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少爺這種人(下)
冰藍sè頭髮的年輕人連頭都沒轉一下,從頭到尾,他對競爭對手的禮節沒有任何反應。
“兩位既然已經到場,那麼xiǎo專場就可以開始了,旁邊這幾位是俱樂部的派員,只為保證公正而已。”刀疤臉漢子平靜的說:“一切按老規矩走,底價兩千萬金幣。兩位能接受嗎?”
“我方接受。”十六號代表發出石頭撞擊一樣的聲音。
“我這沒問題。”湯森掏出個黃水晶的xiǎo酒壺,口中隨意作答,心中卻考慮如何撤退。
“那好,底價兩千萬。”刀疤臉說:“我兜底,請兩位出價。”
“加價二十萬。”十六號代表舉了舉手,他甚至沒看湯森一眼。
“加價一百萬。”刀疤臉的對應乾脆利落,作風還是一如既往的強硬――湯森略感不爽,你們都不給我個說話的機會嗎?這是bī著xiǎo爺拍桌子喊退出嗎?
“我方退出。”十六號代表搶先認輸了!
他都沒等湯森舉起的手拍下去!
被人搶先,湯森頓時就驚了,他盯著十六號暗罵:hún蛋,你他娘才是跑來攪場的吧?!
這位渾身包裹在máo皮裡的傢伙無視湯森的目光,他站起來,慢悠悠的上前一步,然後向那位坐在後面的年輕人說:“尊貴的少爺,我方參加本次競價,其實並不是為了爭奪這條豪情腕帶。而且想得到面見您的機會、向您傳達一個信息……”
看來位仁兄跟湯森是同道中人,打著一樣的xiǎo算盤。
別大廳中的閒人,連湯森都被再次震驚,心頭的咒罵也翻倍了:xiǎo爺只想拔tuǐ開溜而已,你們別把事情搞這麼複雜行不?為見這xiǎo白臉一面,你喊價需要二十萬一跳?這麼豪邁,你是求親還是說媒啊?或者乾脆,你是要把自個嫁給少爺?
其實在這個時候,湯森內心只是很鬱悶,今天這是怎麼了?處處被人搶先?他把話都說完了,輪到自己時又該說什麼?
“你這事情做過頭了。”刀疤臉的眼中閃過一絲震怒:“你是什麼身份?放肆!”
刀疤臉在訓斥對方,但少爺本人對十六號代表的話充耳不聞――如果不是聾子,他肯定已經聽到十六號的話了,可他連絲毫的反應都沒有。
其實,在高端人士的jiāo流中,沒有反應,就是一種反應。
這意思大概是說:不是看不起你,是看不見你。
“請執事大人原諒,可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我必須忠於職守,忠於承諾,請讓我說完這段話,我之後會向少爺自請處罰。”十六號代表滿臉的堅持:“少爺,我方受晨曦議會的委託,向你帶來以下信息――”
“晨曦議會!?”湯森的態度不再輕佻,他的心緒瞬間變冷靜了,而且有種不妙的感覺。
你娘的,有危險!
“致,霧靄宮殿的執掌者,少爺閣下。數年來,尊駕盤踞山巔ā手西海岸各種事務,用我晨曦議會忠貞信徒的鮮血沐浴,洗去家族的懷疑、長輩的猜忌,尊駕現在已經功成名就。但卻欠下我方纍纍血債,晨曦議會,不能放任尊駕一走了之。”
“或許以前的少爺都成功了,但是尊駕,絕無可能!”十六號代表的手舉起來,伸出的手指乾枯、蠟黃:“因為我們已經找到尊駕藏身的巢xùe!dòng悉了霧靄宮殿背後的隱秘!”
被這樣的手指點了點,被稱為“少爺”的年輕人依然沒反應,他還在研究牆上的壁畫呢。
湯森心中已經在哀嘆,他們的話顯然屬於不能外傳的東西,這下得多費chún舌才能脫身了――旁邊的閒人肯定危險了,但湯森是一個勢力的首領,顯然不會被丟進“滅口人群”中。
“兩年,我們也如同尊駕的主人一樣,給出一個兩年的時限。但別誤會,這不是尊駕的回歸之期,而是晨曦議會的復仇約定!兩年之後,在那雙月jiāo輝的時刻,在那聖歌唱響的日子裡,我們將與您會面――在昆士馬薩山巔!”
十六號代表的聲音消失了,別墅大廳裡的氣氛也凝滯了。
大廳中,除了少爺的人,還零零散散站著將近十幾個俱樂部的shì從和主管之類的人。在這個時候,所有人都是面sè木然,所有人心中想的都是:天啊!老子要完蛋!
湯森臉上,當然還是那副人畜無害的表情。
他莽撞的目光在場中左右漂移,彷彿根本聽不懂別人在說什麼,但眼角餘光卻在悄悄打量退路――雖然判斷出自己不會被滅口,但湯森經歷過哈維慘劇,警惕意識是非常強烈的。
十六號代表此時是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也相當的有氣勢,毫不在乎無辜者的怨恨目光。其實按身份論,他根本沒資格跟少爺單獨見面,所以就顧不上禍及旁人……這hún蛋說不定就是傳說中的死士,他挖空心思、拼了老命競價,最後爭來這樣的機會,怎麼肯放棄?
對這兩撥人,湯森已經有了判斷。
晨曦議會當然不是好東西,而且做事手法還是那麼詭異,比如派這個傢伙來送信兼送死,這事湯森就干不出來――你去nòng只信鴿,或者在他家院子外面丟石頭不也有效果嗎?
跟晨曦議會槓上的霧靄宮殿,卻非常的神秘,也非常值得湯森繼續觀察下去……荊棘玫瑰要在西海岸hún飯吃,這種能欺負晨曦議會的勢力,必須得特別關注才行。人家欺負的是晨曦議會,普通勢力有這個膽量和本事嗎?霧靄宮殿,絕不比銀sè海岸差!
刀疤臉冷笑一聲,沒有立即動手。他緩緩轉過頭去,看著身後的年輕人。
冷眼旁觀的湯森知道刀疤臉這行為的用意,因為他是少爺的手下,例如這種涉及到主人的事情,他不敢擅自做主。但少爺根本就沒把這事放在心上,直到瀏覽完了牆上的壁畫,他才放下手裡的xiǎo掛件,然後端起桌上的杯子輕輕抿了一口。
在旁人等到心驚ròu跳的時候,少爺開口了,嗓音出乎意料的好聽:“說完了?”
“尊貴的少爺,我要轉達的信息就這麼多。”十六號代表深深行禮下去:“我知道自己冒犯了您,現在,我請求自裁謝罪。”
“晨曦議會的手段長進了,知道僱傭商人來傳遞消息了。真期待他們能更聰明點,至少下次,別找個絕症病人來玩視死如歸。”少爺對刀疤臉說:“讓他活下去,剩下的你看著辦。”
“明白!”刀疤臉向少爺請罪:“我事情沒做好,請少爺責罰。”
“別跟神經病認真,晨曦議會最不缺的就是這種人。”少爺擺擺手:“誰能預料到?”
“放少爺放心,我會把下面的事情安排好。”刀疤臉一副愧疚不已的神sè,然後吩咐身邊的衛士:“帶下去!”
早在刀疤臉回答少爺“明白”的時候,就有一點很細微的異能力量從他指尖上瀰散出來。雖然瞬間消逝,但湯森卻看見了,而且還能做出評價――刀疤臉具有四級異能師的水準。
異能是衝著十六號代表去的,幾乎是同時,他手上那把寸許的利刃,“當”的掉下了地。
兩個護衛從刀疤臉身後走上去,把十六號代表橫起來抬走。湯森發現十六號全身僵硬,完全不能動作、不能說話、甚至連眼珠子都轉不了――這個異能,湯森太熟悉了,因為這就是曾經讓他吃夠苦頭的禁錮!
雖然烈度不同,但湯森還是一眼認了出來,絕不會有錯。
海柔爾大師親口說的,禁錮是光輝教會的專屬異能,別的勢力根本不會用。難道霧靄宮殿、少爺、還有這個刀疤臉,他們其實跟光輝教會有關?
光輝教會!心cháo翻湧之下,湯森捏住酒壺的手指,指節開始發白。
湯森壓制住內心的異常,同時盤算著:事情似乎變得有點複雜――如果少爺的勢力真是跟教會有瓜葛,那麼他們打壓晨曦議會就很合理,他的勢力叫什麼來著?似乎叫霧靄宮殿?
對面的少爺把茶杯輕輕放下。
他用相當風雅的手法合上杯蓋,然後略微轉動了頭部,把湯森納入自己的視線。
在這個時候,別墅大廳裡的人全都貼牆站立著,無論別墅shìnv還是俱樂部派員,他們一個個都噤如寒蟬,只有湯森還恍然不覺的坐在椅子上,還在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果酒。
此時此地,這種做派,如果他不是蓋世高手的話,那就是個智商為負數的白痴。
事實上,因為光輝教會的緣故,湯森已經在潛意識裡對少爺有了點敵意,所以他的目光裡寫著這樣一句話:“孫子,盯著你爺爺作甚?”
但遺憾的是,他們都看不懂惡魔語。
跟剛才面對十六號不同,少爺對湯森的態度比較溫和。他面帶微笑,甚至坐正了點,伸手做了一個請湯森自我介紹的手勢。
湯森明白少爺的本意,他做出這副姿態並不是客氣,更不是看重自己。
而是一種根深蒂固的習慣,蔑視別人的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