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節:奧德里奇手札(上)
菲斯特堅信,自己的感覺絕不會出錯。此時此刻,在湯森的誠摯笑容下面,潛藏著一股森然殺機,針對的目標就是自己!
菲斯特理所當然的疑huò了,他不怕戰鬥,但類似的爭執卻不喜歡。
要說反應過度,自己剛出現時才是最驚人的把?湯森剛才向自己揮劍的時候,也沒流lù絲毫的殺機啊,他只是把樣子做足了……變化來得太突兀了,到底是為什麼啊?
「一個弱xiǎo勢力的首領,在銀濤城裡住著,肯定不會顯眼。」菲斯特決定nòng清楚這件事:「但是,沒把黑紋夜梟和荊棘玫瑰的首領結合起來聯想,這是我的疏忽。」
菲斯特心裡認定湯森是黑紋夜梟,根本沒想到要改口,也不理會湯森的反對意見:「你到銀濤城這麼久,我也沒有時間接見你,否則我們見面的氛圍會好很多,更不會如此倉促。」
「王子殿下,你的話讓我為難。」湯森嘆了口氣:「非常非常的為難。」
「你在擔心?」王子看出湯森的目光很複雜:「站在我的角度,我不會洩lù是你開啟了黃金時代──所以你不必為難,也可以暫且放下不合時宜的打算。」
「我那有?」湯森面帶憤恨:「殿下,你又冤枉我!」
「沒有嗎?我還以為尊駕的左手捏著弩箭呢。」菲斯特的語氣平和,聽不出任何被冒犯的成分。但他卻不動聲sè的點出湯森的心思:「你是荊棘玫瑰的首領,不該如此衝動。」
湯森臉上全是憨厚的笑容,沒有做任何解釋,這種強硬的態度就像一支筆,正在描繪他的xìng格:即使異能不如菲斯特,但菲斯特也別想一句話就把湯森打發了。
「好吧。」菲斯特看出了湯森的堅持,嘴裡多解釋了一句:「將心比心,如果你站在我的位置,你會宣佈這個消息,讓一堆毀天滅地的大人物趕來,然後把銀sè海岸攪成一鍋粥嗎?」
「我這個xiǎo人物,怎麼知道王子殿下的內心想法?」湯森的話無疑是種默認,他心裡的確有出手的打算!
「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我們的人生歷程根本就不一樣。」湯森把左手從背後chōu出來,輕輕擱在身側,握在手裡的xiǎo型弩箭已經張開了弦,六根塗黑的鋼箭正閃著幽光:「那件事情,既然不xiǎo心被王子殿下看見了,我就得冒昧的……就得冒昧的請請殿下多說幾句。」
湯森的話裡沒有威脅的字眼,拚命意圖卻表lù無遺──如果王子不懷好意的話。
「我比尊駕厲害,大概一點點。」菲斯特王子笑了,沒有被面具遮蓋的嘴彎出一個真誠的弧線:「無論戰技、異能、計謀,你就算用出渾身解數都打不贏我。」
荊棘玫瑰的首領明知道自己處於弱勢,卻還堅決的選擇放手一搏,實在令王子新奇。雖然他到目前為止還沒nòng清楚緣由……但那玩意總會nòng清楚的。
「這理由已經說服我了。」湯森把弩箭放到地上,也對著王子一笑:「你有什麼好提議?」
「至少,我們可以先試著不做敵人。你覺得如何?」菲斯特王子的語氣依然平靜,他知道湯森並沒有打消動手的念頭,放下弩箭只是他動手前的掩飾手段。
「會不會成為敵人,歸根結底是由雙方的需求和目標決定的,」湯森繼續笑,語氣柔順,絲毫的火氣都沒有:「如果,我說如果,你要拿走我志在必得的東西,或者對我構成巨大威脅。就算我戰技、異能、計謀樣樣都不如你,可我還是要有所作為才行。」
「這跟能力無關,是我的態度!」
「勇氣可嘉。」菲斯特王子似乎明白點了:「你不顧及後果嗎?」
「後果我知道。」湯森說:「我不一定能活下去,但殿下你,也會充分感受到我的固執。」
「我樂於接受挑戰,但這件事,沒嚴重到如此程度吧?」菲斯特說:「你死我活這種話,不要經常掛在嘴邊。就算說的人能保持冷靜,被旁人聽去了也是麻煩。」
「沒有嚴重到如此程度?」湯森給了王子一個白眼,這時候他才不估計什麼身份呢。
「殿下,請允許我說句實話。這個局面,完全是你的輕浮導致,是你的自大、你的率xìng而為,把我推到這個境地。」湯森用手指指著菲斯特,毫不客氣的說:「也許這些秘密對你不算什麼,但對弱xiǎo的我而言,別無出路、生死攸關!」
對湯森來說,黑紋夜梟什麼的,只是個不很重要的掩飾身份。但開啟黃金時代的事,卻是他第三大秘密,僅僅排位在來歷和異能天賦之後,洩lù出去的話極其危險,甚至危及生命!
荊棘玫瑰可以擋住部落,可以擋住晨曦議會,但絕對擋不住那些毀天滅地的大人物──對現在的湯森來啟黃金時代的榮譽可不是什麼好東西,那是不擇不扣的催命符!
「一旦得知了這個消息,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物會怎麼對付我?又會怎麼對付荊棘玫瑰?殿下你想過嗎?」湯森的神情悲苦:「他們連否認的機會都不會給我!」
「你……」菲斯特王子微微吃驚,湯森的憤慨已經冒犯了他,他想反駁,卻又一時找不到理由。其實他已經想到了,導致現在這局面的人還真是自己。
菲斯特剛才點出這個秘密,是要用秘密去刺jī湯森,試探他的xìng感和反應。但在開口之前,他卻沒有考慮到場面有失控的可能。
對菲斯特王子來說,這是個不xiǎo的錯誤。湯森的態度和決定相反是正常的,某種程度上還是符合正義的。
「我只是個xiǎo角sè,我沒有像殿下這樣的能力,也沒有像殿下這樣的智慧。所以我無法挽回。」湯森的語氣稍有緩和:「但殿下你可以,請用你卓越的智慧,為這事尋求一個辦法。」
「比較困難,你得讓我想想。」菲斯特王子意思到自己的問題,所以沒有敷衍湯森。他低下頭去,一刀接一刀的繼續用刀,動作很緩慢,真的像是在雕刻藝術品。
湯森沒有催促菲斯特,事情都已經這樣了,他不在乎多等一會。王子知道的這些秘密,太危險,自己不能僅憑幾句話就信任他……如果在最後,菲斯特不能拿出有足夠說服力的理由,今天就只能是個死局。
直面生死時,湯森會拋棄一切幻想,就算明知不敵,明知要付出慘烈代價,他也將暴起!
沒過多久,,菲斯特王子抬起目光,似乎已經做了決定。
「我希望你,無愧這榮譽。」他放下xiǎo銀刀,手掌攤開向湯森這邊輕輕一送,白朦朦的光團從他手心浮起,又緩緩飄到湯森面前。
「這是……」湯森知道這不是攻擊,但王子nòng出這玩意來幹嘛?
白朦朦的光團旋轉著,體積不斷擴大,直至在湯森眼前攤、成為一片薄薄的光幕。然後,內中有清晰的字跡和圖像呈現出來,首先是古樸的三叉戟紋章,深沉而磅礴。徽章下面的一行字,卻令湯森大吃一驚。
《奧德里奇手札》!
「這個……」湯森有點茫然,完全沒明白王子的用意,但
他這行為似乎不一般哪,類此的東西,雖不算什麼驚天秘聞,也需要相當身份才能看的吧?至少也得是王子的忠實擁蹩才行吧?
「如果……」菲斯特王子想說點別的什麼,但他又搖搖頭:「算了,你看吧。」
既然王子不把話說出,湯森就絕不會多嘴去問,萬一他家這位祖先變態,規定看這玩意的人必須要三跪九叩才行,那不是自找倒霉嗎?
光幕冉冉伸展在湯森眼前,像水紋一般緩緩bō動。古樸而凝重的三叉戟紋章漸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年輕nvxìng的速寫肖像,黑sè的纖細線條描繪著她的美麗,她微側著臉,帶著冷靜自信的表情,很含蓄,很優雅,令人看一眼就印在心上,再難以忘卻。
更奇怪的是,她的容貌和氣質都讓湯森覺得很熟悉,他肯定自己一定見過她,或者是看過她別的畫像──在這個世界上,自己看過的nv人畫像太少了,包含不正經的在內,一隻手就數的出來,按說回憶起來不困難啊,可為什麼就是想不起來呢?
「……從今天開始,我就是羅莎琳德?奧德里奇?康納理惟士。昨天的爭論雖然結束,但屬於我的生活才剛剛開始,以奧德里奇的復甦為,這段生活只屬於我,我希望自己能真正投入進去,並獲得快樂與滿足。我並非拒絕與他人分享快樂,但腓特烈顯然沒有這份jīng力和情趣,他現在和將來都只會關心異能……」
「啪!」的一聲,湯森一巴掌拍在自己的額頭上,皮膚都被他給拍紅了。看到這裡,他終於想起自己在哪見過羅莎琳德的肖像了──當天他在夢想大廳解題之後,天空中出現的影像裡,那個和腓特烈大師相伴半生的nv士,不正是這位羅莎琳德嗎?
羅莎琳德?奧德里奇?康納理惟士,她是康納理惟士家族的人!居然能跟異能師公會的創始人拉上親密關係,銀sè海岸家族還真有牛掰的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