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節:好大一顆樹(上)
“就是現在!”有人發號施令,場中形勢立刻變化。
紅sè光芒暴閃,五條長長的火焰在地面上出現,用蜿蜒的蛇行軌跡快速衝向湯森,火線每前進一分,火頭就竄高一寸,截面就擴開一些。只在瞬息之間,高溫已經洶湧而至,燙捲了湯森額前的黑髮!
這是藏在後面的烈火師出手了,湯森看見了異能力量浮現。
就算有風舞,湯森後退的速度再快,也躲不開五道炙熱火焰,它們旋轉著、像海làng一樣撲過來,已經封死了湯森的所有進退通道。
“啊!”無奈之下,湯森雙手高舉,長劍在身側舞出了大型劍huā,同時注入風舞的異能力量急速增加,圍繞身邊的氣流猛的暴漲,瞬間就纏在了劍身上面。
“破!”長劍裹帶著飛旋的氣流,全力劈向地面。
空氣中產生了尖利而短促的震顫聲,旁觀者的視野中,那漫漫紅光發生了怪異的扭曲,就好像空間出現裂紋一樣,在這道雄厚的火焰巨làng中,毫無預兆的出現了一條空白地帶。
那是兩團凜冽的氣流,順著湯森的劍鋒衝出,不但將擋在面前的火焰硬生生破開兩個大dòng,還裹著沙石草葉衝向光頭首領,而湯森本人也跟著這股狂暴的氣流衝出,劍尖指向了光頭首領――被火焰阻隔,無論是黑暗刺客還是烈火師都來不及援手,眼看著湯森衝近大光頭!
千鈞一髮之際,光頭首領身後突然鑽出一個胖子來,他只把寬袖一揮,呼嘯的氣流就改變了方向,斜斜的沖上了天空。
“砰!”兩人同時釋放了一個大威力咆哮,接著又是一個,緊接著再來一個。
“砰砰!”同樣的咆哮在兩人之間炸開,響聲震耳yù聾,地面也被炸得一片狼藉。
這一瞬間,雙方都沒有立即跟進,任憑那道灰黑sè的煙柱冉冉升起,在空中鋪平,擴散。
攪成碎末的草屑洋洋灑灑的落下,湯森抬頭看去,胖子的半張臉上紋著詭異圖案,目光中充滿yīn霾,一身金線紅袍耀眼之極,似乎是個高級的烈火師――看他舉重若輕的模樣,看他身邊浮現的大量煙霧狀異能力,湯森知道這人很不好對付,放在公會起碼是三級以上。
但看胖子擺出的防禦姿態,似乎也對湯森也充滿戒心。好嘛,這就叫麻桿打狼兩頭怕。
“熱身完畢!”湯森可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於是哈哈一笑:“回去吃個果子!”
不等光頭首領說話,湯森一個後空翻,直接躍上了哨塔三樓――幾個最近的黑鷹武士咒罵著衝上來,跟著他的身姿高高躍起,想在空中佔湯森的便宜。沒想到湯森在空中轉身,星盤一轉,幾道黝黑的光芒從上方滑下,端端正正的、無聲無息的從黑鷹武士的頭頂鑽進去。
他們就像斷了線的風箏那樣墜下去,“噼裡啪啦”的掉了一地。
“啊!啊!啊!”翻身起來的黑鷹武士嘶吼著,兩眼已經瞪出血珠,根本不分敵我,掄起長刀就往同夥身上砍去,用的還是最狠辣最搏命的招數。
“hún蛋!那是自己人啊!”光頭首領震怒了,但他一句話還沒罵完,哨塔下的戰鬥就完結了。殺成一團的黑鷹武士只攻不守,瞬間就死了個乾淨。
“這是邪惡異能!”胖烈火師見多識廣,揚聲高呼:“大家退開五十米!”
“是不是邪惡異能,我不清楚。”控場成功的湯森站在高高的垛口上,語氣平淡的說出這句話:“打架的話隨便你們,但再要有不守規矩的,就是這個榜樣。”
包圍哨塔的人再不敢輕舉妄動,紛紛看向光頭首領。
“這點耐心我還有,咱們槓上了!”光頭首領心中都痛得麻木了,但臉上卻還是笑了笑,不肯弱了氣勢:“來人,設營帳――既然酋長去吃果子了,我們也不能餓肚子,整個燒烤宴!”
如果不是湯森這個邪惡異能鎮住場子,恐怕他們的燒烤宴會就得改目標,直接點哨塔了。
“有前途,我看好你哦。”湯森哈哈笑著,轉身躍下垛口。他現在需要去休息一下,順便檢討自己的戰法。這樣打下去很麻煩,因為對方的人數太多了。
在腳尖點到地面的時候,湯森卻差點來了個倒栽蔥――因為塔樓上有人!
他在下面打生打死,就算遇到挫折困難也能以平常心對待,可他卻沒料到有人能mō到自己身後,這無疑是個極大的疏漏!
湯森的冷汗一下就出來了。
這人很隨意的坐在垛口後面的yīn影中,就好像已經在這裡坐了很久。他穿著跟湯森一樣的旅行者長袍,風帽軟軟的垂在腦後,一張金屬面具在黝黯yīn影中不斷閃出點點光澤……
湯森認得這hún蛋,他就是面具男,彼此的jiāo往是由一枚八角金幣開始的。
在銀濤城hún了那麼久,湯森早已經證實了這面具男的身份。因為在整個銀sè海岸大家族裡,只有他才能佩戴這張名為“無知無覺”的異能面具,這玩意是銀sè海岸王室的傳家寶。
這個人,就是銀sè海岸的未來主人,也是鑄印路上充滿艱險的倒霉蛋,名聞遐邇的王子殿下,菲斯特?奧德里奇?康納理惟士!
但身為王子的菲斯特來這裡做什麼?還用如此詭異的方式出現?
哨塔上滿佈灰塵雜草,但王子所坐的地方卻是一塵不染,岩石砌成的地板乾淨得lù出了材質和紋理,彷彿才用xiǎo刀仔細刮過一樣。他沒有戴手套,一塊xiǎo巧的長方形木板擱在雙膝上,一隻白淨的手壓住一根不知是什麼的枝條,另一手捏著銀刀,正細細的雕琢著。
雕琢枝條?你能搞點樂觀向上的休閒活動嗎?
王子的神態很專注,可以說是全情投入,他根本沒抬眼看湯森,細細的枝條被他刻上各種jīng細的圖形和符號,三角的、四方的、流水樣的……有種平和雅緻的氣氛包圍著他,卻不會流淌到yīn影之外的地方,這氣氛令他的動作輕盈,令他的魅力凝聚。
眼前這坑爹的景象讓湯森百思不得其解,荒山野嶺的,老子在外面砍人,你在這邊搞藝術,不覺得有違常理啊?
事實上,湯森在這瞬間想到了很多東西,他知道這是個重要關頭,容不得絲毫馬虎。
菲斯特好歹是個王子,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又選在這個時候,背後一定有他的用意。他肯定不是來雕樹枝給湯森看的。退一萬步來說,就算形影孤單的出現,菲斯特王子也是個霸主級的存在,樓下那個草原黑鷹拍馬難及,光頭帶著再多的xiǎo光頭,也就是個中層幹部。
起來,這還是湯森第一次遇上霸主,這可能是個機會,當然也可能是場災難。
時間不等人,所以他必須、馬上拿出應對辦法來!
菲斯特王子不期而至,這算得上很嚴重的事件,因為湯森這邊一點準備都沒有。就算他再怎麼有全局感,再怎麼目光遠大,也想不到面具男會在此時出現,這hún蛋腦子打結了吧?
顯而易見,菲斯特的王子身份、還有他的出場方式都帶著強大的威懾力――雖然在傳說中,菲斯特王子一直被銀sè海岸老勢力欺負壓制,但他依然屬於“霸主”級別,至少在身份上比較,他不比光輝教會的使徒遜sè,使徒再牛掰,上頭還有幾個老頭壓著呢。
而且,身為一個被長期壓制的人,面具男的脾氣肯定好不到那去,心理變態也不一定!
相比這種悄無聲息的登場,湯森其實更願意他端坐在銀濤城宮殿的王座上、用冷酷甚至刻薄的態度接見自己。因為明面上的接見,至少有規矩禮儀約束雙方的行為,做什麼事都要拿出理由來。而在這廢棄的哨塔上,一會要發生什麼事情還不好說。
湯森已經領略過一次強者滅口的事件,說他沒有心理yīn影絕對是騙人的。
雖然菲斯特王子的名聲很正面,但誰知道里面的真實成分有多少?宣傳這玩意很不靠譜!而且湯森很清楚,王子絕不是專程來關照自己的,自己還不具備那種人見人愛的實力。
湯森知道自己站在十字路口了,接下來的應對,將會導致兩種截然相反的命運……
一般來說,遇到突發狀況時,大多數人來不及反應,他們會發呆、會不知所措,也有一些人會在第一時間選擇逃離和迴避。但湯森不會犯這種錯誤,所遭遇的狀況越危急,他的思路就越清晰,判斷也就越冷靜――這種臨場反應都是被他老爺子用武裝帶調教出來的。
一個人必須明白職責所在、必須清楚自身的實力,他才有可能冷靜理智的面對未知。
既然菲斯特王子沒有擺出千八百人的大場面,出場時也沒立即用大耳光chōu人,那就說明湯森暫時是安全的,也就意味著眼前的局勢裡還有營建空間――按照最優化的處理流程,當務之急第一項,湯森要對這個不請自來的大人物做出準確定位。
這個“定位”可一點都不簡單,更不是nòng到對方的名字背景就算完事,它是一個龐大複雜的腦力運算工程,涵蓋了資訊集成和提煉、個人情報分析、綜合勢態推演……
反正都是些很唬人的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