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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世法則》第201章
第十節:呼嘯之夜的開端(下)

瑪西亞緊趕慢趕的回家了,她生怕湯森再玩什麼huā樣。

可跟她擔心的一樣,她沒能截住湯森,只有瓦胡這個傳聲筒在家,湯森留下的話也很簡潔:「我去辦事了,你留守,順利的話晚上就回來。」

別的什麼解釋說明都沒有。

「你為什麼要放他走?」瑪西亞氣急了,抓住瓦胡的領口就質問:「你不知道外面現在很危險嗎?」

「首領要出去,我攔得住嗎?」瓦胡很委屈,也很無辜,不過看瑪西亞一臉焦急的模樣,他又xiǎo聲解釋說:「我聽首領說,他說公會裡有你雅克叔叔這面招牌,不頂著用用真是可惜了」

「他」瑪西亞恨不得打自己一個嘴巴,為什麼在早先把這層關係洩lù給湯森了呢?不知道他這次出去,又要捅出多大的簍子

「你別擔心,」瓦胡還在嘴碎:「湯森說了,這次是去對付普通人……」

「滾」瑪西亞一腳踢出,瓦胡「哎呀」一聲,極為誇張的倒在mén外。

瑪西亞雖然很瞭解湯森,但她畢竟不是湯森,所以在她眼中,湯森這種行為有點不顧後果的意思。所以,她大發雷霆的原因,是既擔心湯森的安全,又預估到湯森這一去惹出的麻煩肯定不會xiǎo,但自己剛才還在分會長雅克叔叔面前信誓旦旦的保證過……

再出事的話,這可怎麼jiāo代啊?

雅克分會長雖然沒開口明說,但瑪西亞身為晚輩,必須給出湯森為什麼挑釁愛德華的理由,還必須是比較靠譜的理由……但現在湯森不見了,她找誰商量去?

另一方面,不管瑪西亞嘴上罵得有多凶,她手上的事情是一點都沒丟下。跟隨湯森來銀濤城的人,雖然沒有長時間訓練,但經過這段時間的磨合,各個體系差不多都完善了。他們可以根據實際情況處理自己那一攤子事,不需要湯森等人事必躬親。

這時候,瑪西亞和瓦胡的聯合命令一下,湯森的親隨手下全部行動起來,潛伏的潛伏、保護的保護、打探的打探……一個個像模像樣、盡忠職守,就拿大家的老巢來說,近衛的佈防距離完美還有一段差距,但至少中規中矩、沒有死角存在。

「湯森,你可別出事啊。」瑪西亞在雅克叔叔那邊得到點內幕,所以她知道這幾天外面會非常危險,但現在的她,不可能去改變什麼,所以她只能把自己該做的、能做的事都做好,剩下的一切就要看命運如何安排了。

盡人事,聽天命……

天sè漸漸的暗下去,只有西邊的一xiǎo片天空愈發光彩照人。

那是一片瑰麗燦爛的晚霞,像火一樣濃,像血一樣烈,在夕陽周圍的雲層中拉出條條光鏈,給寬廣的海洋、給漫長的海岸線鍍上一層夢幻般的光輝……

倦鳥長鳴著歸巢了,街市上的行人過客也漸漸的少了,在黑暗真正降臨之前,人間的燈火已然連接成片。永不沉寂,因為她是銀濤城。無論白晝與黑夜,她都可以散發魅力。

城市各處,有無數雙眼睛飽覽了傍晚霞光的美yàn,這些目光或者沉寂睿智,或者銳利瘋狂,但都不平淡,它們的主人都像是在期待著什麼到來……沒錯,這些人屬於這片黑夜,他們屬於銀濤城的yīn暗面,他們喜愛一切不容於光明的事物

湯森恰逢其會,他雖然一直隱藏在外城區偏僻角落裡,卻在不經意間加入了暗夜行者的行列。他不知道這個夜晚會變得很暴力很慘烈,但就算他知道了又怎麼樣?

該做的事情不是一樣要做

今天發生了很多事,給湯森帶去很大的衝擊和震撼。也許換了其他人在他的位置,某些事情可以說成是曲折,某些事情可以說成是偶然,但湯森卻不能如此敷衍自己,因為xiǎo命只有一條,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天賦異稟,中午的突然伏擊就很可能令他飲恨當場

運氣這東西很難說,下一次,湯森還能有這樣的運氣嗎?還能遇到個二級異能師嗎?如果今天伏擊他的人是雅克會長這樣級別,他早就變成飛灰、變成怪異植物的養料了吧?

追根溯源,湯森認定這場伏擊起源於自己的失誤,說得嚴重點,是他戰役xìng失誤所造成。

其實這也是湯森以前沒有意識到的問題──他對這個世界所知不多,所以會習慣xìng的把記憶中的東西套在這個世界上。異能方面,他倒是打起十二萬分的jīng神應付。但勢態一回到他自認「熟悉」的領域、比如街頭爭鬥和政治對持時,湯森就粗心大意了。

所以,這場伏擊是他自找的。

這不是記憶中的世界,這也不是處處講規矩的內陸;這裡是蠻荒落後的西海岸,這裡是文明與愚昧相互糾纏的地方……彷彿一個彙集了冷熱洋流的海灣,雖然表面上平靜無bō,下面卻潛藏著常人想不到的危險

而湯森呢,他在這裡並不是有權有勢有資源的衙內,他計劃好了,他以為別人不敢動他,誰知道別人就是要做掉他。愛德華的出現,只是必然中的一個偶然而已。

知道自己做錯了,所以湯森要第一時間去改正這個錯誤,這種事說穿了也不複雜,身在luàn局中,湯森能夠憑藉的就只有靈活跟快速這兩樣優勢,再說仔細一點,那就是抓住一切機會掃除威脅和攔路石,不去講大道理,不去考慮太長遠的謀劃,該蠻幹的時候就要蠻幹

所以湯森不等瑪西亞回家就出了mén,因為他的悔改之意必須立即落實到行動上,那就是消滅今天與自己結仇的人,趁他們還沒再次出手時改變這一切。

湯森的目標,位於外城北側的一個偏僻旅店內,這旅店很破舊,很狹xiǎo,幾乎沒有客人肯屈尊住在這裡。但在它的地窖下面,卻隱藏著帳篷區最大的黑暗勢力、隱藏著讓那些酋長們聞風喪膽的組織──灣流議會。

湯森是親手從兩個高級黑幫頭目的嘴裡挖出這個地點的,他藏在這棵樹上,xiǎo心的驗證過了,發現情報屬實。天完全黑下來還沒有多久,已經有七八個人從不同的入口進去了……管理黑道不是輕鬆事。帳篷區出了事,異能師公會也出了事,這些頭頭腦腦們肯定要開會的。

他們集合說事,正好是將其一網打盡的好機會。雖然他們佈置了嚴密防禦,卻湊巧的是湯森手裡有很多法寶──黑紋夜梟很擅長幹這種事,滅mén滅口是此君的最愛,他不但辦法多多,而且涵蓋了從中級學徒到三極異能師的廣闊範圍。

以湯森現在的真實能力,施展黑紋夜梟的大部分招牌技難度不大。

「時間差不多了……今夜,就是黑紋夜梟會重臨大地的日子。」抬頭看看月亮的位置,湯森伸出手去拉下軟面罩,嘴角邊lù出一絲冷酷的笑意。

然後,他整個人像是一隻蝙蝠那樣,悄無聲息的滑行下落、遁入狹窄xiǎo巷的yīn影裡。

破落旅店地底,一溜排開的幾十根火把將灣流會議廳照得一片光明,大廳的空間很寬大,塞進去百把人也不會嫌xiǎo。四周牆壁上是黃金裝點的壁畫,還有雕huā的宮殿式圓柱和穹頂,酒ròu香氣與血腥味融合在一起,聞起來怪異,卻又不那麼突兀。

因為灣流會議本身就很畸形,它是被元老院和政事廳控制的黑道社團。

兩位背景深厚的長老安坐在主位上,坐席高出大廳地板半個身位;各sè黑道人物則在他們下方,圍坐在奢華jīng美的會議桌旁──此時,他們已經吵成了一團。

上面兩個老頭子沒有加入,左邊那位面沉如水,只是嘴角是不是微微chōu動。右邊那位閉目假寐,對下面那些「責任」、「損失」、「賠償」等等字眼置若罔聞。

良久之後,黑道首領們七嘴八舌的吵鬧才被一個中年人給壓制下來,他似乎有點威望,逐一勸回那些離席的大佬們。然後他在臉上堆砌起笑容,諂媚無比的對上面那位老者說:「兩位長老,今天的事情的確比較luàn……但兩位得說句話啊,要不然我們怎麼做事啊?」

「需要我開口嗎?」沉默了半天,左邊的老者yīn陽怪氣的開口了:「上頭chōu出帳篷區的人手是因為有其他用處,不是為了讓你們出去耀武揚威的。你們威風啊,居然sī下用我們的名義請異能師,還是去設伏王子的護衛,這種豪邁的手段,爭霸外城區也不是什麼問題吧?」

「您誤會了你誤會了我們那有這個膽子?」中年人趕緊跪下表明心跡:「當時不是找不到兩位當中的任何一位嗎?而那個護衛隊長太可惡,手段太毒辣了他打的是大家的臉面,也包括兩位長老的臉啊……外面的兄弟只是出於一時的義憤……」

「別跟我說臉面,我沒有臉面,」左側老頭冷哼了一聲:「這臉面是老爺的,你也配?」

右側的老頭此時張開了眼睛,笑眯眯的說話:「按說呢,請個異能師,殺個護衛xiǎo隊長,這也不算什麼大事嘛,不做都已經做了。」

中年人點頭哈腰:「是,是,長老您說的是」

「但是,你們不但沒能殺了這個xiǎo護衛,還連帶讓異能師的徒弟受了傷,這罪過就不xiǎo了。」老者依然笑容可掬:「而且愛德華先生回到公會的時候,因為與人發生口角,進而引發戰鬥,最後重傷落敗,讓我們在公會裡的朋友舉步維艱──這個責任,算誰的?」

「我們……我們……」中年人啞口了,身為一個帳篷區大佬,他觸碰不到異能師公會的層面,也不能理解老者說的事情有多嚴重,但反正他明白,這事情很不妙就是了。

「做人啊,要知道感恩。老爺們每年給你們吃,給你們穿,給你們nv人玩,所求不過是帳篷區的平穩,以及在需要時,你們這些人能頂點用而已。」左邊的老頭嘆了口氣,笑容漸漸轉冷:「可你們呢,就是這樣報答老爺的?養著你們,還不如養群狗呢」

老頭這句話說出來,整個大廳裡頓時變得落針可聞,黑道大佬們都驚恐的低下頭去,不敢再看那兩個老頭。伴著火把燃燒的「噼啪」聲,橘紅sè的光亮在搖曳,他們頭上的汗珠也跟著滾滾而下……

「天氣很悶熱啊,似乎要下雨了。」左側的老頭緩緩開口了:「那個護衛xiǎo隊長,既然你們以議會的名義發出了執行令,那他就必須死……其次,你們當中得有人為這次的事情負責你們最好商量一下……抓鬮也行……我們今天……晚上要……帶著……人頭……走……」

聽了這話,下面的黑道首領們群體變sè,有幾個人甚至從椅子上一頭栽倒。

右邊的老頭收起笑容,不耐煩的打斷對方:「你你……說話怎麼……越來越……慢?」

「咦?」然後兩個老頭都發現了不對,面sè不由大變:「不好這……難……道……是……不可能……公會……的異能師……今天……都被……禁足了……」

大廳裡的那些大佬們也覺得情況不對了,但別看他們長的孔武有力,此時的表現卻連老頭子們都比不上──他們一個個漲紅了臉,拚命喊叫著,卻連一絲聲音都發不出來。

「異能……這是……異能……」兩個老頭子趕緊背靠著背,四道驚恐的目光四處打量:「誰?你……到底……是……誰?」

「呼」的一聲,氣息搖動,大廳中的火光暗了又亮。

灰sè的異能師長袍在大廳上方伸展開來,那些長短不一的邊角飛旋著,如同一朵盛開的末日荊棘huā。

伴著冰冷殘酷的輕笑聲,一個從頭到腳都被包裹起來的人輕輕的飄落地面。他全身上下都是羽máo般的灰sè,只有一根黑亮的細線從額頭位置延伸向下,把整件長袍分成兩個部分,這形象既平凡有獨特,令人過目難忘。

「你……你……是……誰?」右邊的老頭扶著桌子,脖子上的血管一根根高漲起來,猶如爬在皮膚上的黑sè蚯蚓:「你……知道……我……是……誰嗎?」

「你是一百五十枚金幣。」灰袍異能師伸出手來,隔空點點左邊的老頭,然後指向左側那個已經開不了口的老頭:「你,一百四十五枚金幣,但必須要有一隻耳朵驗證。」

「你……是……殺手?」作為唯一能開口的人,右側老頭的表情極為jīng彩,似乎無法相信居然會有人出這種低廉價格來殺自己:「我……我是……元老……議長……的管家殺我……你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嗎?」

「管我屁事,我是拿錢辦事的。」灰袍異能師的聲音很沙啞,但年紀視乎不大,他搖了搖頭,手指在場中一一點過。那些東倒西歪的黑道大佬分別被冠以五十到五枚不等的金幣,然後,這位異能師站在大廳正中默念片刻:「你母親的死féi豬這票買賣虧本了」

「饒……了……我……我……給……錢……」老頭的身體漸漸歪倒下去,他掙紮著向灰袍異能師伸出一隻手去,滿臉的渴求。

「再說吧。」灰袍異能師懶洋洋的向他揮手。

「砰」的一聲,老者的華麗衣服在瞬間膨脹起來,猩紅的血霧順著他臉上的每一個空dòngjīshè而出他的身體迅速枯萎下去,只是兩三次呼吸的時間,他的身高就縮短了一半,變成一具乾屍。

「砰」「砰」「砰」沉悶的爆響聲在大廳裡不斷響起,血霧噴灑,衣料碎片橫飛。

生命,被看不見的力量吞噬大廳正中的灰袍異能師,他就像是來自地獄的使者,正在用無形的巨鐮,逐一剝去別人生的希望,沒有絲毫憐憫,沒有絲毫猶豫被他手指點中的人,就像被一隻無形大手捏住一樣,瞬間被擠干所有的血液

「別」橫七豎八的乾屍群中,突然有個中年人掙紮著跪立起來:「我……我……是……王子……的……人……啊」

「下輩子記得漱口。」灰袍異能師看都沒看他一眼,轉身就走向大廳的入口,橘黃sè的火光照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也很yīn森。

「砰」的一聲,中年人的身體爆開了,大片的血霧噴出。

「灣流會議?」灰袍異能師én口,看著mén楣上的浮雕圖騰譏笑一聲:「到此為止。」

他再揮揮手,身後的火把紛紛斷裂,燃燒的淡香油脂掉在地板上,很快引燃了整個大廳,洶湧的火焰連成一片,騰起的濃煙順著各條通風口溢出。不大一會,火焰就從地窖瀰漫到地面的旅社,最終將它變成一個壯觀的、充斥著光與熱的景緻。

很多人都看到了這團衝天的火光,但他們當時並沒意識到,這是當夜無數殺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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