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版 第八集 神兵結界 第四章 文字謎
「王大人你好?」
童昂星和阮香薰聞聲抬頭看去,見王甫微笑地向他們走了過來,趕緊起身說
道。
「呵?好?只要你們不要怪我這老人打擾你們就好。」
王甫話有所指的輕笑道。
聽出王甫弦外之音的童昂星,擺手道:「沒什麼打不打擾的,我只是跟阮姑
娘在這討論關興將軍帶回來的東西,看看可不可以略盡心力。」
王甫見眼前兩人困窘的模樣,知機的移轉話題道:「不知你們倆有沒有討論
出什麼線索來?可否讓我一起加入?」
「當然可以!」
在童昂星眼神的鼓勵之下,阮香薰把剛才兩人所推測出的一些東西,詳細地
向王甫述說著。
「原來如此,狀師二字代表的是懷公子啊,甫也曾將那第五張紙上的文字,
一一研究過,也得到過你們所說的「狀師接招吧」五字,只是那時,甫一直想不
透狀師二字究竟有何意思,甚至還猜測過,是否狀師二字就是敵人的一種暗號?」
王甫對於阮香薰的推測、解釋,驚訝地道。
阮香薰順著王甫的話道:「現在就只等其餘四張紙上的數字解開,才可能得
到敵人隱藏背後真正的動機。」
「不知這個發現可不可以幫助你們?」
王甫把身上那模仿關興那五張紙所繪作的紙張,從袖裏拿了出來。
「這是?」
童昂星看見王甫把那四張寫著十二生肖的紙拼湊起來,訝異道。(注四)
「莫非懷公子識得這種排列的意義?看來,甫一時興之所至,將這四張紙拼
湊起來是正確的,只不知這種排列代表了什麼,如懷公子知道,還請不吝賜教。」
王甫高興地說道。
童昂星也把手上那四張寫有十二生肖的紙,按照每張紙上方特定的折角痕跡
折了起來,並讓每一張折起來圖形相合的紙張拼湊在一起,果然得到與王甫手上
相同的排列,心裏大歎僥倖,也越發佩服那名想殺關勝的狀師。
「這種排列,算是一種算數的計算方式,可以稱它為直式的加法運算。
「舉個例子,如果我們要運算參加陸等於玖的話,可以寫成這樣?當然,這
樣的計算公式再配合一套演算法,可以輕而易舉的解決龐大的運算,只是沒想到
那名狀師居然會這種方法。」
童昂星撿了根樹枝在泥上寫著,向等著他說明的王甫道。
「陰陽家的人,本來就是古代掌天文曆法的「羲和之官」,必須要準確的計
算太陽和月亮的運行,好制定曆法,讓百姓可以按時播種農耕,本來就會有奇特
的計算方式,只是沒想到香薰有機會見到,真的很神奇,更讓人意外的是,公子
你居然也會。」
阮香薰也睜大水靈的眼睛,往童昂星泥上那奇怪的排列望去。
「阮姑娘是說,這東西是陰陽家的人用的,難怪?」
王甫得知手上的文字排列是陰陽家所用的,大歎佩服。
「如此一來,我們不就可以算出這公式所得的數字?」
阮香薰拍手說道。
「可能沒那麼簡單,阮姑娘你看,按拼湊起來的公式,是鼠牛虎兔龍加上兔
蛇馬,再加上兔蛇馬,最後得到的結果是羊猴雞兔龍。
「如換成數字,就等於壹(萬)貳(仟)參(佰)肆(拾)伍加上肆(佰)
陸(拾)柒,再加上肆(佰)陸(拾)柒,根本不可能等於捌(萬)玖(仟)拾
(佰)肆(拾)伍。」
王甫說道。
阮香薰本來還想說什麼,但看到童昂星在一旁微笑不語,知道這人一定早就
心裏有底,只怪自己沉不住氣,雙手叉腰嗔道:「好呀!有個說話不算話的人竟
然在一旁偷笑,如果不說出個令人滿意的答案來,看本姑娘怎麼教訓你!」
本來還輕鬆等著看好戲的童昂星,沒想到阮香薰又揭他的老底,雖然自己已
經極力否認,但看這女人的架式,自己要真的再不說出來,只怕討不得好果子吃,
舔了一下嘴唇道:「要算這個公式,必須還要有二個條件輔助。
「第一個是關興將軍那得到的口訊,即零到玖不能重複,第二個是把生肖原
本排位元所代表的數位,全部忘掉。」
「如把生肖原本排位元的數字忘掉,那只剩下文字怎麼算,龍加馬加馬會等
於龍,這第一個王甫就解不出來。」
王甫苦笑道。
本想再吊一下他們的胃口,但看到阮香薰一雙大眼瞪著自己,童昂星不禁打
個冷顫,直道:「不要想得太複雜,我們不是還有關興將軍給我們的零到玖十個
數字嗎?而在這紙上的生肖,不是也有十個?剛好一個數字對上一個生肖,也符
合關興將軍所說的,零到玖不能重複。」
「原來如此,算你說得通,接下來呢?快說!不准在那擺譜!」阮香薰動了
動小鼻子說道。
「我們只要找出哪個生肖代表哪個數字,只要前三組的數字列加起來,會等
於羊猴雞兔龍背後的數字,這個謎底就會揭曉。」
童昂星算怕了阮香薰。
「懷公子真是才智過人,我們快找人一個數字代一個生肖,去計算看看究竟
答案為何?只是不知道軍中有沒有這麼多人可以來參與算術。」
王甫知道可以破解這難題的方法,激動的說道。
「不用這麼麻煩,這只要我們三個人合作,連喝杯茶的時間都不用就可解出
來。」童昂星拉著想要離開的王甫說道。
「真的!可是十種生肖就有十個數字的變化,結果就有上百種?」王甫有點
不相信地道。
「王大人放心,那個說話不算話的人最多食言而肥,但還沒有說到做不到的
情況,我們就聽他安排吧。」
阮香薰俏皮地向童昂星做個鬼臉。
童昂星真不知還能說什麼,只能搖搖頭,拉著王甫一起蹲在泥地上,拿著樹
枝開始算道:「這種直式的公式有一個特徵,就是遇到加總為拾時,要進一到下
一位,如留有餘數,就直接寫下餘數,如剛好為拾,則在最後這裏寫上零。」
看王甫和阮香薰理解的眼神,童昂星滿意地接著道:「首先,第一組文字兔
和龍的位置,我們稱為十位數和個位數,這不懂沒關係,只要記得是一個位數的
稱呼就好。
「從這直式加總的公式可以看到,處於個位數的生肖有龍、馬、馬,十位數
的生肖有兔、蛇、蛇,但龍、馬、馬的個位數總合得到的確是龍,十位數的兔、
蛇、蛇總合則是兔,這代表了什麼,你們知道嗎?」
「是不是說,馬和蛇對於個位數和十位數的最終答案沒有影響?」王甫答道。
童昂星喜悅地道:「沒錯,所以我們可以大膽的推知,馬和蛇這兩個生肖不
是零就是伍這兩個數字?」
「妙啊!任何數位加上零,都不會影響原本的數字,而伍是因為兩個伍加起
來是拾,而懷公子說逢拾剛好要進一,反而又變成原來的數字加零,也不會影響
原本的數字。」王甫叫好道。
「那究竟是馬為零還是蛇為零?」阮香薰續問道。
「王大人已說,如果是兩個伍相加的話,逢拾要進一,我們看看,如果個位
數的馬是伍的話,雖然個位數依然可以保持原本屬於龍的數字,但拾位元數的
兔,縱使蛇代表零,也會因為個位數的兩隻馬相加為拾進一,造成原本代表兔子
的數字要再加一,那總合就不可能得到兔。
「因此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個位數的馬為零,而十位數的蛇為伍。」童
昂星分析道。
「這麼快就破了兩個,再來?快呀!不要發呆。」阮香薰催促道。
「再來就比較複雜,遇到覺得在下推理有不妥的地方,就快提出。
「首先,我們可以看到代表千位數的牛,和代表萬位數的鼠,這兩個生肖在
沒有其他的生肖來相加,卻造成最後的結果變成猴、羊,這代表了什麼?」童昂
星試著把王甫和阮香薰隨著自己的解答一起思考。
「千位數的牛,和代表萬位數的鼠遇到進位!」阮香薰很快的答道。
童昂星也驚訝于阮香薰能這麼快的舉一反三,抱以一笑道:「說的對!不過
更仔細的說,是遇到百位數的虎進位,而且一定是進一或一以上。
「也就是說虎、兔、兔這三個生肖,必須相加起來是拾或超過拾,否則不會
導致萬位數的鼠也要變化,而為了使萬位數的鼠變化,千位數的牛必須是捌或
玖。」童昂星努力地在泥地上用枯樹枝畫著道。
「等等!學生有不明白之處!」阮香薰俏皮的舉起手問道:「牛為什麼不能
是柒或其他數字,而只能是捌或玖。」
童昂星也樂得假裝撫須答道:「咳?這個問題問的不錯,為師就破例為你解
答,因為零到玖這十個數字,在不能重複的情況下,以最大的柒、捌、玖三數相
加,所得總合也只有貳拾肆,所以牛不能是柒,否則在最多進二的情況下,將不
能影響的萬位數鼠的變化,這樣明白了嗎?」
阮香薰噗嗤一下抱拳道:「弟子明白了。」
看著眼前這對年輕人裝模作樣,王甫除了開懷的笑著,內心也暗歎自己年紀
大了,缺少年輕人的朝氣。
「且按照進位元的情況,牛會比猴大二個數值以上?」才說到一半的童昂
星,看到阮香薰又有小動作,會意的解釋道:「會得出牛比猴大二個數值以上,
是因為牛不是捌就是玖,不論是捌還是玖,加上百位數所進的一或二,最後所餘
的數字,只有零和壹才會使鼠也進位。
「那不就是有可能是捌和玖的牛,比猴的零或壹大二個數值以上嗎?且剛才
我們已得知馬是零了,因此,猴只可能是壹,倒推回去,牛就只能是玖,這樣,
就又解出兩個數字和生肖。」
王甫接續道:「可這麼一來,還有貳、參、肆、陸、柒、捌六個數字,及鼠、
虎、兔、龍、羊、雞六個生肖。」
「無妨,我們剛才得到兩個很有用的數字,分別是代表牛的玖和代表猴的
壹,這兩個數位可以推出,虎、兔、兔三個相加的總合,不再是我們之前所說的
進一或進一以上,可以更加確定的說,是進二。
「換句話說,虎、兔、兔相加的總合,是貳拾或貳拾以上,因為如果只有進
一的話,代表牛的玖加一,得到的結果雖也會使萬位的鼠受進位影響,但卻會造
成猴為零而非壹,會與之前的推論矛盾。
「這時我們可以推出,虎、兔的範圍在陸、柒、捌這三個數字內,而按進位
元的情況看來,萬位元數的羊會比鼠大一,可以推知羊、鼠的範圍在貳、參、肆
之間。
「這麼一來,就很簡單了,假設鼠是貳、羊是參、虎是柒、兔是捌而龍是陸,
虎、兔、兔相加是貳拾肆,符合進二的要求,餘下的肆也正好代表最後的雞。
「呵?剛好全部解開,每一種生肖代表每一個數字,而且不重複又符合這個
公式的要求,總結最後羊猴雞兔龍的謎底,就是參壹肆捌陸。」童昂星笑笑地道。
「真?真的?解出來了?好快!」
阮香薰總覺得在作夢,此道平常人可能都要解上好幾天的題目,三言兩語就
被童昂星解了出來,更重要的是,自己隨著他解題的過程中,也完全明瞭每一步
的過程,實在有點不可思議。
王甫這位三國時蜀國的謀士之一,顯然穩重許多,想得也比較遠,只聽得他
問道:「四張寫有十二生肖的紙背後所隱藏的數字,既已被我們所破,可我們依
然不知這些數字代表的是什麼?」
童昂星甩了甩從泥地撿起來的第五張紙,神秘說道:「說不一定可以從這最
後一張,找出那些數位所要代表的意思。」
童昂星開始對著第五張紙上每一段落的每一字作分析。
不消一會,只見他驚的站起來,沉聲大叫道:「不好!快叫關將軍準備,敵
人全軍明晚要來攻城!」
被童昂星這麼一嚇的阮、王兩人面面相覷。
等聽到敵人要來攻城的時間,王甫同樣大駭問道:「懷公子怎知敵人明晚要
來攻城,難道是那紙上有寫?」
「你們拿去看,按我們剛剛所得總合的五個數字,依次分給每一段話,挑選
相對應於數位的文字組合起來,就可知在下為何要這麼說。」
童昂星將第五張紙交給王甫。
王甫半信半疑地按童昂星的方法對著念道:「明(參)、醜(壹)、時(肆)、
夜(捌)、襲(陸),居然是要在明天晚上丑時發動夜襲!」
「我去告訴關大哥!」
阮香薰待王甫說完,連忙閃身離開。注三-1注三-2注三-3注三-4注四
敗走麥城漆黑的深夜,麥城裏的蜀軍穿著甲胄,拿著打磨好的兵器,在城裏按照
各位將領所安排的位置待命著。
一鍋鍋滾燙的熱油、熱水和巨大的岩石木頭,被整齊的放在城牆上,蹲在城
牆陰暗處的弓箭手,手上輕張著弓箭,隨時可以應聲而出取敵人性命。
麥城裏的每一位士兵,早已接獲吳國將在今晚展開大規模攻城的消息,風雨
欲來的氣氛,壓得每位士兵大氣都不敢吐一下,除了抬著熱水熱油的士兵來往城
頭,偶爾傳來的幾聲聲響外,就只剩火把燃燒的聲音。
關勝一身青色戰甲,在一干文臣武將的簇擁下,來到城門口。
看著一雙雙對生命眷戀的眼神,關勝深吸了一口氣,氣運丹田的豪氣道:「各
位兄弟!想必大家都知道,那背信忘義的碧眼小兒、紫髯鼠輩,在今晚將派他那
賊兵部下來攻打麥城。
「可天祐我主,讓我們早一步知悉那狗賊的計謀,現在我們準備充足,根本
不用懼怕他們,只要他們敢來,我們英勇的蜀國將士們,定殺得他們丟盔棄甲,
哭爹叫娘!」
「哭爹叫娘!哭爹叫娘!」
受到關勝鼓舞的士兵,揮動著雙手奮力的喊著。
「更何況,我們還有上庸和成都派來的援軍,將在不久後就趕來與我們相
會,共同討伐吳國的賊兵,這戰場更是大家早就熟悉的麥城,你們的家人更是在
家裏等著看你們英勇的表現。
「兄弟們!讓我們用敵人的鮮血,來換取我們的榮耀!讓他們知道,我麥城
裏的兒郎只有戰死的英雄,絕沒有投降的懦夫!」
「只有英雄!沒有懦夫!只有英雄!沒有懦夫!」
士兵們再一次嘶喊著。
童昂星在議事廳外吹著冷風。
聽著城牆那頭熱血沸騰的呐喊,心頭忍不住抽搐一下,明知這一切的人事物
九成九是假的,可想著即將到來的戰爭,無數的士兵將橫死沙場,人命的價值在
此時比豬狗還不如,無力的感覺籠罩在他心中。
「公子在想什麼?」
阮香薰英氣勃發,腰佩一把利劍來到童昂星身旁問道。
「在下在想,要是這世間上沒有戰爭,就不會死那麼多人。」童昂星隨心回
答道。
阮香薰愣了一下。
她沒想到過眼前的男子會這樣的回答她。
在她記憶中所認識的男子,在這種情況下,應該都是滿腦子的想上場殺敵,
建立不朽的功業,要不然就是躲起來怕遭魚池之殃,剛剛她看到童昂星在議事廳
外發呆,還以為是不滿自己沒有武功被留在這裏,想要到外面去看看,才有此一
問。
「如果世間上的人沒有了貪念的話,或許公子的願望會實現,不過公子放
心,現在這一切依公子所說應該都是虛假的,不會真的有人死亡。」阮香薰附和
道。
「也許吧?不過還真是麻煩你在這保護我。」童昂星歉然道。
「這點小事是香薰該做的,縱使沒關大哥的吩咐,香薰還是會在公子身邊保
護你的安全。」阮香薰不好意思道。
「殺?」
響徹雲霄的殺聲包圍整個麥城。
議事廳外的城牆頭上,淒黑的夜空中湧現出大量的火箭,如同一顆顆燦爛的
星隕照亮大地。
童昂星感受著視覺和聽覺上的衝擊道:「戰爭開始了,我們進去等吧。」
「關大哥他們真的可以抵擋住吳軍第一次的進攻嗎?」
到了現在吳蜀兩軍正式交鋒,阮香薰反而開始擔心,自己這方是否可以按照
計畫抵擋吳軍第一次的攻擊。
前腳剛踏進議事廳大門的童昂星,平靜地道:「我們只能相信那些正英勇抵
擋吳軍的蜀國將士們,放心?我們在守城的器具上早已安排妥當,吳軍第一次的
攻擊將無功而返,那時,也是我們逃離麥城的時刻。」
昨天關勝與眾人商討對策時,就已制定出全軍要死守吳軍第一次的全員攻
擊,並在吳軍吹響收兵的號角時,由關勝領著麥城僅有的三千輕騎,佯裝追擊吳
軍,在混亂之際,急奔成都。
一場沒有對錯是非的戰爭,就在上位者充滿權力的欲望下展開。
雄壯的鼓聲,如同一道道催命的音符,讓戰場上的士兵喪失恐懼的情愫,一
味地往那高不可攀的城牆攻去。
熱油石塊無情的加在企圖爬上城牆的士兵身上,聲聲的哀嚎、咆哮,似乎傳
達著在死亡前的不甘。
「關大哥回來了。」眼尖的阮香薰見到關勝領著一群將領,風風火火的走進
議事廳,高興的站起來道。
關勝走到上位處站好,掃了一眼兩旁的將領,沉聲說道:「照情況看來,吳
軍應該快結束第一次的進攻,接下來就按之前的計畫進行!
「王甫!周倉!」
「下官(末將)在!」
王甫和周倉從將領中走了出來。
「你們兩人負責守護麥城,周倉你如遇有困難時,一定要聽從王甫的指示,
千萬不能意氣用事,你們一武一文,整個麥城的安危就全系在你們身上,另外,
不管吳軍傳來什麼消息,都不能受到動搖!」
關勝安排兩人的角色說道。
「下官(末將)銘記在心。」
王甫和周倉接到關勝安排的任務後,退回原來的位置。
關勝緊接著再下一道命令道:「關平!你速去點齊兵馬,我們隨時出城!」
「是!將軍!」
關平轉身雙腳踏著穩健的步伐,離開了議事廳。
「其他人就依昨晚的交代,各自去做自己該做的事!」關勝大手一揮道。
看著部下一一領命離開,關勝轉頭對阮香薰和童昂星道:「三妹和懷子公,
你們都準備好了嗎?」
「我沒什麼要準備。」童昂星說道。
關勝看了看童昂星,打開衣衫將身上的護身寶甲拿下來,交給童昂星道:「等
下我軍要突圍,途中有可能無法照顧到你的安危,兵荒馬亂之際,為了你的安全,
這件是烏蠶甲,懷公子你拿去穿在身上。」
「那關護法怎麼辦?」
童昂星疑惑的看著關勝。
阮香薰替童昂星接過寶甲,放在童昂星手上道:「關大哥和香薰都有武功在
身,尋常的士兵是傷害不了我們的。
「倒是公子你沒有功夫,待會要突圍時,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遇害,這寶甲
是關大哥的一份心意,公子就拿去穿在身上,如此一來,公子的安危有了一分保
障,香薰和大哥也比較能安心全力突圍。」
童昂星搔搔頭,不好意思道:「說的也是,在下本來就沒啥武功,等下就要
突圍,倒真的會成為眾人的負擔,那在下就不客氣了。」
嗚!嗚!
低沉的退兵號角聲開始徘徊在血腥的戰場上。
「兄弟!是時候了,我們沖!」關勝舉起他的偃月刀振臂高呼後,從打開的
東門沖了出去。
赤兔馬當真是馬中神物,只見一道紅色閃電,眨眼間就穿插進撤退的吳軍
中,隨著偃月刀的起落,帶起了一片駭人的血霧,赤兔的深紅搭配鮮紅的熱血,
交織成令人膽寒的赤色烈焰。
「殺啊!」
三千輕騎爆出撼人的氣勢,緊跟在赤色烈焰身後襲卷吳軍。
童昂星因為不會騎馬的關係,關勝便讓關平載著他,只是打從出了北門,童
昂星一雙眼從來沒有張開過,雙手牢牢地緊箍著關平的雄腰。
阮香薰則輕騎在童昂星身旁,警戒吳軍突下毒手。
「關羽小賊!膽敢做惡!」
吳軍這方沒料到蜀軍會在他們退兵時,反咬出來,一時大亂,許多士兵在慌
亂中被自己人踩死,整個撤退的陣形立即癱瘓。
前線的指揮將領呂蒙,見自己的子弟兵被關羽殘殺,氣得破口大駡,領著自
己的近衛隊,朝關羽的三千騎兵殺了過來。
較早之前因為派的全是步兵來攻城,雖說步兵在攻城時是有利的兵種,但在
廣大的一馬平川的草地上,步兵那單薄的身子,往往禁不起騎兵胯下的駿馬的衝
擊,加上有關勝這如鐮刀般的死神,混亂的步兵團立刻被關勝所領的三千輕騎撕
開一道缺口。
反觀呂蒙這方,雖也是一隊輕騎,可惜遠水救不了近火,加上自家剛撤退的
步兵擋住了行進的路線,無疑扯了他一把後腿,騎兵的速度大大被減弱,加上南
方人不擅騎術,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關勝領著一隊騎兵,從剛造成的缺口突圍出
去,牙癢癢地罵道:「關羽小兒有種別跑,跟老子一決勝負!」
「呵?呂將軍為何動如此大的火氣!」
爽朗的聲音從氣頭上的呂蒙身後傳來。
呂蒙沒好氣地道:「我差點就能把關羽那廝生擒過來,現在那小兒從那跑了,
伯言你說我能不氣嗎?」
陸遜騎著一匹白馬,遙望著關勝等人離開的背影笑道:「荊州在幾天前已被
子明(注五)你拿下,在功績上已是頭功一件,難道子明還不滿足?」
「非是子明不滿足,而是實在想不透,為什麼軍師要發動這次佯攻麥城,在
損兵折將下,好不容易引到關羽出城,為什麼還要放了那廝。」呂蒙抱怨道。
「孫子兵法有言「實而虛之,虛而實之」,我軍的主要目的,是要取回荊州
麥城,現在荊州已取,麥城在關羽率領一干精兵離開後,只餘那些不堪一擊的老
弱殘兵,加上守軍的守城道具如熱油箭矢必已消耗甚多,麥城的大門已是岌岌可
危。
「現在我方雖敗,但在士氣上並未損失多少,兵多將廣,眾人一心,且眾士
兵這兩天都得到充分的休息,正摩拳擦掌等著攻破這麥城的大門。
「對於一位年老的將領,和一塊在戰略上重要的城池,相信我主會瞭解哪一
方比較重要?傳我號令,第二軍團和第三軍團開始攻打麥城,剛才敗退的第一軍
團儘快收編退回後防!」
陸遜眼裏閃過狡詐的目光。
呂蒙領命開始收編戰場上混亂的步兵團。
陸遜則輕閉著雙眼,享受微微的夜風吹拂,輕聲道:「是人才還是木材,就
看你怎麼收尾,老實說?這遊戲當真有趣?」
發覺耳朵裏沒了士兵搏命的聲音,鼻子也沒再聞到那倒胃的血腥,有的只是
呼呼的風聲和幾聲馬嗚,童昂星偷偷把眼睛睜開來。
「阮姑娘你沒事吧!」童昂星一睜開眼,看到的竟是阮香薰一身是血的騎著
馬在他身旁,不由的關心問道。
感受到童昂星關心的目光,阮香薰給了他一個燦爛的笑容,道:「沒事,看
來我們順利的逃過吳軍的追擊,這下終於有機會回去了。」
「是啊!在這真待不慣,整天提心吊膽,擔心有人死亡?」童昂星聽到擺脫
了追兵,鬱悶的心情也開始轉好。
一夜的狂奔,縱然士兵還撐得住,但胯下的馬兒卻非赤兔馬那種神駒,有些
體力比較差的馬兒己經慢慢落後,領軍的關勝察覺到這情況開始放慢速度,最後
找了個隱秘的地方全軍稍做休息。
「停!所有人在這先稍作休息。」關勝把赤兔馬停住說道,再讓關平派幾個
士兵到前方和附近打探巡邏。
終於可以停下來休息一下,童昂星呼了口氣走下馬來,東藏西瞞的搓揉著大
腿內側。
從來沒騎過馬的他,第一次騎馬就狠狠地騎了快一個時辰,整條腿都快成為
O字型,大腿肉側的肌膚也被磨擦得脫了層皮。
在不能大聲嚷嚷又怕被人看笑話的情況下,只能用雙手在身體的掩飾下,儘
量的推揉著僵硬的肌肉。
「大哥,我們大約還要多久才能到成都?」阮香薰走到關勝旁邊問道。
關勝拿起王甫交給他的地圖看道:「按照王甫給大哥的這條山路圖來看,大
約再四、五天就能到成都。」
「真是太好了,沒想到我們可以如此順利就突圍成功,當初還怕會被吳國的
士兵緊咬不放,特地還在麥城裏尋找一些采藥狩獵為生的人,繪畫出這一張隱藏
在山間通往蜀國的小路來。
「再等幾天就可以回到小姐身邊,不知小姐現在怎麼樣了。」阮香薰做了個
伸展的動作說道。
「他在幹嘛呀?」
關勝指了指在一旁轉來轉去的童昂星問道。
阮香薰耳朵紅了起來道:「懷公子第一次騎馬,所以?」
關勝一臉恍然大悟,也裝作沒看見,繼續和阮香薰閒聊著,可憐的童昂星卻
不知自己那笨拙的掩飾技巧,早已出賣了他,還努力地遮擋著。
「將軍,不好了!」
一名士兵慌張的跑到關平面前喘著氣說道。
見到這個士兵是自己剛才派出去打探巡邏的人,現在如此緊張的跑到自己面
前,關平腦中已經在想著可能的情況,但嘴巴還是冷靜的問道:「發現到什麼?
為何如此慌張!」
「小的在前方遇到敵軍派出的探子!」那名士兵一口氣說完。
士兵的話,顯然完整地傳入關勝的耳朵裏,關勝喝道:「說清楚一點,把你
看到的完完整整地說一次,不要有遺漏。」
那名士兵聽到關勝這麼一喝,打了個機靈,蒼白的雙唇張了老半天,就是吐
不出個話來。
「拿去喝了!喝完再說。」
同樣聽到巡邏士兵帶來的消息,看那名士兵汗流滿面,童昂星把身上的水袋
交給了他道。
喝了幾口水,順了口氣後,跑回來的士兵開始說道:「剛才小的奉關平將軍
的命令,跟另外五個人去前面探哨,小的幾個在附近巡查一番,發現沒什麼問題
後,其中一名叫小六的士兵,向我們建議再往前面一點探查一番。
「另一名叫小陽的士兵問小六,為什麼要再往前搜查?那小六說,現在天剛
亮,霧氣大太,如果不仔細查看一番,敵軍很有可能在前面霧氣比較重的地方設
伏,假設我軍沒有早一步發現,將有可能全軍覆沒,大家覺得有道理,就再向更
前方的道路打探。
「小的幾人小心翼翼的往前查探,因為霧氣的關係看不太到,小的幾人都不
敢分得太開。
「可是後來,我們走到山路的盡頭,竟發現一條路分成五個岔口,那時小的
突然尿急,於是便向那幾個哥們告了聲罪,先去小解,而其他五個哥們則分別向
每一個岔口探去,並約定不管探查如何,一盞茶的時間都要回來,而小的就充當
在岔口外的接應人。
「就在小的剛小解完,五聲慘叫聲分別從那五個岔口傳了過來,小的嚇得還
來不及把褲子穿上,就從樹後跑了出來,只看到小六全身是血的從第一個岔口跑
了出來,其他的兄弟也都倒的倒、趴的趴圍在一起。
「小的見狀嚇的膽寒,可還是跑過去扶著小六,只是沒想到小的才將小六扶
著時,他就氣絕身亡。
「這時小的完全不知要怎麼辦,後來聽到趴在地上的小周叫小的名字,小的
趕緊跑了過去,只聽得他說:」敵將的帥旗是呂。「接著一命嗚呼。
「後來小陽等其他人也叫小的過去,只不過他們因為差不多都是同時說話,
前面幾句還記得是誰說的,話面幾句就忘了?」
「先說記得人名所說的話!」關勝一邊說道,一邊命人在旁牢記。
那士兵點頭說道:「小陽說:」岔口內的敵人是方形的陣形。「小王說:「敵
兵約有三千。」小山說:」敵兵全是步兵。「「
關勝聽到居然只有這寥寥幾句,差點當場要把那名士兵砍了,面帶殺氣的說
道:「那其他的呢!」
被問話的士兵汗水直流,他深刻的感受到關勝那想殺人的雙眼,全身發抖
道:「其他的是:?
「騎兵的岔口是在山越兵的左邊。」「騎兵人數有七千。」「敵將帥旗是孫,
他們在平地上列圓陣。」「弓兵列雁形陣在山谷間埋伏。」「中間岔口約有六千
敵人。」「敵人排成錐形陣,在它旁邊的岔口敵將帥旗是博。」「敵將帥旗麋的
旁邊岔口內,敵人的陣形是雁形。」「排列成衝鋒陣形的敵人約有二千。」「藤
甲兵是在小六出來旁邊的那個岔口發現的。」「另外有五千士兵在排列錐形陣列
那個岔口旁邊。」「我在岔口內發現到了我們的援軍,帥旗是劉。」「
所有的人都被士兵的這番話搞得頭昏腦脹,所有的話全是片段,沒頭沒尾,
更無法推知哪一句話是那五位死亡的士兵的哪一人所說,每人面色沉重。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這五條岔路裏,有一條岔路是蜀國派來的援軍,無疑給
逃亡中的眾人,在心底打上一劑強心劑。
「依你所述,我們前面的去路,有四條路有敵軍的埋伏,一條是蜀國的援
軍?」關勝總括說著,可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哪一條岔口內是蜀軍,旋即續問道:
「你再想清楚一點,有沒有什麼還沒說,比如我軍的援軍在哪一條岔口內。」
那名士兵偏頭仔細想了一遍,才道:「小的當時所聽到的就這麼多,雖無法
詳細清楚每一句話是哪一名士兵說的,可他們說的每一個字,小的全都把它刻在
心裏,絕沒有漏了半句。」
寒冷的劍光在那名士兵話才剛說完時,向他的臉頰刺了過去,沒想到會遇到
這種事的那名士兵,連閃開的反應都來不及做,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把勾魂劍直
取自己。
一道血痕從那名士兵的右臉飛了開來,那名士兵張得不能再大的眼睛,佈滿
了驚慌和恐懼,寒冷的劍光沒有預料中的取走自己的性命,可那名士兵張了張
嘴,卻因臉上抽搐的肌肉而無法發出聲音。
長劍貼著那名士兵的臉旁,關平眯著眼,把自己的臉靠近那名已嚇得不能動
彈的士兵面前,道:「你說有蜀國的援軍,在五個岔口中內的其中一條內,對吧?
我記得沒錯的話,跑進去那條屬於我軍援軍的偵查兵,似乎也死亡,其他的偵查
兵或許可以解釋是在其他岔口內,遇到敵方的探子或巡邏的士兵而招來殺生之
禍,雖然順利逃開,但卻因身受重傷只能跑到岔口外,最後傷重而死。
「可那名跑進內有我軍援軍的偵查兵,為何也會死亡?我非常想知道你口中
的答案,千萬不要告訴我,那是因為他高興地想快點把這消息通知你,而不小心
摔了一跤,最後傷重而死吧?」
看似平凡無奇、亳無破綻的陳述,才剛說完,就被關平發現其中極小的矛盾
之處,二話不說,立刻採取威喝的手段,力求在這名士兵神志剛被他那雷霆手段
驚嚇住時,從中緊迫逼問。
在旁的其他人一開始也被關平的大動作嚇了一跳,可事發突然全無法阻止,
直到關平講了那番話後,才醒悟關平的目的,也同時暗中讚歎這位將軍義子的智
慧。
那名士兵被這麼一驚一問下,支吾了老半天,卻說不出個所以然。
「看你的樣子,應該是吳國派來我軍臥底的奸細,你所說的那一席話,肯定
是安排好的計謀,對不對?」
關平冷笑道,同時把利劍移到那名士兵的脖子上,深深的刺了下去。
「小的?小的不是奸細,那些?真的?都是小的?從那些死亡的偵查兵口中
得知的。」
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受到極大的威脅,士兵兩腿發軟的顫聲道。
「你當本將軍座下都是廢人嗎?這種騙三歲孩童的把戲,也敢在我面前編
演,易地而處,如果你是吳國的偵查兵,當發現有人來探查他們的秘密,你會不
會把他除掉?
「尤其是當你們已經把前來探查的傢伙弄成重傷,只要再追逐一下,肯定手
到擒來,以防消息不要外漏。
「可從你的話得知,扣除我軍援軍的那條岔口暫不說,其他四條岔口的援
兵,還真有默契,全部都不追擊我方的偵查兵,讓我軍可以得知敵方的軍情,敵
人真是大肚啊?如果不是肚量大,就只剩幾種可能:」第一,他們根本不怕他們
的軍情讓我方知道,不過這理由顯然牽強,既不怕,又為何要把那先前去偵查的
偵查兵弄成重傷?這點可以先刪除。
「第二,就是這是有預謀的安排,他們有意讓我軍知道他們的情況,為了把
戲演得漂亮,所以把那些派去偵查的人弄成重傷,藉由那些快死之人的口,傳達
出他們已安排好要讓我方得知的消息。消息中有真有假,企圖混淆我方的判斷?
至於吳軍為何要這麼做,實在想不透。
「第三,派去的五名偵查兵和所得的消息,全是你一個人所幹,故布疑陣和
說詞,要把我軍引到你口中那條所謂蜀軍的岔口內,在那岔口內等待我們的恐怕
不是援軍,而是足以消滅我方三千輕騎的敵軍。
「說了這麼多,口水都幹了,你還不願說出實話嗎?」
關勝輕描淡寫地把他在關平所問之後推敲出的疑點,一一說了出來,眼光直
逼那名士兵。
那名士兵在關勝分析之後,面如菜色,原本明亮的雙眼慢慢轉成混濁,最後
一動不動的立定站著。
「嘻?嘻?」
突如其來的女童嬉笑聲,在關勝等人休息的空地中徘徊。
這種詭異的嬉笑聲,讓所有休息中的兵士不寒而慄,甩著馬尾吃著地上青草
的馬匹,也騷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