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兩個請求

　動物是人類的朋友，人類在自己的發展的過程中，要註意保護好生活在同一個星球上的其他生物，讓它們也有足夠的生存空間繁衍下去，這一點是絕對沒有錯的。

　每一種生物的滅絕，不僅僅對大自然是一個無可估量的損失，對於人類自己來說，也同樣是這樣。但是，將保護動物的行為提高到超道德水準，這卻並不是大多數人所能夠接受的，畢竟在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仍然是過著衣食無依的貧苦生活。

　方明遠不是那種極端動物保護主義者，他相信西霍尤斯也同樣不是極端動物保護主義者。因為在他的印象里《海豚灣》的核心思想是譴責日本人對海豚無差別的屠殺行徑！這就好比，大家吃牛肉、吃羊肉並沒有什麼關系，但是殺牛殺羊的時候，恐怕沒有哪個屠宰場會不分大小，連小牛小羊一塊宰殺吧？

　而且他也知道，在歐美國家，確實是有法律保證像豬、牛、羊這樣的家畜，在被宰殺的時候，要保證盡可能的令這些家畜少受痛苦。而做為會主動救助人類的野生動物海豚，卻要在失血的痛苦中慢慢死去，這確實是令很多人看不過眼。

　當然了，方明遠最看重的還是因此而帶來的其他影響，比如說可以在全球範圍內形成對日本這種不人道主義的行徑的譴責，比如說可以擴大香港錦湖電影集團公司和夢工廠電影公司在全球的影響力，比如說可以借此打擊日本政府在日本國民心中的形象！

　日本政府近幾年的右轉，已經做得越來越露骨，參拜靖國神社，叫囂著修改歷史教科書、日本憲法的官員也越來越多，對於這一股風氣，美國人是樂於看見的，華夏人卻是不願意看到的——沒有誰喜歡在自己的家門口，埋藏著一顆不定時、而且還是大號炸彈的。

　日本的軍事力量，雖然規模上不如很多國家，但是如果你因此就認為日本自衛隊戰鬥力不強的話，那可就是自欺欺人了。先進的海陸空裝備，加上日本的軍人服役制度，確保了一旦需要，日本可以迅速地武裝起來一支裝備精良、人員訓練有素、而且有著驚人規模的軍隊來。

　在如今，日本自衛隊雖然是一只武裝到了牙齒的惡犬，但是脖子上還有著一條鐵鏈——日本的和平憲法，使得這條惡犬想要走出日本國門還是有著相當大的難度，而一旦和平憲法被突破，受威脅最大的無疑就是華夏。

　方明遠自然是不願意看到這一改變的出現，但是想要扭轉它，那可是難比登天。有著美國在背後默許的日本右翼勢力，在日本國內的政治影響力是越來越大，這是華夏國內有識之士都看得到的。

　《海豚灣》的拍攝，對於打擊日本在國際上的聲譽，以及打擊日本政府在國內的公信力，都可以起到不小的作用。這也是為什麼他一聽斯皮爾伯格的推薦，就立即同意見西霍尤斯的主要原因。不過當他看到那些照片時，方明遠決定拍攝《海豚灣》的想法就更加地堅定了！

　“西霍尤斯先生，為了那些可愛的海豚，我同意由夢工廠電影公司出資拍攝，並負責之後的全球發行，你所需要的經費和設備，甚至於專業人員，這些都不是問題，但是我有兩個條件。”方明遠將照片放到了桌上，沈聲道。

　“什麼條件？你說！”西霍尤斯大喜，他沒有想到方明遠居然會這樣的乾脆，不過他又詫異地道，“你說是由夢工廠出資拍攝？為什麼不是香港錦湖電影集團公司？”

　在他看來，香港錦湖電影集團公司出資拍攝無疑影響力會更大，而且，方明遠又怎麼能夠替夢工廠電影公司做這個決定？

　方明遠笑笑道：“西霍尤斯先生，香港錦湖電影集團公司雖然是在香港，但是也改變不了，它是一家華夏電影公司的身份，而華夏與日本之間的關系，呵呵，我想你應當也清楚，這種事情，由香港錦湖電影集團公司出資拍攝，肯定會有人跳出來說，香港錦湖電影集團公司這是有意抹黑日本形象。雖然說我們都知道，這是無稽之談，海豚是世界的，自然也是華夏的，身為華夏人，因為是日本人做的，就不能夠為了保護海豚發出自己的聲音嗎？但是這個世界有的時候，就是這樣不講道理。”

　西霍尤斯尷尬地撓撓頭，這個倒是他沒有想到的，確實是如方明遠所說的那樣，原本這樣的題材就比較敏感，就容易引起日本人的強烈反對，如果說再是由華夏的電影公司出資拍攝，那引起的抗議肯定會更強烈。

　他就是再不關註政治也知道，華夏和日本當年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時可是打了十幾年，死亡的人數數以千萬計，要不是華夏一直拖著日本大量的兵力，美國人的日子就更難過了。

　雖然說在戰後，德國和意大利都順利地融入了歐洲，但是日本和亞洲國家的關系卻並不是那麼融洽，時不時地還要起一些摩擦的。

　“由夢工廠電影公司來出資拍攝，一來可以減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二來，西霍尤斯先生，你不知道嗎？香港錦湖電影集團公司是夢工廠電影公司的大股東，我還兼任著夢工廠電影公司的董事長一職呢？”方明遠有些好奇地道。

　“啊？”西霍尤斯不由地張大了嘴，他這兩年來，一直奔波在保護海豚的前線，還真沒有註意，什麼時候香港錦湖電影集團公司成為了夢工廠電影公司的大股東了。如果說是這樣的話，那倒是可以理解了，為什麼方明遠能夠替夢工廠電影公司做主了。

　“斯蒂芬給我打電話的時候，對於你所要拍攝的這部紀錄片也很有興趣，你可以放心，屆時，夢工廠電影公司一定會給予你最大的支持的。”方明遠道。

　西霍尤斯這下子算是徹底地放了心，有夢工廠電影公司做後盾，後面還有香港錦湖電影集團公司這尊大Boss，無論是資金還是設備、人員都完全地不成問題。

　“方才您提到的兩個條件？”西霍尤斯這才想起來方才的話題。

　“啊，嗯，也不算兩個條件，說是兩個請求更為恰當。”方明遠沈吟了片刻道，“你現在還在《國家地理》任職嗎？拍攝工作會不會影響到你在《國家地理》的工作嗎？”

　“不會，我已經辭去了在《國家地理》的職位，現在算是兼職。”心中愉悅的西霍尤斯搖頭道。拍攝一部紀錄片，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他必須要全身心的投入進去。

　“嗯，這樣說吧，我希望你在拍攝完電影之後，能夠抽出一段時間來，到華夏的秦西省潼宜市電視臺去工作一些時日，準確地說，是當一段時間的教員。薪水可以按照你在《國家地理》工作時的標準發放。”方明遠道，“當然了，你也可以邀請你所認可的夥伴和助手，所有人的薪水都不會低於他們之前的工作。”

　潼宜電視臺如今的頻道也在不斷地豐富中，像體育頻道、電影頻道已經上線，方明遠很喜歡的紀錄頻道也已經提上了日程，無論是從方明遠這里，還是電視臺自已，自然都不會滿足於屆時上映地全部都是對外購買的節目，也要拿出自己的東西來。

　但是想要拍攝出來有水平的節目，那可不是純粹拿資金就能夠堆出來的，還需要大量的高水平人才。所以方明遠在得知西霍尤斯的準確身份後，就把主意打到了他的身上！

　作為一個知名的攝影師，又長期為《國家地理》服務，西霍尤斯在業內的人脈肯定是相當地廣泛，把他拉到潼宜去當教員，肯定能夠令電視臺里的那批人，水平有所提高，至少也可以讓他們親眼看看國際一流水平是什麼樣子。

　“另一個請求，則是我希望你能夠再拍攝一部紀錄片，一部關於華夏長江江豚保護現狀的紀錄片。”方明遠道。

　“華夏長江江豚？”西霍尤斯眉頭皺了皺，對於這種動物他聽說過，但是卻並不怎麼深入了解。

　“是鼠海豚科江豚屬在長江的亞種，目前據說只有一千余只，白鰭豚你聽說過吧？”方明遠道，“它和白鰭豚都是長江特有的生物。”

　“白鰭豚，那個被稱為水中大熊貓的淡水鯨類？”西霍尤斯問道，“聽說已經是瀕臨滅絕？”

　方明遠點點頭道，他在查詢海豚的資料時看到的，令他也是心情倍感沈重，當年在他的幹涉和後來不斷地給予贊助下，東北虎人工養育基地算是成功地運做了下來，雖然說人工養殖的東北虎進行野化也是一個艱難的工程，但是至少華夏境內的東北虎算是暫時脫離了完全滅絕的危險。但是他卻忽略了白鰭豚的存在，而如今的江豚也快要走上白鰭豚的老路了。

　亡羊補牢，為之不晚，既然註意到了，那就為一並做些努力吧。屆時也可以借助著西霍尤斯的名聲，為長江江豚的保護工作吸引來更多的關註。

　“方先生，有一句話，我不知道應不應當說。”西霍尤斯遲疑了片刻道。

　“唔？請講。”方明遠道。

　西霍尤斯抿了抿嘴唇道：“我剛才說過，日本人在那個海灣屠殺海豚之前，會從中挑選一部分聰明健康的海豚賣給貿易商，這些海豚會在訓練後出售給公園進行海豚表演。從我們得到的紀錄來看，從上世紀七十年代到二千年的近三十年里，日本報告出口了四百八十七頭海豚，其中有三十一頭是賣給了韓國，二十九頭到了美國，二十三頭到香港，二十頭到臺灣，賣給華夏大陸……有二百四十一頭！”

　方明遠做了一個請繼續的手勢，他不明白西霍尤斯為什麼提到這一點，海豚表演對於海洋館這類的公園，可以說是吸引孩子們的王牌節目。國內這幾年里，各省都興建了不少海洋館，所以對於海豚的需求增長也就不足為奇了。

　“也許很多人認為，被人類養殖的海豚會很幸福，它們不用擔心有天敵包括人類的捕殺，不用擔心食物的缺乏，不用擔心有疾病，因為有飼養員和獸醫時時關註著它們。但是我要說，它們其實更不幸！海豚是一種喜歡在海中快速遊動的生物，它們也是一種喜歡群居的生物，它們在海中每天都要遊上百海里。將它們養在海洋館里，對於它們來說，就是一種圈禁！您可以理解一個自由的人終生被關在幾十平米的監牢里，那是什麼樣的痛苦嗎？”

　西霍尤斯有些激動地道，“澳大利亞和英國都已經禁止再有鯨類表演，而我們也在努力推動美國禁止鯨類表演，華夏……”

　方明遠伸手打斷了他的話，沈吟了良久才道：“西霍尤斯先生，我可以理解你的想法，也可以理解那些被人工養殖的海豚因為不自由所遭受的痛苦，但是在這件事情，我不能給予你什麼承諾。華夏很大，也有著龐大的人口，有很多人，這個人數可能要數以億計，其中也包括了很多兒童，一輩子都沒有親眼看到過海，就更不要說那些海中的生物了。”

　“而且，很有可能在他們余生中也沒有這樣的機會。而海洋館，是他們了解像海豚這類生物的一種重要渠道，否則的話，他們就只能夠從電視里知道海豚究竟是什麼樣了。而且，如果說我們禁止了海豚表演，那麼像動物園和馬戲團里的很多動物，怎麼辦？也同樣禁止嗎？要是這樣的話，我首先應當要求我國政府收回如今全球各國動物園里的大熊貓，因為至少從數量上來說，它們要比海豚還要珍貴。”

　西霍尤斯睜大了眼睛，一時間也有些不知道要怎麼來說服方明遠，這確實是一個問題，海豚需要自由，那麼老虎、獅子、大象、犀牛、狼就不需要自由嗎？要是沒有了動物園，沒有了馬戲團……他已經可以想像地到，人們的憤怒將會是如同火山爆發一般。

　“不過，我可以承諾，這部電影的全球票房，夢工廠電影公司將全部捐贈出來，用來宣傳保護海豚和改善那些被人工養殖海豚的生活條件。我個人也可以為海豚的保護工作盡一些心力。”方明遠道。

　雖然說他不知道前世里《海豚灣》得到了多少票房，但是這種錢拿著燙手，更容易成為他們攻擊的把柄，所以全部捐贈出去，一方面可以切實地為海豚保護工作做一些實事，另一方面也可以為夢工廠博得一個好名聲。

　而且在方明遠看來，保護一個物種，不要說是大型的動物了，哪怕只是一種植物，一種昆蟲，那都是如今已經在地球占據了統治地位的人類應當做的，但是要說將某一個物種保護地無微不至，甚至於到個體，那就是不可能的了。

　就像牛一樣，印度人願意怎麼樣保護供奉都沒有關系，但是他們不能夠要求全球所有國家的人都像他們一樣對待牛。除非這種動物像大熊貓、老虎一樣瀕臨滅絕。他雖然支持保護海豚，但是要將這份保護置於人類的利益之上，那就有些本末倒置了。當然了，這並不意味著他拒絕給予這些被人類養殖的動物們更好的生活條件。

　“我明白了，謝謝你！”西霍尤斯鄭重地點了點頭道，“你的這兩個請求，我可以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