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是非不斷

　郭家在香港航運業中可謂是泰山北斗。佔據著香港海運吞吐量近半的市場，這樣龐大的運力，在香港這個自由港中的影響力自然是不容任何人忽視。所以郭家的友人遍及香港的各行各業，香港的娛樂圈的大佬們會成為他家的座上客，也沒有什麼可奇怪。

　「想買就買吧，只要價格說得過去，一首歌而已。」方明遠聳聳肩道，如今他的主要心思都在琢磨著《大航海時代》將能夠給他帶來多少收入，一首歌的版權，還沒有放在心上。反正只要他狠下心來剽竊，百八十首過耳難忘的經典好歌這腦子裡還是有的。不在乎能爭多少錢，但是適當地擴大一下自己在香港娛樂圈的影響力，也不是件壞事，至少對日後自己在港台找廣告代言人來說，會方便一些。

　于秋暇又和方彬、孫照倫兩人打招呼，掃了一眼已經被于秋暇的氣質與她和方明遠的親密勁震驚地說不出話來的林蓮姐妹，同樣驚詫於兩人美貌的于秋暇低聲地在方明遠的耳邊笑道：「臭小子，幾天不見，從哪裡挖出來一對姐妹花來？真是我見猶憐。」此時的她，也同樣忘記了方明遠的真實年齡，而將其視為了一個成年人。

　「還能入秋暇的姐的法眼啊。那我就滿足了。」方明遠故意長出了一口氣道，「我還一直擔心，秋暇姐會罵我眼界太低呢。」

　一旁，林蓉低聲地林蓮道：「他還會說粵語啊，嘰裡咕嚕的，我完全都聽不懂。」這個時候，秦西省裡已經有粵語歌曲和粵語的電影出現，所以她倒是能夠聽出來方明遠和于秋暇在說粵語，但是具體的內容，她就完全是鴨子聽雷——不懂！真是不敢相信，他今年居然還只是個初一的學生，他怎麼會懂得這麼多？

　林蓮摟著妹子，看著摟著晴兒和于秋暇嘻嘻哈哈的方明遠，心中卻是難以抑制的震驚。雖然說成為方明遠的秘書之後，方家的一些秘密她也有所接觸，知道了離山區的投資項目中有香港郭氏航運集團中人的股份，也知道了郭氏航運集團在香港的地位，更知曉了郭家那龐大的簡直令她感到頭暈目眩的財產數額，她還曾經想過，面對這樣的一個龐然大物，方家又會和他們如何相處，是卑恭曲膝還是小心翼翼？雖然說方家在秦西省也算是富賈一方了，但是與郭家相比起來，卻完全不在一個級別上。別說方家了，就是省裡的那些領導們，面對郭家的時候，也得客客氣氣地吧？她雖然只是高中畢業的學歷。但是社會上的幾年磨練，卻令她比現在還十分單純的林蓉懂得了更多。

　可是今天看來，方明遠居然會和郭家的少夫人如此的親密，似乎根本就沒有上下尊卑之分！而隨同而來的郭家那些人，似乎對此也司空見慣似的。

　「沒關係，你要是說咱們的方言，那個女人也同樣聽不懂。」林蓮摟著林蓉以秦西方言輕笑道，「方少曾經說過，全華夏就京城的人最可憐了，他們說話大家都聽得懂，但是大家說話他們卻不見得能聽懂，所以當個外地人也不錯，至少你可以微笑著指著他鼻子大罵一通，然後再拍拍他的肩膀，告訴他說，自己是在讚美他。」

　「所以他才儘可能地多學一些語言嗎？」林蓉難以置信地問道，還有因為這種理由學習語言的人嗎？

　林蓮聳了聳肩，那就是個怪胎，一個上初一的小屁孩子，居然懂得日語英語兩門外語，還會說粵語。和自己的這位老闆相比起來，自己這個當秘書的還真是慚愧啊。最初的一切，都是方明遠、方彬甚至於孫照倫在手把手的教，聽說這一次之所以帶她前來，也是想要于秋暇找個高級秘書來教導她一番。至於林蓉，則是跟著旁聽！

　「臭小子，花心都花心到姐姐面前來了，居然還好意思張口讓我幫你培訓？」于秋暇似笑非笑地道，兩個女孩子都不錯，尤其是那個年紀小的，更是有著極好的發展潛力，這樣的美人居然都能夠被他給發掘出來，這小子的豔福不潛啊。

　「秋暇姐，咱們熟歸熟，但是亂說話，我一樣要告你誹謗的！」要是沾手了還則罷了，現在根本連手都沒有拉過，這個黑鍋方明遠可不背。

　「誹謗？那你胳膊上的傷痕總不是被晴兒抓的吧？」于秋暇眉頭一挑道。

　于秋暇的話立時引起了晴兒的抗議，「媽媽你冤枉好人，晴兒都沒有留手指甲，晴兒才不抓人呢。」

　方明遠一臉苦笑地道：「秋暇姐，這得怪你們的機場位置太好，降落時的雜技般動作，嚇著了某些人，我這是城門失火、池魚遭殃！」

　「活該，讓你坐人家旁邊，你要是和孫經理坐在一起，還會有這種事發生嗎？」于秋暇故意做出了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道。

　兩人就這樣吵吵鬧鬧你來我往地並肩向機場大廳門外走去。方彬和孫照倫對此絲毫不感到意外地跟在後面。

　「秋暇姐！」雜亂的人群中突然傳來了一個年輕的男聲，于秋暇不由得止住了腳步。順著聲音望去。只見從機場大廳的另一邊，衝過來一個年輕人，看起來約二十一二歲的年紀，留著長髮，戴著墨鏡，穿了一身黑色的皮夾克，上面系滿了各種各樣的銅環鎖鏈，下身是一條牛仔褲，只是這牛仔褲上全是洞洞，腳上是一雙大頭皮鞋。

　于秋暇皺起了眉頭，上下地打量著他。郭家的護衛人員隱隱地包圍了過來。

　「秋暇姐，你認不出我了？」那年輕人笑道，「我是克強啊。」

　「克強？你不是在英國留學呢嗎？」于秋暇漂亮的雙眉舒展了開來，臉上也流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你怎麼穿成了這個模樣？」

　「這不是要過年了嗎，老爺子非要我回來。」年輕人摘下了墨鏡，露出了一雙狹長而又有神的雙眼。

　「怎麼就你一個人？曼青呢？」于秋暇喜形於色地道，「你們兩個不會是又吵架了吧？」

　年輕人的臉上流露出了一絲尷尬的神色，「秋暇姐，我們也只是偶爾因為意見不合有點分歧罷了，怎麼讓您說起來，就好像我們整天吵嘴似的。晴兒都這麼大了，晴兒。讓克強舅舅抱抱！」說著，就向晴兒伸出了手。

　晴兒卻絲毫不給他面子，反而更緊地摟住了方明遠的脖子，腦袋搖得像個撥浪鼓。方明遠不動聲色地退了一步，躲開了他的雙手。

　年輕人微微一怔，他沒有想到不僅僅晴兒不理他，就連抱著他的那個少年也居然不識趣地躲開了他。此時，他才正眼看了方明遠，看起來也就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長相雖然說不能算是普普通通的，但是也絕對和英俊過人不沾邊。身上的衣服雖然嶄新，但是款式卻是很陳舊，這樣的衣服在香港恐怕得到十幾年前的老電影裡才能看到。他心裡不由得有些奇怪，于秋暇是從哪裡找來了這麼個土豹子，居然還讓他抱著晴兒。他雖然面子上沒有表現出來什麼，但是眼神中的那一抹輕蔑卻並沒有逃過方明遠的眼睛。

　于秋暇也不禁有些尷尬，伸手將晴兒抱了過去，指著年輕人道：「晴兒，他是克強舅舅啊，你忘記了去年給你買巧克力吃的克強舅舅了？」

　晴兒回過頭，摟著于秋暇的脖子，連看都不看他，于秋暇歉意地道：「克強，晴兒還小，記不住人，一年不見你，就認生了。」

　年輕人強笑道：「秋暇姐，沒事，這也是常事。你們這是……」

　他的目光此時才看到人群中的林蓮姐妹，不由得為之一亮，雖然同樣是款式老舊的服裝，但是卻不掩林蓮姐妹的麗色，否則于秋暇也不會那麼快就留意到了她們的存在。

　「我接了幾位來自大陸的朋友，這就要回家。」于秋暇笑道。

　「原來是幾個大陸仔啊。」年輕人輕聲地嘟囔道，他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是于秋暇和方明遠都聽到了，于秋暇當時心中就頗為不悅。她看了一眼方明遠，見他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這才又鬆了口氣，這年輕人叫于克強，是于秋暇二叔的小兒子，算起來是她的堂弟。要是方明遠和他有所衝突，自己夾在中間可就難受了。

　「既然遇上了，那我就順路和秋暇姐一齊去探望一下郭爺爺吧。」於克強突然道。

　「呃，那就一齊走吧。」于秋暇也不好拒絕，只能點頭答應。

　當郭家的豪華車隊出現在了面前時，方彬、林家姐妹們都不禁流露出了驚羨的神色。甚至於發出了聲聲的低呼，這一幕落到了於克強的眼中，心中自然又多了幾分輕蔑——果然是一群沒有見過世面的土豹子。

　于秋暇在港的坐駕是一輛豪華林肯加長型，後座可以容納多人，方彬叔侄，孫照倫還有於克強被邀請上車，其他人則是分坐其他車輛。

　于秋暇簡明扼要地為雙方介紹了一下。

　「這位方老闆，不知道在大陸哪裡發財啊？到香港來有何貴幹啊？」於克強的普通話比起于秋暇來可是差多了，這語調是該降的地方升，該升的地方降，聽起來簡直可以說是一種折磨。方彬雖然知道他是在和自己說話，但是卻聽得滿頭霧水，不知所云。

　孫照倫看方明遠默不做聲，只是專心地逗著晴兒，於是小聲地替方彬「翻譯」。

　「在內地秦西省開了個超市，這一次到香港來，是應郭夫人的邀請，順便也來學習一下香港同行們的先進經驗。」方彬微笑道。這人居然是于秋暇的堂弟，那在香港的身份地位自然也不是普通人能比的了。雖然說方彬也看出來，於克強言語神情間對自己的輕蔑，但是看在郭家和于秋暇的面子上，也不好多說什麼。

　「啊，秦西省的超市老闆啊！」於克強點了點頭。他知道郭家的祖籍在秦西，去年于秋暇夫妻還曾經回秦西祭祖，看來就是那個時候認識的。不過一個區區的內地超市老闆，撐死了不過幾百萬家產，這點財產，不要說和郭家於家相比了，就是和自己名下的財產相比，也算不得什麼。

　「方先生叔侄可是晴兒的恩人啊，要不是因為他們，我可能就再也見不到晴兒了。」于秋暇看出來堂弟對方彬叔侄的輕視，連忙道。

　「還有這事？在秦西省發生什麼事了？」於克強大吃了一驚，晴兒可是郭家嫡系裡第三代目前唯一的一個合法繼承人，又是于秋暇夫妻的心頭肉，郭老爺子的掌上明珠，這要是出什麼事，那郭家還不鬧翻了天。

　于秋暇簡短地說明了一下事情的來龍去脈。「當時幸好方先生叔侄發現了，在汽車站將晴兒攔截了下來，否則你姐姐我恐怕就再也見不到晴兒了。」

　於克強這才收起了輕視之心，也許這幾個土豹子的財產在郭家面前不過是泰山一石，但是這份恩情，卻是不容忽視的。郭老爺子，那可是受人點水之恩，必將湧泉相報的人。當年郭家崛起過程中，凡是相助過郭家的人，即便如今家道已經中落的，那也是郭家的座上客，而且郭老爺子絕不吝嗇出重金相助他們復興。方家叔侄救了晴兒，那更是大恩！

　「這一次方先生叔侄前來香港，雖然是我出面相邀，其實是老爺子的意思。」于秋暇怕他仍然執迷不悟，又點了他一句。於克強心中更是一驚，郭老爺子的意思，別說是他了，就是他父親在這裡，也絕不敢違背。

　不過他心裡服了軟，口上卻不服軟，以粵語不滿地道：「秋暇姐，您別拿老爺子來壓我，我都這麼大的人了，還不知道輕重？就算是老爺子的客人，那也是大陸仔！」反正于秋暇不可能到郭老爺子面前告自己的狀，孫照倫嗎，既然是香港人，他敢「挑撥」郭家和於家的關係嗎？

　「秋暇姐，不知道這位於大哥在英國哪一位大學就讀，唸得又是什麼專業？這大陸仔又是什麼意思？」方明遠突然用粵語問道。於克強只覺得彷彿渾身上下的血液都在這一瞬間湧上了面頰，臉上簡直燙得燒手。

　沒來及攔住於克強的于秋暇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居然還在這裡大放厥詞。自以為人家不懂粵語，就當著人家的面，大陸仔長大陸仔短的，是個人都會生氣的。

　車隊很快就駛入了前往香港淺水灣區的公路。香港淺水灣位於香港島太平山南面，是香港最具代表性的美麗海灣。淺水灣在香港島之南，依山傍海，海灣呈新月形，這裡浪平沙細，灘床寬闊，坡度平緩，海水冬暖夏涼。夏令時節，是淺水灣最熱鬧的時候。大批來自四面八方的遊客蜂擁而至，海邊沙灘上可謂是人山人海，各式各樣的泳裝吸引了港澳無數男人的目光。而且即使是在冬天，這裡的海灘上也同樣可以看到身著泳裝的青年男女。所以這塊美麗的海灣，在港人口中號稱「天下第一灣」，也有「東方夏威夷」之美譽。

　淺水灣成名已久，近代著名小說家張愛玲的經典之作《傾城之戀》就是以當時的淺水灣酒店作為背景。不過如今這裡現已變成了影灣園，該園的前庭再現了昔日淺水灣酒店的日式園林建築風格，後部則闢為了商場及公寓大廈。同時也是香港最受歡迎及交通最方便最具代表性的泳灘，是遊人必到的著名風景區。昔日，香江八景之一的「海國浮沉」，指的就是淺水灣的海濱浴場。

　淺水灣的秀麗景色，使它成為港島著名的高級住宅區之一，區內遍佈豪華住宅，其中包括香港巨商李嘉誠、包玉剛的豪華私宅，郭家的大宅亦是在這裡。這些依山傍水的各式建築，構成了淺水灣獨特的景區，令人流連忘返。

　前世裡，方明遠對於淺水灣的鼎鼎大名早就有所耳聞了，只是一直沒有機會親眼目睹，他看了一眼臉已經變成豬肝色的於克強，不再多說什麼，扭頭看向車窗外。

　「明遠，你看那邊！」于秋暇用手點指著道。方明遠順著她纖細的手指方向望去，只見一座極具中國古典色彩的建築矗立在山坡上，房頂是盤旋飛舞的巨龍裝潢。

　「那裡是香港有名的鎮海樓，香港拯溺總會就在那裡。鎮海樓公園，也稱天后花園內，面海矗立著兩尊10米多高的『天后娘娘』和『觀音菩薩』的巨大塑像，其旁則放置海龍王、河伯、彌勒佛和福綠壽等吉祥人物，以保佑海民和泳客在海上四季平安。我們所說的天后娘娘就是媽祖娘娘。在旁邊，還有長壽橋、萬壽亭，以及萬壽龍、鰲魚獻壽、三陽啟泰等雕塑，並建有七色慈航燈塔，氣勢雄偉。我們香港人都說，走一走長壽橋，摸一摸萬壽龍，就可以祈得健康長壽，平安幸福。等回頭我帶你去玩。」

　說說笑笑間，車隊已經駛到了一座豪宅的大門前，于秋暇目光突然一滯，驚詫地道：「老爺子怎麼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