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四章 風聲

　　「您說得是，歐洲公司安裝這一套系統時，他們的工程師就說過，運轉三個月之後，積累到了足夠的數據之後，就可以大致地估算出來周邊地區空氣污染對本地的影響程度。」趙緒安笑道，「而且這一套系統不僅僅可以監測空氣中的PM10濃度，還可以監測空氣中的PM2.5濃度。」

　　「PM10我聽說過，指空氣動力學當量直徑小於等於10微米的顆粒物，所以又叫可吸入顆粒物。可吸入顆粒物可以被人體吸入，沉積在呼吸道、肺泡等部位從而引發疾病。PM2.5又是什麼？」時文生插口道。

　　「PM2.5指的是空氣中空氣動力學當量直徑小於等於2.5微米的顆粒物，它對於人體的危害比PM10有過之而無不及。」趙緒安道，「至於具體的危害，還是請這一位工作人員給我們詳細地說一下。」

　　被他點將的那名工作人員微微躬身，走上前來道：「是，諸位領導，PM2.5正如趙書記所說的那樣，對於人體的危害比起PM10來有過之而無不及！由於它的直徑小於等於2.5微米……」這一位工作人員顯然對於PM2.5的危害瞭解地相當透徹，口才也不錯，這一番講解居然滔滔不絕地說了差不多十分鐘，聽得蘇愛軍等人聚精會神。

　　「PM2.5對於人體的危害，目前全球各國還在進一步的關注和研究中，畢竟這一標準，是由美國在一九九七年時方才提出的，到現在也只有不到十年的時間，但是PM2.5指數已經成為發達國家一個重要的測控空氣污染程度的指數。諸位領導，我所知道的也基本上就是這些了。」工作人員微微躬身退了回去。

　　「謝謝你，聽君一席話，我對PM2.5的危害性，有了一個新的認識。」蘇愛軍點頭道，「這麼說。這一套系統對於保障市民們的身體健康還是有著極其重要的作用了？」

　　「不錯，方少當初決定幫助市裡籌建這一套空氣監測系統時就說過，雖然現在是花了不少錢，但是從長遠來看。保證市民們的身體健康，減少醫保的開支，會令市裡受益更多。」馬永福笑道。

　　「沒錯，從長遠角度來看，確實是這樣。尤其是在如今老年人越來越多。醫保支出年年上漲的時候。不瞞你們說啊，當初我到晉寧不久的時候，每年市裡的醫保支出對於市財政來說，都是一筆沉重的開銷，可是這又是關係到市民們的生命和健康的大事，每一次在醫保開支的文件上籤字，我手都是抖的。也就是這兩年，情況才好一些！」時文生贊同道，「我決定了，回晉寧後我就努力推動這個項目。在晉寧也建設起來這樣的一個系統！」

　　「時書記說得不錯，哪怕不是考慮到群眾們的身體健康問題，僅僅從地方財政的角度，這個問題也是不容忽略的！而且，如果說我們放縱空氣污染的不斷擴散，就是對群眾們的生命安全不負責任，也是對我們自己和家人們的生命安全不負責任，畢竟我們也要呼吸同樣的空氣，不可能說因為我們是領導，我們身週數十米就不會有污染的空氣。」蘇愛軍正色道。

　　李東星、時文生等人都點了點頭。就算是有特供食水，可以讓他們遠離水和土壤的污染，但是空氣的污染卻是無法躲避，難不成每一位領導外出都穿宇航服不成？要是那樣的話。即便是部級以上的領導只佔華夏官員總數的很小一部分，全世界目前的宇航服加到一起也無法滿足需要。而且，就算是能夠滿足他們的需要，那麼他們的家人呢？

　　蘇愛軍看了一眼隨同前來的省環保廳廳長呂志戩，呂志戩會意地上前走了兩步，問道：「趙書記。廳裡能不能派人前來潼宜學習你們的這一套空氣質量監測管控體系，而且潼宜的空氣質量監測數據，能不能給省廳一份？」

　　「這當然沒有問題！」趙緒安笑道，「我們是很歡迎省廳的同志前來指點我們的工作。」

　　「與你們一比，省廳裡的那一套空氣監測管控系統就成了垃圾了。」呂志戩感慨道。坐在明亮寬敞的大廳裡，只需要操縱電腦，就可以清楚地知道全市哪怕是一個村莊的目前空氣質量，這樣的美事，省廳裡的工作人員也想啊。

　　「呂廳長客氣了，其實省廳只要對目前的監測管控大廳進行改造，和我們數據共享，就可以取得這樣的效果，與各市的環保局相比起來，倒是最省事的。」趙緒安笑道。

　　「話是這樣說，可是廳裡沒錢！」呂志戩無奈地攤開手道。這才是一文錢難倒英雄漢，環保部門在國內，從來也不是強勢部門，所能夠得到的撥款，也是有限。今年省裡的那點撥款，早在年初的時候，就已經被瓜分的一干二凈，也就是他這個廳長，手裡還能夠有點錢備急，怎麼敢花在系統改造上。

　　「呂廳長可以找方少化緣去啊，對環保工作，他向來是很支持的。」趙緒安笑呵呵地道。

　　「方少？」呂志戩笑了笑，雖然說他是堂堂秦西省環保廳的廳長，但是要見方明遠，也不是說想見就能夠見的，還要看對方想不想見。

　　「對了，聖地市的空氣污染比較嚴重嗎？」蘇愛軍看著電子地圖上潼宜與聖地市交界處，越來越多的點轉為了橙色，皺著眉道。

　　「比較嚴重，不過比起奉元來，還好一些。」陪同的工作人員看了一眼李東星道，「現在是北風，所以顯現不出來，如果說是南風，或者說沒風的時候，就是奉元一側的空氣污染比較嚴重。」

　　李東星無語，其實他也想到會是這個結果，聖地市無論是人口數量還是經濟水平和奉元可完全不是在一個水平線上，如今的華夏，越發達的地區一般工廠會越多，自然污染也會更嚴重。

　　「李書記，依我看，奉元也很有必要安裝一套這樣的空氣質量監測系統了。不然的話，秦西省經濟排行榜的頭三名裡。就奉元沒有了。」蘇愛軍笑道，「至於錢，湊湊總是會有的。志戩，省廳改造的費用。你回去認真地想想，打個報告上來，我給你特批！那點錢，就不要找明遠打秋風了。」

　　「就是，要打秋風也得打個大的。像潼宜這樣的，否則要個幾十萬幾百萬的，欠那小子個人情都不值，你們說是吧？」時文生笑道。在場的人都笑了起來。

　　「要我說，你們完全可以大膽地去找方少打秋風，他肯定支持。你們知道，他和我說過什麼嗎？他說，要是資助幾套空氣質量監測系統的話，就可以讓各個地市和省裡重視空氣污染問題，從而儘早下手解決。免得潼宜被上下左右的毒氣夾擊，省下的市民醫保報銷費，遠比那幾套空氣質量監測系統值！」趙緒安笑道，「老馬，類似的話你也聽到過吧？」

　　「沒錯，我也不止一次聽方少說過類似的話。」馬永福點頭道。

　　李東星笑著搖了搖頭，他明白方明遠為什麼這樣做，想要在這個國家裡改變一些東西，所要面對的阻力之大之多，世間少有！

　　「方少還說過……」趙緒安不知道想起了什麼。說了半截就笑了起來。不禁令眾人都來了興趣。

　　「那小子還說過什麼？讓老領導你想起來就想樂？」時文生笑問道。

　　「我倒是猜到一點，是不是方少說，奉元和聖地兩個市不地道，解決了自己市民的就業。拿到了企業繳納的稅，卻把生產出來的毒氣免費送給潼宜人享受，日後還得他掏腰包解決醫保報銷？」馬永福笑道。在場的人都笑了起來，華夏的城市居民醫療保障體系剛剛建立起來，各地的市財政多多少少地都要給予補貼，而潼宜的稅收中有相當大一部分可以說是方明遠所有。所以他說要自己掏腰包，也沒有錯。

　　「這話我可以對外轉述嗎？」李東星笑問道。

　　「這話我當時也問過方少，他說……」馬永福也忍不住笑了起來道，「他敢說就敢承認，不像某些官員，自己說出的話，扭頭就忘記！」眾人又是一陣大笑，大家心知肚明，方明遠這是針對著誰吐槽呢。

　　眾人繼續參觀管理中心，到了午飯時間，就在市環保局的食堂包間裡吃工作餐。五個人，普通的八菜一湯，有飲料沒有酒。

　　「諸位，誰知道方少這一次去歐洲要什麼時候才能夠回來？」李東星笑問道。

　　「怎麼了？你那麼急著打秋風啊？」時文生笑道，「他的兩個助理不是都在平川呢，有什麼事情，她們還解決不了？」

　　「倒不是有什麼事情，而是我想聽聽他對於國內成品油價格走勢的看法。你們就沒有聽到點什麼風聲嗎？」李東星低聲地問道。

　　「你是指……國內可能會再一次出現油荒？」蘇愛軍放下了手中的杯子道。對於國內多次爆發的油荒，以其對經濟的巨大殺傷力令各地的官員們可以說都是談之色變。時文生也立即坐直了身體，對於當年在康安時，油荒所帶來的麻煩，他到現在仍然是歷歷在目。

　　不過自從華俄石油運輸管道完工使用，平川石油集團公司成立並且在秦西省境內建設煉油廠，引來了大批的民營煉油企業後，秦西省境內倒是沒有再發生過油荒。

　　「這倒不是，我沒有聽到關於這個的風聲，只不過，我聽說三桶油有意擴大對加油站行業的進一步掌控，加大了對民營加油站的收購力度。而且，很可能我們秦西省境內，也會隨即啟動。」李東星道，「我覺得這樣很不好，有沒有可能會是針對著平川石油集團公司來的？」

　　蘇愛軍的眉頭微皺，他還真的沒有注意這件事。如今雖然說平川石油集團公司已經堪稱是國內的第四大石油企業，但是與有著國資背景的三桶油相比起來，仍然在很多方面是處於劣勢。

　　平川石油集團公司所煉製的成品油，一小部分用於出口，一部分是由自己旗下的加油站對社會零售，還有相當大的一部分是賣給了各地的民營加油站。而國內的加油站產業，經過數次擴張後，三桶油所掌控的加油站，數量佔到了全國加油站總數的一半，而且大多都是在國道、省道和城市中心這些位置比較好的地區。而餘下的那些民營加油站則是只能夠在城市的周邊地區。

　　如果說，那些銷售不錯的加油站都被三桶油控制的話，擁有自己的油源的它們是不可能再賣平川石油集團公司和那些民營石油企業的成品油，這無形中就擠佔了平川石油集團公司為首的這些民營石油公司的銷售渠道。

　　「它們早就看平川石油集團公司不順眼了，所以不排除有這個可能。」蘇愛軍把玩著手裡的杯子，沉聲道，「年後，我父親曾經在多次會議上公開批評華石化和華石油屢屢巨額虧損需要國家財政補貼，有時也包括華海油，他們想通過進一步擴大加油站的掌控數量，從而控制更多的零售市場，來打壓平川石油集團公司也是可能的。」

　　「我好像什麼時候聽明遠說過，好像平川石油集團公司今年有什麼動作？」時文生撓撓頭道。

　　「今年有什麼動作？除了秦西省境內馬上就有一座新的煉油廠要正式運轉生產之外，還有什麼事？而且這一座煉油廠一旦運轉正常，秦西煉油廠就要停產改造，據說需要至少三到四個月的時間才能夠完工，對於成品油市場的衝擊也不算什麼吧？」趙緒安也皺眉道。

　　平川石油集團公司共有東西兩大煉油廠，其中位於海西省的南屏市的東海煉油廠，經過這麼多年來的一再擴建，年加工原油能力可以達到四千萬噸，是國內如今不折不扣的第一大原油煉油廠。而位於秦西省境內的秦西煉油廠，規模就要小不少了，到現在也只有兩千萬噸原油的年加工能力，當然了，在國內的原油煉油廠中仍然可以排在第三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