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高家的信（下）

　“那～～是挺慘的。”古小凌點點頭深表認同，照高父的說法，那日子確

是要比這末世慘得多，畢竟這末世里至少還能去找點樹皮草根啥的充饑，沒

人給你上綱上線，雖說要對付一些喪尸怪物，防著一些起歹意的人，但至少

他們還可以一家人在一起，別人的處境也都差不多，心里自然沒有什么不公

平的感覺。

　“三年災害過去后，日子好過了一點點，十年浩劫又來了，那時我才上初

中，由于家庭成分被退學，為了能吃上飯，我爸帶著我到處求人才給進了生

產隊，在隊里也只能干最臟最累的活，拿最低的工分，不能抱怨，不能笑也

不許愁眉苦臉，任何一個人看我不順眼都可以拿我來出氣，任何一個人都可

以對我打罵，走在路上必須時刻彎腰低頭，做事情必須認真出色，因為我是

階級敵人，是地主仔，是青天白日反動派的家屬，骨子里流著的是資本家骯

臟的血液，身體的每個部分都是剝削窮苦大眾的產物。”高父繼續說道。

　“家里三天兩頭就會被人來打砸，不能反抗，不能表現任何態度，否則那

就是不滿，每次開批斗大會，我爸和三娘都會被帶上高帽子押到臺上，受到

成百上千人的唾罵，被人用最惡毒的語言，最令人難以忍受的暴力攻擊，那

時候我記得很清楚，每次深夜回來他們都是遍體鱗傷，也常常聽到三娘捂著

枕頭痛哭的聲音，再后來似乎已經麻木了，有一次我三娘是被抬著回家的，

我姐姐受不了了，哭了幾聲，沒幾天她就死在了批斗大會上，那時候，我們

全家都哭不出來了….”

　“也就是那時候我學會了虛偽，學會了保護自己，即便心中知道我爸爸和

三娘都沒有什么錯，即便在心里很愛他們，也必須與他們劃清界線，不能對

他們露出任何笑臉，在家里我們不能說話，任何一句話都可能會成為與資本

家私通的證據，任何一個笑容都可能是與資本家藕斷絲連，人前要向他們吐

口水，人后要檢舉揭發他們身為資本家的丑惡嘴臉，每隔一段時間要做思想

報告，諱著良心說著喪盡天良的話…

　“即便是這樣，我也沒能參加紅衛兵，到二十幾歲也沒有一個朋友，沒談

過一場戀愛，沒有人給我說親，所有人看見我都會遠遠避開，因為我是資本

家的毒瘤，那個時候，餓已經不是什么大問題，長達十多年從精神到肉體上

的折磨，還有幾乎所有人類都對你排斥，那種感覺更讓人悲痛欲絕，好在，

我們終于還是撐過來了…..”

　“呃～～”古小凌再次發愣，他實在無法想像那該是一種什么樣的生活，

僅從那只言片語中，他就感受到了一種慘絕人寰的孤獨，還有排擠，那是用

語言很難形容的失望與痛苦。

　“除了這些，還有三反五反**這些運動，你知道那些年頭上頂著屠刀過日

子的人們都是怎么樣撐過來的？他們的組織為什么沒有崩潰？社會又是怎么

樣維持住最基本的秩序？”高父突然語風一轉。

　　古小凌搖頭，其實他心里有一句話：人，就算是再苦，總也有求生的欲

望，但是他隱隱感覺到高父想表達的并不是這些。

　“狂熱的信仰，還有一個強勢的機構。”高父的語氣瞬間加重：“在一些

思想下，大部份人都在進行著狂熱的精神自我麻醉，所有的苦難都將會成為

過去，所有的敵人都將被粉碎，他們將去解救水深火熱中的同胞，他們愿意

為他們心中的事業，心中的人貢獻一切，他們的行為是正義的….”

　“在那種精神的驅使下，處于那場大浪潮中，任何的行為都是可以理解的，

很多無法解決的困難都可以被克服，很多人都像我一樣被自我催眠，把自己當

成了一顆鏍絲釘，要與自己的過去，與自己的家庭斷絕，為主義的建設添磚加

瓦，努力發揮自己的光和熱….”

　　聽了半天，古小凌越聽越糊涂，來前他甚至作好了應付高父提出兩女共嫁

一夫的對策，但是，話題的發展離他想象的相差了十萬八千里，他忍不住問道

：“可是這與我有什么關系？你該不會是想在這末世里弄什么十年浩劫吧？”

　“怎么會沒關系，”高父輕笑著搖了搖頭，“你來找我們，給我們這么多幫

助，提供這么多東西應該不是沒有原因的吧？”

　　古小凌啞口無言，再次聽到這個問題，他有種想撞墻的沖動，他有種感覺

，這村里的人要不當他是傻子就是把他當成別有用心的人，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自己所做的其實也就是為了點錢，還有就是同情心泛濫了點。

　“好，就知道你有想法，這年頭，百萬大軍也不知道哪去了，天上也好幾年

沒見過飛機了，朝庭當年比四幾年的青天白日還要腐敗，也該是到頭了，是該

干點事了。”高父看到古小凌在那里不作答，面色一改之前的萎靡，露出會心

的笑容繼續說道：“你要在這年代聚些人弄點事，又打算用什么手段？”

　　看到古小凌一臉迷惘搖著頭，高父再次笑了笑，一幅意氣風發的樣子說道

：“在2011年的時候，本能組織的活動很活躍，關于日本地震的消息并不只是

通知了我，而且這些消息他們的內部人員幾乎全部知道，但是，除了我之外，

那些得到消息的人根本就沒有幾個能靠這些信息做出大事情，事后有人說自己

缺少資金，有人說自己膽小怕事，其實他們都只是沒有及時把握住機會，還有

最重要的就是他們缺乏手段，你也一樣，占了天時地利，但是，還是缺了點手

段….”

　“手段？這日本地震的消息能干出什么大事？”古小凌好奇地問道，心中也

再次猜測，如果他當時相信了那封信，而且根據信里面的東西干了件什么關于

錢的大事，那么他應該是不缺錢，對末世也應該早做好準備，又怎么會淪落到

現在這付模樣？

　“兩個億的大事！”高父神秘兮兮地說道。

　“兩個億？”古小凌再次傻了眼，錢到了一定數量后就已經不再是錢，而是

數字，而高父口中那封信所創造的數字，已經大到了令他感到無法想象的地步

，他不免有些感嘆：“要是有有兩個億，直接買上一兩個山頭，建成堡壘，藏

好糧食武器，再請上百把個保鏢守住，這年頭也能算個土皇帝啊。”

　“幼稚～”高父對著古小凌冷笑了一聲，一臉不屑地正想繼續說下去…..

　“呯～～呯～～”

　突然屋外傳來了兩聲槍響，隨后還有幾聲由近及遠模糊的叫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