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壓力

　吳永江沉默無語，他雖然想要將此事公開於眾，但是他的意見並沒有得到多少人的支持，目前佔據上風的意見還是對此事冷處理，儘可能地低調，等風頭過去，再做進一步地處理。

　方明遠嘆了一口氣道：「粟末水是沿岸城市自來水供應的重要取水水源，這樣大面積的污水如果說進入自來水系統，我們的自來水處理工藝能夠保證將其淨化到符合國家標準的程度嗎？至少我懷疑！所以你們最好通知一聲下游的城市，免得再出現大面積的因為使用自來水中毒的市民，那樣的話，事態就更加無法控制。而且，在來青山石化集團總部大樓之前，我已經通知家樂福集團，要他們通過鐵路和公路，緊急向粟末水沿岸的城市大量輸送純淨水和礦泉水，保證一旦發生停水，各地市民的飲用水需要。同時，家樂福集團也會儘可能地保證旗下超市的物價不發生明顯波動。還有，這是五千萬元的支票，你們可以到濟民銀行兌付，用做治理粟末水污染的費用。至於專款專用的道理，我想，吳省長就不用我再提醒了吧？」說著鄭嘉儀將一張支票放到了吳永江的面前。

　花志航吃驚地張大了嘴，他萬萬沒有想到，方明遠居然會做到這個地步，緊急調動向粟末水沿岸城市運輸飲用水，固然會避免當地因為飲用水不足而造成社會動盪，但是家樂福集團的緊急大規模的調運飲用水，肯定也是要付出額外的成本支出的，但是方明遠又承諾家樂福集團會保證旗下超市的物價不發生明顯波動，那麼這一塊額外的支出，自然也就無從消化。屆時家樂福集團會因此損失多少？再加上這五千萬元的治污捐贈，方家的付出，恐怕要數以億元計！

　數以億元計的投入，不要說在東北三省了，就是在經濟發達的東南沿海地區，這也是一筆驚人的巨資，根本用不著青山省求爺爺告奶奶地上門「化緣」，方明遠就這樣毫不猶豫地拿了出來，真是好大的氣魄！

　當然了，花志航這心裡也是更加地忐忑不安。方明遠花錢的氣魄驚人，該不會要錢的氣魄也同樣驚人吧？一想到方明遠方才所說的，還要與青山石化集團、甚至於華石油集團公司算賬，花志航這心裡就簡直如同吃了黃蓮一般。

　吳永江卻沒有伸手去拿那張支票，而是呆滯了片刻道：「方少，接下來是不是你就會放棄青山省？」花志航呆了一下，這叫什麼話，什麼叫放棄青山省？

　「不錯，從此之後。我方家的資本再不會在青山省投資任何大型項目，也不會建議其他人向青山省投資。不敢正面自己錯誤並有所擔當的幹部，只會為了掩飾自己的錯誤而犯下更多的錯誤，讓他們身居高位。甚至於幫助他們更上層樓，是對自己的不負責任，也是對國人的不負責任！對於這樣的人，我方家也不敢信任。更不敢將數十億元甚至數百億元的投資放到他們主政的地方去！」方明遠不客氣地道。

　花志航倒吸了一口涼氣，那豈不是說接下這張支票也就意味著方家的資本徹底地對青山省關閉了大門！青山省裡目前稱得上是方家資本的項目並不多，像家樂福集團、天鼎電器連鎖超市、方家酒樓等都是服務業的。而且全國這麼多省市，除了青藏高原上，運營成本太高，可以說基本上多多少少地都有幾家。

　國內的這些省市其實最看重的是方家旗下的鋼鐵業、電子產業、航運業、建築業等行業的資本，那動輒一個項目就是幾十億甚至於幾百億元的投資，而且還能夠源源不斷地提供諸多的工作崗位和龐大的稅收，成為當地的支柱企業。

　花志航雖然是空降到了青山石化集團，但是對於青山省和青山石化集團的過去並不陌生，也知道青山省的經濟如今已經到了不改變就無法再繼續正常發展下去的地步。青山石化集團之所以變成華石油集團公司的子公司，固然有中央政策的原因，青山省自己也經營不下去了，也是一個重要的原因。要是一隻下金蛋的母雞，青山省又豈能輕易地放手！

　不過此時的花志航也沒有多少心思替吳永江和青山省擔憂了，他自己都要焦頭爛額了，一方面是方明遠的秋後算賬，令他心驚肉跳，另一方面則是方明遠要公開粟末水受到大面積污染一事！這件事要是被公開了，人們肯定會奇怪，粟末水被污染的原因，那麼青山石化集團旗下化工廠發生爆炸一事就必然會成為人們關注的焦點，而不可能再像現在這樣輕描談寫地幾個字報導。但是……如果說青山省方面要是屈服了，華石油總部和青山石化集團就是再怎麼想遮掩，也沒有了用啊！

　花志航感到極其頭痛起來，如果說是別人，華石油集團公司有得是方法，讓他順著自己的意圖來，但是那些手段對上方明遠，可就全部都不管用了，而且這一位的信譽，如今已經擴散到了國際社會上去了。花志航可不想像可憐的印度尼西亞人和印度人一樣，直到今天，他們刻意針對家樂福集團、針對華夏的惡劣行為仍然被國際社會所謹記。

　對於這個事情，印度尼西亞政府和印度政府簡直都要哭死了，雖然說兩國政府已經公開就此事向家樂福集團和方明遠賠禮道歉，但是事情卻並沒有那麼簡單就結束了。國際幾大媒體，隔一段時間就會爆點料出來，令這件事情始終在人們的關注中。這使得印度尼西亞和印度兩國在國際社會中的聲譽大跌，來自海外的投資金額與去年同時期相比起來，下跌了百分之七十以上，人們都在擔心，兩國對於無償援助他們物資的人都能夠陷害，那麼還有什麼人是他們不敢坑的？而反手坑了印度尼西亞政府和印度政府的方明遠，自然也就成為眾人眼中，輕易不要招惹的人物。大家都很好奇，他怎麼就那麼肯定印度尼西亞人和印度人會恩將仇報，早早地就作好了準備。

　花志航心中哀嘆了一口氣，心中不由得埋怨總部的那位副總，怎麼就把杜德利威邀請到了壽山城市來了，否則的話，又怎麼會把方明遠這尊大神也一併招來。但是事情已經發展到了這個地步，他現在也是無可奈何，腦海裡一個勁地想著，一會要如何聯繫總部，必須要盡快地將這件事匯報上去，要頭痛也是大家一起頭痛好了！

　吳永江目光有些呆滯，他也沒有想到方明遠的回答居然是如此地乾脆，將青山省從方家的投資名單上徹底的踢出去，而且不僅僅方家不會來青山省投資，還不建議其他人前來，他完全可以想到，以如今方明遠在商界中的聲望，要是他認為青山省不適宜投資的消息傳出去，恐怕青山省屆時哭都哭不出來了。青山省在吸引外資上，成績並不理想，歐美發達國家的企業看不上這裡，日本的投資……雖然有，但是不多，主要還是來自香港和寶島的投資，而這兩地的商人卻又相當重視方家的投資方向，這一點從秦西省、晉西省和堂山市就可以明顯地看出來。

　如果說未來的青山省再沒有了外資投入……吳永江不禁打了一個寒顫，他已經可以想像得到屆時會是什麼樣的結果。

　「當然了，如果說青山省的領導們有意見的話，我方家還可以將目前已經進入青山省的所有項目包括家樂福集團的店面都轉手，徹底地離開。」方明遠站起身來繼續道，「吳省長，對不起，時間有限，我就先走一步了。」

　「方少，你要去哪裡？」吳永江從沙發上跳了起來，攔住了方明遠的去路，焦急地問道。

　「青山省不在意粟末水被污染了，也不在意境內沿河城市數以百萬計市民們的身體健康，我想龍江省總不至於也是這般的冷血吧？就算是龍江省和青山省一樣，我想俄羅斯政府也不可能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這天量的污水進入國境卻連屁都不放一個吧？我相信總會有人願意站出來管管世世代代養育了億萬國人的粟末水！」方明遠冷冰冰地道，「河流污染了，土地也污染了，你們就是一個個都是百萬富翁，卻百病纏身，連一口放心飯都吃不上，這樣的經濟發展，對國人有什麼意義？」

　吳永江咬了咬牙道：「方少，我只是一個主管工業的副省長，但是你能不能夠給我點時間，讓我來說服其他人？」

　「即便是我給你時間，你的時間也一樣不多，而且拖沓的時間越長，粟末水受到的傷害就越大，下游地區可用來反應的時間也就越少，你覺得我應當相信你嗎？」方明遠直視著吳永江的雙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