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麻洲街，健民藥店，

　　穿著白大褂的陳昭明剛剛拉開卷閘門，拿起雞毛撣子在櫃臺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掃著，身為店裡唯

一的醫師，他要兼顧許多工作，清潔工只是其中的一種，若不是每天老闆規定了每天開門的時間，他

更想在被窩裡多呆一會，畢竟往常的這個時候，店裡是不會有什麼顧客的。

　　大病的早就到了正規醫院裡，有點急性的，也不會到藥店裡來，只有那些頭痛腦熱上火拉肚子之

類的小毛病才會到這裡來，花個二三十塊錢配個藥，吃好了就是佔了大便宜，治不好也沒什麼，畢竟

便宜沒好貨。

　　當然，藥店裡最重要的生意並不是賣這些藥，銷量最高的永遠都是計生專櫃裡的避孕套和避孕藥

，外帶時不時給那些月事有些失調的少女賣些驗孕棒之類的，那個叫做萬艾哥的藍色小藥丸還有四五

種所謂的替代品，純中藥製劑也是賣得不錯，那些進店時面帶羞赧，四處張望生怕遇到熟人的中年人

一般就是這些東西的主顧，如果他們多來幾次，那麼陳昭明還可以推銷一些所謂補腎的藥品，那幾乎

就已經算是作為駐店醫師顯示自己職業能力的唯一方式。

　　門口那個剛安裝上不久的提示鈴響起：「您好。」

　　這個提示鈴的安裝是因為老闆覺得店員常常沒有注意到店裡來了顧客，而導致一些害羞或者對服

務態度有些不滿的顧客流失而設的，剛開始的時候響的是歡迎光臨，後來有人提出，這樣的聲音可能

會對顧客有些不好的影響，於是在老闆花了幾十塊錢之後，聲音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即能起到提示

的作用，又不會讓顧客太過反感。

　　陳昭明輕輕轉過頭，他看到了一個瘦削的身影，他的心中立即冒出一個念頭：「那個瘋子又來了

。」然後迅速掛起笑容，迎了過去。

　　陳昭明這麼想是有原因的，畢竟他就注意上了他，來的這個自稱姓古的顧客與別的顧客不太一樣

，他似乎對學醫有著一種別樣的癖好，從第一次出現在這店裡開始，他就開始了倦倦不休的學習，學

習得令醫術和良心都不怎麼樣的陳昭明也覺得心驚膽顫。

　　第一次，他就要學習外傷創口處理，靜脈注射，甚至還執意開了藥取了注射器回去，天知道發生

了什麼。

　　第二次，他資詢的倒不多，還只是普通的注射，但是，他開了破傷風針。

　　第三次，他資詢的是外傷創口縫合，順便還把這裡唯一的一套縫合工具給買了回去，令人陳昭明

一直在擔心會不會發生醫療事故。

　　第四次，他資詢的是長期營養不良的治療方法，順便還開了一系列抗病毒的藥劑，連抗生素也拿

了不少。

　　這一次，他又要幹些什麼瘋狂的事情？

　　陳昭明很有幾次懷疑這個人是不是開黑診所的，但是，他很快就否定了這個想法，如果開黑診所

的還沒有自己的進貨渠道，還如此缺乏醫學知道，那麼，他那個黑診所根本就開不下去，當然，也沒

有必要開下去。

　　當然，隨後，他又由一個剛剛看到不久的新聞而產生了一些聯想，一個公務員在一個樓梯間裡挖

了一個地窖，把四個失足婦女給關了一年多而沒有人知道，那個古怪的年青人是不是也在進行著同樣

的事情？

　　確實很有可能，這個明顯對醫學一竅不通的年青人，整天到自己這裡來尋醫問藥，又不肯帶患者

出來，除了是用來治療一些不能見人的人之外，再沒有別的可能。

　　再聯想到最近網上一直在風傳的哪裡哪裡又有了婦女失蹤之類的事情，陳昭明私底下覺得，這事

情似乎有著無限的可能，不過，即便有著這樣的懷疑，他還是快步走到這個大主顧面前，輕聲問道：

「古老闆，今天想買些什麼？」

　　問出這句話的時候，陳昭明鼻尖也嗅到了一股不太一般的味道，似是在那些衛生條件極差的公廁

裡呆了幾個小時的味道，腐臭味，煙味，體汗的酸臭味，還有一絲排泄物的臭味，這些味道的源頭就

是這個剛剛進到店裡面的古小凌。

　　陳昭明暗暗皺了皺眉頭，他無法從這個衣著還不算太破爛，儀表還算不上太差，頭髮似乎還剛剛

洗過的年青人與這些味道產生了聯繫，而思想也立即把這些味道與前幾天看到的報導進行了一些聯繫

：一個深藏在地下二十米的地窖，即便有著通風管道，裡面還散發著一股濃烈的惡臭….

　　再看到這個姓古的顧客眼睛佈滿血絲，面色憔悴，一看就是一夜未睡的人，陳昭明很容易就把他

與地窖禁固進行了聯繫，他吞了吞口水，心中暗自不爽：這小子，怪不得長得這麼瘦，天知道昨晚到

底在抱著多少個女人在睡，享受的怕是連一般的縣級官員也享受不到的待遇。

　　他的心中有些不坌，還有著一絲發自內心陰暗的羨慕，自己連個女朋友都沒有，而眼前這個人，

卻可以構建出他自己的王國，雖然手段有些令人不止，但是，在幾個女人中當個皇帝，那滋味肯定令

人銷魂，憑什麼他可以這麼爽？不行，我要報警。一個念頭開始在陳昭明的心裡紮了根。

　　「醫生，你知道丙型狂犬病嗎？」古小凌問道，如果時間足夠的話，他可以回家上網查查，或者

到大醫院裡去掛個號，但是現在，病急亂投醫的他只能在這裡問上那麼一問，然後找一些可能會對癥

的藥回去，反正如果不治的話，那些傷員們都有死的可能，如果能治好的話，那至少也代表著一絲希

望。

　　陳昭明愣了一下，雖然對眼前這個顧客有著千百萬分的羨慕與不齒，但是，他絕不敢惹上這樣一

個人，在他心中，已經暗自把古小凌與瘟神劃上了等號，這絕不是他可以得罪，哪怕只是怠慢，能做

出這種事情的人，肯定都是不要命的，反正被抓到都是死，他並不會在乎多殺一個，但是對於自己來

說，那可是生和死的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