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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懷繾綣》第122章
122.阿容的新身份與意外

 當大公主拿到玉牌時,激動得話都說不出來了,看著阿容的眼神那真叫一個不敢相信。恍然間,大公主覺得自己似乎回到了多年前,那時阿容才剛生出來,小眉小眼小臉兒的跟個江米糰子一樣。

 後來小糯來糰子長大了,長成了個雪娃娃,裡裡外外透透的一叫起人來總讓人覺得喝了蜜水兒一樣。她和姚未然從小一塊長大,宮裡的姐妹多不相親,她和姚未然卻是從來沒有任何芥蒂,一來二去她就搶在了前頭把阿容訂給了自家的兒子。

 前些年鳳西當家和未然在外死得莫明大公主也是狠鬧過一通的,最後被撫平了,也不過是人死不能復生,便不被撫平攪得滿朝風雨也救不轉人來,大公主這才停歇了。

 現在看看玉牌又看看阿容,彷彿就回到了從前和姚未然在閨閣中未出嫁時的情形:「聲聲,我的乖孩子,趕緊過來。你這孩子也真能藏,這玉牌你早拿出來多好,何必折折騰騰,受了不少苦吧。」

 被大公主一把摟進了懷裡,阿容莫明地想,原來這母子倆的行事風格都差不多,一個一個都好猛地把人拽住,然後就往懷裡頭帶。

 這時一滴淚落在了阿容手前上,她驚訝地看著,甚至很難以理解,已經多年過去了,她以為多濃的情誼都可以被沖淡,但是大公主竟然一見到她還能激動成這模樣:「大公主,您別難過,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這還好呢,在揚子洲做洗衣女,要不是機緣巧合,現在還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你。你這孩子怎麼就能把玉牌藏起來呢,早就該拿出來……」說到這大公主停頓了,要是當時就拿出來,只怕早去陪鳳西當家和姚未然去了。

 見大公主停了聲兒,謝長青連忙上前來勸:「母親.找到了就好,你別嚇著聲聲了。」

 聽自家兒子這麼一說,大公主就看了眼她摟著的姑娘,果然面上露了點惶惶然的表情,那看起來真聽一個賣乖討巧。現在一看.怎麼都像當年姚未然做錯事兒時的模樣:「聲聲,別怕,以後有為娘在誰也不能欺負你,那些人欠了你的,我替你一一討回來。當年債也該償還了,我不能看著謀害了你爹娘的人高高在上的道遙著。」

 不僅僅是討當年的債,新仇舊恨與利益交結在一塊兒,大公主考慮得很多,只是表現出來的僅僅是這一種而已。不過她對阿容的疼愛到不是做假的,即是當年閏中好姐妹的女兒,又是自家未來的媳婦兒,算起來還是自個兒外甥女,怎麼能不喜歡。

 為……娘……這倆字真是蕩氣迴腸,山崩地裂、鬼哭狼嚎也不過是這模樣了,阿容心說這就為娘上了。她真不清楚債啊謀害的,所以對於復仇,她真沒這意願:「大公主,過去的事我都已經不記得了,人死就入土為安,又何必驚擾他們的英靈。」

 「聲聲,有些事不是你說不,它就不會發生的。有時候隔岸觀火不如去撲火,免得最終還是要燒到自家屋裡來,你剛回來有些事我也不說透了。總之,你只要安安心心地等著嫁進門來就成,其他的事為娘給你安排。」大公主拍了拍阿容的腦袋,原來沒由頭,如今是有由頭了。順著阿容這要線索下去,當年一事肯定能一清二楚。

 於是她又光榮的從阿容變成了「聲聲」,到院子外頭時,謝長青叫了她一句「聲聲」,她是怎麼也聽不習慣:「還是叫我阿容吧,你叫聲聲我還以為你叫別人呢。」

 「也好,我也不習慣,不過聲聲這兩個字倒是好聽得很。」謝長青覺得叫聲聲時,嘴裡像是有淡淡的香氣一般,而且一叫聲聲時,他就有一種真實感。這就是他打小訂下婚約的姑娘,本該是青梅竹馬一塊長大,卻沒想到世事卻要用這樣的方式讓人措手不及。

 「我們竟然有婚約……」這是阿容糾結的聲音。

 惹來的是謝長青一長串的笑聲,他就從沒發現哪件事的事實能讓他這麼愉悅,以至於眼下他竟覺就這麼攜手走下去,也一生一相伴.歲月也至美了。

 其實謝長青一直是個挺好滿足的人,沒有過多的需求,幼年雖然多情被傷,但到底還是存著些完好的部分。反倒是阿容,一生兩世早已經不那麼完整了。

 次日,大公主本來是要安排阿容和姚太夫人相認.但大公主第二天早上又派人來說,暫時先不相認,畢竟姚家現在也不是鐵板一塊,姚承鄴還在水火裡走著,姚家現在不穩,這事得緩一緩。大公主擔心阿容多想,又趁著用早飯時跟她說道:「聲聲,為娘不會讓你有任何委屈,只是現在得緩了緩,等姚家那邊安定了,再讓你和姨母相認。」

 話說現在的姚家,也是一團亂麻,姚承業初掌家,各項事都有些處理不來,再加上又有人存心不配合,姚承業當家之路走得十分困難。

 「大公主,我不急的……」

 她話還沒說完,大公主就看了她一眼說:「果然和未然一樣繞不過彎,現在還不麻利點兒叫娘,還大公主,我可不愛聽了。」

 ……這就叫娘,阿容縮了縮脖子看著謝長青,謝長青這時候卻在老神在在地吃著粥,她看著他的時候,他還下意識地側了側,以為她要挾菜,這直讓阿容有些哭笑不得:「大……大……」

 她果然叫不出來,大公主聽她這大啊大的,就笑說道:「難道要叫我大娘,我可還不老,稱不得一聲大娘。」

 「娘……」阿容悲催了老長一段時間後,在大公主殷切的眼神裡,叫了一聲,把尾音兒拉得老長老長。聽得謝長青在一旁又是一臉「我解你悲喜」的笑。這下阿容看清了,這位還真不是什麼淺淺一笑入春風,反而是憋著的笑,看來這人平時也大抵是憋著的。

 這時阿容特想惡根狠地問一句:「公子,憋得很辛苦吧!」

 「誒,我等這一聲可等了有年頭了,乖聲聲,來趕緊吃飯。從前受的苦,以後咱捧著你容著你,好讓從前的苦受得都值得。聲聲啊,你看你二表兄明年春後辦婚宴,等你二表兄辦完了,咱們就開始定章程,爭取明年新節前把你和長青的婚事辦妥。」大公主這話可夠勁爆的,這不,她挾給阿容的肉,阿容正卡在喉嚨裡,這會就不上不下.臉都憋紅了。

 且說大公主也是個神經比較結實一點兒的.一看阿容臉紅了,還特滿意地拍了拍她的腦袋說:「聲聲乖,別害羞了,都已經是大姑娘了還害羞什麼。」

 好在謝長青是真瞭解她,這會兒手一伸,就拍了拍她的背,用的力道和拍的地兒恰到好處,這咽在喉嚨裡的肉總算是順下去了。這讓阿容不由得感激地看了一眼謝長青,心裡大抵閃過一句話:「大恩不言謝。」

 這話才剛閃過她就想起另一句來了:「以身相許……」

 於是她自個兒把自個兒雷成了渣子,直到大公主用好了起身,她也沒能反應過來,直到謝長青說:「還噎著嗎?」

 連連揮手,阿容心說肉是不噎了,被您噎著了:「長青,我覺得自己就是只潑皮賴猴子。」

 「逃半天也逃不出猴山是吧。」謝長青心說:姑娘,我多瞭解你,就你動動眉眼,就能讓人猜出來你那點兒小小的心思。點了點頭,阿容看了眼「猴山」,想道:這猴山應該也很上檔次了。不知道謝長青曉得她心裡這麼衡量,會不會拍了她的腦袋再找個角落憋笑去。

 然而這世上的事變化總是很快的,正在阿容開始試著適應自己新身份的這個上午時,太后和姚太夫人在去上大法寺上香時,路遇刺客,雙雙重傷昏迷。說是刺客來勢洶洶,且有幾十名好手,太后去大法寺上香,慣來安全,而且侍衛也都是個中好手,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情況。

 當然,也沒人會去刺殺太后,太后不理朝政,娘家也早沒幾個人了,慣來吃齋念佛不理事兒,壓根在朝中夠不成威脅。雖說和姚、謝兩家沾親帶故,可姚、謝兩家的在太后之前就立於當朝了,尤其是謝家,從前朝到如今的衛朝更是累世的閥門之家,這兩家壓根就不用靠太后。

 所以這刺客很令人費解,等到最後查明白時,才知道這群人被人忽悠了,消息不盡不實,消息說陪同太后出來的是皇帝,而這些人正是意圖復辟前朝的遺民。

 「聲聲,母后那邊是鍾藥師去了,太夫人那裡是楊藥師在,你現在愈發地不宜表明身份,這事裡只怕多有因由在,你和長青盡早回連雲山,這京裡是越來越不安生了。我倒要在京裡好好看看,這些人能攪出什麼風浪了,竟然敢對母后和太夫人下這樣的手。」大公主心知,這回的目標可能是針對姚、謝兩家的。

 謝家有太后庇著蔭,姚家有太夫人掌著舵.這兩位婦人雖說不理事兒,但壓在那兒仍是積有餘威。這讓大公主更加憐惜起阿容來,這還沒認親就有親人出事,而且連帶著她的身份只怕也不能大白於天下。

 大公主認為,堂堂的鳳西家正正經經的嫡女,連身份都不能正大光明,那就是天大的委屈。來日利益所在,舊日情誼所在,所以大公主這把經年不出鞘的利劍要開始動起來了。

 道是泥菩薩還有三分火氣,何況大公主本身就不是什麼善茬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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