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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相劫咒》第0章


  滄浪又哭了。

  在一劍把那個男子的頭削下來後,哭得說不出有多傷心。

  和以前一樣,那個男的不肯跟她一起跳下心崖。雖然那筆財富確實是種很大的誘惑,但是到了心崖以後,一看見雲霧中犬牙交錯的亂石,雲霧下深不可測的崖底;一得知要跳下這樣一個山崖,儘管有滄浪陪著一塊兒跳,那個男的也死都不肯了。兩條腿還軟得像滾水裡撈出的面條,扶都扶不起。

  我在旁邊看著,呆頭呆腦。

  我只能呆頭呆腦,因為,我很傻。

  很傻的我是滄浪花了二十兩紋銀從拐賣我的那個人販子手裡買來的。

  滄浪肯花這筆錢,或許也因為看出我很傻吧?

  記得當時我傻傻地瞧著滄浪,許多同我一樣的小小子,其實差不多都這樣瞧著滄浪,滄浪當時問了些什麼,我完全沒聽見。最後滄浪冷冰冰地對人販子說:就這個。拋下二十兩雪亮雪亮的白銀,於是我就成了滄浪的人,一直跟到現在。

  那時候在我眼裡,滄浪活像觀音娘娘。我不懂得怎麼說才對,那時候的滄浪實際上比我所見過的觀音娘娘都漂亮,可是除了觀音娘娘以外,我真想不出還能用什麼來讚美滄浪那時候的美麗。

  但十分奇怪,後來的滄浪跟我初見時的滄浪,漸漸變成了兩個人。不是滄浪的性兒有多大改變,而是她的容貌,竟然一天比一天丑,丑到常令我想到母親講故事時提到的那種母夜叉。我說不清究竟怎麼一回事,要一個很傻的人解釋這種奇怪的事情,無疑太難了。我只能當自己眼睛出了毛病。

  教我想不通的還有些別的事,想不通滄浪為什麼總要千方百計地,把一個又一個男子帶到心崖去,並且要他們陪著她一起往下跳。不少風liu俊俏的男子一看見滄浪,便心甘情願地跟她走,開始時從不問要去什麼地方。然而時間一長,終於開始問了,問著問著,開始找機會溜之大吉。有溜得無影無蹤的,有溜得不遠被滄浪追上一劍殺了的。

  我很怕,卻沒逃,因為我很傻。

  滄浪又嘗試用別的辦法把找來的男子帶到心涯去。先是找一些喜歡舞刀弄劍打架,許多人愛把他們稱為青年俊俠的人,每逢哪個受到迫害遭人圍攻而落難受傷,她都會及時出現相救,細心照顧直到那人康復……之後她改為不斷地偷人家的東西,積攢起了一筆又一筆財寶,再去故意讓那些她要找的人知道。那些找來的男子果然不會半路逃跑了。不過,肯陪她跳崖的人仍舊至今沒有。

  現在連我都算不清有多少個這樣的人死在滄浪劍下。一次,滄浪忍不住哭了。我見過她笑,同那些男子一起時,她常笑,笑得那些男子起初都骨頭髮軟的模樣,久了才變得像看著一隻咧開嘴的癩蛤蟆。我從沒見過她哭,那是她第一次在我面前哭,她對我總是冷冰冰的,我真沒想到她會當著我這個傻小廝的面哭得那麼厲害。

  她邊哭邊說:這輩子她恐怕是回不去了,她失去的東西再也找不回了。

  還說:天底下的男人沒一個好東西,長得美時象頭巴兒狗,一旦變醜了比見了毒蛇蠍子躲得更快。

  她問我:我在你眼裡是不是很醜?

  我張大嘴,只讓她看見我的舌頭。

  她問我:你剛跟我的時候,我是不是很美?

  這一次我合上嘴巴,點點頭。

  她恨恨說:如果不是中了無相劫咒,我的容貌本來就是那個樣子。見到我的男子,起初看見的是我的美,對著的時日長了,在他眼裡我就會愈來愈丑。唯有遇上一個真正愛我的人,才能破了這無相劫咒……

  我聽不懂,因為,我很傻,我是個傻子。不過是個傻子。

  我傻到打從那一天起,她在我面前每哭一次,眼裡的她就似乎好看一點。哭會讓一個人變好看嗎?可為什麼我小的時候一扯開嘴皮子,哂出大板牙哇哇大哭,得到的會是幾個大爆栗?更多的討人厭呢?

  這一次滄浪哭完後,繼續帶著我去盜人家的財寶。

  她偷來的財寶如同她殺過的人,我數不清到底有多少。我只管服侍她,平時她去偷人家東西,我就在落腳的地方老老實實地呆著,等她回來。

  她回來了……我使勁支著兩塊沉甸甸象灌了水的眼皮,數了半夜讓外頭的大雨趕進來的嗡嗡亂飛的蚊子,聽見門外頭有響聲,打開門探出頭望瞭望,才知道她回來了。

  她趴在門外,渾身水漉漉的。我跑出去扶起她,她的胸口紅紅一片,雨水剛一沖淡,轉眼又濃濃的一團。我用手一摸,跟她說:你受傷了。

  她凶凶地瞪了我一眼。

  一道閃電忽然噼啦地嚇了我一跳,隨後幾個鬼一樣沒聲沒響便在四周出現的人又嚇了我一大跳。

  一個胖大和尚站在我和滄浪面前,惡狠狠地說:妖女,還想逃嗎?

  是來抓滄浪的!我緊緊抱住滄浪,看著他們,涼沁沁的雨水淋得我直發抖。

  別抓她,我們把偷來的東西還給你好了。我說。

  錢財其次。胖大和尚說。這妖女專門蠱惑青年男子,先淫後殺,罪大惡極。我等是來替天行道的。

  不,她不是有心的。我的聲音像屋裡面的蚊子。你們別殺她,她心裡……她心裡其實也不好受……

  另有一人說:大師,這小子一直與妖女一道,一併除掉好了。跟他囉嗦什麼。

  胖大和尚皺著眉,兩隻眼睛在我身上瞪了一陣:我看他身上並無妖氣。

  我突然抱起滄浪,竭盡全力朝屋裡跑去。屋後院子有扇小門,我抱著滄浪拚命奔跑。那幾個人追了上來,他們竟然會飛,根本不用穿過屋子,一下子便來到了我的頭上。我摔了一跤,滾得一身泥漿,滄浪在我懷裡呻吟著,緊接著兩眼翻白,一動不動。我大哭。

  那幾個人落在我四周,靜靜看著。

  死了?一個說。

  不死也活不長。另一個說。

  這傻子,哭得倒蠻傷心。這妖女給了他什麼好處?當他奴僕罷了。又一個說。

  走吧。胖大和尚說。瞧在這傻小子份上,容這妖女多喘幾口氣。

  跟來的時候那樣,這些人忽然又沒了蹤影。淚水夾著雨水在我臉上直下,雨收了,我的淚水仍然流個不停。一聲呻吟卻在夜裡響起,雖然很微弱,聽在我耳朵裡卻比雷聲還響亮。悄悄從雲彩後頭冒出來的月亮,正好將柔和的月光灑在滄浪的面上。她的眼簾闔起了,她的嘴唇在嚅動。她的鼻翼翕張著,她在呼吸。啊,是的,她在呼吸。

  我怔了一會兒,又哭了……

  帶我回心崖……我死也要死在那裡。滄浪醒後對我說了這麼一句話。

  於是我帶她回心崖。她的身子原來那麼輕……那一刻,我知道自己原來長大了。

  站在崖上,風撫摸著滄浪的頭髮,她的臉此時說不出有多美,比我第一次見到她時還要美。

  把我拋下去吧。她靠在我懷裡,聲音細得隨時可能接不上。

  不,要跳一起跳。我說。

  我對你並不好,你為什麼對我好?她抬起手,輕輕撫mo我的臉龐。不過沒用的,只有彼此相愛的人跳下心崖,才能平安無事。心崖是屬於我的,我就算回不去也不會死,不愛我的人跳下去必死無疑。懂麼?

  那你為什麼還要找人來陪你跳?我問。

  我不甘心呀!滄浪露出疲倦的神情。沒想到即便是這樣,我也做不到。

  我一咬牙,抱著滄浪跳了下去。跳下了深不見底的心涯。

  二

  好迷幻的感覺。是夢麼?

  我抱住滄浪,絲毫不覺下墜。渾身輕飄飄地,隨風吹送著,頭腦迷迷糊糊地,不知怎地來到了一座大殿前。

  是仙境麼?人間哪裡見過這樣的亭台樓閣?

  滄浪眼眸忽地亮了,身子不由自主地發著顫。快進去。她說。

  雲霧繚繞間,我一步一暈眩朝殿內走入。

  殿裡空空蕩蕩的,前方正中央高高安放的一個座位上,坐有一個女的。雲霧與她的衣裳混在一起,分不清哪是雲霧,哪是衣裳。一張臉也隱藏於雲裡霧間,朦朦朧朧。

  滄浪抖得愈發厲害,眼睛卻更亮了,盯住座位上那個女的,臉上綻出一絲笑意。

  你回來了!那個女的說,語氣似有無盡惆悵。

  我回來了!沒想到吧,我回來了!滄浪突然大笑著,邊笑邊說。那種笑意真教我吃驚。

  我輸了!從今以後,這一切均屬於你了。那個女的說,語聲平淡。不過你也還沒贏,希望你會珍惜得到的這一切。我走了。

  語聲未完,那個女的身影飄飄緲緲地逐漸在消失。

  為什麼急著走?滄浪大聲說。為什麼不讓跟我一起來的這個人看看你的臉?你折磨我那麼久,現在輪到你了,你害怕了麼?

  該看的他都看過了。那個女的說。從你在他眼中變美的那一刻起,我就漸漸變成那個醜的模樣。美和丑對他來說已不重要,你仍然不明白?話說完,那個女的便徹底消失。

  與此同時,大殿頂部閃現出一個巨大的光球,光球緩緩落下,落在我和滄浪的頭上,接著一陣急閃,光球竟然灌入了滄浪的身體。滄浪從我懷裡彈出,整個人暈著一層柔和的彩光,半懸於空中,傷口不見了,衣裳煥然一新,髮絲飄散,大殿內香花瓣瓣,漫舞不息。

  我張口結舌,隔了好久,伸手扭了自己一把,問自己這是不是錯覺。

  滄浪哈哈大笑,笑聲清如銀鈴,香風捲揚,她降了下來,一拉我的手,說:走,我們回凡間去。我才不願呆在這個悶死人的地方。

  我被滄浪扯著迅速移動,如同一隻線偶,傻傻地任滄浪擺弄。

  最後我放棄了為想清楚這件事所作的努力,因為,我向來很傻,這也實在大大超出了傻子所能理解的範圍。

  我和滄浪回到了人間。

  這一回滄浪完全變了。她的容貌在世人眼中傾國傾城,而且青春長駐。她遊戲人間,要什麼有什麼,要去哪裡就去哪裡,一切好像都是呼之即來,揮之即去,不需借助任何人。自然更不用再去偷盜,再為了找一個肯陪她跳崖的男子而費盡心機。我跟著她,可說享盡了人間榮華富貴。然而最讓我接受不了的是,她在我眼裡的樣子慢慢又開始變了。

  這種變化源於她回到凡間後找的第一個男子。

  美是不能只屬於一個人的!她似乎看出我的不開心,用她那最嫵媚的笑態開解我說。

  我啞口無言。因為,我很傻。我仍舊傻得想不通她這話是對是錯。我只知道自己那時心裡難受得很。

  一個,再一個……我明白,滄浪是在玩。也許她要的不是那些只長著一張俊俏面孔自命風liu的傢伙,而是他們那種臣服於她絕代風華之下,死心塌地受她頤指氣使的奴顏媚骨!明白歸明白,滄浪在我眼裡依然在變,就像以前初見她時由美變醜那樣,一點點地由美變醜。不同的是,如今唯獨在我眼裡才產生這種變化……

  滄浪,你沒有變美多好……我常常傻傻地想著,傻傻地忍受著內心的痛苦。

  這段時間,我身邊多了一位侍女。

  我本來只服侍滄浪一個,滄浪帶我回凡間後,也有了來服侍我的人。不過,我只要她一個。

  她叫小葉。

  她不是滄浪買來的……有天在街上,我看見一個衣著破爛,到處乞食的流浪女孩,在用瘦骨伶仃的身子拚命護住一條遭一群頑童虐待的小狗,還把自己少得可憐的食物拿來餵牠,就收了她來做自己的侍女。

  她相貌極醜,醜得跟滄浪最醜的時候差不多。

  可是有點奇怪,和她對得久了,我覺得她的樣子似乎也在變,我說不清楚究竟怎麼一回事,她彷彿正變得愈來愈好看。

  每當發現這一點,我不禁要閉上眼,嘴裡喃喃說:傻瓜,你又犯傻了嗎?

  有些事情傻一次已經足夠了,對聰明人來講是這樣,傻子雖然傻,畢竟也是人啊。

  ……等到滄浪與一位統領天下的君王好上,並且對我說要嫁給那位君王,做他貴妃,我終於再也忍不住。

  我要走了。我對滄浪說。

  別板著臉象木頭人似的。滄浪說。你真喜歡我,應該代我高興才對。

  她柔情款款地安慰我:做那老傢伙的妃子只是暫時的,等擠走那個年老色衰的皇后,有朝一日老皇帝死了,我就自己來做皇帝。到時封你為我的正宮娘娘,好不好?

  不。我說。我要走了。心裡冷得像塞進一塊冰。

  走?你要去哪裡?滄浪嬌笑著。離開我,你什麼都沒有,什麼都不是!

  我要走了。我堅持說。

  我果真走了。滄浪沒留我。但後來不知為什麼,又命人把我抓了回來。

  你是我買來的。什麼人都可以離開我,唯獨你不行。滄浪恨恨地,一個字一個字說。因為,你根本沒那種資格!

  我不說話。滄浪把我關進牢裡,說哪天我回心轉意,哪天放我出去。

  我不吃飯,什麼東西都不吃。我很快餓得連說話都沒了氣力。

  滄浪來了,氣得臉都有點歪了。你寧願死都不願留在我身邊?她尖叫著。

  她那副樣子真的好醜……我閉上眼。

  吃吧,傻瓜。她放緩了語氣。你看,我帶來不少好吃的,都是皇帝剛剛讓人送來賜給我的。

  我的嘴閉得緊緊。

  來人啊!滄浪重又暴跳如雷,呼喝著。把這些東西全塞進他嘴裡!

  我的嘴被人捏開,酒菜一樣一樣塞進嘴裡。完後,我蜷伏在地上,還是閉著眼,動也不動。

  過了不知多久,我聽見滄浪的聲音說:好,你走,你走吧……我再也不留你,滾!

  我馬上爬起來,踉踉蹌蹌往外走,卻瞥見滄浪一下坐倒在地。隨滄浪來的人都不見了,室內得我跟她兩個。

  滄浪面色無比蒼白,瞪著我:你心裡真的沒有我了?

  我點點頭。

  滄浪死死地瞪著我,眼裡忽然淌下兩行淚水。

  你走的那天,我也知道了。她說。我以為可以不要你,誰知少了你在身邊。我的心竟一天比一天痛得難受。

  我呆了半天,最終搖了搖頭:不,你還有很多。

  是,我還有很多,只少了你。她神色淒然,垂下頭去,出神著,說。現在我明白了,她為什麼說她輸了,我也沒贏。原來……原來她動用的是最高層的無相劫咒。不能找到相愛的人,就回不了心崖。一旦有了心心相印的人,根本離不開他,根本不能讓他變心……否則,賠掉的將是自己的命。

  我聽不懂。我看出她很不舒服,走到她身邊,想扶起她。

  她不讓扶,抬起手,輕撫我的臉頰,眼中淚光閃動,仍想說些什麼,可是說不出來,身子突然軟軟倒下……

  三

  我不知是怎麼走回到自己住的那間房子的。

  小葉坐在窗前,手裡捏著根針,縫著件衣服。

  我的衣服。

  我對她傻傻說:滄浪死了。

  小葉聽後,臉上並無絲毫驚訝的表情。

  我腿一軟,摔倒在她面前。

  她這才吃驚地站起,說:你怎麼了?

  我張大嘴,說不了話。

  她更慌張了,說:啊,不對,你中了毒……你剛吃過什麼?

  中了毒麼?我怎會中毒?我吃過什麼?我什麼也沒吃啊。是了,讓人硬塞了一嘴酒菜,滄浪說,那是皇帝賜給她的。

  小葉抱起我,捧著我的臉看了又看,顯然急壞了,淚水在眼眶裡直打轉,說:這是皇宮大內的化神散,天下無藥可救。你……你怎會中了這種毒?

  我想笑,想告訴她別著急,但面部肌肉硬硬的,不聽使喚。

  小葉眉頭皺得緊緊,胸脯兒一起一伏急促得像那海上的波浪,淚珠兒一顆顆掉在我臉上。

  她在想些什麼?我又想對她說:小葉,你真美!可惜本來就笨的嘴巴此時變得更不像自己的。

  小葉拿定了什麼主意似地,放下我,在我身旁盤起腿坐好,又是呼氣又是吸氣。我想必眼花了,居然看見她嘴裡吐出了一顆晶亮晶亮的珠子。她抓住這顆珠子,遲疑了一下,然後把珠子納進我的嘴裡。珠子很滑,自己滑溜溜地便落入我肚子裡。一股熱氣在我肚子裡擴散開來,使我渾身暖洋洋地,比小時候大冷天曬日暖還要暖。

  小葉笑了。

  她笑著對我說:傻瓜,你覺得很奇怪是不是。

  我想說是,我想點頭。小葉明白我說不了,動不了,自己緩緩地接了下去: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處山崖下,有一株幽蘭因為得到天地靈氣孕育,漸漸地修煉成人形,成為了天地間的散仙。不過這株蘭花身上的仙氣卻不夠純淨,既有山風雲雨帶來的清氣,也受到山崖底下積聚的濁氣所侵。愈修煉下去,兩股氣的差別愈明顯,碰撞得愈厲害。兩股氣中雖然清氣更盛些,可也壓制不了那股濁氣,終於,為了降服它,便跟那股濁氣立了個約,要施展一種名叫無相劫咒的法術,讓濁氣化身出去,到她嚮往的凡間,只要她在凡間找到一個認為她好的,並且愛上她的人,她就能回到山崖中的仙境來,擁有所有的法力。那股濁氣答應了,但要帶走一半的法力。清氣不許,一場爭鬥過後,硬把她逐出了山崖的仙境……

  小葉凝視著我,微笑著:那個山崖就叫做心崖。滄浪跟我本是同一個人。你帶滄浪回心崖那天見到的那個人,就是我……你可能要問,什麼是無相劫咒對嗎?所謂無相,意思是說一切色相皆屬虛幻。施展了這種名為「無相」的劫咒,我跟滄浪的容貌就會由另一個人來決定。對滄浪動了真情的人,才能日漸看清修煉成仙的那個法體,而我在心崖內則會變得愈來愈醜陋。滄浪沒想到,我動用的是最高層的無相劫咒,發動之後便與法力無關,直至其中一方消亡為止。

  她輕輕嘆了口氣,繼續說:之前我滿心以為,像她那樣子絕對不會找到能對她動真情的人。等她歷經夠了凡間的劫難,濁氣裡的邪氣消磨盡了,再與她合為一體。誰想……誰想她竟遇上了你!我接近你,不是為了讓你離開她,贏回一切。而是好奇,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我聽得似懂非懂。年幼時,媽媽對我講過類似的故事。我很傻,現在我不知該不該把她說的這些當成一個故事來聽。

  她笑得真甜啊,我也笑了,接著察覺自己手腳能動了。

  當我從她懷裡坐起來,她在我身側倒了下去。

  她仍然笑著,笑得那麼純,那麼真,但我再傻,也看出了些不妥。

  你怎麼了?我抱起她,緊張地問。

  沒什麼。她抬起手,輕撫我的臉頰,一如滄浪死前。我要走了,不能陪你了。她說。

  我不許你走!我說。

  手自我臉頰滑落……小葉闔上了眼睛。

  我不許你走!我大叫,淚水奪眶而出……

  然而她們都走了,滄浪,小葉。她們為什麼要走?我不懂,我想不通。我不要聽故事,不要聽什麼心崖,蘭花,仙女,不要聽什麼無相劫咒,我只要她們,只要她們活在我眼前!

  我抱起小葉的身體,衝出去找大夫。大夫說我瘋了。

  小葉的身體一點點變冷,我拚命抱緊她,也沒能用自己的體溫將她烘暖。

  風起了……

  心崖的風也在吹吧?

  我抱著冰冷的屍體,望著心崖的方向一步步邁去。

  風,告訴我,真有心崖嗎?

  風,告訴我,還有心崖嗎?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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