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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文之子》第6章
7、苦澀的教訓

 其他人因為受到驚嚇而亂作一團,但就在這時同樣的事情又相繼發生在周圍。幾個人倒在原地,想逃跑的人也一個個倒下來。耶夫南因為情況不明不敢突然向前,而是迅速向後退,同時將波里斯拉到了自己的懷裏。然後舉劍注視剩下的幾個敵人。

 “不錯嘛,年輕人。”

 20多個敵人死的死、逃的逃,四個陌生人從黑暗中現身。其中有個人手中拿著雖很小但非常精緻的十字弓。那個十字弓有新奇而獨特的箭,但其形狀有些怪異。箭既粗又短,它的末端還有個像縫紉針一樣尖尖的裝置。

 耶夫南仍沒有放鬆警惕。

 “你們是什麼人?”

 第一個說話的人開始哈哈笑起來,但仔細聽他的笑聲有些異樣,像女人的聲音。

 “不管是什麼人,終歸是救命恩人,能不能再親切一點呢?”

 有著女人聲音的這個人是個中等個,苗條的身材,但顯露在外面的胳膊有著結實的肌肉,能看出他是一個有著經驗的老練的劍客。

 耶夫南仍沒有絲毫放鬆,他說道:

 “如果這是無償幫助,那麼我真要感謝您!”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久他們走到篝火附近露出了真面目。有著女人聲音的劍客似乎是他們的頭目,上身穿著黑色皮質盔甲,腳上蹬著大大的皮靴。他從口袋拿出煙斗,他沒有理會耶夫南的答復,走到篝火前點了煙。他吸了一口煙後繼續說道:

 “什麼無償不無償,你有什麼東西可以酬謝我們嗎?一般的東西我們可不稀罕。”

 波里斯看著周圍東倒西歪的屍體感覺甚是奇怪。剛才那些傢伙還氣勢洶洶地威脅我們,但現在連聲慘叫也沒有便全都倒在那裏,瞬間成為了屍首。到底這些人具有什麼樣的能力?

 “看來你們也不是什麼喜歡旅行的人,能有什麼東西可以給我們呢?妮卡?看來我們在這裏取取暖也好。”

 拿著十字弓的傢伙邊說邊毫無顧忌地走到篝火前坐了下來。腳上有綁腿的綠色的褲子走到篝火前的時候閃爍著奇妙的色彩。

 稍事停頓後,耶夫南轉換一種態度對眼前的陌生人說道:

 “謝謝各位的幫助。各位似乎是非常強大的旅行者,請問尊姓大名。”

 四個人相對而視,之後開始介紹自己。

 “我叫威爾斯‧坎布。”

 “叫我喬阿肯,沒有姓。”

 “我叫羅馬巴克‧優爾。一看你也能知道,我的綽號是‘神射手羅馬巴克’。”

 拿著十字弓的那個人介紹道。最後有著女人聲音的頭目開了口:

 “亞妮卡‧高斯,叫我亞妮或者妮卡。怕你誤會才跟你說,雖然這樣但仍然是個女人。”

 “這並不重要吧?”

 叫喬阿肯的男人笑著走到篝火前。這樣一來,只有耶夫南和波里斯站著。但耶夫南故意與他們保持一段距離,他做出一副抱著波里斯的樣子坐了下來。羅馬巴克突然說道:

 “你似乎還是不放心我們。哼,反正我們也已經習以為常。如果覺得我們在這裏不方便的話那我們就走。”

 耶夫南稍有點慌張,搖頭答道:

 “請別誤會。事情不是那樣的。”

 緊張的氣氛似乎緩和了下來,四個旅行者隨即拿出杯子、水袋以及乾果之類的東西,邊吃邊請耶夫南他們一起享用。他一一謝絕,亞妮卡看著波里斯說道:

 “是弟弟嗎?”

 “是的。”

 “在這種荒野裏走動好像年紀還小了點。”

 亞妮卡從自己的背包裏拿出一個看上去還挺新鮮的蘋果扔了過來。波里斯接過蘋果,他就笑著說:

 “已經不是小孩子了。裏面沒有毒,你就放心吃吧。”

 波里斯看著哥哥,耶夫南稍微猶豫了一下,隨即點頭同意。波里斯開始吃蘋果,亞妮卡再次說道:

 “正如你所見到的,我們四處遊蕩找一些可以掙錢的活兒。偶爾缺錢花的話也會去‘滅亡之地(MortalLand)’,光是在邊境轉一轉也能有很不錯的收入。”

 耶夫南以為自己聽錯了,反問道:

 “滅亡之地?”

 亞妮卡似笑非笑,以一種曖昧表情看著耶夫南,然後輕輕點了點頭。

 “對,滅亡之地,就是你知道的那個地方。”

 波里斯正大了眼睛,而耶夫南也啞口無言。滅亡之地,難道活人進去還能得以生還?

 他們慢慢回顧以前自己看到或聽到的。滅亡之地,這個地方因為很久以前大範圍的魔法戰爭而變成寸草不生的荒漠。它大概有現在大陸面積的三分之一,任 何國家都不敢輕易去佔領它。在那片荒漠,許多古人的出靈成群結隊在那裏遊蕩,他們找不到活人而近乎瘋狂,也有陰森的傳聞說那一片荒漠範圍還在擴大。

 “看樣子你們好像在想像一些可怕的東西。”

 羅馬巴克獰笑著,他正在檢查十字弓的箭。他一個一個的舉起來對著火光照一照,看看有沒有什麼損傷。

 耶夫南說:

 “是,老實講……我不太相信誰能從那裏活著出來。”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在說謊了?”

 “不,不是,並不是那個意思。”

 羅馬巴克把手中的箭放下來後又拿起了另外一個,然後朝耶夫南走過去。他把箭湊到耶夫南的鼻子跟前,就連波里斯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瞧,看得見嗎?你不覺的它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嗎?”

 就如同耶夫南剛開始所懷疑的,是有兩重針尖的箭。羅馬巴克把它遞到耶夫南的手中,箭比想像的要沉很多。

 “好好看看那個末端,針尖有什麼東西?”

 如同他所說的,針尖帶有很少一點液體的痕跡。耶夫南感到一種不安的氣氛。羅馬巴克探頭看著波里斯圓圓的眼睛,露出一副令人討厭的笑容。

 “是劇毒,小心點,手一碰到它就會滲進去,是一種連幽靈都能殺死的劇毒。”

 耶夫南感到一陣驚恐,波里斯更加不安。看到兩個人的表情,羅馬巴克似乎更加開心的笑了起來。

 “哈哈哈……如果用這東西,就連死過一次的人都可以再殺死一次。我們怎麼可能不怕滅亡之地呢?但是我們有了這種法寶,你就知道為什麼我們能從那裏 生還。我想你們也不是第一次聽說那裏就是傳說中魔法王國卡納波里的所在地吧?也不知道他們到底幹了什麼瘋狂勾當,反正一敗塗地的卡納波里曾經用黃金鋪成道 路,用寶石來裝飾花盆,曾經是一個擁有可怕財富的王國。呵呵,果然名不虛傳。”

 羅馬巴克一邊說一邊做出垂涎欲滴的樣子,好像伸手就能抓到那些財寶。

 “行了,羅馬巴克。不管怎樣也沒有走到卡納波里開始的地方嘛。我們能拿幽靈身上的金子也就能心滿意足了。”

 亞妮卡這麼一說,羅馬巴克從耶夫南的手中拿回箭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位子。在此之前,耶夫南不得不承認自己一直處於緊張狀態。毫無疑問剛才殺敵人於無形的就是這一件武器。

 亞妮卡翻動衣服內側,從中拿出一個東西伸到了兄弟倆的眼前。波里斯在不經意中拿過來一看,那是一個厚厚的黃金手鐲。

 借著燒得火紅的篝火,裝飾手鐲週邊的花紋浮現在眼前。數十個舞姬仿佛用針刻畫,她們的曲線細緻、纖細,手鐲鑲滿了無數個細小的寶石,在那裏灼灼閃 耀。它是一件極其精緻的雕刻,如果在更明亮的地方看的話,就連舞姬的衣服和裝飾品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工藝水準之高簡直就是不可想像的程度。

 “這可是我的寶物。”

 他這麼一說,波里斯立即就還給了他。亞妮卡頓時笑出聲來。

 “真是乖孩子。”

 波里斯的腦海中迅速閃過想像中的黃金都市。在灼熱的太陽光下,仿佛要融化掉的塵埃和處處凸顯出來的金色柱子,鑲有紅寶石的寺院中的尖塔……難道這是一種直覺?

 “來,來,現在可不是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我們總不能圍在屍體中睡覺吧。況且還會有人追過來。”

 當亞妮卡把黃金手鐲放回去以後站起身來,其他幾個人也跟著站起來。亞妮卡對耶夫南說:

 “我不知道你們會怎麼想,願不願意與我們同行?我們要去薩巴嫩村莊,反正我們很熟悉夜路,可以送你們。怎麼樣?”

 沒理由拒絕。兄弟兩個也收拾包袱起身。

 他們走到薩巴嫩村莊的時候已經是淩晨。

 亞妮卡一行好像來過很多次,對這裏的一切都很熟悉,很快找到了旅館。旅館主人似乎也認識他們。這一次耶夫南也比較熟練地訂了個房間。也許是走夜路的緣故,他們幾個都很疲憊,簡短說了幾句客套話就各自進了房間。

 耶夫南也已經沒有多餘的體力,像前一晚那樣徹夜不睡來把守,鎖好了房門,便準備睡覺。今夜他並不是很擔心。反正不會有人知道他們的下落,來繼續追蹤他們,再說從一開始也沒有明確的目的地。

 一躺下來,所有緊張情緒放鬆下來,疲勞也一古腦兒向他湧過來。兄弟兩個人很快便酣然入睡了。

 仿佛聽到了劇烈響聲。好像好多人在一起喊叫,又好像其中有一個聲音是哥哥的。但沒過多久睡意再度侵襲,波里斯在根本無法打起精神的情況下又沉沉入睡了。

 “波里斯……快點起來。”

 也許那個聲音響了很長時間。當波里斯掙開眼睛的時候周圍是一片漆黑,地板冰涼而生硬。

 他覺得自己的姿勢非常不舒服,他想改換一下姿勢,這時他發覺自己的胳膊已經被捆綁在身後。

 “醒了。”

 眼睛周圍感受到暖暖的氣流,他花了一會兒時間才發覺望著自己的是哥哥。因為哥哥的聲音與平時不同,有些變粗。

 一道微弱的光照射進來,波里斯知道此刻已不是晚上。

 “能起身嗎?”

 “啊……”

 那比想像的要難很多。因為是雙膝跪在地上倒下的,所以想要調整姿勢非常困難。經過一陣掙扎之後波里斯終於坐了起來。習慣了黑暗後也逐漸能看清哥哥的臉。

 “這裏是什麼地方?”

 “是啊。”

 雖然是一句簡短的回答,但其意義並不簡單。這裏不是旅館中他們睡覺的地方,也不是自己心甘情願來的。波里斯再次問道:

 “是哥哥帶我到這裏來的嗎?”

 “不是。”

 的確,這是不可能的。哥哥為什麼要把自己的胳膊綁起來呢。

 “那麼……”

 波里斯還沒有說出自己不祥預感,耶夫南已經斷然說道:

 “我們要儘快逃出這裏。”

 但耶夫南的胳膊也被捆綁著,所以事情並不那麼簡單。他們背對背坐著,一點一點解開了對方的繩索。耶夫南先把波里斯捆綁的繩子給解開,然後再由波里 斯解開哥哥身上的繩子。當他們起身的時候,耶夫南的胳膊因為被繩子磨破而有了血痕。分明是為了解開波里斯身上的繩子才弄成這樣的。

 “現在去找冬霜劍。”

 波里斯因為沒有想過冬霜劍會丟失,所以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驚得騰地抬起了頭。但立刻明白,如果有人劫持他們進而監禁在這樣的地方,其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要獲得他們身上的兩件寶物。

 但是誰?是誰一直跟蹤他們到這裏呢?

 耶夫南還沒來得及解開波里斯腦中的疑惑,開始四處檢查他們被關的地方。不久就發現了從外面插著門閂的破舊的門。對方無疑輕視了他們的能力。耶夫南推了幾下,然後沖向前用力踢了一腳。

 隨著吱啞一聲,門被打開了一半。並不是門閂被破壞,而是將門固定在牆上的鐵門框鬆動了。

 耶夫南看到這種情形啼笑皆非,先是合著嘴,不久便無可奈何地笑出來。笑聲並沒有一下停下來,等波里斯從門縫窺探外面陌生的場景再回過頭來看哥哥的時候還沒有停下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哥哥?”

 耶夫南努力忍住不笑,但他的表情卻依然非常奇妙。波里斯明白,他並不是因為開心而笑的。

 “不是很漂亮嘛……難道不漂亮嗎?這種情形,這種樣子,哈哈,哈哈哈……”

 耶夫南先行推門而出,然後幫波里斯從門縫中出來。背後是一間破舊的雜屋,前面有一條小路。還是白天。可能是他們抵達的那個村莊的某一地方。也不知道這座村莊到底有多大,失去的寶物能不能找回來。

 “波里斯,好好記住現在的事情。”

 “……?”

 耶夫南仿佛渾身發熱,舔著下嘴唇,搓著了兩隻空空的手。哥哥停止笑容的臉是冷峻的。手腕上的血痕已經乾涸。

 “等一下就會見到奇特的現象。”

 心中似乎有什麼在下沉,他感覺到哥哥要做生平沒做過的事情。是啊,也許……受到這些磨難,反過來報復人家也是理所當然的。但是……

 沒有但是……

 “其實哥哥也不過是個不諳世事的孩子。但是,我希望你到了我這個年紀不要像我這樣。我現在就要給你看看,如何對付敵人。如果爸爸在的話會教你如何做的。就像現在這樣,不要忘記。一定要以牙還牙,不,應該是從一開始就為了不遭受這些而努力。”

 過了一小會兒,耶夫南繼續說道:

 “你要先發制人,想辦法把將成為你敵人的那些人解決掉。”

 波里斯想著不知什麼時候爸爸也曾說過這樣的話,他的臉感覺一陣灼熱。

 “但是錯誤如果已經鑄成,那麼我就告訴你怎樣挽回這種局面。”

 波里斯知道眼前的並不是平時所看到的哥哥。是不是最近發生的事情使哥哥的神經變得敏銳呢?或者是因為發生了比這些更為嚴重的情況?

 “準備好。”

 可能是讓他做心理準備,因為他們什麼都沒有。

 耶夫南環繞他們被關過的雜屋,找出了整個建築物的一個入口,然後毫不猶豫的大步向前。波里斯也跟了進去。

 那個建築物好像也是一個雜屋,裏面有兩個中年男子站在那裏說話,另外有一個人坐在桌前似乎在記錄著什麼。周圍有像是酒桶一類的東西,一直堆到天花板。他們見到兄弟倆個進來,只是看了一眼並沒有在意,依舊在做他們自己的事。

 耶夫南看著三個人,用生硬的語調問道:

 “你們誰是負責人?”

 有一個人重新看了他們一眼,那表情似乎在說:怎麼還有這樣的傢伙……還有一個人則像是在冷笑,聳了一下肩膀。

 屋子裏再次響起耶夫南的聲音:

 “為什麼要讓我重複一遍。誰是主人?”

 面對桌子坐的那個人粗魯的說道:

 “至少不是你,所以給我乖乖地消失。”

 耶夫南瞧了一眼,三步走到他的面前,然後將手重重的放在賬簿上。那個男人因為賬簿被擋住而顯得非常氣憤。

 “你這小兔崽子,還不快快滾出去!”

 在波里斯看來,對方那個反應實在奇怪,仿佛早就認識他們兄弟倆個但並不想理會他們似的。

 但和下一瞬間發生的事情相比,剛才波里斯的疑問簡直微不足道。耶夫南從賬簿上把手拿開,直接給了那個傢伙一個耳光,力氣之大幾乎能把下巴打歪。然後也不容對方分說,抓起對方胸襟將他舉起,然後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這一切都在瞬間發生。那個男人只是虛有其表,雖然個子很高,但是身體本身比較瘦弱,也沒有什麼力氣。以他的這點力氣怎麼可能抵擋耶夫南強大的臂力。另外兩個人頓時向後退了幾步,做出防禦姿態。即使那樣他們也敵不過受過十年正式劍術和體能訓練的年輕人。

 耶夫南不看被他摔在地上的那個男人,對著另外兩個人一字一句的說道:

 “我不想和你們浪費時間,告訴我:把這孩子帶進去的人去了哪里?誰說都可以,一個人說就可以了。”

 兩個人都沒有回答。這時,被摔倒在地的男人晃晃悠悠地站起來。非常可笑的是,剛才耶夫南因為用碰過墨汁的手打了對方,所以那個人臉上印出了幾個字。

 “那個嘛……”

 他好像要說些什麼,慢慢走近耶夫南。就在感覺到突然襲擊的瞬間,波里斯顧不得前因後果跑過去吊在對方身上,用胳膊勒緊了對方的脖子,雖然他還是個孩子,但已經令對方喘不過氣來。

 耶夫南沒有放過機會,他一下抓起對方的肩膀,用另外一隻手握拳狠狠的打在了對方的胸部和腹部。然後再將他高高舉起,用腳狠命踢了過去。被踢出去的身體撞到堆滿酒桶的牆壁上,桶裏的酒水嘩啦嘩啦的聲音響徹整個房間。

 這一回耶夫南並沒有等到對方反擊,第二個男人就成了犧牲品。耶夫南伸手抓住對方的胸襟,然後將對方的頭在桌子上重重地叩了三次。也不知是從額頭還 是鼻子流出來的血,浸濕了整個賬簿。第三個男人雖然拔出了短刀,但被抓著第二個男人的耶夫南用一個極漂亮的動作踢了出去。耶夫南一使顏色,波里斯迅速過去 抓住了那把短刀。

 “沒興趣和你們玩耍。”

 耶夫南從波里斯的手中接過短刀,然後將短刀紮向仍趴在桌子上的第二個男人。隨著“哎喲”一聲慘叫,短刀擦過那個人的脖子紮在了他的身上。

 “如果再讓我問一次……”

 說到這裏,耶夫南走到桌子旁邊那個男人的跟前,從他身上重新拔出了短刀。這些已經足夠了。

 “我,我說!他們去了海莫內酒店。今天晚上就會離開。他們本來就喜歡夜裏行動……我們也不想參與這樣的事情……被他們抓到了把柄……”

 “把我們關起來到底想幹什麼?”

 “過一會兒就會有人來買你們……他們是雷克迪柏的雇傭兵團,雇傭兵團總是缺少人手,他們買人,然後讓那些人當雇傭兵,直至他們把買身錢還清了。”

 “買我們?”

 耶夫南啼笑皆非。雷克迪柏是以雇傭兵團而聞名的東部沙漠國家。波里斯聽到雇傭兵團幾個字便愣在那裏。他無法想像到底出多少價錢將他們買走。

 耶夫南看著摔到酒桶那邊的人,問道:

 “海莫內酒店在哪里?”

 “那個……出門向左走,到第一個巷口拐彎,繼續往前走就能看見養著一條大黑狗的房子……從那個房子在往左轉,順著馬路往前走就到了。那邊的房子上有牌子,所以很容易找到。”

 那傢伙似乎放棄反撲了,乖乖地回答。每當他說話的時候臉上的字跡就會跟著抖動,那副嘴臉非常可笑。

 最後,耶夫南問站在那裏不知如何是好的最後一個男人,

 “那些人還說了些什麼?說的話當中有沒有特別的地方?”

 耶夫南輪流問他們三個。因為他是最為膽小的一個,所以也沒有遭受什麼打擊,但已赫得魂飛魄散,結結巴巴回答說:

 “他們好像拿到什麼,什麼好東西似的樂得合不攏嘴,好像要賣個大,大價錢。”

 “好。”

 耶夫南仍握著短刀,使眼色讓波里斯先退出去。當波里斯走到門外以後,耶夫南一下退出門外,然後說:

 “抱歉,你們得先呆在這裏。”

 耶夫南帶上門,迅速從外面將門鎖住。當然,他也並不認為這些人能在裏面關很久。

 “走吧,波里斯。”

 波里斯仿佛雇傭兵團的人會馬上出現似的,不安地看了一眼巷口,然後開始跟著先行走在前面的耶夫南。

 夜幕漸漸降臨。

 海莫內酒店裏面沒有多少客人。耶夫南並沒有徑直走進酒家,而是先繞到了後面。在昏黑的後院,耶夫南開始找適合爬上牆去的地方。他把波里斯叫過來提 醒幾句之後,讓他走進背陰地有很多箱子的地方藏起來。耶夫南扶著欄杆爬到了二樓,打開一扇窗戶,非常敏捷地縱身跳了進去。

 幸虧是一間空房。耶夫南走出房門匍匐在地上爬到了通向一樓的樓梯口,然後躲在欄杆後面窺探一樓的情形。

 他們在那裏。

 威爾斯和喬阿肯面對面坐著,像是正在討論問題。每個人的旁邊放著酒杯,但似乎不是很熱衷於喝酒。在那裏找不到亞妮卡和羅馬巴克。

 耶夫南感覺到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但勉強抑制住了內心的衝動。應該徹底懲罰他們。不僅僅是因為他們是欺騙者和背叛者,更是為了波里斯。

 可愛的弟弟……能讓那小傢伙一直保持天真無邪該有多好。

 但是……時間已經很緊迫了。用什麼辦法去懲罰人家呢?

 對手是兩個,而自己手中僅有一把短刀。一想到這點,他能感覺到自己的額頭上冒出了冷汗。但他沉著地等在那裏,看到有個服務生正往上走,就立刻躲到了牆角。

 “哈啊!”

 他把整轉向牆角的服務生拉到了一邊,重重打了對方的後腦勺。服務生暈倒之後,他奪過白色圍裙和盤子,再將暈倒的服務生拖到剛才走出來的房間,然後關上了門。

 隨後,耶夫南圍上圍裙,手裏拿著盤子,泰然自若地走了下來。他並不想掩蓋自己的臉,只要能欺騙對方一小會兒就可以了。只要不被主人發現就可以了。

 他走到威爾斯和喬阿肯的桌前,鄭重地鞠了一躬,然後說道:

 “您叫我了嗎?”

 他們瞧了一眼,確認服務生的白色圍裙之後,面對面問道:

 “是你叫的嗎,喬阿肯?”

 “什麼,剛才不是說不想再喝酒了嗎?”

 已有點醉意的約翰會發覺說話有些分歧,就轉過臉來,剛想對服務生說:“誰也沒叫”的時候,耶夫南張口說道:

 “外面有個女客人讓我過來看看二位,說二位有話要我傳。”

 他們再一次面面相覷。

 “亞妮不是去見商人嗎?”

 “對啊,剛才明明說要去那裏,讓我們在村口會合的,不是還沒有到時間嗎?”

 喬阿肯邊說邊覺得有點不對頭,隨後想要扭頭看服務生的臉。就在他把手放在桌子上的瞬間,

 噗!

 “啊!”

 一切都在瞬間發生。整個大廳裏的人因為喬阿肯的慘叫聲而將頭轉向這邊,驚嚇之餘開始紛紛議論。

 一把短刀紮進喬阿肯放在桌子上的手上,因為用力過猛,短刀透過手紮進桌子裏。鮮血從手掌下麵流出來,並在桌子上繪製著斑駁圖形。

 耶夫南趁亂迅速從喬阿肯的腰間拔出長劍,而另外一隻手仍握著紮在喬阿肯手上的短刀。耶夫南受過長期的種種訓練,所以搏鬥時同時運用雙手已相當自如。

 “是,是誰?”

 威爾斯從椅子上跳起來,同時拔出了劍。他已經向後退了一步,比起保護喬阿肯,自己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耶夫南背對柱子,然後冷冷地說道:

 “看來你們已經醉了,難道這麼快就忘了?”

 “你,你是!”

 喬阿肯悲慘地吼叫著。因為耶夫南左手握著短刀不放,所以他不能採取任何行動。威爾斯的眼睛迅速掃了一下耶夫南的周圍。他在找可以成為人質的波里斯。

 耶夫南冷冷地說道:

 “他們去哪里了?東西好像並不在你們手中。”

 不容多說,威爾斯手中的劍已向他刺過來,耶夫南單憑一隻手揮舞著喬阿肯的劍,遊刃有餘地阻擋著威爾斯的攻擊。對於用慣了冬霜劍的耶夫南來講,長劍是很輕的武器。劍在他的手中如同飛舞般順利地擋住了三次連續進攻,他根本沒有必要移動位置。

 同時,耶夫南也在處處留意著不知將從哪里飛過來的羅馬巴克的十字弓。帶有劇毒的十字弓的威力在見面的當晚已經充分領略到了,還沒有領教過的亞妮卡的劍法也許沒有十字弓可怕。

 “那些東西在哪里?”

 這一次由耶夫南來大喊,其音量足以壓倒周圍的鼎沸的人聲。

 “不用你知道!”

 耶夫南再一次阻擋威爾斯的攻擊,喊到:

 “你們這些卑鄙齷齪的傢伙還嘴硬!”

 耶夫南同時用腳使勁踢了喬阿肯坐著的椅子,慘叫聲覆蓋了整個大廳,被短刀插在桌子上的手,流血不止,喬阿肯痛不欲生。

 到了這時,人們開始一個個退出去,生怕禍及自身。耶夫南打算儘快結束這場搏鬥,於是問喬阿肯:

 “說,要不把你的手給砍斷?”

 這種威脅對於耶夫南來說也是生平第一次。但他今天已經做了很多生平第一次做的事情。從一開始就沒有一件事情是符合他的天性的。但是他做了。只是想讓某些人領悟一些道理。

 “……”

 喬阿肯不是左撇子,失去了右手將失去一切。看耶夫南的態度並不想再耽擱很長時間。他的同僚威爾斯對反擊似乎已無多少信心。眼前突然出現的這個敵人 並不是三兩下就能制服的,而且他滿可以丟下喬阿肯去與亞妮卡等人會合,然後帶著劫來的那兩件寶物,逃之夭夭。他並沒有什麼損失。反正他們本是為了金錢而湊 到一起,根本無所謂友愛。

 “不想說嗎?”

 耶夫南迅速舉起了劍。那把劍是喬阿肯的,其威力如何喬阿肯是再清楚不過的,而且劍刃磨得也很亮。自己的劍紮進自己身體的那種感覺較之別人的劍要殘酷很多。

 “那把劍……由亞妮卡拿著。”

 威爾斯似乎慍慍不悅,向後退了兩步繼而從對方的威脅中逃了出來,然後喊到:

 “你背叛我們,亞妮卡不會放過你的。”

 喬阿肯顫抖著叫到:

 “是你先拋棄我的!去告訴亞妮卡,我們之間的契約已經結束了!”

 “你以為亞妮卡‧高斯會讓你為所欲為,想放棄就讓你放棄嗎?”

 威爾斯一邊說著一邊往後退到大門口,出去之前再一次喊到:

 “你們好好保管你們的項上人頭!亞妮卡的黑色手套會去取你們的人頭的!”

 威爾斯打開門快步走掉了,像是躲避瘟疫一樣,逃離了現場。

 “那種傢伙才最差勁……我早就知道會這樣。媽的,就不應該捲進那種契約當中去。”

 喬阿肯怏怏不樂地嘟噥著,突然感到一陣眩暈,而將眼睛閉上後再睜開。因為流了很多血,都流到了桌子底下。喬阿肯開始說道:

 “亞妮卡雖然拿劍去跟人討價還價,但那只是一種形式而已,其實他想自己占為己有。雖然羅馬巴克也對那把劍垂涎三尺,但他本身用十字弓,所以才硬要把那劍賣掉後分贓的。那傢伙,違反亞妮卡的意願……”

 喬阿肯仿佛突然想到了自己的處境,聲音已明顯有氣無力。

 “亞妮卡是個可怕的女人,誰都沒有她那麼可怕。”

 耶夫南從對方的話中進一步瞭解到了他們之間的關係,知道這傢伙只不過是搶奪冬霜劍的罪魁禍首之一。

 “到了傍晚時分你會在村莊北入口見到亞妮卡的。或許那時候亞妮卡已經把不順從自己意願的羅馬巴克解決掉了。以那個女人的性格肯定做得出來。”

 耶夫南對於他們之間齷齪的交易關係感到一陣噁心,從而皺了皺眉頭,他覺得咽下去的唾沫都是苦澀的。

 “但倒也不是亞妮卡一個人,雇傭兵團可能也會跟著來。如果他們抓不到你們的話,會找亞妮卡算賬,如果這個時候你們正好出現的話,亞妮卡會認為老天爺都在幫她而順勢將你們交給他們。我能說的也就這些。”

 耶夫南將插在對方手上的短刀用力抽出來,刀刃上結著血滴。這把短刀並不是很好,所以若不是他用力插進去,那麼就不會透過手掌紮進桌子裏的。當然喬阿肯的傷勢也相當可以了。

 喬阿肯站在那裏,捂住仍在流血的手。這時他聽見頭上傳來耶夫南的聲音。

 “如果我找不到冬霜劍的話肯定會對這次的行動後悔,你走吧。不要再見到你了。”

 喬阿肯迅速逃出了酒家。看著桌子和地上的鮮血,耶夫南內心感到一陣噁心,但還是強忍了下來。這也無可奈何。

 耶夫南一邊往外走,一邊叫著波里斯的名字。

 “哥哥……”

 按照約定,波里斯一直在看著這一切。他利用後院堆起來的箱子爬到廚房以後,佯裝乞討將哥哥的所有動作都看在眼裏。

 但波里斯縱然看到了這一切也不敢相信。他和這些人在篝火亭有過一面之緣,這些人給他蘋果,拿著黃金手鐲給他講古代王國故事。這些人看上去沒有任何 敵對感,雖然不能說很親,但至少他們表現出了非常友好的態度,而這邊也是以禮相待的。為什麼會做那樣事情?難道是因為突然想要冬霜劍的緣故?

 不是……並不是這樣。如果他們圍著篝火坐在一起的時候稍微對冬霜劍有點非分之想的話,耶夫南肯定會立即看出來的。但並沒有那樣,那麼現在又是一種什麼樣的結果呢?

 他們不會是從一開始就計畫好一切的吧?他們有計劃的接近兄弟倆個,然後消除了他們的戒備心理,巧妙的欺騙他們進而奪走冬霜劍嗎?

 為什麼……為什麼傷害人們之間這種美好的情感呢?

 那些寶物又算什麼呢?

 兄弟兩個人走到了漆黑的馬路上。波里斯用手指了指威爾斯消失的方向,然後保持沉默。過了好一段時間,耶夫南開口說道:

 “苦吧?”

 雖然是非常簡短的一句話,但已將所有的意思蘊含在裏面。波里斯仍然沒有回答。

 “以後會更,更加……苦的。越來越,而且所有的東西……”

 耶夫南扔掉了短刀,說實話,他沒有勇氣再拿著它。他其實也是一個內心非常脆弱的人,他不願意主動去傷害任何人,他今天的種種行為只能是出於別人對他的強迫,而不是出於他自己的意願。

 苦澀的人生……。

 焦急,煩悶,難受而又不安。因為作為哥哥能為弟弟所做的就只有這些,而這也不能維持很長時間。

 耶夫南看著自己粘滿血的手,然後將那只手伸到了波里斯的眼前。

 “看。”

 波里斯低垂著眼睛看著。他心中的感情十分複雜。隔了好一陣,他才低聲地說:

 “這是哥哥也能做的事情,不僅僅是爸爸能做……哥哥也能殺人的。”

 “……”

 “你也一樣。”

 突然心的某個部位感覺很痛。波里斯抬眼看著哥哥,然後知道了哥哥也做著和自己相同的表情。

 “凡珍惜某些東西的人,才能做出任何事情。所以你,你也要珍惜你自己。因為較之任何寶物,什麼冬霜劍或者其他什麼,最珍貴的是你自己。就像哥哥能為你做任何事情一樣,你也要為你自己做任何事情。”

 波里斯沒有回答。在他的心中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清晰地向他襲來。

 “你要盡力守護自己……絕對不能死……絕對不能放棄自己……絕對不能讓自己痛苦、讓自己受到傷害……”

 盡你所能,一定要盡力活下去。

 在這艱難的世界上,要比任何人都更加忍耐,堅持到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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