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不敢

　「跟我來的人里有納霍德卡市的市長薩爾塔耶夫，吳先生一會說話時要注意一點。」方明遠低聲地道，「你來也是為了給青山省找出海口吧？」

　吳永江詫異地抬頭看了一眼方明遠身後的眾人，發現裡面確實是有幾個白人，低聲地對方明遠道：「你怎麼知道的？」

　方明遠撇撇嘴，這種事情很難猜嗎？青山省和龍江省一樣，都是屬於沒有出海口的省份，而且青山省比龍江省更鬱悶，它的邊境距離日本海只有區區的十幾公里，卻硬是被俄羅斯的濱海邊疆區和朝鮮的領土分隔了開來，雖然說有一條河能夠通向日本海，但是一來航道不夠深，不能夠行駛大型貨輪，二來在河上有一座聯結俄羅斯和朝鮮的鐵路橋，橋下留下的空間太小，大型船舶也根本無法通過！屬於是眼睛看得到卻硬是吃不到口的那種鬱悶，這一點比起龍江省來還令人無奈。

　雖然說，青山省的長嶺市也有陸路和鐵路口岸通向俄羅斯，距離濱海邊疆區的波謝特港只有四十餘公里，距扎魯比諾港七十餘公里，距離海參崴港也只有一百七十公里，但是由於連接兩國的公路和鐵路均不暢通，每年的進出口貨物數量與賓水相比較起來，有著相當明顯的差距。所以青山省的進出口貨物，也只能是南下通過遼省甚至7於是燕邢省的港口進行，這對於南下的公路和鐵路運力造成了沈重的壓力！

　其實據方明遠所掌握的資料來看，即便是青山省的長嶺市口岸交通便利，青山省的貨物進出口仍然會受到很大的限制！因為，波謝特港和扎魯比諾港都不大，年貨物進出口量也不過是二百萬噸以內，與海參崴和納霍德卡相比起來，完全不在一個級別上。青山省要想通過濱海邊疆區對外進出口貨物，要麼就得投巨資在濱海邊疆區里擴建港口。要麼就得找海參崴和納霍德卡這樣的大港口。

　做為主管經濟的副省長，吳永江既然不是打算外跑，那麼私人身份地跑到納霍德卡來，除了旅遊之外也沒有什麼其他合理的選擇，總不能是一場跨國的驚天地泣鬼神的跨國大年齡跨度的愛情吧，還要勞煩特殊部門的同志陪同。反應了過來的吳永江訕訕地笑了笑，他也知道自己的疑問有些沒水平。

　方明遠簡明扼要地將吳永江介紹給了其他人，當然並沒有公開他的真實身份，只說是商場上認識的朋友。這令薩爾塔耶夫對吳永江的態度立時親近了幾分——能夠與方明遠稱之為朋友的，肯定也不是一般人。

　「車出問題了？」方明遠看了看他們圍著的日本豐田車。方向盤在右側，八成是在濱海邊疆區租用的二手車。

　「嗯，不知道是什麼地方的問題，車速提不起來，後來簡直就是爬行了。」吳永江無奈地道。

　「走吧，我帶你們一程，讓司機留下來聯繫修理廠吧。」方明遠發出了邀請道。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吳永江痛快地笑道。再這樣耽擱下去，他到納霍德卡根本就沒有多少時間去考察了。當然了，與方明遠同行這樣寶貴的機會。也是他絕對不能放過的。

　一行人乘車進入了納霍德卡的市區，說是市區，其實放到華夏，看起來也就是一個普通縣城的模樣。還得是非發達地區的縣城——區區二十萬人的人口規模，決定了納霍德卡市的市區面積大不到哪裡去。

　納霍德卡市政府這裡當然早就安排好了下榻的所在，並不是酒店，而是兩棟位於景色優美的海灘附近高地上的別墅。吳永江他們托方明遠的福，也被在附近不到百米外，安排了另一棟別墅——這裡是濱海邊疆區當初還屬於蘇聯時。所建設的一個高級療養區的一部分。

　直到十一點，方明遠和吳永江這才算是有了單獨相處的機會。

　「方少我聽說你最近不是在龍江省嗎，什麼時候到的濱海邊疆區？」吳永江笑問道。

　「前天到的海參崴，見過了濱海邊疆區的新任行政長官米列夫斯基和海參崴市長阿爾蓋耶夫，今天來看看納霍德卡。」方明遠隨意地道，「吳副省長，你又是什麼時候來的濱海邊疆區？這裡應當是你行程的最後一站吧？」雖然說向北走，濱海邊疆區還有幾個海港，但是與波謝特港的情況一樣，就是貨物裝卸能力有限，而且運輸成本還會大增。而且身為一省的副省長，又是主管經濟，吳永江也不可能長時間地在外。

　「從長嶺進入的濱海邊疆區，到今天已經是第四天了。」吳永江慨嘆道，「看著這麼好的海岸港口資源卻得不到充分地利用，而我們卻是一港難求，這心裡真的是不是滋味。方少來濱海邊疆區，考察什麼？也是港口嗎？」

　方明遠笑了笑道：「關公面前咱不舞大刀，吳副省長這心裡不已經有了判斷了嗎？」吳永江在經濟方面還是有著相當強的能力的，只不過他運氣不好，青山省比龍江省的經濟形勢沒好到哪裡去，他這個主管經濟的副省長，更多的時候還是忙著給轄區內的這些企業找食吃，要是在東南沿海地區，以他的能力，應當能夠有更好的發揮。

　「這麼說，方家有意在龍江省投資了？」吳永江立即問道。方明遠從龍江省來濱海邊疆區考察港口，肯定是為了龍江省運力不足、進出口渠道不通暢的緣故，而如果說方家沒有在龍江省投資的計劃，那麼又何必操心龍江省的進出口渠道的問題。

　「也許會，也許不會，目前並沒有確定的結論。」方明遠喝了一口茶道，「吳副省長，你也別想著拉我去青山省投資，你們和龍江省是老大別說老二，誰的情況也不好。」

　吳永江心中大喜，沒有確定的結論那是好事啊，要是確定是龍江省了，哪裡還有青山省的機會！而且方家既然有心在龍江省投資，那麼投資環境與龍江省基本上在同一水平線上的青山省才有可能截胡啊。要是方家壓根就看不上龍江省，那麼青山省也別費那份心思了。

　吳永江立即道：「話怎麼能這樣說呢，我省與龍江省相比起來，還是有著很多的優勢的。比如說我們在三省中的位置居中，比龍江省更靠近國內。比如說，我們的工業和第三產業在經濟中所佔的比例要高於龍江省近百分之十個百分點。比如說，我們青山省的人均國民生產總值比龍江省要略高一些。再比如說，青山省的……」

　「要是這樣比的話，那我不如索性找遼省好了，這些條件，相信遼省比青山省更好！」方明遠打斷了他的話頭道。

　「遼省不會像我們青山省這樣重視方家的投資，因為他們的選擇會比我們多很多。」吳永江嘆息道。在東北三省中，擁有一部分勃海海岸線的遼省，經濟狀況是最好的。

　「但是我們之前也算是有過合作的基礎。不像龍江省和青山省，一切都要從頭開始。」方明遠笑吟吟地道，「從這一點來說，在遼省投資我最省心。因為不用告訴政府，哪些是需要你們做的，不要老讓我一遍遍地去提醒你已經收了稅收了費的，而且比起國際平均水準還要高；也不用我告訴政府，哪些是你們伸手過長的，不要讓我一次次地剁手，免得傷大家的和氣。」

　「如果說你真的願意在青山省投資，我會盡最大的努力說服省裡，創造最好的條件，做到我們應當做的，放下我們應當放下的！」吳永江正色道。

　「那你覺得，能夠有幾分把握？如果說想著把我的投資落地了，這些承諾就全盤不算數了，那我會很遺憾的告訴你，對整個官員階層，我確實是身單力薄，但是如果說只是針對某一兩個官員的話，我想他們很快就會明白出爾反爾的後果是什麼了。」方明遠淡淡地道。

　「難道說龍江省給予你什麼承諾了嗎？如果說他們能夠做到，我們青山省也能夠做到！」吳永江道。這樣難得的與方明遠私下會面的機會，如果說失去了，也許就再也不會有，所以他要盡自己的最大努力。青山省的經濟發展前景之糟糕，已經到了不變革不成的地步。而方家，無疑是促進這一變革最好的合作夥伴，有雄厚的資金，有國內外的渠道，有令人信任的信譽，以及以往輝煌的成績單，看看秦西省，再看看潼宜，誰不從心裡羨慕？

　「龍江省沒有給予我什麼承諾，所以我也並沒有給予他們什麼承諾。這很公平，不是嗎？」方明遠翹起了二郎腿道，「還是說，吳副省長敢說潼宜怎麼做，貴省就怎麼做嗎？」

　吳永江深吸了兩口氣，幾度欲言又止後，無奈地長吐了一口氣道：「不能，我也沒有權利做出這樣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