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月下歃血為盟

　大家伙都有些蒙。

　　無論是李挺，還是魏闕，在知道了百里蹺的身份和現在的處境之后，都是希望百里蹺能夠跟隨魏闕，至少魏闕現在乃是有功在身的邊防將軍，回到魏都之后，少不了會有一些比較實際的好處，以百里蹺現在的年齡而言，跟隨著魏闕的話，吃穿這些都不是問題，絕不可能像是現在一樣，淪落乞討；而在另外一個方面，百里蹺畢竟也出任過虞國的尚書令，且素有盛名，才學方面沒有問題，也可以幫幫魏闕。

　　但是誰知道這位老大人稍一思索之后，居然是表態要跟隨李挺。

　　李挺撓撓頭，說：“我沒聽錯吧？”

　　“沒有，我說的就是希望能夠跟隨李挺上人您！”

　　百里蹺很認真的說道：“剛剛說到的這個戰例，我想真正的主導應該不是魏將軍，而是李上人吧？”

　　魏闕有些尷尬，問道：“老大人怎么知道？”

　　“因為將軍您不是虛士，您不可能對李上人的修為進展、研究成果了如指掌，自然也就不可能根據虛術設計出這么精彩的連環計。”

　　百里蹺呵呵笑道：“我也不懂，但我知道不在其位不謀其政的原因不是不謀，是謀不了，只有站在一個特定的位置上才會謀劃出特定的事情。”

　　李挺苦笑道：“是我班門弄斧了，這種說法糊弄一下別人可能沒有問題，但是老大人慧眼如炬，居然只這一點就把我的話全部看穿了。”

　　“我老了，現在身無長物，混吃等死的年紀，也老老實實的說句話。”

　　百里蹺笑瞇瞇的說道：“老夫現在還不清楚幾位之間的關系親密到什么程度，但是李上人能夠如此坦然的將自己的籌劃全部算在魏將軍的身上，足見李上人的胸懷。我相信李上人絕非池中之物，他日定當鳴于九天之上。一個人，有了頭腦有了胸懷，成大事不難，所以老夫很不客氣的厚著臉皮，求李上人賞碗飯吃。”

　　李挺苦笑：“老大人抬愛，我是愧不敢當。我現在居無定所，如果沒有意外，回到魏都之后，只怕都要繼續在闡系虛觀借住，哪來什么大事小事？”

　　百里蹺冷笑說：“居于深宅大院之中的，也未必就一定是聞達之士！老夫自打亡國之后，囚犯做過，乞丐做過，風餐露宿都是常事，只要李上人不棄，我即便是在闡系虛觀的附近隨便找個墻角，都沒關系，隨時聽候差遣。”

　　話說到這個份上，李挺只能是和魏闕對視一眼，無奈的笑笑，起身向著百里蹺微微鞠躬：“多謝老大人信任。”

　　百里蹺連忙還禮，說道：“日后上人您就是我的主公，而我只是您的家臣，不再是虞國的尚書令了。還有，我畢竟乃是晉國逃犯，百里蹺這個名字萬萬不方便再用，現在我的名字叫做袁蹺。”

　　魏闕嘖嘖稱嘆道：“李挺兄弟果然不出手則以，出手就是驚人之舉。沒成想十年戍邊歸來，還沒回都，就收了一位得力能臣，最最關鍵的是，還是虞國的尚書令！”

　　仇雙喜等人也是贊嘆不已，冉蘇笑道：“您老標準的神人，說句實話，像您這樣，要權沒權，要錢沒錢，晚上吃飯，隨便收個家臣，就是一國尚書令，當真是天下少有啊！”

　　李挺翻翻白眼，說：“你們就埋汰我吧！我本來還想著混幾年再說干點什么事呢，現在老大人……老袁跟我一道了，死逼著就得抓緊時間混得好一點啊！我自己還無所謂，哪兒都能混著，有老袁和我一起，我怎么著也得讓老袁有個安身立命之所吧？”

　　袁蹺呵呵一笑，說：“上人機智多謀，且對兄弟忠肝義膽，真要做點事情，兄弟們出手幫忙，還是很容易的。”

　　達霸章甕聲甕氣的說：“老袁大人這話說的沒錯，反正您老日后招呼一聲，讓我干啥我干啥。”

　　習玉溪說：“不錯，沒有您老幫我們立下這等功勛，我們真的只能是凄惶回都，可以說是您老給我們打開一扇門，通向光明的未來。”

　　眼見其他兄弟的嘴巴也要張開，李挺立馬像是地球上的籃球教練一樣，做了一個打住的手勢，說：“兄弟們別說了，再說下去，我就驕傲了。”

　　魏闕等人哈哈大笑。

　　袁蹺眼神在眾位兄弟身上一轉，提議道：“我有一個不成熟的想法，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魏闕說道：“老袁，你日后跟了李挺兄弟，那就是自家人了，有話直說。”

　　袁蹺呵呵笑道：“我見魏將軍平易近人，和幾位士兵兄弟親如一家，兼又和李上人情同手足，你們七位不若結為異姓兄弟，歃血為盟，共甘苦，同進退，如何？”

　　大家伙眼神都是一亮。十年相處，其實大家骨子里當真是把彼此當作了自己一家人，只是經年累月的朝夕相處，誰也沒有想過今時今日，十之八九就已經是分離的時刻，這一會兒袁蹺這個提議直接切入了大家伙的心眼里面。

　　七雙眼睛相互對視一眼，均是找尋到了那份激昂的熱血和濃濃的情誼。

　　掌柜的本就是察言觀色的好手，這一會兒直接指揮跑堂的小伙計：“去后院，把咱那只大公雞抓來！擺香案！”

　　不一時，就在旅店門前的空地上擺好了一張方桌，一碗豬肉、一盤清蒸魚、七個雞蛋是三牲祭品，那只被跑堂伙計抓來的大公雞綁了腿，也丟在了方桌上；在它的身邊則是一大碗酒。

　　按照傳統，還需要金蘭譜，不過這個東西短時間之內不好籌備，也就罷了。

　　眼見月滿中天，袁蹺主持結拜儀式，殺雞放血，滴入酒中，又請聊天、魏闕、仇雙喜等人各自刺破左手中指，將血也滴入酒中，先灑了三滴在地上，又請李挺帶頭，每人喝了一大口，剩余的留下拜月。

　　其實這個酒應該是按照年齡，依照從長及幼的順序喝，不過大家集體推任最為年幼的李挺為眾兄弟的老大，大家伙都認為，年齡有長幼，能力同樣分高下，論及智謀無人能出李挺左右，由李挺作為老大，帶領眾兄弟闖天下最為合適。

　　等到儀式結束，掌柜的老兩口并跑堂的小伙計紛紛向七兄弟祝賀，袁蹺哈哈大笑，說道：“李上人，你們七兄弟月下歃血為盟，他日定當齊心協力，共謀大事！”

　　李挺微微點頭，仰望蒼穹，但見月圓如盤，心潮起伏。

　　魏都，我來了！