怒不敢發，只能是有些尷尬的望向薩魯格。

　　薩魯格昂了昂頭，兩名紅鬼鬆開了人類使者，並且退了下去。

　　人類使者揉著自己痠痛的胳膊，向薩魯格頷首致意，然後道：「薩魯格比，您對鐵十字騎士團是否熟悉？」

　　人類使者的一句問話讓大廳裡包括薩魯格在內的所有紅鬼都凝蹙起了眉毛。蒙斯托克生存的異族，沒有聽說過鐵十字騎士團大名的可謂少之又少，很多異族都更願意叫這支人類的騎士團為『割草團』，該騎士團存在的意義彷彿就是為了減少蒙斯托克異族人口的，每3-5年就會殺入蒙斯托克，讓異族們損失慘重，蠻荒異族們仇視人類及其盟友，很大程度就是因為鐵十字歷次清洗的斑斑血債所累積的。

　　「卑鄙的人類，你是在羞辱我們科迪姆嗎？」千夫長再一次試圖挑起怒火。

　　「當然不是，我是在說，如果諸位知道鐵十字，就應該對他們的重騎衝陣有著深刻印象。血骨的勇士們，完全有能力披掛那樣的重甲，而我能夠提供那樣的甲冑以及專門的訓練教官。」人類使者頭轉回向薩魯格，侃侃而談：「想像下，薩魯格比，當屬於您的重裝騎兵衝陣鑿穿敵人的戰陣，讓它們喪膽，然後會怎樣？新一代的少年勇士們都可以順利完成掩殺的任務，您將攥取一個又一個勝利。」

　　人類使者倒也不是完全在胡吹亂蓋，畢竟在蒙斯托克荒野，異族之間、部落之間，最容易見到的一種戰鬥模式就是狹路相逢勇者勝，如果不玩花巧，重裝騎兵確實可以破開任何異族的戰陣，這一點鐵十字騎士團已經一再證明。

　　薩魯格就是腦子再笨，此時也能想出來，如果真如這人類使者所說，那開春回到蒙斯托克，血骨族還是大有可為的，只需要這重裝騎兵勝一場漂亮仗，就足以震懾那些虎視眈眈的鄰居。

　　「聽起來不錯，可我憑什麼相信你能夠做到？」

　　人類使者道：「這個並不難，我會給總部那邊發一封急電，我們不是還有兩筆生意要交割嗎？正好分兩次將甲冑帶來。說實話我們早就想在偉大的科迪姆部族中物色一個強力的合作夥伴了，我們也嘗試過為科迪姆打專屬的重甲，專門的工作已經籌備了近兩年，手中有過千套甲冑，抽掉一部分並不困難。英勇的血骨部族，是我們很看好的候選人之一，如果您和您的部族能多表現出些不凡來，我們會願意投入更大的資本，以換取未來更大規模的互利交易可能。」

　　「一千套，我要一千套！」薩魯格獅子大開口。

　　「您還是殺了我吧！」人類使者一臉坦誠的道：「您的要求已經超過了我權限內所能做的太多。500套，第一次200，第二次300，這已經是極限了。薩魯格比，請原諒我的直接，就算是這500套，要想順利獲得，您也得約束部下，嚴禁透露兩戰失利，傷亡慘重的事，至於為什麼要這樣做，我想您能明白。」

　　「800套！」薩魯格確實明白人類使者最後所要表達的意思，實力就是話語權，就是談判籌碼。不過薩魯格還是想盡最大努力掙一掙，畢竟一套重裝甲，至少也要200第納爾才能買到，而且這不光是錢的事。

　　「500套！」

　　「700套！」薩魯格退了一步。

　　「500套！」人類使者死不松口。

　　「600套，低於這個數字我寧可喝你的肉湯。」薩魯格咬牙切齒。

　　「好吧！」人類使者妥協了，一臉無奈的道：「兩次交易，各300套。交易費抹了，因為我們需要為你們提供教官等系列服務，這都價格不菲。」

　　「但是你們答應的糧食和技術一樣都不能少！」

　　「嗯，行！」……

　　新的交易達成了，人類使者救活了自己，在他離開大廳，回到自己房間的路上，心腹之一問他：「我們根本沒有什麼人獸穿的重裝甲冑。」

　　「當然，誰會做那麼費力不討好的事？一套都嫌多，還1000套。」

　　「那大人，您……」

　　人類使者扶了扶左眼單片的金邊眼鏡，冷哼道：「事實證明血骨獸人不堪重用，等交易時，讓灘石獸人代替它們好了。相信灘石很樂意賺點口糧以及零花錢。」

　　與此同時，在大廳中，紅鬼千夫長道：「薩魯格比，狡猾的人類不可信，您之前也說過，我們血骨族不會放棄英勇和無畏的風格，去學著那些人類玩陰謀詭計。」

　　「我沒有忘。」薩魯格目光炙炙的掃視過幾個屬下：「教訓，有一次就足夠了。我不會再被那些狡猾的人類的花言巧語所迷惑。這次交易，我們就干掉他們的押運者，搶光他們的甲冑，然後驅趕著那些肉奴，帶著我們的收穫，一起回蒙斯托克。告訴你們的部屬，表現英勇，就有資格獲得重裝甲冑。還有，這消息要等前往交易點的路上再宣佈，明白了沒有？」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