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秦藥師的震驚與阿容的傷
船緩緩地行駛在綿江寬廣的水域上,正是夏初來時,兩岸全是連天青碧的蘆葦,不時地飛出一群水鳥來,或白或灰或一身彩。這份鮮活勁兒讓阿容不由得感歎,真是個避世隱居好地方。
「大姑,大姑……看,這大晴天的竟然有彩虹。」施曉指著不遠處讓阿容看。
抬眼一看,可不正是彩虹嘛,大約是江上濕氣重,加上還有些未散開的霧氣,太陽一照就出現了彩虹:「東晴西雨,南平北亂,那兒是南邊吧!」
「是啊,看來咱們的皇上真是個好皇上呢!」年玉一邊遞茶給阿容,轉身又把遞了杯給秦安。
正是這句話讓阿容沉默下來,連帶著秦安也無言無語,年玉意識到自己可能說錯了話,立馬退到一邊去不再開口。
好在也近了村灣的碼頭,等前頭的人打點妥當了,年玉和施曉才扶著阿容下船,秦安就走在三個姑娘後頭,沒走幾步秦安就皺眉道:「你腿腳怎麼了?」
聽秦安疑惑地問話,阿容就回頭笑了笑說:「右腳凍傷了經脈,要慢慢恢復,走平地不顯,要是上上下下就見得出來。」
「大姑,你說慢慢恢復都說了好幾個月了,怎麼還是不見恢復過來。」施曉對這話都聽起繭來了,姚承鄴對這個十分關心,阿容每回都這麼回話,能不起繭子嘛。
「所以才說要慢慢恢復,怎麼也得年餘,到底什麼時候能好我也沒把握。所以啊別學我,再怎麼樣也別折騰自己的身子骨,到頭來吃苦受罪的還是自己。」阿容邊說話邊小心翼翼地下船來,心裡是真後悔了,當時在風雪裡站個什麼勁兒,病了不說還把自己弄成了傷殘人士。
她不止一回想,當時應該直接往水裡一跳,她就不相信那誰能不撈她去,也不至於是現在這腿腳。
在阿容身後,秦安聽著阿容的這一段話,臉上說不清是什麼表情,但他的眼睛死死地著著阿容的下梯子時不太平的腳……
「秦藥師大人,您怎麼還不下來?」扶著阿容到了平地,施曉一看那聲音難聽,長得還不好看的秦藥師愣神站在那兒吹諒風。
這讓施曉不由得腹誹,要是換個長得好看的吹涼風,那得叫天人之姿,可是眼前這位長得不好,再加上那表情……就跟被拳頭攪了心似的,看著都讓人覺得難受。
於是施曉就把心裡想的跟年玉說了,年玉瞥了一眼說:「嗯,說得沒錯,跟你拿針扎自己手時一個表情!」
「我那是繡花的時候失手了好不好,什麼叫拿針扎自己的手啊!」施曉氣鼓鼓地說道。
「嘿,也對,繡一朵米粒大的兒,手上的針眼兒比布上的還多!」年雖一說完,一邊聽著的阿容都忍不住笑了。
笑完阿容又說:「你們倆也真是,別在背後說人是非,長得好不好看在臉面上,人好不好看在心裡。」
「是是是,大姑說得是,所以我喜歡大姑,臉面和心裡都好看!」施曉說著就扔出句漂亮話兒來了。
說得阿容直瞪她,這時秦安也下船來了,大傢伙兒就在前頭各自上了馬,從碼頭到村灣約有兩三里的路程。到村灣時已經是午飯時分,好在已經事先有知會過,午飯也備下了。這時村灣裡已經有了藥館,只是卻不是連雲山的藥館,而是阿容極眼熟的「春懷堂」。
「這是……怎麼回事?」阿容有點兒不明就裡,姚承鄴也沒跟她說過這出呀。
年玉上前一上不說:「是爺給大姑預備下的,爺說您看了準得高興。」
高興,阿容心說高興什麼,她還真不是單為行醫施藥來的:
「看來二哥想岔了事兒,不過也好既然起了,隨行來的又有好幾名會用藥的,以後也可以在這裡開堂掛館方便四鄰。」
安排去用飯時,阿容和秦安坐在一桌兒,年玉和施曉在邊上侍候,阿容也沒叫她們坐下,這兩姑娘宅門裡出來的,雖說不在主宅可規矩大得很,她早已經放棄叫她們坐下一塊兒吃飯的念頭了。
「大姑,你多用點兒,老吃這麼一點怎麼能行。爺說你以前頂能吃的,怎麼現在就吃這麼點?」施曉勸阿容吃東西,又奇怪這人的胃口還能變的。
「腳底有經脈穴道主腸胃,腳傷了胃當然也有損,這樣也好啊,長不了肉怎麼睡怎麼懶都不會肥。」阿容倒是看得挺過開,也是,這麼多事兒都看開了,未必還會在這件事上看不開。
卻見年玉撇了撇嘴說:「大姑,你身上前沒二兩肉,還什麼肥啊長肉的。再瘦下去,你的衣裳都得重做了,瘦得都掛不住了!」
「行了,秦藥師大人還在吃飯呢,你們倆可是越來越不講究規矩了。」阿容見秦安扒著碗半天沒動彈,就趕緊讓年玉和施曉住了嘴,只以為是吵著了。
食不言,寢不語,這不僅僅是為了合規矩,也是養生之道,藥師們多講究這個。阿容說完就領著年玉和施曉向秦安致歉,然後離了桌留下秦安一人對著滿桌子菜發愣。
如果阿容仔細看秦安,就會發現秦安的手指在顫抖,不僅僅是手指,眉眼也在顫抖,這些顫抖都顯示著一個事實,那就是這位秦藥師大人的內心活動十分激烈。
至於到底激烈到了什麼程度,那就——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吃罷了飯,午後阿容要行針,本來那蔣藥令是隨行了的,只不過這位在金暉被一桌子加了許多辣子的菜放倒了,現在估計還拉得上氣不接下氣呢。
阿容本來想自己行針,可是一看病症書上說還得運功過穴她就傻眼了,想了想阿容把年玉打發去請秦安來:「秦藥師大人,這是我的病症書,每天子午行針還要運功過穴,行針我倒是成,就是運功過穴我辦不了,還是要麻煩秦藥師大人幫忙。」
只見秦安接過病症書,應了一聲然後就打開細細看了起來,阿容也不打攪只靜靜地等他看完病症書再說。
「寒氣侵脈,傷五臟……」病症書上這樣的字眼讓秦安不由得輕聲念了出來,聽語氣似乎十分震驚。
末了秦安看完病症書時,聲音更加難聽地問道:「傷得這麼嚴重?」
「是啊,別說您不相信,我自個兒都不相信,不就是著了風雪怎麼能傷成這樣。」阿容自己看完病症書都懷疑,這到底是風雪侵了還是擱冰箱裡凍完了剛解開。
聽著阿容的話,秦安臉色又變了變,但最終歸於平靜:「你坐下吧,我先給你行針。」
說話間阿容就自顧自地脫了鞋,然後把腿腳伸著架在另一張方凳上。泰安蹲在阿容腳邊,然後拈著針一根一根飛速入穴。這一手施針的功夫有漂亮,阿容看了忍不住在心底叫好,這可比蔣藥令的手法漂亮多了,這才是藥師吶!
行針之後是運功過穴,通常蔣藥令過穴後會出汗,而且全身麻麻的。
但是今天秦安運功過穴,阿容不但沒出汗,還覺得全身舒服得像是從骨頭到血液經脈全被煨暖了似的。
她雖然嘴上不說,其實夜裡我睡得不忠實,蓋再厚的被子也冷得很。今天這過穴才行到一半兒,阿容就倍覺暖和地睡著 「怎麼睡了,難道是太累了?」年玉說著就趕緊去拿毯子,省得阿容又著了寒氣。
但是毯子一拿來還沒給阿容披上,秦安就阻止了:「還在行功不用蓋,你們去鋪好床,行功過了才好睡。」
年玉和施曉互相看了一眼,然後就去鋪床,兩人也沒對秦安有什麼戒心,既然是姚承鄴安排的人,當然不會有什麼問題。就在年玉和施曉走後,秦安的眼神忽地就柔和下來,但是卻沒說什麼,也沒多餘的動作,只是依舊以手抵著阿容的背行功過收功之後,秦安收回手,阿容就自然而然地往秦安的懷裡靠。正在泰安神色柔和,動作輕柔地想要接住人時,外頭響起了細碎的腳步聲。
秦安迅速地把阿容安置好,自己則站立在一邊,年玉和施曉這時正好進來:「藥師大人,已經好了嗎?」
點了點頭,秦安說道:「已經好了,扶她去睡吧,晚上別在屋裡生火,火生躁氣。」
兩姑娘連忙點頭,可是又有些遲疑:「可是不生火大姑睡不著,晚上給大姑蓋被子時,通常一摸大姑的手腳都是涼的,生著火才好點兒。」
聞言秦安皺眉沉默了良久,然後才說道:「晚上再看看,如果還是涼的再生火。」
「是,我們聽藥師大人的。」
等把阿容扶上了床,再回頭,兩姑娘就發現秦安已經走了。這時施曉正在給阿容蓋被子,一觸到阿容的手就驚呼出聲: 「大姑的手是暖的……」
一聽這話,年玉也伸手觸了觸阿容:「我看看,唉,確實是暖的。這位藥師可真不一般,比蔣藥令可靠譜多了。」
然後倆姑娘相視一眼,然後年玉說道:「藥師就是藥師,一出手就見效,看來我們得給爺說說,讓這位秦藥師大人給大姑診治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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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我堅定認為,最虐的是喜歡的看得到,碰不到、摸不到、說不得、動不得。
最虐的是用他自己過住的行徑來虐他自個兒,別人虐你叫可憐,被自己虐了那叫活該~
我是親媽,正宗的親媽~ 容容,媽會替你好好抽打這兒子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