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傳說中的藥師與搶徒弟
很好,此時的連雲山風景也很好。正是掃,風吹處處跑的時候。山中的春來得遲些,山中的花期也更長一些,各色花在入夏時分開始紛紛揚揚卷積如雪。
一年中連雲山最閒的時節即將到來,而阿容此時卻穿梭在蔥碧的藥田里,這幾天來她一直守著靈烏。卻見靈烏長勢非常好。甚至不用怎麼施肥。可走為什麼這樣呢。謝長青明明說靈烏不好種植。而給她的冊子上最終的結論也是極難生長成活。
蹲在草色青青的田埂邊上,一些花瓣飄然而落,拂在她身上臉頰上,像是被一些溫暖的小手撫觸著一般,甚至帶著些香香的氣味。野毛子這時候在一邊也分外安靜,一般說來,野毛子在藥田邊上時,比她還要正徑得多了。把拈在頭髮上的花瓣拈落了,再著著藥田里的靈烏,阿容有些憂傷了:「難道這也跟穿進有關係,穿越女果真是萬人迷嗎,連別人種不出的草藥被咱一種,都得跟雜草一樣的瘋長?」
歎了口氣,其實她也明白,這藥田從前或許是哪位了不得的藥令或藥師的,所以種下的藥材都長勢衣好。這裡的田地比起甲字號的其他藥田要略遜一些,但每塊田都打理得極好。用來種藥簡直是事半功倍。
「盛藥女,這藥挺過好長的。你不用每天都來看,你現在小心身子。姑娘家頭蜀犬吠日最得保養著身子。別在外頭吹涼風,也別蹲太久了,容易發暈。」羅大嫂自打知道阿容來了月信後,就一首伺候得特別小心,連雲山裡的姑娘將來是要治病救人的。自己的身子當然要顧好。
其實更多的原因是羅大嫂覺得阿容頂頂的可憐,沒爹沒媽的孩子哪會知道怎麼顧自己的身子啊。而羅大嫂的女兒初嫁人,羅大嫂有時候正覺得阿容就像走自己的女兒。有時候傻傻的招人疼,有時候又睜著溜溜的眼晴笑容暖暖地,於是羅大嫂倍加關切上了。
「好,我聽羅大嫂的,乖乖回去歇著。省得您念叨我都念叨得口乾舌燥。」阿容說著就領著野毛子回屋。剛走上山坡還沒進屋裡吶。就見小魚奔了過來。等小魚走得近了阿容才發現,小魚竟然滿臉是淚珠子,哭得慘兮兮的。
「阿容,阿容……」小魚也不說什麼事,只是奔阿容前面來,然後撲到阿容懷裡抹淚,一個勁得哭著把阿容都哭得心慌了。
拍了拍小魚,待她好些了阿容才問她:「小魚。是有什麼事嗎。可以跟我說嗎?」
這話用的是商量的語氣。意思是如果你不方便也可以不說。經過了小申的事後,阿容學會了待人好。卻保持應有的距離,有時候過份的關心反而會讓人以為理所當然。她想做聖母,可惜樁樁件件都告訴她,她沒這眼光。
但是小魚在藥上極聰明,但在人情世故上遠不如阿容這個輾轉兩世的人:「阿容,我不想走,我不要離開這裡。」
「怎麼了,怎麼回事?」在連雲山除了大管事和謝家的人,誰還能把人趕走不成,阿容聽了直皺眉。
「有位藥師大人,說要帶我去他的藥山。那裡離這好遠好遠,我不去,我不想離開你們,小申、小稻、小麥還在九子山上等我回去
哩!」小魚是郭藥師送來的人,等升了藥侍就可以回到郭藥師那裡去。連雲山的規矩,外山送進內山的藥女,誰送來的就是誰的徒弟。
「這不合規矩,大管事不會答應的。你就安安心心,別哭了,你看看都哭花了臉,不好看了。」連雲山屹立多年,規矩是不會輕易破壞的。甭管是誰,藥王都不成!
但是小魚的回答卻讓阿容特別意外:「可是,大管事答應了,還說就算是郭藥師大人也會答應的。」
「為什麼?」
「那位藥師大人到丁三七一看了我,然後問了我些話,等我再去師房的時候大管事就找我去,說讓我跟那位藥師大人走。我說不去,那位藥師大人就特別凶地瞪我,還說既然外面風傳是得了他的真傳。當然不能讓人看輕了,更不能落了他的名頭。」小魚一想起那藥師瞪著她凶巴巴的樣子就想哭,想郭藥師雖然嚴厲,但不教授知識時是極和氣的人,上下一比對,小魚怎麼願意跟那位走吶。
而阿容聽了小魚的話,心裡就「咯登」一下。心說這明擺著是找自己的,她以前把一些事托在過這位藥師身上。但是……從來沒想到
過真的會有這麼個人啊,更沒想到有一天會出現。最沒想到的是哪來的風言風語啊!
於是阿容抓狂了,讓她她也不去。好不容易在連雲山待踏實了,更重要的是她不想依附於什麼人,成為什麼傳說中的人物的徒弟:「小魚。你先別著急,等我想想辦法。」
辦法辦法,一定要想出來才成。小魚這麼怕那位藥師,以後全把心思用在畏懼與害怕上了,哪能學到什麼東西。這事是因自己起的,她當然還是得把事兒給圓回來。
這天下間最能鎮得住場的應該就是藥王了吧,藥王她搭不上線,嗯……還有藥王的親外甥呀,黃藥師在連雲山不是非常變態又超脫的存在嗎,那這黑鍋就您老人家背了吧。
下意識地她沒往謝長青那裡去想,貴公子什麼的還是掛在牆上當壁花看看吧,少牽扯上才好,而且最近已經承了他不少人情了,再承下去她怕自個兒扛不住。
當她把這個想法跟小魚一說時,小魚連連搖頭:「阿容,你別去了,你還要留在這裡找你的爹娘呢,萬一跟那位藥師大人走了,就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了,要不還是我去吧。我爹娘都死了,也沒有親人了,但是你肯定有的。阿容,你一定要找到你的爹娘,這天下沒什麼比家人更重要。」
對於小魚的反應,阿容多少有些安慰,至少小申的事後 ,小魚的態度多少讓她心情有些好轉:「小魚,我不會有事的,你放心。」
「不行,阿容就像是姐姐一樣,雖然你比我小,可我老覺得你像姐姐,我沒爹娘了,你的爹娘就是我的爹娘,你一定要找到他們。」沒家的孩子總是對家有執念,而且是十分深刻的執念。
以前阿容老念叨家,當然念叨的是現代的家,溫暖而美好,每一個人都那樣可愛又可親,所以潛移默化之中,幾個小姑娘都嚮往不已,總希望她能夠找回父母,重新過上那樣的生活。
而且在這時代,有娘家的姑娘,將來出嫁也更有奔頭一些,沒爹媽的姑娘婆家大抵是不待見的。戴黃蘆草的姑娘還能有什麼念頭,將來出息了找戶好人家落了藉,以後也算有個娘家了。
幾個小姑娘也是聽人描述過沒娘家的姑娘過得怎麼苦,所以對阿容找到爹娘當然也存了些小心思,但大抵還是希望阿容可以一家人團聚得享天倫。
「小魚,你信不信我。」
「信啊!」
「 那就對了,跟著我去找那藥師大人,咱們倆誰也不走,等我找到了爹娘,我跟爹娘說認你們做女兒?」阿容當然明白她們的心思,對於她們的念頭也懂,這些事以前就說過,大家也都坦蕩得很。
於是小魚被她說服了,有些遲疑地帶著她去找那位傳說中的藥師。當然她也不想人沒救出來反把自己搭上,因而在這之前,她先去打聽打聽了藥王和黃藥師,以及這位傳說中的藥師大人的份量對比,最後分析得出結論,黃藥師完全背得下這黑鍋。
等阿容看到那位藥師時,眼珠子差點掉下來,這人活脫脫就是張飛啊,哪裡像那些從裡到外都乾淨溫文的藥師們。
「你的意思是我找錯人了,應該是你才對。」那張飛一樣的藥師果然看起來有些凶,但感覺上也不像是那狠厲的人。
阿容點了點頭說:「藥師大人要是不信,可以找大管事對質。」
只見藥師揮了揮手說:「不必找了,她的問題都答得不大對路子,我以為她緊張,沒想到壓根找錯人了。這幾個問題我再問你一遍,如果答對了,你跟我走。」
於是那位藥師問了幾個問題,是關於阿容當初組方的一些問題,阿容當然對答如流,這時候可不是藏拙的時候。那位藥師明顯對她的答案非常滿意,問完後一拍桌子說:「這就中了,果然是你,行,她留下你跟我走。」
這時候阿容才把預備了的底牌亮出來:「可是,我是黃藥師大人的弟子。」
反正山上的人都誤會著,她也不怕被拆穿,這些日子她早得了傳言,山裡風聞她是黃藥師的弟子,還得過郭藥師的秘傳,還得過傳說中某位藥師的面授機宜。後兩樣的風都是她這裡吹出去的,前面那個自然也真不到哪兒去了,阿容是這麼想的。
她這話說完,那『張飛』就把茶盞給砸地上了:「又搶我徒弟,太不是東西了。搶就搶吧,搶了還扔!」
敢情您被搶過一回了,那您就更有心理準備了,阿容心裡嘿嘿一樂:「在您之前我就是黃藥師大人的弟子了,所以這不算是搶。既然先認黃藥師大人為師,師傅不趕我出山門,我是絕對不會背師的。」
背師的罪名很大,在這天地君親師的時代裡,背師和背主叛君是一樣的罪,所以誰也不敢讓她背這樣的名聲。她也不擔心這位會找黃藥師對質,因為這位最討厭見黃藥師,連雲山上如果黃藥師在,這位連邊都不會沾,人生的事安排得多妙呀!
阿容啊,要是知道自個兒正好歪打正著猜對了真相,會不會淚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