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十九章　意外重逢

　　下班後，我沒有多餘的節目，況且家裏面還有一個小丫頭等著我照顧，便拎著包直接回家，到家時已經是八點了。進門後，卻發現，桌上的飯菜誰也沒有動，吳媽和辛雅都在看電視，看到我回來，二人都站了起來，辛雅更是委屈的抱著我的胳膊，搖了搖道：“朱哥哥，雅兒都餓壞了，等下你要多陪我玩一會兒！”

　　“雅兒乖，吃了飯，哥哥聽你的安排，現在快吃飯吧。”我拍了拍辛雅的頭，一抹溫情環繞在心間，這真是到家了！

　　辛雅答應了一聲，坐下來開始吃飯，看著她的吃相，我搖了搖頭，真是餓壞了。“吳媽，以後，我都可能會在這個時候回來，甚至更晚，你和雅兒就先吃飯，不用等我，免得餓壞了。”我轉頭向吳媽說道，讓她們兩個女人等我也不是個辦法，辛雅更是個大小姐，萬一餓壞了我可承擔不起這個責任。

　　“朱少爺，老爺今天打電話來了，問了一些小姐的情況，我向他如實相報。說真的，自從去年的那場車禍之後，我就沒有見過小姐這麼開心的時候，這讓我感到以前的小姐又回來了。”吳媽坐在餐桌旁，猶豫了一下，還是向我轉述了辛落河來電的情況。

　　我輕噢一聲，憐愛的看了看辛雅，這個女孩正在拿著筷子挾著飯菜，她吃飯的速度雖然加快了不少，但仍帶著貴族的優雅，吃飯的姿勢也成了一道景觀，自小養成的貴族式禮儀成了無法改變的習慣。

　　“吳媽，以後這些事不用向我轉達了，感謝你對我的信任，但我怕辛落河會不開心，這畢竟是他的私事，而且我現在也算是替他打工，他有什麼事瞞著我也是無可厚非，老闆總有老闆的威嚴。況且，我們現在被重點保護起來了，萬一你向我說的話傳到他的耳內，我怕他連你也不信任了。”我看了看吳媽，真誠地向她說道。

　　吳媽真是個好人，有著典型的家庭女婦女的慈愛，而且心地善良，連這事都向我匯報。這事落入辛落河的耳內，他或許不會說什麼，但會不會由此不再信任吳媽了，這就不得而知，我不希望吳媽因此受到傷害。

　　“我明白的，朱少爺，但是老爺在我來之前就交待下來，讓我一切都聽朱少爺的，所以我這也是在服從他的安排，況且辛雅現在這麼開心，我也是打心眼裏感激朱少爺，就算老爺因此而責怪我，我也不會後悔！”吳媽很是執著，聲音堅定。

　　我點點頭，沒再說什麼，一切隨緣吧。一時無話，我們默默的吃著飯，唯有細細的咀嚼聲傳來。飯後，辛雅先去洗了個澡，之後便又開始看電視了，因為她的主動要求，我唯有陪在她的身側。“朱哥哥，雅兒有點睏了，你給雅兒講故事吧，我聽著故事就睡著了，就像媽媽以前那樣，給我講那個螞蟻小黑豆的故事。”辛雅的眼睛又迷茫起來，頭靠在我的肩頭處，臉容卻蒼白起來，好像提媽媽，便想起什麼驚心動魄的事情般，那極有可能是地獄般的夢魘。

　　我緊緊的摟著她的肩膀，不忍見她如此的受累，小聲安慰道：“雅兒，別怕，朱哥哥會一直陪著你的，不願想起來的事，就不要去想好了，只想一些開心的事吧。”

　　辛雅的神情慢慢平復下來，幽幽一歎。我絕沒有聽錯，確實是幽幽一歎，聲線也有點變樣，好像不再是那個天真無邪的孩童，而是變成了一位歷盡塵緣的女人，這出現在辛雅的身上，讓我的心怦然一跳。

　　“朱哥哥，你會一直陪著雅兒嗎？雅兒不想長大，一直這樣多好啊。”辛雅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卻覺得遙不可及。這個女孩，我可能一直陪著她嗎？她和我是兩個世界的人，如若她無法恢復記憶，即使我想守護她，也辦不到，因為辛落河一定會將她接走，如果她恢復了記憶，她還會記起今天和我說過的話嗎，也許她依然會決絕的轉身，去繼承家族的使命。

　　辛雅沒有聽到我的回答，側臉看來，我臉上堆起笑意，做了個鬼臉道：“雅兒，只要條件允許，你家裏人又不反對，我當然會一直陪著你。現在，早點睡覺吧，我給你講故事，好不好？”

　　“好啊，朱哥哥給我講故事，雅兒睏了。”辛雅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又回復了小精靈般的樣子，跳到了床上。

　　我捧著本書，憑自己的理解，用催眠般的嗓音，翻看著手裏的彩色圖畫插本，向她講述那一個個童話般的故事。狂汗，催眠的結果是，我自己倒有點睡意蒙朧了，辛雅卻閃著大大的眼睛看著我，長長的睫毛在燈光下閃著亮芒，哪有半點睡意。

　　“朱哥哥，這故事不好聽，要不我們出去玩會吧，反正雅兒也睡不著，雅兒都有好長時間沒有出去玩了。”辛雅突然興奮起來，在床上坐起來，拉著我的胳膊說道。

　　這樣一位富家的小姐，平時的生活一定是有如籠中鳥般，哪有什麼時間出去玩，既不安全，辛落河也不捨得，就算偶而出去，也是去那種富豪們的聚會場所，不會到我們這種平民百姓的社交圈子裏的。

　　“好吧，我們出去玩會，不過，雅兒一定要聽話，不要離開我的附近，免得走失了，那樣我可承擔不起這個責任。”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她沒睡著，我倒要睡著了，不如答應她一起出去玩玩吧。

　　我和吳媽打了個招呼，帶著辛雅出門了，其實這樣出去我也比較放心，辛落河那些隱在暗處的高手，必然會保護我們的，當然，主動是保護辛雅，我是附帶的。外面的人還是很多，經過上次我莫名其妙遇到一位小偷，並和她打了一架的地方，我又想起往事，不由覺得好笑。

　　從社區後門出去，是一條專門賣小吃的小弄堂。辛雅對一切都覺得新奇，蹦蹦跳跳，在我身邊如同一隻出籠的小鳥。

　　街上燈火通明，夏日的炎熱，使得部分人改變作息習慣，晚上出來活動，各種各樣的小吃攤前熱火朝天，最近甚是流行的手抓小龍蝦隨處可見。路邊攤上到處是喝著啤酒，正在閒聊的人。

　　聞著小龍蝦特有的濃烈香味，辛雅深吸幾口氣，作陶醉狀，接著興奮說道：“朱哥哥，你請我吃那個東西好不好，看起來好誘人，有點像澳洲的龍蝦，但個頭小太多了，所以我還是第一次見，也不知道它是什麼，更是從來沒吃過。”

　　汗，連小龍蝦也不認識，只吃過澳洲龍蝦的女人，也不知道是幸福呢，還是不食人間煙火。沒辦法，擋不住辛雅的糾纏，我們兩個也在路邊一張桌子上坐下了，要了啤酒和小龍蝦。

　　當那盤紅彤彤的小東西被端上來時，辛雅卻不知如何下手，我唯有示範給她看，幾次之後，她才掌握了其中的竅門。辛雅一時吃得興起，埋頭苦幹，手腳異常麻利，不一會便在身前堆下一堆的龍蝦殼，我吃了兩三個，便不想再吃了，喝著啤酒，側臉看向旁邊的幾桌，突然，一個女人引起了我的注意，倒不是說她長得如何的美麗，當然，也不是如何的難看，因為我只是看了她的背影，卻泛起一種熟悉的感覺。

　　她此刻正在路邊坐著，手裏拿著一塊石頭沉思。看著她的神態，我猛然響起一個久違的名字，不由脫口而出“公孫小刀。”

　　那女人猛然回過頭來，看向我，在燈光的映照中，我們已然認出了彼此。她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變化，一如當年在學校時讓人驚豔，那種骨子裏面散出的秀氣，伴著她天生倔強的眼神，世界上再沒有其他的女人會有如此的氣質，只是，她最喜歡的一頭長髮，竟然剪去，變成了幹練的短髮，雖然沒有經過仔細的修剪，卻無損她的美麗。

　　她身上穿得也相當簡樸，短袖休閒恤衫外加中規中矩的米色長褲，略有點不修邊副的樣子。她看到了我，霍然站起來，眼內充斥著激動的神情，小步跑到我的面前，顫聲道：“曉鵬，是你嗎？真沒想到，會在這兒遇到你。”

　　我的心裏也有幾分激動，伸出手拉住她的手，有些孩子氣般的說道：“是啊，一晃五年了，沒想到，竟然還有再次相見的一天，今晚是不是我的幸運日？”我的心裏不由暗暗感激起辛雅來了，若不是她要出來玩，我怎麼會有機會碰到公孫小刀呢，上次經過學校時，實則心裏很想去看看她，卻失去了面對她的勇氣，因為當時的我，還真是沒有資格去見她這位已經名動考古界的權威人士。

　　想起我們兩個以前在學校裏，因為同是書法愛好者，也都是書畫社的成員，所以雖然談不上是摯友，但關係還真得是不錯，這五年不見，終有幾分想念。

　　“坐吧，和我一起喝一杯。”我拉著公孫小刀坐下，又向服務員要了一個杯子，再上一盤小龍蝦。

　　公孫小刀坐下後，看了看辛雅，面色有一絲的不自然，但轉瞬即回復了冷清，指著辛雅問道：“這位是你的女朋友吧，長得好漂亮，氣質也是出眾，而且頭髮也是你喜歡的直長髮。”

　　汗，她慣有的冷清又來了，辛雅比我小那麼多，用腳想都知道她不太可能是我的女朋友，而且她還提到了我最喜歡的直長髮，看得這麼多年過後，她依然記得我的喜好。正在小龍蝦殘殼堆裏埋頭苦吃的辛雅總算抬起頭來，看了公孫小刀一眼，笑著問道：“姐姐好，我叫辛雅，目前和朱哥哥住在一起。”因為赤紅的辣油，所以她的嘴角四周全是一圈紅色，配著她孩子氣的表情，一種淘氣般的靈動顯於臉上，很是讓人好笑。

　　為了避免公孫小刀進一步的誤會，我唯有咳嗽一聲道：“沒有，辛雅不是我女朋友，只不過這件事說來話長，我們還是不要聊她了，以後有機會再講給你吧。先說說你吧，怎麼會出現在這兒呢？”我不想提辛雅也有個顧慮，這兒畢竟是公共場合，萬一被人知道她是辛落河的女兒，我怕落入某些不法之徒的耳中，會產生出邪念來。

　　“噢，我住在這兒不遠處的文華社區，剛才從寶山那邊回來，因為那邊極有可能發現一個明清時代的古建築群，這對上海的考古歷史可是一個巨大的突破，所以我拿了一塊石頭回來研究一下，路過這兒的時候，有點餓，想買點吃的，就在路邊稍稍休息一下，真巧，遇上你了。”公孫小刀說起考古來，眼內有種熾熱的情緒，好像那是她生命的一部分。

　　我很難想像出，這樣一位纖瘦的女子，如斯的美麗，怎會變為刻板的人物，樂語瑤的話又響在我的耳邊，念想起她在學樣時的風采逸事，不由讓我唏籲不已。

　　“小刀，你結婚了嗎？”我竟然不知道說什麼好，便問起她的個人生活問題。

　　公孫小刀一愣，旋即苦笑搖搖頭道：“沒有，我根本就沒有想過這方面的事，知己難求，看慣了被歷史塵封的古物，保留著最真實的本原，那些道貌安然的偽君子，看著就讓我的心裏不舒服，這事遠不如考古更讓我感動。”

　　“你呢，有沒有結婚？”她的話峰一轉，開始問候起我來。

　　“沒有，我也沒有結婚，但女朋友倒是有了，什麼時候介紹你們認識一下，你們肯定投緣。”我看著公孫小刀的手一直在擺弄著那塊石頭，笑著向她說道。

　　“好了，那就不聊了，下次找個合適的機會再細聊吧，太晚了也不方便。”公孫小刀收起石頭，歎了口氣道。

　　我和她互留了電話和位址，才依依惜別，反正我們住得也不遠，文華社區，從我這兒走過去也只有幾分鐘的時間，以後可以常去看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