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一種折磨

「我說施老闆啦……，你這樣就不對了啦……，別佔著茅坑不拉屎的啦……，這樣強撐著是沒有用的啦……」楊守成得意洋洋地笑道，「你的這種態度，是不利於香港和內地交流的啦……，遊子回家難道說面對的就是你們這樣的態度的啦……」他是很得意，原本在香港，他不過就是亞東電影公司裡的一個高層幹部罷了，雖然錢掙得也不少，但是在香港，亞東電影公司也只不過是家中等規模的公司。在圈子裡，也沒什麼地位。

但是來到了奉元之後，他突然發現，自己的地位一下子就提升了起來，不但有市委市政府的官員親切接見，而且所到之處，處處都有優惠，到處都有人奉承。不說別的，就這拍戲時，有警車護送著他們前來取景地，旁邊還無償地給安排警察維持秩序，這在香港就是不可能的。一下子，就令這位楊守成副總覺得還是內地好啊，到了這裡，自己才有了高人一等的感覺。

只是令他不爽的是，他看好的取景地，居然事先被施志輝他們申請了，雖然經過政府官員們的調解，施志輝做出了一些讓步，但是僅僅這些讓步是不會讓楊守成滿意的，整個劇組在奉元多呆一天，就要多耗費一天的錢財，雖然說奉元的物價比起香港來說，可謂是物美價廉，但是在香港生活習慣了的這些人，還是很不適應西北這裡的氣候。

為了能夠獨佔這裡，加快劇組的拍攝速度，他可是沒少向奉元政府的官員們抱怨，可是這個施志輝似乎也是個小有來頭的人，那麼官員們雖然一個個對自己的要求表示理解，但是一談到將施志輝他們哄出去，就一個個避而不談了，令楊守成也很不高興。他倒是想用鈔票開路，可是施志輝原本就對他們這樣橫插一槓子進來極度不滿，又怎麼可能答應這種在他看來帶著幾分侮辱性的條件。結果就是雙方間的關係越來越僵。

「香港人怎麼了，朋友來了有好酒，混蛋來了有獵槍！楊總，我想你還代表不了香港人民的吧？或者說，你先回去，競爭個港督噹噹，再來代表香港人民發言。」施志輝毫不客氣地道，這種扯虎皮當大旗的主他見識多了，這小子以為自己是那偏僻山溝裡的人啊，給自己一扣帽子，自己就會讓步，想得倒美。

「我們歡迎遠走的遊子回家，但是並不代表著遠走的遊子可以一屁股坐到我們的頭上發號施令！」施志輝冷笑道，「楊總，我還有事情，恕不奉陪了！你們要是想進場，…鐘以後再來吧！」對於這個滿嘴「的啦……」的香港人，施志輝也是聽得腦袋瓜子疼。說完話，一扯方明遠，昂著頭，揚長而去，根本就不給楊守成再說話的機會。

「你！」楊守成沒想到施志輝這樣幹脆利落地就給自己摞在了這裡，有些下不來台的他恨恨地罵了幾句，卻也是無可奈何。「真是塊臭石頭！」

可是事情沒辦成，楊守成也走不得，這半天多的時間對他來說很關鍵，按照預定計劃，拍完了這些鏡頭，拍攝工作就可以暫且告一段落，這部分膠片就要送回香港去，然後根據香港那邊的意見，再決定是需不需要再補拍一些鏡頭，可是如果說今天拍不完，按照天氣預報來說，接下來的幾天裡，奉元的天氣都不好，不是有大風就是有大雨，黃土高原上，這風雨一大，可不比香港，到處都是渾濁的泥漿，根本不適合進行拍攝。這一拖就是好幾天。

為了達到這一目地，得知了施志輝拍攝計劃的他還特意暗地裡和施志輝他們所請的那位秦影的演員接觸，用「重金」人民幣三千元，換她臨時缺席施志輝的拍攝工作。在他想來，這樣一來，對於自己的要求，施志輝也不好再拒絕，到時候，那些官員們也好張口說話不是。可是沒有想到，施志輝的態度居然會這樣堅決。

他一伸手，旁邊的秘書連忙遞過來一台大哥大。「喂，秦主任吧，是我啊，楊守成。哎呀，我這裡遇上了一點麻煩……」

「好好好，我等著你。」楊守成關掉電話，隨手遞給了秘書。看都不看一旁的楊海東，大搖大擺地向施志輝他們劇組走去。

「真是沒有意思，我怎麼覺得他們這是在粗製濫造。」宇田光璃和林蓮一邊向外走，一邊小聲地嘀咕道，「三四十年代時，華夏那些本土商人裡有幾個穿皮鞋的？穿著長袍馬褂，底下卻不時地露出來皮鞋，這也太不認真了吧？還有這個演日本記者的演員，我真的很懷疑她演過戲嗎？怎麼連一些排戲時的基本常識都不知道。」

林蓮無奈地抽動了一下嘴角，宇田光璃自從湊到近前，一直就在小聲地給劇組們挑著錯，又是化妝不好看了，又是演技不好了，要不就是道具上有問題了，反正沒誇幾句好的。好在她聲音不大，劇組這些人又看到陪她們一齊來的方明遠正在和施志輝聊天，所以也沒有人攔阻她們。不過兩人的容貌，可是令劇組裡的不少人都露出了驚詫的神色。

「停！我說呂秘書啊，這演戲演戲，你得演啊，你得將自己代入這個角色。而且這是台詞，不是讓你上來念報告的啊！你好歹得加入些語氣吧？得有抑揚頓挫吧！」導演氣惱地拍打著手中的劇本吼道。也不知道那位經理是怎麼想的，這演員沒來，也不能就這麼把自己的秘書推上來吧。這女娃雖然長得也不錯，可是一看就不是演戲的那塊料啊！只是拿人錢財，就得給人幹活，他也隱隱約約地聽說過，那位施經理，在京城裡也是相當有影響力的，所以即便這心裡不痛快，也不好表現出來。可是看著她演戲，這簡直是一種折磨啊！

呂秘書簡直都要哭出來了，雖然說她是北大的畢業生，但是北大畢業生也不是超人，無所不能的，從來都沒有演過戲的她，被老闆強趕上來，導演還不停地訓斥著自己，現在她簡直是手足無措，做什麼都覺得不對了。

「你說這樣行嗎？」施志輝站在片場的角落裡，有些不確定地問道。雖然命令是他下的，可是這主意卻是方明遠出的。

「應當能行，等著她看不下眼的時候。」方明遠不確定地答道。他這也是在賭博。

「洪先生，我希望你能明白……」呂秘書在導演的催促下，開始了新一次的嘗試。

「停！」

「STOP！」

「停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