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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憂仙子》第0章
六朝古都的金陵,似乎永遠也不會失去自己的魅力。雖然已經不像過去那樣風光無限,但仍舊有很多武林豪客在這塊寶地上活動著。

  畢竟人們總是會懷唸過去的輝煌,那是一種很好的享受。

  然而府城熱鬧非凡,卻絲毫不能影響到遠郊的燕子磯。

  燕子磯依舊冷冷清清,一如往日的蕭條。略帶腥氣的江風慫恿江水向陡峭的石岸猛砸,似乎是要摧毀這阻擋自己盡情舒暢的硬物。江水拍打著岸邊,發出陣陣巨大的響聲。

  江邊石岸上,靜靜站著兩個少年。看年歲,也不過十六七歲。其中一個似乎成熟一點,眼神中有中讓人不太能理解的憂鬱,那眼神如暗夜的天空般深邃,看過他的眼神,心定會有些悸動。另一個甚至還沒有脫去孩子氣,一臉兒童般的天真,嘴角掛著笑意,那微笑的樣子讓人覺得蒼天對這個孩子實在是太眷顧了。

  那個天真一些的少年,從衣著上看,應該是前者的書僮或者近僕之類的人。見到主子凝望大家,忽然輕輕一笑道:「少爺,這長江這樣壯闊,你看了十遍都不止了,每次都能寫出讓人讀來如癡如醉的妙文來,不知道這次少爺回寫出怎樣驚世駭俗的文章來呢?」

  那少爺道:「芝凡,別在亂嚼舌頭啦。跟我讀了幾年書,別的沒學會,倒是學會那些庸俗夫子的拽文來了。」

  芝凡道:「少爺,我哪有,不要冤枉人好不好,我是真心真意地覺得少爺的文章天下無雙的嘛。上次,你在紫金山寫的那首詩,還是你很不滿意的一首,都能得到府台大人的稱讚,還直誇你少年多才將來一定能中進士呢。」

  那少爺微微一笑道:「芝凡,你現在怎麼盡想著當官呀出名啊之類的東西呢?再這樣下去我可要揍你啦!再說那府台大人的眼光也實在不怎麼的啊,這個你又不是不知道!」頓了一頓,又道:「你自己先回去吧,我過一陣子再回。記著啊,別再來催我!」

  言罷,便不再理會芝凡,只是靜靜看著滾滾的長江。

  到金陵江面已經很寬了,江流也並不洶湧,偶爾會有一兩個小小的浪花,卻是讓人感到萬分美妙。每次看江,他都能得到平時所不可能感受到的安寧。

  他看江,不是單純的看江。他也會觀察過往船隻,那些船什麼類型的都有,客船、貨船、漁船、或者,畫舫。每一種船都能引起他的興趣。他的視力很好,甚至常常可以看到離水面淺一些的魚。

  只是芝凡並沒有聽他的話而先行離去,叫道:「少爺,你每次都是這樣叫我先回去,結果常常讓表小姐大罵一通,雖然表小姐今天剛走,我卻下定決心,再也不先回去!」

  那少爺頭也不回,道:「那就隨便你了,只是不要打擾我,找點你想找的事情做吧,我走的時候喊你。」

  「少爺,少爺,你快看!」芝凡驚叫。

  那少爺不滿道:「都快要長成大人了,還這樣大呼小叫的,成什麼體統!」不過他還是順著芝凡指的方向看去。這一看,卻把他看得臉色微變。

  芝凡看不到少爺的臉色,仍舊叫到:「真是神仙下凡啊!哎喲,不是做夢!」原來芝凡咬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直把自己痛得齜牙咧嘴的。

  芝凡指的是一艘畫舫,那畫舫裝飾得相當華麗,開著一扇邊窗,從芝凡的角度看去,正好看到裡面人的臉。那是一張能讓任何人都心動的臉。但那位少爺卻看到那個人眼中淡淡的憂愁。

  「憂愁?為什麼我會覺得她很憂愁呢?」少爺心裡有點怪異,但臉上卻是看不出一點跡象,畢竟這幾年的磨練讓他知道,無論什麼,還是少表現的好——他本就不是一個愛出風頭的人。但是想到「憂愁」兩字,想到這樣一位天仙似的人兒,竟會為事所困,這位少爺心裡還是微微一痛。

  那畫舫順著江流而下,並不做任何停歇。其實燕子磯這個地方實在不適合停船。

  這少爺嘆了口氣,輕聲道:「芝凡,我們該回家了。」又喃喃自語道:「回家,可家哪兒呢?」

  芝凡並沒有聽到他的叫喚,依舊雙眼直勾勾地望著那漸漸遠去的畫舫。

  少爺搖了搖頭,也就不再言語,依舊遠望著江面。腦中滿是剛才那少女的影子。他也不禁奇怪,平時古井不波的自己,今天竟然如此反常。他更覺得可笑,竟把那少女和自己的表姐做了一番相當細緻的比較!

  想到自己的表姐,那少爺心中一陣甜蜜。他和表姐可以說是青梅竹馬了,自己從淮安府來到金陵也有大半年了,這半年來,表姐差不多一直在自己身邊,她的一顰一笑都讓自己如癡如醉……想著想著,突然覺得有些頭暈,身子一仰,向前跌去!

  他在下跌的時候只是覺得特別累,只想好好休息一下。聞著江水淡淡的腥味,他什麼也不想做,只想讓自己就這樣摔下去。聽到芝凡的哭喊,他有些清醒過來,可是已經晚了,下面就是江水。燕子磯下面的江流是暗流湧動,鵝毛不飄的。

  芝凡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卻發現自己的少爺正朝江中跌去,不由大驚!大叫:「少爺,小心,快用無風起浪呀,再不用可就要掉到江裡去啦!」

  芝凡這時也顧不了許多了,他想做到主子的老毛病又犯了,順手扯了根籐條,甩在一塊大石上,握緊籐條的另一端,也向江中跳去。只是還沒有用盡籐條,他竟被人拉了回去。回過神來一看,拉自己的竟就是畫舫中那神仙似的人物!而自己落水的主子此時竟然已在岸上!

  那少女有些奇怪地問那少爺:「我拉你的時候沒費什麼勁,你的武功應該不錯,可是怎麼還是讓自己往下掉呢?」語氣裡有些責怪。

  那少爺顯然不善言辭,而且「馭下不嚴」,芝凡笑嘻嘻地插嘴道:「這樣才能見到你這位神仙姐姐呀!」

  少女臉色微微一變,也不去理他,繼續問那少爺道:「你叫什麼名字?」

  女孩子問一個陌生男子的名字,已是大逆倫常,但從這少女口中說出,那少爺卻不覺得有絲毫怪異,當下答道:「我叫岳孤鴻,多謝姑娘搭救。」

  「岳孤鴻?」那少女眉頭一皺,道:「很奇怪的名字……」話未說完,人已遠去,轉眼間已經回到畫舫之上,只是那畫舫已不再順流而下,似乎是停在了江心。怔怔地看著少女遠去的身影,岳孤鴻才注意她的裝束:一襲紫衣,頭上紮了一條白巾,腳上穿的似乎是中原人很少穿的鱷魚皮靴,一身少有的打扮,顯得那少女有種有別常人的曼妙。

  畫舫沒動,岳孤鴻也沒動。良久,岳孤鴻轉過身,向離江邊不遠的一座小屋行去,步履緩慢。那小屋並不浮華,也不是很簡陋。讓人怪異的是,那個小屋竟是草房,不像附近人家用的是青瓦。

  一陣悠揚的樂聲自江中傳來,其聲清越,其意高昂。岳孤鴻從中隱隱聽出出世之意。聽到這琴音,徬徨間自己對世事的看法竟似乎有了些改變,變在上面地方卻又說不出來。

  「錚……」似乎是琴弦斷了……

  岳孤鴻轉過身,飛快地向燕子磯江岸跑去,憑著自己敏銳的直覺,他知道這是那紫衣少女在勸慰自己。

  可是為什麼琴弦會斷?

  行至江邊,哪還能看到畫舫蹤影……唯有虛空中還隱約存著少女留下的淡淡芬芳。那淡淡的氣息讓他不禁鼻子一酸。

  「宇弟,我怎麼看你最近老是神不守舍的?」說話的是一個國色天香的少女,手裡端著剛溫的參湯,臉色有些焦急地問著岳孤鴻。

  這少女名叫常夢然,是岳孤鴻的表姐。

  岳孤鴻小時候的大部分日子都是在常家度過的,對自己這位表姐的感情非同一般。

  岳孤鴻不語,常夢然又問一旁悶頭吃飯的芝凡:「芝凡,你家少爺最近到底怎麼了?」

  芝凡見少爺直向自己使眼色,張了張嘴,又低下頭吃自己的飯。

  常夢然不禁有些發怒,一把奪過芝凡手中的飯碗,嬌哼一聲,道:「你說不說,不說的話從今天開始就不准你吃飯!」

  芝凡嘟囔道:「什麼?表小姐,您不會這樣絕情吧?您做的飯這樣好吃,卻不讓我這天下第一美食專家品食,豈不是暴殄天物?唉,算了,為了少爺,芝凡從今以後就只好天天下館子去啦。」

  常夢然哼了一聲,道:「想得美,你要是敢下館子我就敲斷你那泥腿子!」

  飯後,芝凡去打掃岳孤鴻的書房。常夢然柔聲問:「宇弟,我知道你的心事,叔叔嬸嬸的血仇一天不報,你就會不安一天。上次回家,我爹告訴我他已經查到殺害叔叔嬸嬸的兇手了。要不了多久,你的仇就可以報了,到那時,到那時你就可以到我家……到我家……」到她家怎麼樣卻說不出來了。有些話要女孩子說出來確實很難為情,岳孤鴻焉有不懂之理。看著表姐嬌豔的臉孔,岳孤鴻心中一暖,心道:「得妻若此,夫復何求?」握著她的柔荑,滿目柔情。忽然間想起江上的那位紫衣少女,不資金發出一聲嘆息。

  岳孤鴻道:「夢然,我知道大家都是為我好,可是我偏偏就是這麼不爭氣。狂獅怒吼到現在也只是一劍七影而已。而且……而且……」

  「而且什麼?」常夢然見他吞吞吐吐,知他有事瞞著自己。雖說自己幾乎一直和他在一起,但心裡還是不禁有些焦急。

  見到常夢然焦急的模樣,岳孤鴻心想瞞著她終究是罪過,就想把近日所遇之事告訴她,卻又怕她生氣。果然當岳孤鴻說出自己悶悶不樂的真相後,常夢然許久沒有說一句話。次日一早就不辭而別了。

  「少爺,表小姐走了,你好像一點也不擔心?」

  岳孤鴻道:「芝凡,她走了我怎麼會不擔心?但以她現在的武功,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而且她應該是回家去了。」

  芝凡有些發急,道:「少爺,你怎麼一直聰明,今天糊塗啦?很多事情不是武功就能很好解決的啊!不行,少爺,我看你最好還是去把表小姐找回來,要是她不回來,你就該陪她回到淮陰老家……」

  芝凡的話讓岳孤鴻一凜,心道:「她走的時候心裡一定很難過,讓她一個人在那樣的狀態下出走是在太冒險……」當下吩咐芝凡看好家便匆匆上路了。

  岳孤鴻並沒有比常夢然落後多少,不多時就追上了。他想上前要她和自己回去,但猶豫了半天,還是沒有上去,只是遠遠地跟在她後面,直到常夢然回到淮陰老家才安心地回到金陵。那已經是十天後了。

  回到燕子磯,岳孤鴻就要芝凡和自己把江邊的那段石岸給修理一番,整成一個石坪,弄得芝凡整天唉聲嘆氣抱怨連連,卻又一點辦法也沒有,誰叫他是自己主子呢。

  芝凡當然知道自己主子想幹什麼,心裡一萬個不願意,本想去把常夢然找回來的,但最終沒去成。整天都被岳孤鴻使這使那的,一點時間都抽不出來,只好眼睜睜地看著主子一步一步邁向自己眼中的「深淵」。

  時光易逝,眨眼半年光陰。

  半年中,岳孤鴻每天早上卯時就已處身於燕子磯那塊石坪,芝凡會在辰時喊他吃飯。似乎每天都能看到岳孤鴻在進步。狂獅怒吼已經由半年前的一劍七影突破到如今的一劍九影。

  芝凡不禁詫異,心道表小姐到底哪點不如那紫衣少女了?每次只要想都只好以搖頭收尾。一想到這,芝凡就暗嘆自己不爭氣,這麼點問題都想不出頭緒來。

  「少爺,你能肯定那位神仙姐姐一定還會再出現?」芝凡終於控制不止自己心中的納悶,把自己想了好久的問題推給了少爺。

  岳孤鴻皺了皺眉頭,嘆了口氣道:「我又怎麼能肯定呢,但我總有種感覺,她是依水而生的,既然是依水而生,就一定還會出現。」

  芝凡不禁佩服少爺的想像力。自己就從來沒有這樣想過,雖然自己也很想再見見那位天仙似的人物,但從來就沒想過她是依水而生的。突然,芝凡發現半年前的事情要重演:江面上駛來一艘畫舫,和半年前的那艘完全一樣的華麗,開著相同的邊窗,他甚至看出那畫舫行進的速度都和半年前的一樣。

  岳孤鴻也看到了,他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原本已經挺直了的身子更加直了,眼睛盯著那畫舫不放。

  「撲哧——」彷彿天籟之音,從畫舫中傳來:「公子,別來無恙?」

  岳孤鴻呆呆地不說話,倒是芝凡打了個圓場道:「少爺身體無恙,身體無恙。」

  畫舫中的聲音變了變語調問:「那其他方面有恙咯?不知道岳公子有沒有興趣告訴妾身呢?」見岳孤鴻依舊不語,那聲音又道:「岳公子,我回想起你的名字總覺得有些不對勁,是你的長輩給你取的嗎?」

  岳孤鴻道:「讓姑娘見笑了。這個名字是我自己取的,與長者無關。」

  沉默了一會兒,那聲音道:「岳公子,請裡面坐吧,一直讓你站在外邊實在是失禮。」

  岳孤鴻低著頭進了那畫舫,卻聽那聲音道:「岳公子怎麼低著頭呢?是不屑看一下小女子的樣子嗎?」

  岳孤鴻惶恐道:「不是不是,姑娘切莫如此。我只是不敢抬頭,怕自己容顏穢惡,有污姑娘雙目。」

  那聲音道:「岳公子,你我已經不是初次見面,也可以說了相識了。有些話也許不該我一個小女子來講,但人生在世,活的是逍遙自在,何必在乎別人怎麼看呢!」

  岳孤鴻鼻尖冒出一絲冷汗,臉露苦笑地抬起頭來,映入眼簾的豈非正是半年來自己天天拿來和常夢然作比較的那位仙子?紅著臉,岳孤鴻道:「姑娘教訓的是,我確實太拘謹了。在下自幼失怙,一直以來總有心結,還望姑娘見諒。」這番話本來不該對一個陌生姑娘說,但岳孤鴻卻感覺不到絲毫不妥。

  難道那少女竟有如此魅力?

  岳孤鴻注視那少女的嬌顏,發覺她比上次初見之時清瘦許多,一身紫衣依舊未變,眼眸中的憂鬱卻更濃。

  岳孤鴻覺得心裡發痛,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倒是那少女打破沉寂,道:「可喜的是岳公子現在的心境已經和半年前有了很大的變化,不是嗎?」

  岳孤鴻莞爾一笑,道:「這也多虧姑娘的點醒。如若當初我沒有遇上姑娘,或者沒有聽到姑娘的斷琴之聲,想來現在我應該還是一副落魄模樣吧。」

  那少女輕笑道:「岳公子你過謙了。我一個小女子哪能有如此能力,竟能讓灰心之人重新振作?是你自己夢醒而已。」

  「夢醒?夢?難道真的是夢?」岳孤鴻心下暗驚,想到至今自己仍然不知道對方名姓,道:「姑娘對在下有再造之恩,我卻不知道姑娘芳名,不知可否見告?」

  那少女避而不語,道:「若是有緣,日後自然會知曉,若是緣盡於此,就是知道姓名又能如何?公子著相了。嘻,我雖不是佛家人,但對這著相兩字確實非常喜歡。」

  岳孤鴻見此,也不好再問,恰好此時那少女又問:「不知道這半年來岳公子都在做些什麼呢?」

  岳孤鴻道:「自那日聽到姑娘琴聲,心中有些明悟,便不似前番無趣消極,半年來武藝已較前番增長許多,書文也有所進步。」

  那少女道:「真是可喜可賀。一直都是公子告訴妾身些許事情,我卻很少說話,不知道公子是否覺得怪異?」

  岳孤鴻不語,那少女笑道:「從公子的神色可以看出,公子一定很是納悶。不過真的很抱歉,很多事情我現在還不好說,唯有請公子見諒了。」

  岳孤鴻尷尬一笑道:「姑娘多慮了。」

  自那紫衣少女再次離去,岳孤鴻已不再像半年前那般常常失魂落魄,眉宇間的憂愁擔心之色也漸漸消去。

  這一日,芝凡急急找到正在練劍的岳孤鴻,道:「少爺,有人拜訪。」

  岳孤鴻道:「來的是什麼人?」

  芝凡道:「我也不認識,你見了或許就知道是誰了。」說話間人已回到居所,岳孤鴻見到一個著青衣的少年,那少年比芝凡略大,卻顯得相當成熟,神情間風liu飄逸,俊美異常,自己卻不認識,心下不由奇怪,道:「你是?」

  那少年道:「兄台就是岳孤鴻岳兄吧?在下火良,受人之託……」

  岳孤鴻打斷道:「可是她嗎?」

  火良道:「是。」

  岳孤鴻盯著火良許久,忽然面色一黯,沉聲道:「不知道她所托你何事?」

  火良道:「她說要你以後不要再想她了。你們今生緣盡了。」

  岳孤鴻冷哼一聲道:「不知火兄此言何意?」

  火良道:「岳兄不要誤會。其實現在我也很生氣。真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頓了一頓,道:「實話告訴你吧,她出事了。」

  岳孤鴻大吃一驚,道「什麼?她出事了?到底怎麼了?」

  火良道:「她受傷了。」

  「怎麼受的傷?現在怎麼樣了?」岳孤鴻擔心地問。

  火良噓了口氣,道:「她現在還在昏迷之中,短暫的清醒中她要我來找你。」說完眼含敵意地瞪了岳孤鴻一眼。

  岳孤鴻也不計較:「你還沒有說她是怎麼受的傷。」

  火良道:「半月前,她用匕首割斷了自己的腕脈,幸好搶救及時才暫時保住性命!」

  岳孤鴻道:「她為何要自殺?」

  火良道:「她是這世間最善良的女子。只是似乎這世上善良的人都得不到好報!」說此話的時候火良眼中一片怨毒之色,「臥家堡的臥雲松,不知岳兄可認識?他跪在地上求了她三天三夜,她心下不忍,便答應了他……」

  「答應他什麼?」

  「像她那樣的仙子,有誰見了能不動心?那臥雲松更是無恥下流之徒,這樣的手段他用出來卻是沒有一點不妥。哪知曉她剛答應嫁給他,他就哈哈大笑的帶著手下家奴去了青樓。她實在受不了,便發生了割腕的事。」

  岳孤鴻喃喃道:「難道僅僅是因為心下不忍就答應?那她也是在是太傻了。」

  火良道:「她是這世上最善良的人,寧可自己受委屈、傷心痛苦,也不願別人傷心難過……有時甚至要違心地裝出快樂的模樣……唉,無憂啊無憂,你真的實在太傻了!」

  「她叫無憂?難道無憂是叫別人無憂?」岳孤鴻輕聲道。

  火良吃驚地問:「你竟然到現在才知道她的名字?」他已知曉是自己剛才說漏了嘴。

  岳孤鴻沒有聽到火良的驚呼,他雙目濕潤,心中充滿恨意。這種恨意,以前只有想到被害的父母時才會有的。

  火良見狀,道:「岳兄,我想我該回去了。咱們後會有期!」

  岳孤鴻道:「等一下,火兄,你說那人叫臥雲松?可是蘇州府的臥雲松?」

  火良點點頭道:「是。」

  岳孤鴻道:「那火兄,在下也不留你了。你回去一定要阻止她再幹傻事了……」

  火良打斷岳孤鴻的話,道:「這是兄弟分內的事,不勞岳兄關照,兄弟也會這樣做的。」

  三天後。

  「芝凡,前面就是臥家堡,你還是回去吧,以你的武功,待會兒肯定是要受傷的!」 臥家堡並非是在蘇州城內,而是在離城七八里路的地方。整個臥家堡建造得像一座小城,護城河城牆等防禦工事一應俱全。堡外綠茵成林,一條石子路從堡門一直連到官道。

  芝凡道:「少爺,芝凡不回去,要留在這陪少爺。如果我回去了,就只有少爺你一個人了。以一個人對他整個一個臥家堡,實在太危險了。」

  芝凡心中其實並不同意少爺這樣做,這實在是一種自不量力的行為。但他卻不敢把想法告訴少爺。

  「芝凡,你是不是覺得我孤身一人,力量肯定不足?」

  「是啊,少爺,我確實覺得你只有做太冒險!」

  岳孤鴻笑道:「芝凡,你也太小看你家少爺了。我已經不再像半年前那樣,做事馬馬虎虎了。那次我送夢然回家,無意間見識了那個臥雲松的本事,實在是一般的很。你也不用擔心臥家堡會藏龍臥虎,我自有分寸。」

  芝凡嘆了口氣,道:「少爺,不管怎麼樣,芝凡都會守在少爺身側。」

  岳孤鴻微笑不語,繼續前行。一個熟悉的身影赫然立在臥家堡門前,仔細一看竟是火良!

  「火兄……」

  火良道:「原來是岳兄,想來你也是為了無憂的事情來的。哎,臥雲松這小子真他媽的沒種,我已經來這裡三天,每天都會在這裡大罵他幾個時辰,可就是不見他人影!雖說他臥家堡不是什麼臥虎藏龍之地,但這堡壁卻是異常結實,不知道岳兄可有良策?」

  岳孤鴻道:「火兄這是抬舉我了,我又有什麼良策呢,無非是逞一下匹夫之勇罷了。對了,不知道無憂姑娘現在怎麼樣了?」

  提到無憂,火良臉色一黯,岳孤鴻見狀,急急道:「到底是怎麼了?」

  火良面帶悲色道:「岳兄,你說天下竟有這樣善良的人!上次我回去告訴她你要找那臥雲松,她竟不顧自己手腕有傷,喝了整整一壇烈酒!唉……」話未說完,已被岳孤鴻一聲大吼擾斷。

  岳孤鴻仰天長嘯,陣陣虎嘯龍吟之聲從他口中傳出,那聲音震人心神,火良不自禁摀住耳朵。約摸過了半盞茶時間,嘯聲方止。

  臥家堡內一陣騷亂,堡門「吱——」地一聲大開,走出一個衣著光鮮的少年,那少年臉含煞氣,眉宇間卻是一片昏暗。在他身後是一群青衣家奴,個個都是一付凶狠模樣。

  那華服少年盯著岳孤鴻三人看了一會,道:「剛才是你們在吼?」

  岳孤鴻冷著臉,沉聲道:「是我。」

  華服少年道:「你膽子不小啊,竟敢到我臥家堡鬧事!來呀,給我打!」

  那群家奴想來也是作惡慣了,主子還沒下令,就有的已經躍躍欲試了,此刻聽到主子要打,自是個個奮勇向前,只是還沒跑出兩步就發現自己再也動不了了!看看對方三人,卻是沒有一人稍動。

  華服少年也看出蹊蹺,但恃著守在家門口,語氣仍是十分強硬,道:「反了你們,今天不讓你們見識見識少爺我臥雲松的利害,你當我臥家堡無人!」抽出腰間的佩劍就往上衝,心道:「我有劍,你沒劍,就不信我治不了你!」他卻忘了對方是動也沒有動就讓自己手下寸步難行。他倒也是頗有眼光,竟看出三人中嶽孤鴻才是主事的,長劍直刺岳孤鴻眉心。

  岳孤鴻卻仍舊動也不動,彷彿華服少年刺的不是自己。

  見此形狀,臥雲松反而不敢刺下去,劍式微微一弱。

  岳孤鴻突然動了,在臥雲松劍式偏弱的一霎那動了。白光閃爍,他手中奪了把短劍。沒有人看到短劍是怎麼出手的,但它確實削斷了臥雲松的精鋼劍。

  只是一霎,在這一霎那間,火良似乎看出了岳孤鴻出了幾劍,但他實在說不出來。岳孤鴻出劍之時,發出了陣陣有如獅吼的劍鳴。那聲音竟讓自己有種說不出的難過。

  但火良實在不相信眼前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岳孤鴻竟會有如此本事,不由瞪大了眼睛看著他。

  岳孤鴻沖火良微微一笑,又盯著臥雲松。臥雲松此時狼狽不堪,手中長劍斷了不說,身上的衣服更是碎成一片一片,頭上的髮髻更是被削得不像樣子,嘴角有些血絲,臉色蒼白,沒有片刻之前的狠戾,換上了哀求之色。

  岳孤鴻把劍放到臥雲松的臉上,冷聲道:「臥雲松,我要你答應一件事。」

  臥雲松見他如此說話,心知對方不會殺自己,膽子不由大了起來,剛想發橫,又聽岳孤鴻冷冷的聲音道:「臥雲松,我勸你老實一些,你可以放心,我不會殺你,但我想你這吸引女子的臉蛋就要毀了。而且我無法保證我的朋友也會如此平靜地待你!」心下卻想:「不知道我這樣做,無憂會不會怪我呢?」

  臥雲松倒抽一口冷氣,道:「你說,只要不要再傷害我,我什麼都答應。」

  岳孤鴻臉上露出鄙夷的神色,道:「我要你以後別纏著無憂!」

  聞聽此語,臥雲松露出恨色,卻讓火良臉上的殺氣給嚇得不敢動彈。

  火良道:「剛才的話你聽到了沒有?要是我知道你又纏著無憂,我定要你死無葬身之地!哼,我還真佩服你,別人和她相處那麼久還不知道她叫什麼,你卻只用三天時間就讓她答應嫁給你!」

  岳孤鴻臉上露出不甘之色,卻是狠瞪著臥雲松。

  火良突然伸手點了臥雲松的肩井穴,臥雲松頓時萎頓在地,眼中露出絕望怨毒悲憤之色,那眼神簡直可以殺死一頭牛!火良又踢了他一腳,竟把他踢暈了。

  火良拉著岳孤鴻道:「岳兄,此事已了,在下就此告辭。」

  岳孤鴻道:「火兄,不知道無憂姑娘的傷,大概要多久才能痊癒?」

  火良考慮了一會兒,道:「如果不出意外,最多兩個月即可痊癒。但是如果她還是那樣任性胡為,我就說不準了。」

  岳孤鴻道:「既然她把別人的命看得比自己重要,那煩勞火兄轉告一聲,就說我會在燕子磯等她兩個月,兩月後如果見不到她,江中又將多一條怨魂!」

  火良沉思片刻道:「岳兄放心,我一定轉達。只是希望岳兄不要也學她做那傻事。好了,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

  火良走後不久,岳孤鴻便和芝凡也離開了。

  路上,芝凡道:「少爺,我怎麼老是覺得那火良有些古怪。你有沒有注意臥雲松眼神中的怨毒?」

  岳孤鴻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唉,或許這一次我真的做錯了。走吧。」

  芝凡又道:「還有少爺,你剛才的那招狂獅怒吼已經達到一揮九劍的境界了。相信要不了多久,少爺就可以迎娶表小姐了!」

  想到常夢然,岳孤鴻心中一片茫然。剛才對火良說的話自然是真的,依著自己的性格,或許到時候還真的會跳進江中。但那樣自己的大仇還怎麼報?那對自己一往情深的表姐會怎麼辦?對自己滿懷希望的舅舅會怎麼做?想到這些,岳孤鴻心中沒來由一陣驚慌。

  燕子磯石坪上,兩個少年臨江站著。

  「芝凡,今天是第幾天拉?」

  「少爺已經在這裡等了五十九天了。」

  「你回去吧,明天不用給我送飯。」

  「少爺……」帶著哭腔。

  「回去吧,以後這裡就是你的了。」

  芝凡心知說不動少爺,只好說:「少爺,你坐下來等,我明天再回去……」

  岳孤鴻沒有說話,繼續看著茫茫的江面。

  五天過去了,岳孤鴻不曾張嘴。

  因為缺水,他的嘴唇已經是片片乾裂,臉上也滿是連日來的疲憊。

  「少爺,你吃點東西吧!」

  無語。

  「少爺,你喝點水吧!」

  無語。

  「無憂,你會來嗎?」岳孤鴻最後清醒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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